“这个也说不上是什么好计策,现在的长安令不是钟繇吗,雒阳令是也似乎是董昭吧,以此二人策应宛城,应该问题不大吧?”荀攸缓缓道。
曹操一拍额头:“怎么把他二人给忘记了,钟繇与董昭虽然是文士,但却是难得的政治人才,长安与雒阳在他们的治理下,短时间就恢复了元气,尤其是董昭自己出钱招募人力修葺城墙,组织人手恢复农业生产,如今雒阳四周没有了什么敌人,完全可以派驻一支人马驻守,依照枣坻在兖州的屯田法子,在雒阳长安也实行,闲时进行农田水利作业,等南阳这里有战事,可以迅速组织人马前来救援!”
荀攸与贾诩一齐拱手:“正当如此!”
“那么宛城这里就拜托文和了,事不宜迟,我也要立刻回去了!”曹操看着贾诩道,“希望文和不要让我失望!”
“曹操大人但请放心!正好张绣将军要报叔父被害之仇,准备把他的旧部聚拢到城南去,这样曹操大人班师回许都时,即使刘表袭击,也可以为大军掩护!”贾诩说道。
曹操错愕了一下,继而说道:“文和可去告诉张绣,这宛城还是他的,兵马调动不必事事来禀告于我,那样的话即使有战机也错过了!”
“那么老夫就告辞了!”贾诩起身向曹操和荀攸施了一礼,便出门去了。
第三十章 宛城之战(十九)
看着贾诩消失的身影,荀攸在一旁对曹操道:“曹操大人,不觉得有点古怪吗?”
“有什么古怪?”曹操眯着眼睛盯着荀攸看,“有古怪的是你才对吧,这个时候了还不叫一声主公!”
荀攸坏笑道:“别人要收服人才,都是要么重金礼聘,要么礼贤下士,怎么到了你曹操大人这个主公这里,我堂堂荀公达什么时候居然这么不值钱了?”
“哈哈哈!”曹操大笑不已,“你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势利了?”
荀攸撇撇嘴:“你以为别人奉承你一声主公不要钱的啊?别人一家老小不用养活的吗?”
“哎,别人都是无功不受禄,你个名门之后居然跟个市井之徒一样跟我讨价还价,不知你的那个小叔荀彧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曹操打趣荀攸道。
“呵呵,快别说我那个叔叔了,天下间没有比他更死板的人了!”荀攸一想起比自己小六岁的这个亲叔叔荀彧就很郁闷,“说来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仅把他生得英俊,睿智,又品行高尚,简直就是个完人,一下子成了整个家族的希望!怎么什么都好事都让他摊上了!”
“噗!”曹操忍俊不禁,“这个我知道,文若出生前,本来荀家整个家族希望是公达你,什么好事本来都是轮到你,可惜文若出生后,呵呵,一山不容二虎这俗话说得可真是不假!”
“我说,打击人不带这样的吧?”荀攸望着笑得不能自已的曹操,眼神里满是幽怨。
“好吧好吧,我这里向来是论功行赏,只要你做得比你叔叔出色,尚书就是你的,军师的位子也是你的!”曹操虽然像在开玩笑,但荀攸知道这不是玩笑。
“此话当真?”他正色问道。
“当真!”曹操也不再笑了,“只要我不死,这个决定就永远有效!”
“等得就是这句话!”荀攸郑重跪立于地,“主公在上,请受荀攸一拜,荀攸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真是大快人心!”曹操立即扶起荀攸,“公达非常人可比,一想到以后可以旦夕与公达你计事,这天下何愁不定?”
荀攸也笑道:“今日得遇主公,方才遂了心愿,不过希望我的担心不会成为现实!”
“还是张绣与文和的事情吗?”曹操不以为意道,“公达多虑了吧?”
“我也希望自己是多虑了,不过主公有没有注意到,夏侯惇将军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荀攸冷不丁说出这句话,让曹操幡然醒悟。
“不错,自从张绣投降,元让独自领军去了安众,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确实有些奇怪,他向来是让我放心之人,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吧?”
“不是不会出什么差错,而是肯定出什么差错了,夏侯惇身为大将,不知道独断专行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是没有通消息,而是他从安众发来的消息,都被人拦下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曹操大惊,如果荀攸所言属实的话,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总之不是好人,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宛城的形势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荀攸静静说道。
曹操紧缩眉头想了想,然后忽然大呼道:“卫兵何在?”
“诺,主公有何吩咐?”门外卫兵立即进屋等候曹操吩咐。
曹操从怀中取出一枚紫色手牌:“出城将此手牌交给平虏校尉于禁,让他领本部人马望安众方向进发,与夏侯惇会合自安乐方向撤回舞阴,如遇刘表人马,切勿与战!”
“诺!”
看见卫兵走了,曹操望向荀攸道:“公达,今天我会派些士兵化装成平民到城里打探些消息,看来张绣给我的所谓治安良好万事无忧的话也有虚美的嫌疑!”
“不,主公,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主公应该即刻出城,把人马合为一处才好!”荀攸说完,又补充一句道,“正如我刚才对贾诩说的,毕竟被迫投降不同于自愿投诚,不可不防,若不是事先已经打探到了许多不利于主公的消息,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前来见主公了!”
忽然门外卫兵道:“启禀主公,刚才来了个百姓,交给属下一张字条,说是给荀攸先生的!”
曹操看向荀攸道:“看来是你的眼线得到新的消息了!”
荀攸点头,从卫兵手里接过字条,浏览了一番后,对曹操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据我的眼线报告,张绣的大将雷叙和参军左灵刚刚化装成平民混在过往商旅中出南门了!”
“难道这就是公达你刚才说的张绣暗中阻断安众传来的消息方法?”曹操大惊着问道。
荀攸点点头:“恐怕不止如此,张绣还有什么后招,我们还不知道呢,可惜现在我不知道贾诩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做事缜密,只怕全城都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主公若是要出城,必须也化装成平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曹操疑惑道:“张绣武功那么好,如果他真的叛乱,随时可以来刺杀我,何必这样麻烦?”
荀攸道:“看来要么张绣还在犹豫,要么是准备不足,而且关键是他的武功因为去年的重伤而等同于废掉了,所以他不会来刺杀主公,况且典韦这关他就过不去啊!”
曹操打开窗子,看着渐渐暗淡的天幕道:“不过今天天气晚了,明天再走也不迟啊!”
荀攸摇头道:“正是可以趁着夜色才好脱身,迟了就来不及了!”
曹操依然在犹豫:“所有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张绣不是这样的人,那我岂不是误会了他?”
荀攸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卫兵道:“启禀主公,张绣大人派人请主公和典校尉一起赴宴!”
“会是鸿门宴吗?”曹操看着荀攸道,“接受还是拒绝?”
荀攸摇头道:“不如拒绝,就说是今天集市的骚乱引发了头风症!”
“我觉得不妥,不如让典韦去,这样也可以去拖住他们!”曹操道,说罢对卫兵道,“我头风犯了,让典校尉代替我去吧,我很多天没有喝酒了,今天让他好好解解馋!”
“诺!”
不多时,简单包扎了伤口的典韦被带了过来,见到曹操在收拾东西,诧异道:“主公,你为什么在收拾东西!”
曹操边收拾边典韦道:“先不要管,今晚交给你一个任务,到张绣府上赴宴,但不要多喝酒,要保持清醒,而且如果张绣和贾诩要是中途离席的话你也找机会离开,我们在城外大营会合,荀攸会暗中帮助你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典韦奇怪地问道,“荀攸又是谁?”
“先不要问那么多,事不宜迟,我已经骗张绣说今天自己染病在身,没有办法赴宴,所以要你替我去,荀攸是荀彧的侄子,现在是我的军师了!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典韦立刻严肃起来:“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主公放心,一定完成任务,只是谁护卫你出城呢?”
“是我们!”说话间曹昂和曹安民一起走进来,二人打扮成平头百姓,典韦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二位公子,是你们啊!”
曹操拍了拍典韦肩膀:“看来他们化装的效果不错,恶来你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吧,所以才派你去赴宴拖住张绣,为防安全,把你的兵器也带上!”
“如此属下就告辞了,主公保重,二位公子保重,我们城外大营见!”
“保重!”
典韦走了不多久,曹操也收拾好了,对曹昂道:“张绣一定在东门和北门布下了眼线,荀攸报说西门无事,那里是妙才守把,定然无事,待会我们便从后门走,赶到西门出城!”
忽然曹安民从外面进来,对曹操道:“来了个人,说要跟您一起走!”
曹操立即提高了警戒:“谁?”
“我!”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令曹操吃了一惊,他快步走到门口,看见衣衫有些不整的的邹云抱着一支古筝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曹公救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曹操大惊道,“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邹云气喘了好一会才说出了让曹操震惊异常的话来:“张绣怀疑我与曹公有私通,派兵要拿我回去,我好容易才逃出来,只有到曹公这里求活命!”
曹操叹气道:“夫人这不是正好坐实张绣的怀疑吗?”
忽然外面喧哗声起,喊声震天:“曹操出来受死,我们亲眼看见夫人进了府,可见真的二人私通,实在欺人太甚!”
“啰嗦什么,我们杀进去!”
“杀!”
第三十一章 宛城之战(二十)
甘宁引着本部人马,火速赶到狼烟起处,火光中只见二将厮杀在一处,那招势正落于下风的不是刘表,还能是谁?眼见刘表不敌对方,甘宁大喝一声,弯弓搭箭,扣弦便射,直逼敌将。
弓弦响处,那将早已有了防范,只一侧身,箭支堪堪贴着他的腰身而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知道甘宁不是等闲之辈,刘表见有机可趁,立即出招攻击,那将只冷笑一声,轻易闪过,纵马提刀,只向别处而去。
甘宁赶到,只在马上对刘表道:“属下来迟,主公可还好?”
“不迟不迟,来得正好!”刘表急促得呼吸着,刚在鬼门关前晃悠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他借着火光看见来的是甘宁,不禁有些失望,“不是让你守卫粮仓的吗?怎么擅自来到这里了?”
甘宁拱手道:“主公放心,属下来时已做好万全之策,只是看见此处狼烟起,料想定是有敌人袭击,因此前来驰援,还好赶上了!”
“我数万军队的粮草要是毁在了你的手里,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刘表正了正自己的头盔,用马鞭指着甘宁训斥道。
甘宁还没说什么,小兵前来报告刘表:“启禀主公,前来劫营的是夏侯惇部将韩浩和史涣!”
“夏侯惇?他不是曹操的亲将吗?怎么曹操居然舍得让自己的亲将来此地?”刘表纳罕道。
“主公,根据我的士兵回报,他们在密林中发现了夏侯惇的踪迹!”甘宁忽然心中一惊,把所有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夏侯惇企图把他自己作为诱饵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他的副将前来劫营!”
如果刘表现在反应得快,就会想到这是另一重意义上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惜刚才的他被韩浩打得晕头转向,人在晕头转向的时候很难保证自己不犯错误。
此刻的刘表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这个决定直接延误了他和曹操决战的最好时机:“甘宁,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把那两个家伙解决掉!”
“诺!”甘宁得令,拍马便转过几处起火的营帐,正见火光中的韩浩与史涣二人杀得兴起,甘宁又待射箭,韩浩早已警觉,遥遥喝道:“偷袭放箭算什么英雄?”
甘宁放下弓箭,冷笑着大喝道:“难道此刻你们不算是偷袭吗?”
史涣一枪挑杀几个小兵,也不服软:“难道刘表率领这几万大军不是去宛城偷袭,而是看风景?”
“本事不大,嘴上能耐倒不小!”甘宁说话间已经策马到得二人马前不远,从背后抽出横江百链索,笑着道,“可认得这把兵器?”
韩浩见了不由错愕万分:“你是锦帆贼甘宁?”
史涣道:“什么甘宁,很厉害吗?”
甘宁不待回话,手持链索,飞身同时攻击二人,韩浩大骇,举刀格挡,岂料甘宁所加之力惊人,震得韩浩的兵器远远飞了开去,链索余威不止,一下拍到韩浩胸前护心上,那护心镜当即应声而碎,韩浩被震得只觉五内都要翻江倒海了一般,策马后退了好些步,才稳下来。
史涣见甘宁又要攻击,当即挺枪大喝,直取甘宁后心,甘宁只装作不知,只策马追韩浩,一时之间,韩浩手无寸铁披头散发策马在前奔逃,甘宁纵马手持链索在后大呼小叫疯狂追击,而史涣又驱马手持长枪在甘宁身后比划,众军一起发喊,欢声雷动。
劫营劫到这种地步,倒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三人互相追逃了没有多远,已经出了荆州军的大营,韩浩回头看去,不知何时甘宁已经不见了,不好,肯定是史涣帮他缠住了甘宁,想到这里,韩浩不禁怪自己太过怯懦,于是打马返回,路上又杀散了几个敌兵,就用这些杂兵的兵器,准备再次战斗。
行无多远,果然见甘宁和史涣厮杀在一起,史涣虽然与甘宁实力相差悬殊,但因为命悬一线,倒也招招用尽全力,果然是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史涣的只顾攻击不顾防御的打法倒是让甘宁一时之间只得全力防御。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甘宁是在消耗史涣的体力。
果然,没有过多久,史涣就变得气喘吁吁,人的攻击速度也慢了下来,虽然还在死撑着,不过,也终究是死撑着而已。
甘宁瞅准一个空挡,当即出手,史涣急闪,头盔早被掀飞,霎时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甘宁还待出手,韩浩已经来到了近前,一刀抵住甘宁兵器:“你怎么这么傻,明知不敌还不跑!”
史涣缓过神来,笑笑道:“我要是跑,你还能跑得了?有一个跑掉总比两个都跑不掉的要好吧!”
“还有心思说笑,快来帮忙!”韩浩说话间已经又和甘宁招架了几个回合,每一次都是心惊胆战,于是干脆用上离间计,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甘宁将军,主公向来唯才是举,你何苦为刘表卖命,听说你一直都不受重用不是吗?”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