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发突然,帐中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直到此时方才反应过来,牙帐中登时乱做一团。拔那汗惊叫着冲上前来,扑在吉利可汗身上连声呼号。
突厥贵族中有人高声喊道:“快来人,可汗陛下遇刺了!”随着叫喊声,执政布山与虎师主将羯列颠率数十名将士手持钢刀冲进牙帐,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布山手指站在黄金大盘前的曾泰颤声道:“你们,你们竟然谋刺可汗陛下……”此时曾泰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张口结舌地道:“这,这,这不是……”
猛地,布山厉声喊道:“各部族的兄弟们,我们伟大的吉利可汗死在大周使臣的手里,我们该怎么办!”贵族们正是惊惶无措,一经布山煽动,牙帐中登时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杀死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虎师主将羯列颠红着眼睛拔出腰间钢刀。
布山高声挑动道:“兄弟们,汉人背信弃义,害死我们的可汗,大家要为可汗陛下报仇!”
羯列颠一声怒吼举起掌中钢刀,率众将士冲上前去。张环率卫士们挡在曾泰、李元芳身前。羯列颠率众军疯了一般冲上前来,转眼之间,几名卫士便横尸牙帐。众卫士连连后退。
猛地,人影一晃,李元芳闪电般掠上前来,夹手夺下了羯列颠手中的弯刀,单臂一振,扑入突厥将士群中,掌中刀化作一团光雾,将数士名将士逼得连连后退。他立稳身形,将手中弯刀掷在地上,厉声喊道:“大家不要乱,冷静!救可汗陛下要紧!”
拔那汗也跑上前来哭道:“羯列颠将军!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千万不可造次,救我父王要紧!”羯列颠红着眼睛,连喘两口粗气,点了点头。
李远芳转身冲过去抱起吉利可汗向后面奔去。布山 跳起身喊道:“兄弟们,汉人要跑,大家堵住四门,绝不能让他们逃走!”众人轰的一声冲上前去,堵住了通往后宫的门。
拔那汗气愤地道:“布山,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可汗陛下死去吗!”说着,他快步走上台阶厉声喊道,“各部族的兄弟们,难道你们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可汗死在这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名老俟斤喊道:“拔那汗说的有理,先救可汗陛下要紧,大家让开路!”众人缓缓让开通往后宫的道路,李元芳、曾泰、拔那汗、张环等率卫士们退进后宫,大门轰然关闭。
吉利可汗满面乌青,双眼圆睁,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面门上插着三支毒箭。
突厥医士为他诊病。元芳、曾泰、拔那汗等人围在病榻旁。张环率卫士把守宫门。
良久,医士缓缓摇了摇头,对拔那汗道:“太子殿下,三支毒箭命中要害,可汗陛下怕是不行了。”拔那汗颤声道:“医士,能不能将毒箭起下,敷药疗治。”
医士缓缓摇摇头:“太子殿下,只要起下毒箭,剧毒立即进入血液之中行遍全身,可汗陛下恐怕连一刻也挺不过去了。”拔那汗的泪水涌出眼窝,猛地悲从中来,扑上前去失声喊道:“父汗……”元芳紧咬双唇,面颊轻轻抽搐着,曾泰长叹一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就在此时,吉利可汗缓缓睁开双眼,轻声叫道:“拔那汗……”拔那汗猛地抬起头来喊道:“父汗!”李元芳也扑到榻旁。
吉利可汗断断续续地道:“拔那汗,我,我死后,由你继,继任可汗……”拔那汗抽泣着点了点头。吉利可汗拉着李元芳的手笑了笑道,“我,我再也见不到狄公了……我的老朋友,老朋友……”猛地,他头一歪拉着李元芳的手也松开了……李元芳失声喊道:“可汗,可汗,可汗……”他的手颤抖着探向吉利可汗的鼻端——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元芳眼含热泪高声喊道:“可汗陛下宾天了!”言毕,他与曾泰双膝跪倒叩下头去。
拔那汗搂住吉利可汗的尸身痛哭失声,宫室中登时一片悲声。
李元芳扶起拔那汗道:“太子殿下,节哀顺变!”拔那汗颤声道:“元芳将军,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金大盘中怎么会有毒箭?”
李元芳也不明就里,叹道:“殿下,在离开洛阳之前,这黄金大盘中的机关是大周天子亲手为我们展示的,当时,盘中央开启,黄金树从里面冉冉升起,一切都很正常呀……”曾泰附和道:“不错,那天也是天子圣诞,所有大臣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拔那汗满面泪痕,不住问道:“可,可为什么大盘中会藏有毒箭呢?”
李元芳刚想说话,猛地,一个画面闪入脑海,他倒抽一口凉气,脱口喊道:“月氏国!”曾泰诧异道:“月氏国?元芳,什么月氏国?”
李元芳急急解释道:“曾兄,使团一路行来,黄金大盘被禁军严密护卫,从未取出过。只有在月氏国,应国王差斥再三要求,我们才将黄金大盘取出观赏。还记得吗,当时殿上的大灯突然坠地摔得粉碎,殿内一片漆黑。”
曾泰应道:“是的,我记得……”猛地,他脱口喊道,“你是说,他们,他们在黄金大盘上做了手脚……”
拔那汗惊道:“做了手脚?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芳深吸一口气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现在还很难说。但是太子殿下,李元芳在此对天起誓,一定要抓住真凶,为吉利可汗报仇!”
拔那汗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元芳的手道:“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后牙大门被撞开,全副武装的军士和突厥贵族一拥而入。
李元芳、曾泰和拔那汗吃惊地抬起头,张环忙率卫士挡在几人身前。
拔那汗厉声责问道:“你们擅闯后牙,是要造反吗!”
后牙外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们要捉拿刺杀吉利可汗的凶手!”话声中,人群两旁分开,贺鲁、乌勒质、布山大步走来。
拔那汗吃惊地喊道:“贺鲁!”
贺鲁笑了笑道:“怎么,没想到!拔那汗,我来问你,吉利 可汗陛下已死,你为何秘不发丧,却与汉使私 下会面?”
拔那汗镇静答道:“父汗刚刚辞世,我正要知会各位族长、俟斤。父王临终前,命我继承汗位!”
贺鲁的脸色一变,厉声喊道:“有何为凭!”拔那汗道:“父汗口谕,李大将军、曾大人以及为父王治伤的医士都是亲耳听到!”
贺鲁发出一阵狂笑:“简直是一派胡言,这几个汉人正是杀害可汗的凶手,他们的话怎能相信!”拔那汗转向医官道:“这位医士是我族人,他的话总可以相信了吧!” 众贵族的目光望向了医士。
医士点点头道:“小人亲耳听到,吉利可汗临终前是这样说的。”众贵族互视着点了点头。
拔那汗道:“贺鲁,你还有什么话说?”
贺鲁发出一阵冷笑:“拔那汗,不要逼我揭穿你的阴谋!”
拔那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贺鲁瞪着拔那汗道:“这次刺杀是你与李元芳等汉人一同策划的!”突厥贵族们发出一阵惊呼。
“什么,拔那汗勾结汉人杀害可汗!”“不可能,拔那汗是吉利可汗的亲生儿子。”“有什么不可能,几年前造反的默啜不也是吉利可汗的亲生儿子?”
拔那汗的脸胀得通红,踏上一步指着贺鲁道:“你,你血口喷人!你贺鲁才是狼子野心,在纳拉特山口,在乌什海,你屡屡派兵劫杀天朝使团,破坏和亲,我看这次刺杀,一定是你们的阴谋!”
贺鲁发出一阵大笑道:“哦,请问,你有何凭据呀?”
拔那汗一指布山道:“吉利可汗命布山暗中调查,查出策划袭击的正是你手下的鹰师和驭风者骑兵!布山,你说吧。”
布山笑了笑,不疾不缓地道:“太子殿下,我只知道,吉利可汗早就怀疑你与汉人勾结,谋害于他!”
此言一出,拔那汗登时目瞪口呆,指着布山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
布山冷笑道:“我什么?”他从怀中掏出金鈚大令高高举起道,“今天夜里,可汗为了提放你们暗中破坏,将金鈚令交到我的手中,要我严防石国内外。”说着,他冲在场的突厥贵 族高高举起金鈚大令喊道,“众位兄 弟,大家仔细看看,这是可汗的大令。如果说吉利可汗真要拔那汗继承汗位,怎么会不将金鈚大令交付于他,却交要到我的手中!”众贵族的目光吃惊地望向拔那汗。
拔那汗又惊又怒道:“我终于明白了,贺鲁安插在父汗身边的奸细就是你!”
布山恶狠狠地道:“拔那汗,你死到临头,就不要胡嘶乱咬了,赶快低头认罪!”
拔那汗高声喊道:“弩失毕部的兄弟们,你们都是吉利可汗和我的族人,你们相信他的话吗?”
努失毕部的贵族们面面相觑,族长格鲁答言道:“拔那汗,吉利可汗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参与汉人的阴谋?”
拔那汗急道:“格鲁族长,布山血口喷人,这你还听不出来吗?”
格鲁驳斥道:“布山是我的侄子,努失毕部族人,他怎么会偏向贺鲁,诬陷于你?而且,刚刚布山说得对,如果吉利可汗真的要将汗位传与你,为什么不给你金鈚大令,而交给布山?”
拔那汗又气又急:“族长,你怎么还不明白,布山被贺鲁收买了!”
布山哈哈大笑:“我布山是吉利可汗的执政官,说我被收买,你有何凭证?”拔那汗登时语塞。布山得意洋洋地道,“怎么,说不出来了?你根本是无话可说,你勾结大周使团杀害吉利可汗,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拔那汗怒道:“布山,你说此话有何凭据?”
贺鲁踏上一步,指着李元芳道:“就凭你现在仍与杀害可汗陛下的凶手站在一起,便能够断定你就是他们的同谋!”
“对,你就是凶手同谋!”“把他抓起来,杀了他!”“杀了他!”咄陆五部的贵族们高声煽动,努失毕五部贵族迟疑着望着族长格鲁。
格鲁大步走到拔那汗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从李元芳身旁拉开,对贺鲁道:“说拔那汗参与刺杀,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贺鲁冷笑一声:“那,这些汉人呢?”
拔那汗刚想说话,被格鲁一把拉到身后,他高声道:“这些汉人利用吉利可汗的善良,设下阴谋,刺杀 可汗陛下,真是罪该万死!谁能杀死他们为冤死的吉利可汗报仇,我努失毕部就拥立他为大可汗!”
拔那汗冲上前阻止道:“格鲁族长……”
格鲁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贺鲁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格鲁族长,此话当真?”
格鲁的声音斩钉截铁:“千真万确!”努失毕贵族们愤怒地呼喊道:“杀了他们!”
拔那汗惊诧地望向李元芳。
贺鲁摆了摆手,贵族们安静下来。他走到李元芳面前:“放下武器,跪地受缚!”
李元芳与曾泰对视一眼,冷冷地道:“天朝使者,焉能跪你这下邦宵小!”
贺鲁笑了,他点点头道:“好,好极了!”说着,连击三掌。后牙外脚步声响,羯列颠率军士押着公主武元敏和春红大步走了进来。
李元芳和曾泰吃惊地喊道:“公主!”
武元敏尖声喊道:“李元芳,我,我命令你杀了他们!”
李元芳的脸色变了,压抑、愧疚、愤怒交集在一起,令他的眼中慢慢充入了血丝,他一字一句地道:“放开迎阳公主!”
羯列颠冷笑道:“你猜猜,我会不会听你的!”
贺鲁厉声喝道:“我再说一遍,放下武器,跪地受缚,否则我杀了你们的公主!”
羯列颠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公主的脖子登时淌下鲜血。武元敏吓得双眼泛白,身体战栗。
李元芳的眼睛红了,他缓缓点点头,喃喃地道:“本来我不想杀人,是你们逼我的……”他猛地抬起头厉声喝道,“是你们逼我的!”一声大吼有如晴天霹雳,吓得贺鲁不由连退两步。李元芳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们只能怨自己命苦了!”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从他身后激射而出,链子刀出鞘了,刀头如闪电般插入羯列颠持刀的右肩,说时迟那时快,李元芳一声断喝,手腕猛地一抖,羯列颠的右臂带起一道血箭疾飞而出。贺鲁等突厥贵族一阵惊叫。羯列颠脸色惨白,身体连晃,重重地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链子刀毫不停留,卷住公主的身体向李 元芳飞去。猛地,旁边一道乌光疾闪而来,直刺李元芳前胸,出手的正是乌勒质。李元芳无奈,只得抖链子放开公主,飞起一脚踢向乌勒质的手腕,乌勒质回刀一挡,李元芳连环摆腿,左脚抽向他的下盘,乌勒质一声大喝纵身跃起,连退数步,一把抓起地上的公主武元敏挡在身前。李元芳收回链子刀,一步步向乌勒质逼近。
这几下兔起鹘落,李元芳的凶狠令突厥人为之夺气,贺鲁高喊道:“乌勒质,退到院中,命虎师围住他们!”
乌勒质拉着武元敏挡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后牙外退去。李元芳紧咬牙根步步紧逼,张环保护曾泰跟随在他身旁。
贺鲁、乌勒质及一干突厥贵族以公主为质缓缓退出后牙。李元芳手持钢刀紧紧相逼。
贺鲁厉声喝道:“虎师何在!”守卫在门外的虎师军士一拥而上,将李元芳、曾泰等人团团围住。
贺鲁狞笑道:“李元芳,你们完了,识相的放下武器,还能落个全尸。否则将你们碎尸万段!”李元芳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怕死,你呢!”
话音未落,殿顶上人影晃动,两道寒光如闪电一般凌空而下,直取乌勒质前胸。正是有则理惠和义直古麻侣的两柄武士刀,乌勒质猛吃一惊急往后退,弯刀连挥,挡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义直钢刀飞卷直击乌勒质,理惠抱起公主退到李元芳身旁道:“大将军!”
李元芳惊喜地道:“是你们!”曾泰和张环也是一惊:“你,你们……”理惠道:“大将军,曾大人,我们回来了!”
李元芳喜道:“来得好,来得正是时候!理惠将军,是我错怪了你们!”理惠的眼中泪光一闪:“怎么能怪大将军,是我二人误中奸计,这才酿成恶果。请大将军放心,我二人定要戴罪立功!”
李元芳重重点了点头。忽然,身旁的曾泰惊叫道:“元芳,义直将军不行了!”
李元芳猛地回过头,那壁厢,乌勒质一刀快似一刀,刀刀紧逼古麻侣,古麻侣连连后退,左支右绌。李元芳道:“曾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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