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无才便是德,便是这么慢慢形成的。后来更是扩展到民间,民间父母若是有一定实力的,绝不准儿子私自外出,更不会派他出去干活。
时间滚哪滚哪,又不知滚了多少年,朝代更替不断,又到了瑾朝。一群老太太无聊之余开始琢磨要重视男子的贞洁,凡誓死维护自己的清白的都是烈男,应该受到朝廷表彰。这个提议被当时的陛下准了,于是朝中开始着手这事。从中央到地方,逐步施行。
最初受到表彰的一名男子名曰诸溪,因出门在外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好被一过路女子扶了。诸溪便开始自责,是他不该出门,摔倒了应该拒绝帮助,自行起来。想着想着,竟直接跳了河,那女子将他捞上来之时已经断了气。于是朝廷就颁发了个贞节牌坊给他家,以示表彰。
看到这里,木容枫在心里直骂,这些人有病,绝对有病,没一个正常的。就如我□□封建时代一般,人都是病态的,不可理喻的。
可她不知道,这接下去看到的才是真正让她觉得恐怖的。
因为贞洁的重要性,致使男子不敢再参军,渐渐退出了军队。
国家只鼓励男子参军,却未强迫男子参军。军中尚有部分男子,但只从事后勤。也有在前线的,被俘了之后受尽□□,含恨而终。退伍的男兵回到家乡,一部分留在府衙从事捕快以及衙役的工作,大部分则还是成亲生子去了。越是后来,连衙门中都基本见不到男子的踪影了。
大约一千年前。有贵族喜欢侍人的小脚,便有人模仿着将所生之子裹了小脚送进宫中。当时的皇帝一看,这倒是留住侍人的好主意,裹了小脚,不能远行,亦无能力反抗。但这毕竟是违背自然生长的原理的,帝王也不敢下令民众裹小脚。当时,便只是在贵族中流行。过了几百年,才逐渐流行起来,以小脚为美。
小脚?缠足?木容枫看得疯了,封建社会害死人啊。她以前无法想象女孩子被缠足时所受的酷刑,现在是不能接受男孩子要受这样的酷刑。人类果然是最残忍的动物,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木容枫望向睡梦中的洛伊。洛伊并未有缠足,他那双是实实在在的天足。木容枫心里有了些安慰,还好,洛伊不曾受这样的酷刑。若是他受了,她该有多心疼。
☆、第八章 凶徒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轻描淡写,但对后面还是蛮重要的。
马车行过闹市,忽的停了。似乎是有些纠纷,挡住了去路。木容枫下了车查看,竟是一圈人围着,有两名捕快正在查验一具女尸。那女尸生前显然是遭受万般折磨,衣衫不整,浑身是血。旁边一年轻男子被另一捕快押着,脸上竟是不屑。是他干的吗?
行人议论纷纷,直骂这个男子不要脸。
那男子被骂急了,反驳道:“凭什么认为是我干的,我有什么本事?”
“不是你,你怎会碰她?”站在捕快身旁的女子厉声问道,“良家男子见到应该躲得远远的,看你插着发簪,应是已婚,怎还在外闲逛?”咦,木容枫这回倒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区分已婚和未婚的。女的呢,她系着发带,是未婚?
“她是我以前的妻主,我只是不忍心看她曝尸荒野!”
“他是林家弃夫,因不守夫道被休弃,肯定是报复!”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
弃夫?被休弃?
“抓他回衙门,几板子下去他就招了。”有人起哄。
木容枫只见这男子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他开始挣扎,脚步轻移,似乎有些疼痛。
“不是我!”男子大叫,对上木容枫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是希望她能帮助他。木容枫暗自摇头,若是以前的木容枫也许能救你,而我百无一用。
“真是大胆,府衙门外也敢作案!”
木容枫闻言,左右一顾,果然是府衙大门门前。
男子趁捕快不注意,挣脱开来,往前大跨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他似乎也不良于行,莫非是裹了足?待他被抓起,裙角扬起时,果然见到了那双小脚。如此小脚,站都站不稳,能杀正常人?
“官差大人,我看他裹了小脚,尚且站不稳,怎能行凶杀人?”木容枫言道。
旁边的女人听了,驳道:“许是有奸妇,合谋杀的人。”
木容枫无语,这些人,怎只知兴风作浪。
其中一捕快站起,正是昨日赠丝巾之人。只听她道:“受害女子并非这男子所杀。请大家退让,我等需将尸体移入府衙。”
“这位公子,”那捕快向男子说道:“虽说人不是你所杀,但你乃发现者,按例还有些话要问你,请随我等入府衙一趟。另外,请告知你的住址,我会通知你家人来接你。”
木容枫闻言,想必事情已无碍,便回到马车中,待人群散了便走。木容枫暗自嘲讽自己,原来自己也是个爱围观之人,反观洛伊,只是安静地坐在马车内,纹丝不动。车马既行,却才行了几步,又停了。掀开帘布,竟是那名男子。“怎会是你?”
“姑娘,救我!”男子迅速爬了进来。
“那官差不是已经为你澄清了么?”
“方才有一女子非说我与她……通奸,是我撺掇她杀人。姑娘,我没有……”男子的话尚未说完,官差已来拿人。男子顿感绝望,那眼神在乞求她。
“求你,救他!”洛伊原已麻木的脸顿时有了表情,那表情似乎是在乞求她。
“你……”洛伊开口说的话竟是这,木容枫知道自己的本事,反问道:“我如何救他?”
虽说如此,却也是不忍,凑过去看是否真的帮得上忙。留请师傅在府衙外等候,便同洛伊一起进入府衙。想着电视剧里的县官审案,若是昏官,那可只会用刑。若是清官,倒也不劳她担心了。待到了堂外,那糊涂县官竟已经用上刑了。地上趴着一男子,上衣被拉至腰部,裤头被拉至大腿,棍棒正无情地打在他的臀上,已经皮开肉绽。
原来这就是酷刑,太残忍了,还要去衣!这不是女尊国么,怎可以当众侮辱男子?
木容枫眼一晃,又见到那双小脚,才一会儿便有些不敢看。竟将人的脚缠成这样,实在是残忍!男子虽被酷刑折磨,却也只喊着疼,不住地挣扎,并未承认罪行。而旁边这些看客,竟只盯着他,议论纷纷,尽是些难听的话。
男子已经被打得将要昏了,嘴里喃喃直语:“我不认识她。”
旁边的女子面无表情,旁边赠丝巾的捕快则是一脸着急。
“大人,他若是不曾干过,你这般打他,岂不委屈了他?他一男子,当众去衣受杖,叫他今后如何自处?若是干过,是他罪有应得,若不曾干过,你如何赔他清誉?”木容枫最恨这些个昏官无脑,只会拿酷刑逼供,此番这话,也是她未经大脑而出。在这女尊世界,如此注重男子贞节,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名男子去衣施刑,实在是残酷!
赠丝巾的捕快趁机言道:“大人,此人说得有理。还是慎重用刑。”
“也罢,停止用刑。”那县官见受刑男子许久不招,又将熬不住,又听人言,只得作罢。
唯一的男衙役闻言,迅速前去将受刑男子衣物穿好。
“大人,可否让属下问几句?”得到县官首肯后,又转向犯案女子,“王利吉,你为何自首?”
“草民身背数条性命,皆因此人撺掇,而犯案后终日惶恐,与其每日胆战心惊,不如自首,求一死来个痛快。”女子解释道。
“你可知莫泞家住何处,平日里喜欢做什么?你二人又是何时见面,如何见面,在哪里见面?”
王利吉一阵愕然,她并不知,他不过是她临时拉来垫背的而已,当时将尸体扔至府衙门前,还未走远,这男子便已走来,也不知这人是否能认出她。然而,他一句话未说,显然并不曾认出。原以为破罐子破摔,拉个人垫背,却不想自己根本未曾被看到,一切都是命……女子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既不知,他又不知你名姓,你二人当真有染?”
“李捕快,”王利吉知道罪过,如若不是为了那人,她也不会干这伤天害理之事,如今罪有应得,也算是一种解脱,“不用问了,我说便是。”
王利吉自认有一心上人,至于是谁,却未说出,只因他遭人夺去清白,便被家里人嫌弃。他每次寻她诉苦,说世道不公,女子薄情寡义,她为了给他出气,便引了负心女将其折磨而死,或是折磨至痴傻。王利吉又言,此事全是她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关。她看了看身边已经昏迷的男子,心中尽是愧疚,如此这般折腾,虽说他是一个弃夫,却也害得他受此羞辱。
“你可看清楚了,这便是被你害的男子,你内心可有愧疚?”李捕快瞪着眼睛发问,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是,来世再还债吧。”
“哼,今世要他如何?你一己之私,却害得无辜男子毁去清誉。”转身面向县官,“大人,我问完了。”
“将犯人收押。将莫泞送去治伤。”
此刻,莫泞的母亲已赶到,见到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儿子,心中百般疼痛。木容枫看向洛伊时,洛伊的神情,似乎是羡慕。
这……案件就这么结束了,不是要她帮忙吗,她似乎没帮上忙。木容枫一阵摇头,她不知,她所说的一句话便是关键。本说,公堂之上,旁人并不该多言,但若是说的在理,县官也会有所顾忌。旁观者一向冷淡,喜好看戏,尤其是男子因奸罪被打的好戏。木容枫的一句话,令县令迟疑,李捕快借助这个契机才替莫泞申了冤。她一小小捕快,亦是不能干扰县官审案。当然,这些都是洛伊后来说的,以她的脑袋,还未转的这么快。木容枫有些高兴,这次似乎做对了,洛伊难得和她说这么多话。
“洛伊,方才见你见到莫泞母亲时神色有异,似乎是有些羡慕,莫非是你母亲将你卖与我的?”
“不是,她不会卖我!”洛伊的情绪有些激动,木容枫这一问,令他想起了母亲的好,想起了她的死。
见洛伊如此,木容枫真是想掌自己的嘴,说道:“我看你举止并不像是普通奴仆,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见你又未缠足,想必你母亲对你是百般疼爱的。”
缠足?洛伊有些晕,他是见过缠足的,幼时差点受此酷刑,进了木府又受过。将酷刑施在弱小孩童身上,为何这般残忍!为何为了迎合女子的喜好,就要将痛苦压在男子身上?洛伊不再言语,索性闭了眼假寐。
☆、第九章 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药云谷实在是不远,虽说耽搁了时间,却仍在傍晚时分赶到了。
洛伊看着这住了大半年的药云谷,才离开几日,又回来了。只是再见到她该不该对她坦白,洛伊脸色很难看,心跳得很厉害,他一度觉得自己不敢去见她。
木容枫却以为他是害怕看大夫,惧怕吃药,半推着他进去。原来药云谷里并不是只有神医一人哦,还住着其他人。木容枫虽未来到这里,却有强烈的熟悉感。
洛伊带着她来到菲林医馆,神医沈菲正为人看诊。
来看诊的是小男孩,其父亲更担忧地看着他的双脚,那孩子的双脚流血流得厉害,双脚已有扭曲,男孩哭得厉害,甚是令人心碎,木容枫并未想到这是裹足,以为是小孩调皮弄伤了脚。沈菲一边骂一边处理伤口,“身为医者,我最恨残害身体的行为,记住,我只医这一次,下次绝不会再医,你自己好自为之。”
沈菲见洛伊与木容枫来此,命药童带领二人去休息。看来,这是熟客的待遇。
“小姐,您仍住之前的那间,公子也是。”
木容枫将行李扔在床榻,直接倒在床上,叹道:“终于有像样的床睡了,好柔软,好舒服!”
那厢,沈菲处理了最后的伤者,便径直前往洛伊的房间。洛伊一来,她便见他的腿疾复发了。若不是手中有伤童,早就去给他诊治。
“怎么才离开几日,腿疾又复发了?她又对你做什么了,又罚你跪了?”
洛伊摇摇头,说道:“是我不小心沾到冷水了。”
“看她今日样子,想必已经失忆了。那药的效果应该不错。看你与他还在一起,反正她已失忆,不如就留在药云谷,至少有我看着你。”沈菲将洛伊的双腿放在身上,将宽松的裤腿卷至膝盖上,仔细检查起来。
“我已告知她的身份,只怕……”
沈菲看了他一眼,叹道:“如你这般聪慧,怎又这般笨。”
洛伊望着正在给自己双腿做按摩的沈菲,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如果不是出了那事,他可以大胆地告诉她云霖的下落。可如今,云霖若是见了她,定会将自己的事说出来。他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将这事告诉这位至亲之人。
“伊儿,你怎又不说话,此番前来,你似乎话更少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口不对心。
洛伊言辞闪烁,迟疑古怪,沈菲记在心里,他既不想说,便也不会逼他。“木容枫失忆后为人如何,对你如何?”
洛伊想起这几日木容枫的照顾,心里一阵温暖,似乎要将原来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忘却,“对我很好,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想起木容枫可能会恢复记忆,便是一阵后怕,拽了沈菲的手臂问道:“这药吃了,当真能永远失忆?”
沈菲摇头,“这药研制不过三年,服用之人虽至今未恢复记忆,但也难保日后不会恢复。”她亦不敢保证这药的时效。
洛伊放开沈菲,神情黯然,有些失望。又想起方才的小男孩,看他那般伤痕,估计是造家人缠足而致,便问:“方才那小男孩可还好?”
“还好,我会尽力医治,不会残废。”
“缠足之人不能劳作,如同残废,缠足之事,又令孩童痛苦不堪,如此陋习,为何陛下还不下令废止,陛下不是赞成废止的么?”
“别说了。”沈菲看了眼愤怒的洛伊,“此话莫要在他人面前提起,若是有心人听见了,难保不会小题大做。可别忘了母亲之事。若非当年我顽劣,四处游历,也不会连家中发生如此大事而不知,我若知,一定救你出来,绝不让你为奴为仆,受尽折磨。”
“姐姐。”洛伊望着姐姐,姐姐一直在药云谷行医,两耳不闻窗外事,若不是半年多前见到他,她甚至还不知家中大变。正因为如此,每每想到此事,她更是自责,反倒要洛伊安慰。“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这不就够了吗?”
“好吗?”沈菲望向少年清澈的眸子,“浑身是伤痕,还留下腿疾,被迫成了木容枫的……”
“姐姐,别说了。”洛伊打断了沈菲,再说下去,姐姐怕是更自责,自己也会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