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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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流觞-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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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那边传来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那些只是给你翻着玩儿的,你要用心学的明日师尊会给你。数月前在山谷我予你的那青玉简,你都看完了?”
她违心地摇摇头,又想起他看不到,便嗫嚅道:“还没……”
裴流觞似乎听了她的话怔了怔,又道:“何时看完便找我换一个,师兄给你备下了好些。”
“呃,其实……其实,我早看完了。”只是想留在身边而已。
温润轻柔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阿九脸皮不可抑制地红了一红。
“明日卯时一刻我来接你,顺便给你换一个玉简,快睡吧。多休息对你的内伤也有好处,我替你所选房间中那床榻乃是冰魄雪玉床,对你伤势恢复大有裨益。”
阿九颇有些后怕地看着那大得不像话的床,隐约散发着丝丝透心凉的寒气,刚刚便是被冻得滚了下来。现在听师兄交代,又十分乖觉地爬了上去。
“师……兄……,我睡……不着……好冷……冷啊……”一躺上去,阿九牙齿便得得得互搏起来。
“抱元守一,跟你平时打坐修习一般催动体内仙灵力运转,便会暖和了。我和你五师兄也是用的冰魄雪玉床,阿九,听话,久了你便习惯了。”
阿九边催动仙灵力循着奇经八脉运行周天,一边委屈道:“师兄……兄……,我想听……。听歌……,如此会……睡得……快些。”
那边立时没了声响。
仙灵力运行了几个周天,体内渐渐暖和起来,她以为师兄睡着了,耳边却突然响起他独有的清越声音。那唱词有些古怪,曲调却是清丽不俗,温柔地包围了她。朦胧中,只觉师兄唱的这歌很是凄婉,像在泣诉一个故事。
若者 心动既是错 是么  
若者 唯放手才是 洒脱  
见拈花便微笑是般若 为何  
若者 早该参透这 结果  
若者 有灵犀不需 说破  
灭却心头留无边月色  
观 秋水天连 未曾见 白鸟湮没  
不是说 归雁潭寒影落 便能割舍心中 这团火  
善花开 结怨果 人生既痴缠 为何会是错  
入红尘婆娑为何偏求不昧三世因果  
不知心向何处系 何来解脱  
一叶花开(一朝飘落)  
一时相逢(一世纠葛)  
一笑倾城(一场落寞)  
一梦南柯(一语道破)  
万语千言(你若不想听 我便不说)  
缄默便可(爱染贪着)  
拼尽此身稀有功德  
换你来生一诺  
若者 不想也是错 是么  
若者 持手未尝不 洒脱  
心如琉璃也会被尘埃 招惹  
若者 已然圈定了 结果  
若者 索性不必去 说破  
尽我一生证明曾爱过  
心系何处 不求解脱  
反反复复,幽幽咽咽,清醇如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天籁般合着她修习的节奏。她何时睡着的也不知晓。
卯时一刻,裴流觞敲门半晌不见阿九回应,急急推门进来,便瞧见在大床中央她哆嗦着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只被遗弃荒野的小猫。伸手揽过她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已冻得失去知觉,僵硬得已不能伸展手脚,脸颊唇色乌青。
他不及多想便跨上床榻,长臂相交将她包覆在胸前,替她梳理体内仙灵力逼出寒气。心中大恸,嘴角泛出涩涩苦味,她何时如此听话来着。初次睡这冰魄雪玉床,初初都能催动灵力,然则睡着后便会自然停了仙灵力继续运行周天,冻醒是常有的事。
既已冻醒,为何不继续催动仙灵力?抑或下床另觅褥子睡觉?是了,定是她经脉气泽紊乱疼得难过,偏又听进我的话去了……
“歌儿,你醒醒……”声音沙哑,似乎是用嗓过度有些伤了喉咙。
“唔……哥哥?”只有阿爹并几个哥哥会叫她歌儿,脑子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这是哪个哥哥呢?
“歌儿,暖和些了么?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哥哥,我好想你们。”阿九勉力抬抬手,抱着哥哥的腰,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拱了拱。哥哥来接自己了,太好了。
裴流觞任她虚虚揽着自己腰身,安抚道:“歌儿,别怕,我带你去找师尊。”探身抱起她便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凌晨写完发出去,
发现还有好几个朋友在看。
心中特别感动。
谢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朋友,
你们的点击和收藏是我莫大的荣幸和动力。
另祝:新年快乐!(*^__^*) ……

、朝朝暮暮

裴流觞把阿九孱弱的身子抱在怀里,飘出了“桃源”。思及山间罡风和师尊凌霄殿的冰寒,便抖开斗篷裹好她,转瞬消失在孤山之巅。
凌霄殿前苍铭轩带着七个弟子垂手恭立。卯时一刻了,苍铭轩不免心中疑惑,二师兄往常到得最早,难道是天歌赖床不肯起来?想到那个清冷自持的师兄,对上胡搅蛮缠的小师妹,心情顿时春光灿烂。便在此时,孤山方向传来破空声,几息间一团青影由虚而实。
苍铭轩望了望他怀里只露出发旋的人,便被二师兄铁青的脸色吓住,他一贯沉寂的眼眸中墨云汹涌,嘴唇紧抿着,浑身上下很是僵硬冰寒。
苍铭轩紧走几步推开凌霄殿门,急道:“二师兄,天歌她又怎么了?”
闻言他轻轻道:“茗轩你带弟子回小孤山去,今日师尊不得闲了。”
一挥袖,殿门“扎扎扎……”开启,不等苍铭轩应声,抬脚便飘了进去。
苍铭轩望着被二师兄挥闭的殿门,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惶惑一丝怜惜。回首望着天际流云,轻声道:“都回吧。”
匡逸辰临去前又望了望紧闭的大门,眼神明暗了几番,跟在师尊身后问道:“师尊,天歌……天歌小师姑,身体又有何不妥?”
“左右不过是经脉的事。你们往后修习切忌急功近利,断不可因一时的贪功冒进毁了道基,如若不然,便是再多补救也是徒然。你小师姑一生命运多舛,往后须记得好好护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
匡逸辰闻言颤了一颤,随云悠然、陌迁尘、醉清风和玉含婵等弟子朗声应诺。
裴流觞抱了阿九进入凌霄殿,紧走几步推青山倒玉柱就是一跪。
“师尊,求您救她。”
赤明大喝一声:“住嘴!”
裴流觞神情凄楚,猛地抬起头来:“师尊,求您救她!弟子知道,师尊并不喜她。虽不知道为何您明明不喜欢,还要授她玉天禄。但她如今也是您的弟子,是我的师妹,求师尊慈悲。”语毕纳头便拜,斗篷脱落,露出怀里灰白脸色的人,一头秀发如瀑淌下,在雪风里无力飘摇。
赤明执了浮尘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震,遂冷笑道:“奇了,我的好徒儿何时有了七情六欲?这女娃命里有无数劫难,你便要解到几时?业力不济,即使用尽一生依旧不见得能逆天。你想清楚!”
他坚定地望着师尊,沉声道:“为脱五识之苦,七情六欲之烦恼,千百年来我们跟随师尊清规戒律不食人间烟火不解尘世风情,一心悟道。却不知居本座而不乐,向往飞升之心,与小儿贪恋果蜜其实并无多大分别,依旧是贪念。”
“我入道修仙之人,循的是道法自然清静无为。你五师伯清明长老传你的佛法,你学到哪儿去了?业力绝无悖理,相见分离生老病死乃是定数,不可苛求。你带她回孤山吧。”
“师尊!没有入世谈何出世,修行如若不能求得安心便会心生魔障,如若安心便处处夏风冬雪春花秋月!弟子只知天命之说太过渺茫,佛讲缘,道存仁!求师尊怜悯!救救歌儿!”说罢深深叩拜,不再起身。
赤明垂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无声地笑了。
“哥哥……”斗篷下伸出一只羸弱的手,仿佛想抓住什么。
裴流觞依旧以额触地,抬手抓住了那只冰寒发抖的手,涩然道:“师尊,她的伤势徒儿已是无能为力了。倘若她不在l ,你就等着给自己两个徒弟念地藏经、往生咒吧!”
“孽徒!你这是威胁你师尊了?欺师灭祖的东西,还不把人给我?晚了救不了了,你尽管去死,别指望我给你念咒诵经!”
裴流觞不敢置信地直起身来,看着为老不尊的师尊,眼中蓄的泪彻底取悦了殿首满面红光的老者。
“师尊……”
“休做儿女态,将你师妹给我。”
阿九一入他手,赤明便皱了皱眉。这时病得糊涂的阿九恍恍惚惚看着眼前一布乱蓬蓬的大胡子,便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夹杂着呓语。两人细听去,却是在叫“阿爹”。
赤明微微一愣,曾几何时哪朝哪代,也曾有个红装童儿,口里叫着“阿爹,抱抱!”冲进自己的怀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儿,朝她伸出了手……
果然如流觞所言,这小徒弟伤势很严重,屡次重创后没有得到调理,加之心中郁结,乱用丹药,给心脉和其它经脉造成负荷过重。若是不赶紧修复,对她以后的修行会有大碍。
因想到裴流觞对阿九的照顾,一定会替她疗伤,便拉了他的手点查,果然……赤明震怒:“流觞,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流觞见师尊动了真火,忙回话说自己无妨,只是仙灵力耗损过盛。
赤明皱眉又问:“你嗓子怎么了?”
裴流觞咳了咳没吭声,赤明便怒其不争道:“如今剑仙是秋日螃蟹了!一个一个都染风寒?”
想到为今之计便是去求师尊,心里又想到师尊对她的深意,自己此番前去,定然要领受师尊的白眼了。索性将流觞一道带去,有自己徒孙在,师尊多少会给自己存几分脸面吧?赤明一念散去,得知梦无痕在正好也在上三界“青丘”。
“流觞随我去求师祖施手罢,你的伤势也须调理。”说罢领了二人便往上三界最高处飞去。
裴流觞是第一次来“青丘”。进山的刹那,便觉这里的山势造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他自言自语:“难道我曾来过?”心中有个声音冒出来:“不要让梦无痕有机会接近她!”他无情地掐灭了。
“青丘”中的确如苍铭轩所说,有许多狐狸。不过都还小,道行最高的也才三尾。来到半山灵泉,如果阿九醒着一定会惊讶,这正是上一次她泡过的灵泉。
梦无痕、赤明、裴流觞三个男人,阿九一个少女。偏她又昏睡着,谁带去呢?赤明担忧她的伤势,便请掌门带她去边泡温泉便替她疗伤。自己也好替裴流觞疗伤。裴流觞面露不悦,赤明便喝斥他:“师尊乃是得道之仙躯,早舍了尘世间七情六欲,无论恶鬼抑或仙子在他老人家眼里都是一样,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
梦无痕见了赤明怀里的人,眼里便再瞧不见别的人了。也不同他言语接了过来便往她上次泡过的泉水而去。
赤明罗锅嗓子絮絮叨叨一大堆,听得裴流觞汗颜,也听得梦无痕汗颜,自己这二徒弟什么时候精研佛理了。
“赤明,带流觞去那边泡泡吧,观他气色有些不妥。”
“谨遵师尊教诲。”说罢拽了弟子便走。
梦无痕为她除去碍事的斗篷,将她提进了灵泉。方才瞧赤明的模样便知道她伤得不轻,没想到却是如此光景,这纯粹是一张破烂不堪的网。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思虑过度,心脉冗弱……如今之计先打通所有的仙脉,再慢慢调理。至于忧思,日后即便我不能亲自出手,也会有人替你解忧!
心中一定,双手列迦浑身仙气将印迦一催,灿烂光芒一片将阿九裹住,牵动水中勃勃灵气汇入光芒中……
灵泉另一边,赤明吃惊于裴流觞的修为精进。趁着师尊和小徒弟还没出来,赤明颇为忧心地说起了天下形势。人间道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理应是孤魂野鬼肆虐,可尘世间却少有鬼魂出没,各岛各派均不得其解。妖族、魔族控有搜魂之毒盘踞里蜀山,而里蜀山究竟所处何方,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裴流觞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听进去,怔怔地望着泉水,人便恍恍惚惚地心疼起来。又一波痛楚袭来,他忍不住抬手摁住胸口。
赤明终于发现了他的异状,巴巴地瞧着他道:“这是怎么了,流觞?”见他攒紧眉头,仿佛入了魔怔,动了仙气大吼一声,“流觞!”
“呃~~~师尊?”
“哪里不妥?方才不是好好的么?只是仙灵力耗损过度,别无旁碍啊……”他倾身再查,半晌很是不解地摇摇头,“为师方才瞧不出异常,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师尊,弟子仿佛有心悸心疼的毛病,这一年里偶尔会冒出来。疼过便罢,无迹可寻。”
赤明“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太敷衍了有些对不住徒弟,便道:“看情形也不会让你有个三长两短,疼疼便习惯了。”
闻言,裴流觞唯有苦笑道:“确然,这委实不是个会让人呜呼哀哉的大事……”
如此调理数月后,阿九的一条小命总算是鲜活了起来。想想就后怕,日后再不乱吃东西了!那玉石台小屋里的东西,等闲是不能乱碰啊。直到掌门点头,她才算是又度了一劫,刚开始怕水到后来便完全麻木,大小便算得又会了一桩本事。可叹她完全没有技多傍身的兴奋,反而有些发愁:呜呜呜呜~~~~~她在心中哀叹自己原本就黑黑的皮肤,现在更粗糙了。每天被泡的皱皱巴巴的,不变糟糕才怪呢。
是以这段时日,轮到尧光山上汇学的日子,她便找了花样繁多的因由给推了。她才不要面对茗轩师兄皮里阳秋的怪笑,也不要在几个师侄跟前丢脸!匡逸辰又该吟诗了,云悠然和陌迁尘等几个男弟子必会佯装替她抱不平,实则委婉附和。而最可气的便是醉清风、玉含婵两个丫头,又会左一句“小师姑果然有师姑的颜面了”,右一句“小师姑你老人家贵体可算折腾足了”!
……啊!她才不要去做猴子,被这些没大没小的家伙戏弄!碧笙师姐教的也不知管不管用,总之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茗轩师兄都教出些什么人呐!师门不幸,天下不幸!
“歌儿,收拾好了没,你还有五十息的时间!”乾坤镜里传来二师兄的声音。自她这场病后,他便一直唤他小名,初初她听了很是别扭不肯应他。然则,他倒是大方“歌儿”前“歌儿”后的,完全无视她的感受嘛。不过渐渐她也麻木了,总归是一个名字,他愿怎么喊便怎么喊了。更何况,自己三五不时地还要有求与他,也不好在这个小事上驳他的面子。
“啊?做什么啊?一大早就来吓人。”
“啊什么啊,昨日夜里不是跟你再三说了么?我说的时候,你又睡着了?”
“啊!”糟了,昨日师尊说有事示下,让他们徒子徒孙今日卯时进殿!完了,如何来得及?她傻了,相处下来她总算晓得了,师尊彻底是一枚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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