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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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流觞-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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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无痕在弟子的搀扶下,向着狼狈不堪的两个弟子招了招手。风皓庭清眸中强抑痛楚,纳头拜下,末了递上四枚血迹斑斑残缺不全的龙珏,这是四大长老的。还有一枚玉天禄,应该是风皓庭之徒叶之殇的。而最后一颗侵染着丝丝流动血气的拘魂玉,应该是禁制了和阳的。
梦无痕双手轻轻颤着将一应物事吸到手中,脑中霎时空白,诸般情绪尽灭,却又在下一瞬悲楚填胸、
“是谁?是谁杀了他们!”心头绞痛,他紧紧握着四个弟子的龙珏,他的六个弟子全因鬼王安陵生一人魂归混沌!连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叶之殇也去了!然则,安陵生此人绝无可能将他四人一举灭杀,到底是谁?!
风皓庭痛苦不能自抑,紫府、元神仿佛被一柄利剑戳刺,满脑子都是长老们舍身起阵的模样。原本清理门户,到了后来变成了困住魔将八部天龙,为他们争取生机。即便如此仍让两人逃脱。他记得那两人一戴“龙肖”,一覆“夜叉”面具。正是他们冲出灭魔阵,逃走前还将叶之殇杀了……
“禀掌门,除了鬼王安陵生,还有魔神贴身魔卫八部天龙……逃走了两人。”匡逸辰替风皓庭答道。
“八部天龙,逃走了两人么?很好……”梦无痕目眦欲裂,一字一顿,“上天入地,本君定要将尔等生擒,以尔等累世之血,祭我爱徒魂魄!”
昆仑丘弟子闻得师尊长老罹难,莫不大恸,目光投向血池中的步六狐天时,恨意如山!此时血池中的步六狐天陡然一震,恐惧如潮水蔓延,隐隐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恰在此时,熔岩奔涌间大阵已成,光芒冲天而起再散开。
“灭却之阵!”步六狐天惊叫出声,挣扎着想逃离。恰在此时,熔岩退去,显出大阵本来面目。原来熔岩只是起阵时的惑敌之计!所有的人都在空中,是谁在背后暗地操纵此阵?里蜀山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他们又藏在哪儿?生死攸关,步六狐天疯狂了!
“嗡嗡嗡……”随着十道清透磅礴如九天玄音的声音响起,九个支点和当中阵眼上升起十座九丈玉台,阿九操控的漫天灵气分作十道纷纷灌入其中。
阵眼一道玉柱尤为粗实,正好镇着血池。可见这启阵之人修为何等了得!其余九个玉柱要瞒过步六狐天尚且不易,此阵眼却要毫厘不差舍在血池且在起阵前一息也不让步六狐天有所觉,这份心思和推衍,便不是常人所及!
“噗!”神树内,尚月及四大天王,十二元士,三十六天将无一列外,七窍喷血!
“帝君,成了!”四大天王面露喜色,这声帝君叫得心服口服。尚月面色苍白如纸,就着尚雪的手站了起来,望着形容萎靡却异常振奋的诸将,唇边浅浅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月下优昙,“尚雪留下,大家回守天庭神树冠,轮流疗伤。”
“诺!”众将躬身退走后,尚月猝然倒在尚雪怀中。
尚雪紧紧抱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轻叹道:“你这性子倒跟帝君学了个实,总不愿将自己的痛楚、羸弱在人前表露。若方才不赶他们走,你这模样定能将他们收得服服帖帖的。”
尚月不耐:“我比帝君好太多了,至少……至少没把你一起赶走嘛。”两人不由想起那个人来,他的痛苦便是连神女也是不让见的。
“嗡!”阿九虚抓,八件神器在空中流转,又一声嗡鸣,八件神器各自划出一道光弧飞向八根玉柱!
密如爆竹的震音连串响起,契合了神器的八根玉柱射出无数与神器光泽相应的光点,将灭却之阵照亮。除了孔鸣、裴流觞和免力支撑着大阵的阿九,即便是残缺的禁神之阵那滔天的威压将阵外诸人齐齐逼退百丈。
然则却有两人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便是露出一脸恍然的风皓庭和卿绝尘。方才灭却阵一启动,两人心有灵犀,均感觉到阵里传来一股欢快的情绪。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兄妹聚首,那股由心底迸发的喜悦欢畅。
随着灭却阵光芒笼罩过来,两人瞬息间明白了一切。
另一边,灭却阵中八道玉柱闪耀光芒,那两根缺了轩辕剑与女娲石的玉柱却静寂无光。
步六狐天此时与血煞融合,血池里的妖血和血煞里的魔力全被他吸尽。顷刻间便由婴孩模样长成十多岁的少年,一晃眼又成了弱冠的男子。只是这模样,这模样!
阿九大恸,望着那个男子不能动,不能言,痴痴地看着他风华优雅的模样,脑中反复念道:“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撼世天劫(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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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阿爹阿娘常云游在外,故而在大哥、二哥去各自封地之前,一直兼任着爹娘的身份教养七个弟妹。记忆中,大哥天启和二哥天舒个性耿直宽厚,众兄妹都敬之服之。某年,阿爹阿娘回了狐狸洞,竟发现原本活泼泼鲜嫩嫩的六哥、七哥眉眼冷淡,也被熏陶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胜唏嘘。
转过头发现三哥天骋和四哥天子还难能可贵地葆有原本的性子,在阿爹看来是劣性不改,但放在阿娘眼里却是甚好。阿爹一拿那阿娘没有法子,嘀咕两回也只好由着他俩了,左右还有四个儿子随他,老怀稍慰。
至于剩下的两个双胎女儿,阿爹阿娘并几个哥哥惯常是按照死里宠爱。天缳与天歌虽在阿娘肚子里比邻而居三年,又前脚后腿地出娘胎,然则,不论性子还是喜好都大相径庭。
姐妹俩模样仿佛,却极好分辨。天缳事事要强,曾因与天歌论禅落了一回下风,索性打了被卷儿住到灵山,几百年不曾回过狐狸洞。待她将灵山诸佛辩得哑口无言后,回到狐狸洞踢天歌的房门时,天歌早随三哥天骋玩儿得不着家了。
天歌骨子里的惫懒、炉火纯青的表面功夫、还有满不在乎的性情,像极了天骋。彼时,只一样让三哥甚是伤脑筋,言这个幺妹大多时候还算机灵,却时不时缺心眼儿。后来卜了一卦才知自己命犯孤鸾,阿爹阿娘也曾起了一卦,却对卦辞秘而不宣。三哥说必是老人家心疼你呢,不愿再提你的伤心事。却不知,阿爹阿娘那一卦中,竟扯出三界六道的许多糟心事来。
孤鸾一事对当年的自己来说,全与伤心搭不上边儿。阿爹阿娘的警告还在狐狸洞里缭绕呢,三哥、四哥连着痴迷药草丹药的五哥便置之脑后,开始替她物色人了。只后来被缺心眼儿的她气得一个个哆嗦着奔离了,自那以后,便不曾见过三哥。
当日回青丘,天缳不是说三哥应劫陨落了么?谁来告诉她,为何阵眼玉柱下镇住的竟是三哥?!
口中仙诀自然停了,她又惊又喜:“三哥,三哥!我,我是天歌……”话未说完现了本来面目,切切地望着玉柱下淡墨青衫的那人。众仙道哗然,大约除了几个知情人,谁也没有将阵中原本乃是三代弟子的尚月与昆仑丘弃徒楚天歌摆在一处想过罢。
以魔制魔,真是乱弹琴。
望着裴流觞的眼光便复杂起来,各色传说纷至沓来。带瞧清灭却阵中变化,有些人便不由退了几步。
“妹……妹妹,快收了阵,你别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骗了,一起来害哥哥啊!你忍心让我被封印,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么?快停下仙诀,别再念了!”若说方才步六狐天只有八成肖似天骋,在听了阿九一声“三哥”后,模样竟与天骋分毫不差了。
天歌自闻得天缳道出当年之事后,心头便似压了一座不周山,午夜梦回时都觉得连呼吸也疼痛着。此番见那个原本已陨灭的三哥竟活着,心矜一荡,便作势收阵。
“歌儿!那是幻象!天骋早已灰飞烟灭,不要为他所惑!”裴流觞大惊,他没有想到天骋生死便是天歌的魔障!
阿九被他一喝灵台一清,蓦地想起三哥从不会唤她“妹妹”,也不自称“哥哥”!心头一痛,怨恨步六狐天竟幻化做三哥的模样欺她,狠狠闭眼念动仙诀。随着仙咒灵诀再次启动,阵眼的玉柱“嗡”一声压下,原本失色的另外八根玉柱又亮了起来。
灭却阵仿佛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吸取着她的神力,阵法倏地旋转起来。不过几息,阿九面色惨白起来。恰在此时,凡界涌来一束束稀薄的毫光,如百川灌海汇入阿九头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多的光芒以她为鼎再渗入阵法。这些光芒虽比不上仙灵力,却胜在磅礴不绝,阿九的面色稍稍有了人色。
“念力!这是人界在祈祷!”梦无痕大喜,转眼深深望了一眼匡逸辰,后者微微一笑。梦无痕继而朗声道,“楚天歌乃是被鬼王安陵生所害,我等已查明真相!请众仙道以凡尘众生为范,诵经念咒,替楚天歌聚力!”
说罢当先盘膝列迦,昆仑丘的弟子齐刷刷坐在云间,余者踌躇一番也陆续团坐下来。顷刻间,更为纯净的仙灵力、佛力汇入阿九体内。
“你就忍心亲手杀了哥哥吗?”玉柱下“天骋”哀婉长叹,“妹妹,快放我出去,不要被他们骗了。”说话间连连打出一串印迦,十道玉柱轰隆隆作响,渐渐拔了起来。当中由以神器缺失的女娲柱和阵眼的轩辕柱,拔得最快,眼看便要离地。
阿九听闻“天骋”悲楚的长叹,心中痛若刀绞,泪水四溢,仙咒又断续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风皓庭与卿绝尘却没有坐下,他们已经从初始的震惊中回复过来。风皓庭牵了卿绝尘的手,神容静好。两人微微一笑同时移眸,目光遥遥落向前方。那里,阿九艰难地支撑着阵法,因痛苦而全身不可抑制地战栗。
“小卿师妹,你怕吗?”
“大师兄,我不怕!只是舍不得姐姐,若被她看见,她会难过一辈子的。”
“那我们化作原身飞过去罢。”
“歌儿,那是幻象!你坚持住!一切都要结束了。。。。。。”裴流觞同孔鸣对视一眼投向灭却阵。孔鸣往女娲柱,而裴流觞的目标正是阵眼轩辕柱。他们这是要以自身的修为替代神器的力量补全阵法。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下场却是注定了的。
冥冥中,阿九睁开了双眼,正瞧见裴流觞和孔鸣,不约而同回首望了她一眼,加速飞去。在他们身后,风皓庭化作一柄金色巨剑,而小卿却摇身一变成了一颗五彩石,一剑一石飞速绕着她飞了一周,将她束缚在远处,然后分别投向灭却阵中的两根黯淡玉柱。
“轩辕剑!”
“女娲石!”
仙道沸腾!谁也没有料到,十大神器中竟有两件修做人形投身转世了!
“不!”这一刻,所有的失落、遗憾、孤寂、悲痛、自责。。。。。。所有的情绪全化作乌有,天地间灵台内,只有那两道人影和神器的流光。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瞬间煞白胜雪,弹指间又涨得通红。然后他抬手揪住襟口,满脸痛楚,“噗!”一口鲜血吐出,人也摇摇欲坠。心碎悲伤地喃喃道:“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她挣扎着欲起身,却因神力流失敌不过两件神器联手下的禁止,冲撞间“噗!”又一口鲜血喷出。
“呼呼!”灭却阵中诸般神器仿佛感应到了轩辕剑和女娲石的气泽,强大的吸力合着它们本身的力道,先孔鸣和裴流觞一步契合入阵。身子一松,阿九踉踉跄跄冲了出去。
一声惊破长天的龙吟贯彻苍穹九霄,震动三十三天!所有人的眼睛此时都被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混沌灰色十般色泽夺去视力,阿九脚步一顿忍不住撇开脸闭上眼。
灭却阵完全启动了!
周围数百丈的游离仙灵力被一吸而空!阵外诸人体内积蓄的灵力一时去了大半!起阵的阿九体内一虚人事不省,倒头栽了下去。还未接触地面岩浆,便被一人环在怀中飞了开去。
耳边远远近近传来绵绵不绝的梵唱,合着清灵的召唤:“魂兮归来兮,归来归来!魂兮归来兮……”她在茫然中,只觉一股神秘的力量扯着她飞一般地往前跑去。遥远的光芒愈来愈亮,最后竟在她眼前炸开。
那道力量将她一推,喝道:“归去!”话音未落,她只觉得浑身一沉,似乎钻进了一具破烂不堪的肉身被禁锢起来。耳边有个女子哀哀地哭泣,旁边似乎有许多人劝慰,嘈嘈杂杂,令她的头不由得胀痛起来。偏偏眼皮沉重没法子睁开,脸上湿湿的凉凉的,似乎是谁在哭泣。继而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揽在一个温暖柔软的怀里,说不出的安稳恬静,心里一松又睡了过去。
她是在一阵琴声里醒来的。清音幽幽,婉转入耳,情致缠绵。到后来渐渐慷慨激昂,琴韵越转越高,如飞瀑落幽泉,举重若轻。奏了半晌琴韵渐缓温柔雅致,仿佛奏琴之人一腔情意空付流水,伤怀黯情。几个盘旋后,琴音低了下去,似乎奏琴之人负手与晓风残月中渐行渐远,细微不可闻。
她大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能让那人走了,情急之下失声唤道:“别走……不要走……”声音粗粝沙哑,嗓子仿佛干涸骨裂的土地,方才一使力,疼得咳了起来。
“醒了?歌儿,你醒了!”腰身一紧,她被呵护备至地揽到了一人怀里,“睁开眼,歌儿!不要再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温润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地颤抖。
男子望着怀中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泪水便从眼角滑落,面色却一直淡淡的瞧不出异样来。半晌,她终于睁开了眼,茫然地望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男子一改人前沉稳的模样,眸中水汽润泽地望着她,喉咙处竟有些哽咽:“歌儿,你整整睡了八百年,我从没见过你这般贪睡的狐狸了。”
自始至终,女子都静静地望着虚空处流泪。那一颗颗泪珠仿佛滚烫的熔岩,将男子的心也灼伤。他徒劳地擦着她的泪水,却发现那双空洞的大眼,仿佛连着四海八荒的湖泽,竟没有尽头地留流着泪,无声无息。
他温柔地将她放回榻上,替她掖好被角,方轻轻道:“我去取些水来,与你润润嗓子。顺便告知大家你醒来了。”
话罢,狼狈地起身,他的手刚刚触到木门,身后传来鼻音甚重的沙哑声音:“你……是谁?为何来,来我家?”


、前尘尽忘

流觞闻言一震,背对着她垂下头来,扶着门的手青筋突兀骨节青白,暗沉如水的面上闪过一丝深切悲伤。半晌,他闭了闭眼缓缓转身,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将她望着,淡淡道:“歌儿,我是你夫君流觞。记好了,别一转身又给忘了。你歇着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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