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第30部分

烟城如果被攻破，苍狼大军可以沿着离鸳山一侧从西南长驱直入，东陵再想收复失地不啻于难如登天。所以，苏子衿选择不开城门是对的。

她真的懂，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一口叹息飘出口间，她缓缓闭上双眼，在意识失去之前，只觉得身心疲倦。小里、阿墨，她好疲倦啊，好久没有安稳的睡过一次觉了……

“阿梧！”城楼上传来一声力透心扉的呼喊，可她已听不见。

“将军！”

“苏大哥……”张美臣见苏子衿依旧不准他们出城迎敌，一咬牙直接从墙头飞下去，落在敌军中，长枪横扫。

阮层墨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云梧躺在血泊中缓缓闭上双眼，在马上一跃，几个起落落至鼓上，一双月牙白的靴子顿时沾上粘稠的血液。他几乎重心不稳，“云梧。”

鼓上的女子毫无反应，一张脸苍白近透明。他嘶哑着声音再次唤她，手伸出去想将她拉起来，可是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全身是血，他不知道从何下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吗？

有人见状朝他靠近，被阮层墨愤怒反手一掌迫开，掌风所过，人仰马翻。

“让他去！”提夺这时候突然阻止了苍狼兵对他的纠缠，指挥着步兵继续攻城。阮层墨也就由此低头忙着解开鼓上的机关。

看见阮层墨的身影，他腿一软，苏子衿几乎是依着城墙才勉强的站住脚，踉踉跄跄奔下楼往回走。对不起，云梧。他不能至数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不管不顾，他不能将烟城拱手让出，让苍狼的铁骑踏上东陵的国土、对东陵的百姓屠杀欺凌。对不起……

胸口一滞，他一口血喷出，膝盖一弯，半跪在地上。青石地面血迹成了褐色，斑斑驳驳，一如他现在的心。

战鼓声重，阮层墨无暇顾及，解了好久才将镣铐解除，心乱意慌。

“云姐姐！”那央不知何时来到附近，竟不怕刀枪雨林。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接着轰然大开，从里面驰出一骑黑色身影，苏子衿持剑朝这边杀来。身后城门马上又关上。

待他到鼓侧时，阮层墨已经将云梧抱在怀中，寒气四溢。早知道将她留在他身边会有这么多伤害，当时就该直接敲晕了把她带走，再用术法让她忘记过往一切。

“苏子衿！你还是不是男人！”那央挥着小鞭子指着如修罗一般的男子骂，十分泼辣。“云姐姐为了你可以冒险被提夺射伤，你却缩在城里面看她被用来祭鼓！”她太替云梧不值了。

“你说什么？”苏子衿拽着缰绳，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她说什么？什么被射伤？

娇哼一声，那央跳上祭鼓，见到苍狼军后方漫天黄尘。拍了拍手道：“阮哥哥，快把云姐姐带回去，再耽搁……”

阮层墨点了点头，对苏子衿道：“人我带走了。”说完，不理会这一场战争，飞身离开。

……

百目大军已至，绕道从落虎滩后方包抄过来，苍狼军被困在中间，形式危急。

“王！百目援军从后方过来了！”

提夺大惊，“为何到得如此之快！”前方的探子刺探军情时，百目还在六十里地外，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就赶至他们后方了？

探子急道：“百目分两路军队来援，这一路取道东陵国境内，所以避过了我们的勘察！王，快撤……”

“锵”的一声，提夺刀出手，探子的声音还在喉中便被削了脑袋。

“再有扰乱军心者，当此下场！”调转马头，他大刀指向苏子衿，腿一夹马腹，杀入阵中。他不会退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怎么退？唯有拿下烟城才有胜算！

苏子衿拔剑出鞘，寒光一闪，迎了上去。

朝颜，刚下了早朝，瑞谦永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后宫哪个妃子宫殿坐坐，而是独自留在勤政殿内，看着地板发呆。

前方战事紧急，羽书频传，援军日夜兼程，再加上大军粮草问题，焦头烂额。

抚了抚额角，愁眉不展。难道东陵的基业在他这里要保不住了吗？张远儒还未扳倒，国之危矣。苏子衿，可一定要替他守住啊！

殿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听上去似乎永远都不带情绪。“廉公公，皇上还在为国事烦恼吗？”

苏黎着一袭桃红色宫装，领着一名婢女，见到廉公公垂着拂尘站在殿外，于是问道：“今日可是有西南边关的消息？”

“回娘娘。”廉公公赶紧行礼，“皇上一直为这事儿烦着呢，连早膳都不曾用。娘娘来得正好，可以劝劝皇上。”

垂眉叹了叹，她道：“有劳公公通传一声。”

“不用了，进来吧。”他早猜到是她，也只有她敢来勤政殿，即使恃宠而骄的张贵妃也不敢造次。

苏黎端过婢女手中的托盘，将一碗银耳雪莲羹放至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动嘴。

“黎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决定了？”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听她的话，将她拉入怀中，一起坐在龙椅上。

苏黎挣扎一下，无济于事。便掐了掐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这是龙椅！”他怎生可以将她一起拉着坐在上面？若是有心人看着，一定要拿此事做文章了。

“哈哈。”低头在她唇上偷香，他将她搂得更紧，“这有何妨？我的人都是你的，还在乎这一张椅子？”

她没有回话，反倒接过上一句，问：“是什么决定？竟然可以让你如此怀疑自己。”一张椅子？她不会认为这一张椅子有多安全，否则，他何必如此煞费心机的保着这个位置？

“我……让苏子衿替我守边关，连累苏家一户，是不是做错了？”瑞谦永将头靠在她肩上，前所未有的不确定。不止，还有云家，云梧。

一时无话，过了良久，苏黎才道：“无国何来家可言？你自己心里有了答案，还要来问我吗？”终究还是自私的，她的一颗心偏向自己心爱的男人。哪有绝对的对错可言？不过是个人立场不同而已。换了苏子衿，她相信那个人会跟他做一样的抉择。

他闻言在她耳际轻轻一笑，温热的气息拂在她敏感的耳后，惹她一阵瑟缩。“还是黎儿懂我。”将她换了个姿势，他挪过来一叠奏章，“帮我看看这些。”

苏黎皱眉，“你才是皇帝。”

“可朕现在要吃东西，爱妃不会忍心见朕连用膳都得看奏折吧？”瑞谦永瘪嘴，见苏黎还是不动，便故叹一口气，要拿折子。

“我念，你听。”苏黎赶紧止住他的手，将一大堆奏折放到自己面前，认命的翻看。

一直到暮色西沉，她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点了灯，大殿一下子亮堂起来。她在殿中穿梭，头也不回的问：

“晚上想吃什么？”平常的宛如寻常人家的妻子寻问自己丈夫。

瑞谦永将头从奏折中抬起，眼角带笑，匆匆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批阅，口中闲闲答道：“随便。”

大殿被她点了许多灯，亮如白昼，如此一来，他看奏折就不用那般费力。

“对了，太妃和明妆就要回宫了，昨日派了宫人回来传信。我已经将宫殿收拾妥当。”

“嗯，你安排就好，无需向我汇报。”

她笑笑转身，专注于剪灯芯。

“报！”

传奏声突然在静谧的殿外响起，突兀至极，她手中的剪刀一歪，灯芯剪了过多，差点让这支灯灭了，所幸它只是暗淡了一番，渐渐又盛。

“报！”

这次离得更近，似乎是百里加急。有人匆匆从阶外就在喊，一直到了殿前。

“东陵永帝五年，十月十日，东陵与苍狼在烟城外大战，死伤无数。百目援军随后赶至，尽收落虎滩。苍狼军不敌，仓皇败北。其帝与南将军一战，两败俱伤。提夺重伤逃窜，然百目东陵军不息，趁机收落虎滩外东陵所失国土。

至此，东陵与苍狼之战结束。大小数百战，百姓苦不堪言。后，苍狼送上降书，愿结秦晋之好，几年内不兴战乱。”

苏子衿将善后事宜留给常言的和张美臣，自己从战场上下来，带着一身伤，直奔离鸳山而去。





、第　51　章

作者有话要说：爬过来领虎摸的来了~~~
在这里狠狠的虐了一把苏子衿　谁叫他存在感太弱　噗~~~
各位看出来了吧？看出来了吧？
咳咳，那就不用我解释了？没看懂的孩子我也十分无力了，请过几天看卷三。O（∩_∩）O~~
卷二结束，累得半死的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