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阳道:“娘,枣儿很好,很健康,身子一点儿事也没有。”
秦婉贞道:“既然身子一点事没有,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呢?当年我嫁给你爹,可是不到三个月就怀了你。”
云朝阳道:“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枣儿的大嫂,与大哥成亲快八年才有了儿子,大娘也是与爹成亲好几年才有孕。我和枣儿才成亲不到一年,不着急。”
秦婉贞不高兴,道:“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云朝阳闭上眼,沉默一阵,道:“刚才,我将碧蕊送给二弟了。”
“什么”秦婉贞尖叫一声,道:“你怎么能把碧蕊送给你二弟?她可是娘亲自挑的丫头,模样是一等一的,你怎么就白白给了他”
“因为我这一辈子,心里只有枣儿一个女人,我的妻子,也只会是枣儿。”云朝阳跪在秦婉贞膝前,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娘一定会生气,所以我来和娘解释,请娘不要迁怒枣儿。我这么做,她事前并不知情。”
“可……可是枣儿若是不能生养呢?若是病了呢?若是死了呢?”秦婉贞着急地道。
“她不能生养也没关系,病了我会照顾她,若不幸先我之前死去……”云朝阳笑了笑,道:“我也不会看上别的女人。”
“她究竟是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着迷”秦婉贞恼怒起来,道:“早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娶她什么不知情昨日不是她让和谨那丫头来我这要卖身契的吗?怎么不知情?我看,就是她怂恿你这样做的她嫉妒这个善妒的女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所求(1)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所求(1)
看见云朝阳的脸色变得不好看,秦婉贞有所收敛,自以为语重心长地道:“儿子啊,听娘的话,把碧蕊要回来。那枣儿再好,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若不喜欢碧蕊,娘再帮你挑一个更好的。那个枣儿……起初我还不信,但现在一瞧,弄不好她果真不能生养,自己心虚,还迷了你来做说客,真是可恶。不行不行,我看,还是赶紧帮你挑几个姑娘……”
“娘”云朝阳咬了咬牙,道:“我说了,我这辈子,只要枣儿一个女人。”
“娘不准”秦婉贞叫起来,道:“好啊,娘的话你都不听了我问你,是娘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
“生养之恩大如天,娘永远是儿子此生最重要的人。”云朝阳垂下眼帘,道:“而枣儿……若是她不能再我身边,我一定日日煎熬痛苦,终其一生也不会快乐。我今日来,就是想趁着枣儿不在时和娘说,希望娘以后可以不对枣儿要求什么。”
秦婉贞气得直哆嗦,道:“若是她背着你去找别的男人呢?你也不计较?”
云朝阳笃定一笑,道:“她不会的。”
“你疯了”
“我没疯。”云朝阳道:“我只了解她。她若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一定不会背着我乱来。她……”想起李枣儿,云朝阳的眸子一亮,道:“她一定回逼我休了她,然后和那人光明正大地双宿一起飞。”
“你……”
“娘。”云朝阳打断还想话说的秦婉贞,道:“娘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那你就跪着吧”秦婉贞狠狠地瞪他一眼,翻身倒在床上,面朝里,重重起喘息着。
云朝阳没作声,静静地跪在床边。
大约半个时辰,秦婉贞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云朝阳的,道:“我真不知道,她究竟有哪里好”
云朝阳的脸色有些发白,闻言仍笑得灿烂,轻轻地道:“要说她哪里好,可能是因为,她永远也不会问我,是娘重要,还是她重要。”
秦婉贞愣住,许久之后,她背过身去,揉了揉眼睛,道:“娘知道了,娘答应你,你去吧。”
云朝阳脸色一喜,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跪久了,膝盖有些发软。咬牙站住,对秦婉贞行了礼,“多谢娘。”随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冬生已然办了事回来,见到云朝阳艰难地走出来连忙扶住,担心得变了颜色,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请大夫?”
一摆手止住冬生继续说话,云朝阳道:“备车,去李记炭行。”李记炭行是李寿最近新开的铺子,故而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
冬生连忙吩咐下去,道:“大少爷是要去见大舅爷吗?”
云朝阳点点头,上了车,挑开帘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云家,心里生出一片陌生冷寂之感。
看见云朝阳来访,李寿很是意外,忙叫来伙计接下他手中的活,笑道:“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可真是稀客。”说这,一边将云朝阳迎进花厅,一边叫人打水洗去一手的黑。
云朝阳见状,知道李寿显然是搬炭火去了,他如今虽然十分富有,却依旧事必躬亲,什么时候也闲不着。
抿了抿唇角,云朝阳微一沉吟,便道:“大哥,我今日来,是想求大哥帮忙。”
“别说求。”李寿一摆湿淋淋的手,暂时打断云朝阳的话,从下人手中结果毛巾把手擦干,随即命人退去,在门关好之后,才在正位坐下,一指手边的位置,道:“坐。”
见云朝阳依言而行,坐下之后,李寿端起茶碗大大地喝了一口,笑道:“一家人,哪里用得着一个‘求’字。且不说你好歹喊我一声‘大哥’,总是因为枣儿的事才会来找我。你有什么难事,我岂有不答应的?要大哥做什么,你只管说吧,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我都听着。”
云朝阳自小亲缘淡薄,虽李家兄妹情深他是一直看在眼里,也十分羡慕向往,又在上次出门办货时亲近不少,但论及情分,毕竟算不上深厚。如今见他只一张口,连是什么事都还没说,李寿便一口答应下来。又这般理解他的想法,不禁十分感激动容,陌生的情绪激荡在胸口,他竟一时哽住,无法成言。
李寿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在云家,你是老大,但李家,你比我家老四还小着两岁。虽然成家了,娶了我家枣儿……该怎么是怎么,在枣儿面前,你一定要是个男人——你要是不当事,我便宰了你。但在大哥面前,当个弟弟,无妨,凡事有哥哥们给你们撑着,塌不了天。”
云朝阳自小无靠,母亲秦婉贞自身难保,是个不顶事的,因此凡事都要自己谋划打算,十几年来辛苦隐忍,几时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这般未有过的可以栖息的感觉霎时逼红了眼眶。
然而他毕竟自持,闭了闭眼,忍过那种陌生的感动,带着全新的感觉——有所依靠的轻松,哑声道:“多谢大哥。”
李寿沉下脸,道:“既然叫大哥,就不准说那个‘谢’字。”见云朝阳急急要解释,忽地放缓脸色,道:“下不为例。说吧,要大哥帮你做什么?”
云朝阳道:“大哥想必知道,这阵子家里正忙着给二弟说亲。关于这个二弟妹,我和枣儿已经了人选,也做了准备。如今为了确保这事一定能成,想请大哥忙帮想个办法,让除了杨小脚之外的媒婆,少保几躺媒,少去云家,就是去了,也别说的那么好。”
说完,便将朱家小姐一事说给李寿听,李寿便道:“这个容易,见了钱,哪还有不开眼的。”
云朝阳道:“这倒未必,若保成了二弟的媒,所得的钱也少不了,只用钱,我看未必能成。”
李寿马上明白,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单单使钱能成的事,你未必肯来找我,倒是打着这主意。”
云朝阳一笑,道:“辛苦大哥了。”
李家兄弟年少时就是出了名的不好欺负,如今正值盛年,生意越做越大,镇上商贾富户凡事都买他几分面子——即使云家亦然。几个媒婆若不是开眼,李寿发个话,她们此后在镇上,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样的影响力是此时的云朝阳不能办到的,因此他才回来找李寿。
李寿爽快道:“这事大哥来办。”
云朝阳又道:“大哥,好歹云李两家是亲家,就此交恶不好。若是可以,能否以三娘柳仙娘的名义。云家的家务事,怪不得旁人的。”
李寿眯起眼,道:“借刀杀人?这倒高明,我知道了。”
云朝阳淡淡一笑,道:“这是一事,还有一件,大哥能不能以你的名义,帮我找一间宅子?不用太大,能住下我和枣儿,再加三五个下人就好了。主要是,能离李家近一些。”
李寿立时有所察觉,直接问道:“找到了房子,你要做什么?”
云朝阳垂下眼,慢慢地道:“不瞒大哥,我是想,与枣儿搬出云家。”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所求(2)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所求(2)
“搬出云家?”李寿重复道,盯着云朝阳看了半晌,道:“废话我也不问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带着枣儿搬出来后,能保证不让枣儿吃苦受罪?不让她伤心难过?”
云朝阳毫不犹豫地道:“大哥放心,这些年,我辛苦经营,也算是小有积蓄。搬出去之后,吃住条件虽然肯定不能与在家相比,但断然不会让枣儿冷着饿着,也绝不会做任何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顿了一顿,云朝阳接着道:“只是,这样一来,免不了要她与我一同操持辛苦,当然,云家的事,也经常让她费尽思量,所以我其实一直很犹豫,究竟怎样做才能让她高兴?”
“然后呢?”李寿脸色已经不似放才凝重,反而好像在听一件有趣的事。
云朝阳想起李枣儿,不禁微微一笑,道:“我渐渐发现,为经营而绞尽脑汁,是她所愉悦的,为云家的事而劳心费神,是她所厌恶的。而且,我发现,若继续呆在云家,恐怕我会失去她……所以……”
“好了,不用再说了。枣儿那个脾气,我是明白的。”李寿朗声一笑,道:“出来也好,你和枣儿都不用受那一家子的鸟气。只不过,你保证我的事却是不能忘的,否则,我就拆了你的骨头来烧炭”
云朝阳认真地道:“我保证。”
李寿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云朝阳,咧嘴一笑,道:“你这个样子,不愧是枣儿的夫婿,可不像是姓云,倒有点我们李家人的性子。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要以我的名义?”
云朝阳道:“这事,让我家知道了的话,怕是会很麻烦。”
李寿一皱眉,道:“这么说的话,你搬出来这事,你家那几个长辈,会答应么?”
云朝阳沉声道:“即使不答应,也总会有办法的。”
李寿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扬眉,没再细问,“好,这两事我也应了,还有么?”
微一张口,话到嘴边却是:“没了,大哥应了这两件,我就十分感激了。”
李寿重重地拍了下云朝阳的后背,道:“又见外了。”
李寿巴掌不轻,云朝阳被拍得微一咧嘴,却是笑的,说:“那大哥,我就先走了,枣儿一个人在铺子里忙着,我得赶紧过去。”
李寿也大方,闻言送了云朝阳出去,嘱咐道:“以后若还有什么事,只管说。”
云朝阳点头,告辞了李寿,急急忙忙,来到杂货铺,不想,却没见到李枣儿,一问,才知道她去钱家了。便以为是去处理昨日的事,也没在意,哪知他晚上回到家,发现李枣儿还没回来,只有个小厮一直在等他,说是李枣儿让来告诉他,仍在钱家,可能晚点回去。
虽知道李枣儿安全无虞,但在钱家耽搁这么久,总觉心里忐忑,不消多少犹豫,便打定主意和那小厮一起去了钱家。
刚进大门就觉得不大对头,李富做事严谨,将下人训练得一丝不苟。守门的,打扫的,修葺的,端茶送水的等等做事时无不认真,今日却都有些分神,神态各异,眼神儿却都往后院飘。
按下心中疑惑,云朝阳也忍得住不问那小厮,只被他领着,一路来到李富的院子。小厮推开门,向里询问一声,随即请云朝阳进去,同时,李富迎了出来,脸色除了稍显沉重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见到他,李富浅浅地勾了勾唇,头微微向内一点,道:“枣儿,我说什么来着,你瞧瞧谁来了?”说着,遣了下人,关好门,道:“勤芳身子不太好,枣儿多陪了她一会儿。”
云朝阳不好进去,站在外间,隔了半个屏风,只见齐勤芳一脸凄楚绝望地躺在床上,李枣儿和徐红椒一前一后地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低低地劝着什么。
任是再聪明的人,此时也摸不着头脑,云朝阳费解地看看李富,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枣儿抬起头,对云朝阳摇摇头,又低头对齐勤芳说了什么,再对齐勤芳点点头,才起身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云朝阳的手臂,对李富道:“二哥,我和他去别屋说。”
李富看得一笑,道:“去我书房吧。”便叫人来领路。
到了书房,李枣儿软软地瞪了云朝阳一眼,道:“不是让你在家等?你过来做什么?”
云朝阳浅笑道:“这会天晚了,我不来接你,一会又要麻烦二哥派人送你。”
李枣儿一眨眼,笑了,道:“算你这理由找的好。”
云朝阳道:“事情可都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回家?”
李枣儿叹口气,道:“齐勤芳小产了。”
云朝阳十分吃惊,道:“小产?你昨儿不是和我说,有喜的是二嫂么?”
李枣儿再叹,道:“齐勤芳也怀孕了,我没和你说。”
云朝阳奇怪道:“这又是为什么?”
李枣儿坐了下来,把玩着毛笔,想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吐口。
云朝阳看她为难的神色,沉吟一阵,道:“你若不好开口,不如我来猜猜看。你昨天不告诉我,总不会是因为你忘了说。你并不歧视庶子,虽然同情二嫂,但并不偏颇,因为齐勤芳也是可怜人。所以,你不告诉我的原因,不会是因为看不起她怀的孩子,不认同这孩子是你的侄儿。”
李枣儿点头,道:“没错。”
云朝阳又道:“虽然二哥对二嫂情有独钟,一直冷淡齐勤芳。但虎毒不食子,听闻自己的孩子没了,二哥理应十分心痛。但方才我见他神色如常,显然,并没有因为齐勤芳小产一事而伤心。而二哥他,又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李枣儿再点头,道:“二哥他一向重情义。”
云朝阳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道:“所以,那孩子……”
“大约就是你想的那样。”李枣儿扔开手中的毛笔,将昨日的事讲给云朝阳听,最后有些懊恼地道:“因为我说,事情了了之后,可以放她出去,让他们一家团聚。可谁知道她听了之后忍不住将这消息告诉那个男人,可那男人根本没打算娶一个曾经是别人的妾的女人,因此……”
李枣儿没说下去,云朝阳已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