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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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就收-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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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枣儿被看得有些发慌,干果入口,只觉嚼一口都心惊肉跳。
这时外间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姑娘,姑爷,饭菜热好了。”原是李和谨回来了。
云朝阳让她进来把饭菜摆上,抬眸对李枣儿笑道:“我刚净吃酒了,也不觉饱,你快下来陪我吃点。”
李枣儿犹豫片刻,慢慢地磨下床,感觉有些奇怪。不知为何,从云朝阳一进屋里来,她似乎就被牵着走一般。若他只说要她过去吃饭,她觉得不自在,随便寻个借口就打发过去了。但他那样一说,像她不过来吃。他便也不吃饿着了似的。窝心之余,竟有些慌慌。
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一双筷子已然递到她手里。云朝阳按了她坐下,将一碗粥端到她面前,道:“还不吃,想什么呢?”说着又将一小碟蒸鱼推到她面前,“家里厨师拿手的,你尝尝看。”碟子很小,整条鱼去了头尾,又只捡了鱼身最好的一块,配上新鲜的葱丝姜丝,细细的红辣椒丝,酱汁清亮,看起来就十分鲜美。
搅了搅粥,缓缓吃了一口,瞪着云朝阳陆陆续续推过来的小菜,猛地抬头,对上云朝阳殷切的目光,忽地真正明白过来,她是真真正正地嫁人了,这里是云家,云朝阳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她……陌生的环境,本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虽然她并不是云家的客人,云朝阳肯定也不会将她看成客人……但,这般连吃饭的口味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太不舒服了!
“怎么不吃?不和口?”云朝阳见李枣儿半天只喝了一口粥,别的碰也未碰的。不禁皱了眉,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他们去做。或者……”他看着李枣儿的脸色,“你中意哪里的厨子,我们自个儿请一个。”
夹了一块子鱼,李枣儿又吞了一口粥,道:“不用,味儿挺好的,鱼也新鲜。不过……”斜了一眼云朝阳面前空着的碗,“不是要我陪你,你怎么不吃?”动手也帮他盛了一碗粥,道:“喝不少吧?你家的厨子果然不错,桂圆松子粥,很养胃,你也喝一点儿。”
一笑,端起碗慢吞吞地嘬一口,云朝阳道:“还好,总算没醉。”
李枣儿想一想,摇头道:“没人灌你酒?不应该啊,刚才你掀盖头那时我见外面不少人,脸上开心的表情可不是假的,是你朋友吧?竟放过你?”方才没注意,此时回想,当时屋里几个丫头婆子她没顾上看。门口围观的人可是瞄了一眼,没办法,当时有些忐忑会不会有人来闹洞房。虽然说是不闹不热闹,但谁知道谁会出什么鬼点子。
“自然是我酒量好。”云朝阳没多说,喝了几口粥又放下碗,提了筷子帮李枣儿夹菜。
“才怪,你使诈吧?”李枣儿端起碗躲着他的筷子,但他也不恼不追,手臂抬着,一双清亮的凤眼静静地盯着李枣儿看,直看到她乖乖把碗送过去让他把筷子里的菜放到她碗里才收手。
“没人规定新郎喝的酒不许兑水吧?”云朝阳低声道。不等一脸好奇的李枣儿继续问,起身去了外间,听声音是要人准备热水。
原以为是要洗脸洗脚,李枣儿也就没多问。她确实是有些饿了,云家的厨子也确实不错,和谨选的也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因此就老老实实地吃了顿宵夜。当然,深知晚上吃东西很会长肉,作为天生就爱美的女人,李枣儿也不例外地不敢放开肚子,约六分饱就放下筷子,然后,愣愣地看着两个小厮将冒着热气的大浴桶端进屏风后的小隔间里,“你要做什么?”
“洗澡。”云朝阳让小厮下去,走到隔间后面,未几,外袍便仍到一边放衣服的柜子上。
“洗澡?”李枣儿尖叫起来,瞪着柜子上一件一件的衣服小山一样地隆起来,“洗澡!”
“对,洗澡。”云朝阳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带着淡淡的调侃笑意,“难道你喜欢我一身酒气地抱着你?”
那一瞬间李枣儿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被石化了,许久许久才微微喘了口气,“你不会去外边洗?”
“去哪里?这里是我的屋子,我的房间,不在这里洗,去哪里?”伴着水声是云朝阳理直气壮的回答。
李枣儿答不出来,大半夜的,总不能赶他去混堂去洗。而且,自己家里,自己的卧室,自己的老婆,怎么就不能洗澡了?
可是……可是……李枣儿很鸵鸟地缩回床上,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愿意装作经验丰富……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她很故作理性地想,没经验就没经验,至少她有知识。所有的生理健康教育都说,夜生活要注意生理卫生“啪!”
一声脆响打断李枣儿的胡思乱想,定睛一看,竟是一块水淋淋的猪苓掉出了屏风之外。
“枣儿!”几乎同时的,屏风后的云朝阳忽然叫她:“帮我捡一下。”
“你故意的!”李枣儿瞪着那猪苓,恨恨地道。
一阵静默之后,云朝阳缓缓开口,“真不是。枣儿,其实我……”声音微微颤了一下,就此停住了。
李枣儿愣了愣,随即恍悟了什么一般,心里升起一丝窃喜快意,低着头走了过去,捡起猪苓,微抬视线,只凝住眼前湿淋淋的头发,伸手挽起,擦上猪苓,慢慢地揉搓起来。
室内放了好些火盆,暖暖的一点儿不冷,但湿发摸上去仍是凉凉的,很润很滑,柔软顺贴,手感十分好。
两人都没说话,李枣儿看着眼前的一缕黑,揉搓,浇上水冲洗干净,然后擦干。哪里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也恍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枣儿,衣服。”云朝阳轻轻地说。
李枣儿便转过身去,将下人准备好的衣服抖开,低着头递过去,眼睛只看见自己粉色绣鞋上的水鸳鸯。
云朝阳穿了里衣,见李枣儿垂着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缕发丝散出来,顺过脸侧垂在胸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立时便心猿意马起来,却又怕惊了她,只得克制着轻轻环住她,手臂收紧再收紧,终于将这个想了许久的人牢牢地困在怀里,他紧张又欢喜地低唤:“枣儿,枣儿。”
李枣儿轻轻地震动一下,了解自己对这陌生的怀抱并不抗拒,反而有些微的放松。便闭了眼,慢慢靠了过去,感到那结实的胸膛反而似紧张般地轻颤了一下,她埋着头,悄悄地笑了一下。
轻柔的吻落了下来,和所有文字描述的都不一样,李枣儿从不曾体会,混着淡淡的渴望和好奇,还有一点点坏心意,小心翼翼地试探、接纳。
余光里,一对红烛火热地燃烧着。
夜,已经过了那么长,却还有那么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粗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粗识

“市内的两处房子。市价差不多,你一处,我一处。”男人说。
“郊外的那间别墅,卖了之后钱我会均分,你一半,我一半。”女人说。
“几间门市,好在当初都是自己买的,谁出的钱归谁。”男人接着说。
“家里的车是我买的,我会开走。”女人说。
“公司是我成立的,折算后我会付你一笔钱,或者股份。”男人说。
“那我手里的餐厅也这么办。”女人说。
“银行里的存款……”
“至于其他……”
怀里抱着暖融融的泰迪熊,穿着一身雪白蕾丝睡衣小女孩光着脚推开卧室的门,小小的眼睛望着一男一女的交谈,十分困惑地问:“我呢?爸爸,妈妈,我呢?”
我呢?
我是谁的?
猛地睁开眼,李枣儿微微喘息着,惊讶地瞪着面前明显透着担心的凤眼,好一阵子反应不过来。
云朝阳淡淡皱起眉,一手撑起半边身子,另一手十分亲昵地拂了拂李枣儿微湿的鬓角。道:“做噩梦了?”声音是轻轻的,但十分清楚,没有晨起时的低哑,显然已经醒过来许久了。
李枣儿这才有了真实感,想起她如今已为人妇。身子不自在地一动,犹藏在被里的手不预期地碰到了云朝阳支着的手臂,微微一顿,缓缓地缠了上去,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宛若在洪水中握住牢牢生根地上的树木的枝桠。
与那些气虚体弱的纨绔子弟不同,云朝阳的手臂结实有力,骨节明显而坚硬,肌肉因施力而紧绷,皮肤光洁富有韧性,能摸到突起的脉纹。
显然,这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男人。李枣儿忡怔着,这男人,竟是她的丈夫了。夫妻、夫妻,他们就这般联系在了一起。
“枣儿,在想什么?”见李枣儿沉默着一直不说话,眼中的担忧更甚,云朝阳低头又向李枣儿凑近了些,“是梦见什么了么?不要怕,那是只梦而已。”
是梦么?
或者是的。梦一般的,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干净了,在她活在那个过去、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候就忘记了的。却不知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早晨又想了起来,是预知?还是警示?还是。仅仅是她心里最深处的不安和胆怯?
可是,看着面前担忧愈来愈重的脸,“没有什么。”摇摇头,李枣儿抽出手犹豫地抬起,先是碰了碰云朝阳的脸,继而慢慢地抚了抚,露出一抹微笑,“早,启明。”
云朝阳愣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这并不是做梦,而是晴晴朗朗的一个普通的早晨……或者,并不普通。他惊喜莫名地,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李枣儿的额头,“早。”手臂略收紧,连着棉被一起,温柔地抱了抱她,“还有些时间,就起了,还是再睡会儿?”
伸头看了看天色,李枣儿推了推他。道:“也不早了,该起了。你家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第一天就得罪了人。”
云朝阳的脸色暗了暗,放开李枣儿翻身下床,着了里衣下地,打开房门让早就候在门口的丫头进来,在她们放好衣服水盆之后又挥手让她们下去,一边洗脸一边道:“家里人大多你见过的,有些事你一定也听说过,但想来不那么仔细。以前与你说不到这上,订了婚之后说话的时候又少,趁这时候,我先和你说说,你也好心里有数。
李枣儿点点头,取了衣裳,一边穿一边道:“你说。”
云朝阳动作停了一停,像是在整理头绪,片刻,他开口道:“我家并不是本地人,是大约十几……不,应该是二十几年前迁过来的……”
李枣儿插言道:“你怎么知道?”
云朝阳道:“我娘说,二十几年前,爷爷拖家带口来到这个镇子,就此定居在这里。初时并不起眼,只以为是个普通人,或是逃难,或是有事搬家什么的,镇上也没人注意。不想爷爷竟出手阔绰,一到这里就买了这间大宅子。还开了店做生意。旁人这才知道爷爷原是个有钱人,又加上生意做得好,没几年就成了镇上的大户。”
李枣儿有些奇怪地看了云朝阳一眼,没说话。她以为他只是要说说家里几个人,并不知他为何要将家族史一同拿来说,这些事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云朝阳仿佛看出她的疑问,道:“我说这个有两个用意,第一是想告诉你,云家是爷爷一手造就的。当年爷爷到这儿的时候已是天命之年,但云家的生意全是爷爷照顾的。眼下看起来是爹在管家,但大权还是在爷爷手里。那天,你大概也能感觉到爷爷在家里的地位。你要记住,爷爷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他老人家不容冒犯。还有,就是或者是因为早年经历的多,爷爷的脾气有点儿古怪,你要注意些。”
“我懂。”李枣儿洗了脸换了衣服,坐在镜子面前慢慢地梳头,道:“第二呢?”
“第二,就是大娘是爹的发妻,和我娘,还有三娘不一样,她是在爹来到这个镇子、在别处生活的时候就是爹妻子。这一点。使她在家里的地位非常特殊,爹非常重视她,也很……”云朝阳想了一下,换了种说法,“她说的话很有分量,对爹很有影响力。你知道,她视我为眼中钉时日已久,要十分小心不要让她抓到我们的错处。”
“这个自然。”李枣儿道。
云朝阳收拾妥当,坐下来看李枣儿笨拙地挽着发髻,笑了笑,道:“至于我爹……他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人。又十分孝顺,家里外面的事,大多是爷爷和大娘在拿主意。爹的性子很简单,若不是大娘梗在其中……”
云朝阳的语气沉了沉,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爹是听了爷爷的话才娶了我娘和三娘,大娘心里虽不喜欢也不敢反对爷爷。但她却不喜爹与我和二弟太过亲近,因此爹最心爱的儿子只有云正阳一个。”
李枣儿放下与头发纠缠不休的梳子,坐到云朝阳身边缓缓握住他的手,道:“然后呢?”
“大娘一直没有生养,因此爷爷让爹先后娶了娘和三娘。我外祖父是一名私塾先生,听说年轻时中过举人,但好像因开罪了什么人没了下文。娘自下得外祖父教导知书习文,性子十分柔顺。后来外祖父去世,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外祖母不得已便将娘嫁给爹做了妾。”
云朝阳低低地说着,将李枣儿的手合住握着,“娘老实温顺,不会说好听话儿,爹并未苛待我娘,只是也不见得对她多好。倒是三娘,她原是酒铺的女儿,自小帮父亲卖酒,十分会说话,心里很有些主意。我想爹是十分喜欢的,只是也不敢在大娘面前多表露。我那两个弟弟,云正阳你熟得不能再熟了,至于晚阳,我们接触不多,只觉他是个安静胆小的孩子。两个妹妹……披霞从小就和我不亲,渐渐大了,又十分看不起我娘和我在云家的地位,也看不起爹凡事对爷爷和大娘言听计从,大娘自然不喜欢她,也不让爹喜欢她,爷爷脾气古怪……因此与谁也未见亲近。相比之下,栖霞活泼可爱,除了大娘。家里上上下下都很疼她。也就她,与我接触得还多些。”
李枣儿想了想那天见到的情形,在心里默默比对一番,之后道:“我记下了,还有什么?”
云朝阳想了想,道:“其他便没什么了,爷爷十分重视家规,对下人十分严苛,我虽庶出,比嫡子自然不同,但到底也算半个主子,也没什么人敢……哦对了,还有两个人,你要记得。”
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云朝阳脸色显得很严肃,道:“其中一个,是爹身边的贴身小厮阿贵。也不知他想的什么法子,爹对他的话信得很,因此现在很得气势。不过,他也算好打发,据我看,他虽是小人,讨好卖乖、见风使舵这类使得极熟,但对金银、权力、美色之类倒不大动心,平生只喜一事,就是被人吹捧。”
李枣儿好奇道:“怎么说?”
云朝阳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该如何表述,道:“他喜欢被人尊重,喜欢别人规规矩矩甚至低三下四地和他说话,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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