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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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就收-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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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丫头已经将午饭端了上来。
因为大雪,这时候谈不上什么交通可言,更没有蔬菜大棚,若是菜窖里没有存菜,就算是富贵人家照样不容易吃到。又兼不是住屋那边的大厨做的,而是各院小厨自己安排的,相比起来,云家二房这边的菜色就稍显简单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一般人家,依旧是丰盛得不得了,尤其,李枣儿也并不喜欢全桌全是生猛海鲜,大鱼大肉。
洒着细细芝麻粒的咸萝卜丁,酸黄瓜,腌雪里红和苏叶。酱小土豆和地瓜杆,拌海带丝,炸花生米八小碟下饭的小菜,茯苓糕和栗蓉酥两道开胃的点心,一小锅热腾腾的枸杞炖羊肉盅,一碟切得薄薄的卤牛肉,一道烩白菜,一道素炒萝卜丝,一道醋溜土豆丝,一碗香喷喷的清鸡汤。刚刚好两荤三素,五菜一汤,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勾得李枣儿只觉得肚子更饿了,口水之直流。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李枣儿从不扭捏,拉着云朝阳坐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白米饭,先放在云朝阳面前,“快吃。”然后接了自己那一碗,不算粗鲁,但仍看得出吃得飞快。
相比之下。云朝阳吃的极斯文。不是他不饿,而是他比李枣儿更容易被规矩全框住,毕竟,他是古人一枚。尤其是稍有头面的人家,总是被教育,饭可以不吃,脸不可以不要。当然,那是在明知饿不死的情况下。
因此,云朝阳先喝了一口汤,李枣儿已是三四口饭下去,云朝阳端起碗,李枣儿又是三四口,等云朝阳吃了三四口的时候,李枣儿已经是半碗饭下肚。
怕她噎着,云朝阳舀了碗汤递给她,笑道:“不过两顿,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一阵匆忙,肚子稍有了食,也就不用再那么囫囵。喝了口汤,用手绢擦了擦嘴,李枣儿这才瞪了云朝阳一眼,仿佛是在说:“那还不是你害的!”颦笑间是不自知的似怨还嗔。
云朝阳笑意更深,却聪明地没有说出来,瞧一眼她一筷子没动的炖羊肉,对李和谨道:“怎么端了羊肉上来,你知道你家姑娘不吃的。”
李枣儿笑道:“这有什么?厨房又不是她在做。而且,我不吃,也不能不让你吃啊,厨房又不单为我们做。还有娘呢。羊肉这东西性热,冬天吃正好,要是做麻辣火锅,红红的汤里一涮,更是暖身驱寒……唔,不如晚上就吃火锅吧!”
看了看外面的雪,云朝阳点头,道:“好,和谨,你这就去和厨房说一声,也下去吃了饭再过来,我们这不用你伺候。”
打发了李和谨下去,李枣儿有些松了口气,道:“我真是不喜欢吃饭时有人在一边不吃,只盯着你看,那感觉怪极了。”就像以前在高级饭店,侍者热情殷切是很好,但要是全程陪护就有那么点不舒服了。
“那真是怪了,你家里那么一大家子人,吃饭时没个丫头伺候?”云朝阳问道。
“没有,我家人都自立,丫头们上了饭菜就没事了。”李枣儿这会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吃相,一跟土豆丝。一粒花生米这样夹着,道:“再说,娘喜欢亲自动手侍候爹,她又孝顺,爷爷要吃什么、要拿什么也是亲自张罗。大嫂更不用说了,一颗心里全是大哥,早没了自己。其他,就是四哥了,他一向不喜欢人伺候。说来,如今李家,也没什么人了。”
声音低了下来。有些惆怅。忍不住望向窗外,大哥就要做爹,李家就要添丁,二哥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她李枣儿嫁为人妇,看似生命中的常态,却又如何不是翻天覆地的大事?只是这一切,有一个本应息息相关的人却全体错过了。
李康,你现在在哪里?
有些懊恼自己不期然挑起了李枣儿的怅然,云朝阳不着痕迹地调转话题,道:“你爹和你大哥真有福气。”
李枣儿回过神儿,笑道:“当然,我娘和大嫂都是好女人。”
云朝阳笑道:“我娶的也是好女人!”
“我当然……”李枣儿话说了一半住了口,半气半笑地道:“是了,是了,你娶的也是好女人。那么,为了让这‘好女人’实至名归,我自然要亲手服侍夫君吃饭才是。”端起一整碟牛肉,李枣儿夹了一片送到云朝阳嘴边,“不过,我伺候夫君吃多少,可不能说不哦。来,张嘴,啊——”
本想戏谑一下,却不想云朝阳当真张嘴,一口将牛肉吞了。李枣儿一愣,一时就不知做何反应。
将牛肉接了过来,云朝阳也夹了一片,送到李枣儿唇边,笑道:“夫妻之道,相敬如宾。娘子既然这般爱护为夫,为夫自不能甘落下风。来,张嘴,啊——”
李枣儿一张脸霎时红得好似猴屁股,她哪里肯张嘴,低头指指碗,“放这里就好。”
云朝阳只为看她羞怯模样。意愿达成,也就见好就收,将你肉放在她碗里,也不调侃,道:“不闹了,你多吃些。”
云朝阳不蓄意挑弄,两人偶尔说几句常话,慢慢吃了饭,叫丫头收拾了,李枣儿端着茶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直觉无聊。
“以前这种时候,你都在家做什么?”李枣儿问。
“看书,看账,习字,有时干脆睡觉。”云朝阳果然已经握了书卷,手边一壶香茶,雁柳候在一边,随时添茶,一副可恶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架势,“有时……想你。”
双颊一赧,李枣儿低叫:“这种话,你就不能放在心里知道就好?”
眉毛一扬,云朝阳笑道:“是吗?我以为,你听了还听得意的。”
“扑哧”一声,是雁柳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朝阳看了她一眼,又笑,“你瞧,连丫头都替你得意呢!”
李枣儿恨兮兮地瞧着他,劈手夺了他的书本,道:“你合着外人欺负你爱……哦,你妻子,又有什么好处?”
“雁柳,你下去。”云朝阳开口吩咐,待雁柳走了出去,空着的双手将李枣儿揽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无论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甜言蜜语说多了,只教人觉得你不够真心。”李枣儿红着脸指控。
云朝阳理直气壮地说:“做了,而不说,做这种没有实惠的事,不是商人本色。”
李枣儿大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做好事不留名才伟大吗?”
“我要伟大做什么?我只要我妻子知道我眷恋她,要是她以为我心里没有她跑掉了,我上哪里再找一个去?佳人难再得啊!难再得!”云朝阳摇头晃脑地说:“我只恨学问太少,只有这么三句半,不然,我一日一句换着来,说到老也不腻。”
“我竟才知你这般厚脸皮!”李枣儿叹为观止地说,挣扎着要下去,因为觉得这姿势太亲密,也觉得羞涩。从没想过,这样的甜言蜜语,也会令自己觉得心动。“快放开。”
“不放。好了,我不说了。”云朝阳换回正经的脸色,不过只有一刻,一刻之后,他忽然笑不怀好意,“左右无事,我们睡觉吧!”
狠狠掐了他一下,趁他吃痛的时候跳下地,摸了摸滚烫的脸,道:“哪里无事,你昨天说,要打拳给我看的,你要赖账?”一把推了窗,指了指外面。
看了看絮絮的大雪,云朝阳轻叹,站起身道:“不敢,我哪里敢?”走到门口,回头道:“只不过,冻坏了我,你不心疼的?”
当然是心疼的,为了试探自己的地位,让老公吃苦受罪,这不是聪明女人做的行为。
因此,在看过云朝阳站在雪地里,煞有介事地扎起马步,半生不熟地打了一套拳,甚至还因转身不稳栽到在雪地里,惹得她笑了几声之后,终于扯了他进来,将已经煨得热热乎乎的地瓜姜枣汤塞进他手里,帮他擦净头上身上的雪,又换了一身衣裳。
她真的不在意云朝阳文成武不成,即使是再聪明的人,有时候小地方也要笨些才更添可爱。而且,都是普通人,不需要十全十美,只需要……嗯,优势互补就可以了。
回了屋,云朝阳知道,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这等耍无赖的事不可多做,顶多一天做一两次恶心恶心,调剂一下心情也就够了,因此再没多做些不正经的言辞行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妻子的要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妻子的要求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经昨一事。李枣儿不知怎么的,固执地打定主意要严格履行蜜月这一婚姻非法定必行程序,因此闭口不谈公事。
云朝阳有心想话家常,但太刻意了又不知从何说起。想照平时的惯例看看书,但这难得的时候,又舍不得少看李枣儿一眼。
不过,这样一来,两人就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思了。
“咳。”云朝阳轻轻咳速一声,起身道:“不是要送可人去舒六娘那里吗?天不早了,我这就让冬生过去。”
云朝阳走了出去,心里不是不懊恼的。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忽生一种陌生?当然,他从小心境成长曲折,这一点小小的茫然失措并不被他放在心里,只想着回去要和妻子做些什么好。
因此本来一句话的事,他刻意多说了几句,但因仍未想出个所以然,便又和冬生多说了几句,还跟过去,眼见冬生将可人送出大门,这才返回来。
琴棋书画是不行了。别说李枣儿不成,他云朝阳也不成。那么,还有其他吗?或者,两个人俯首帖耳看一本书?想起来就觉得矫情。
想了许久,云朝阳不得不挫败地承认,还是谈公事更妥当些,也更有话说。
因而吩咐了冬生带几个人去送可人回来,他一进屋就想说:“枣儿,帮为夫的看看帐,出个主意吧!”公私都好,只要能听到她清脆悦耳的语声,条理分明的言辞,他情愿。
结果,一脚迈进门里,第一个字还未吐口,他便惊讶地发现,本该端坐在屋里的闲妻,不见了!只看见李和谨一个人在瞅着他笑,那笑中,隐隐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心里便知又是李枣儿搞鬼,大约是特意将李和谨留下来交待她的去向。因此云朝阳就坡下驴,一个字一个字的咬个清楚:“你家姑娘、我的夫人呢?”
“哦。”李和谨笑着福了福身,道:“回姑爷的话,姑娘因闲呆得无聊,说要亲自下厨去准备晚饭,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厨房了。姑娘特意留下和谨,是要对姑爷说。请姑爷回来过去帮忙打下手。”
真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子啊,这不是在为难姑爷吗?李和谨想,有道是君子远庖厨,世间男人,除去没有女人、生计需要之外,有几个知道厨房长什么样子呢?况且,是姑爷这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即使姑爷再宠溺妻子,进厨房这等事,怕也不会做的吧。
哪知,却见云朝阳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外走,嘴里道:“她要亲自下厨?”
李和谨反应慢了一拍,一惊之后匆匆执伞追了出去,道:“是。姑娘说,要姑爷您打下手。”
姑爷不可能没听到这句吧?
云朝阳慢吞吞地看了李和谨一眼,一手抚弄的衣角,脚步缓了下来,道:“和谨,你很聪明。但真正的聪明人,是要知道该什么时候装糊涂的。枣儿很器重你,你莫要让她失望。”
李和谨微微一惊。垂首道:“和谨明白,是和谨越矩了。”
云朝阳赞许一笑,道:“当真聪明。”
转到后院小厨,云朝阳走进去,一眼就见她的妻子正在灶间忙碌。系着围裙,头上用一块素净的布包着,袖子挽起,一双灵巧的手在案板上翻飞,初时看去,实在赏心悦目。
只是,定睛一看,天,她居然在剔一块硕大的猪骨,那么小的手,握着那么大的刀,到底要如何摆弄才不危险?
满腔的喜悦顿时化成弄弄的担心,云朝阳忍不住冲了过去,握住李枣儿的手腕,将尖刀夺了下来,仍觉心有余悸,道:“不是说晚上吃火锅吗?怎么干这个!”
火锅,不就是准备好肉片,洗洗菜,烧一锅水就好吗?哦,对,要切肉,但这骨头又怎么回事?
翻了个白眼,李枣儿夺回刀,将一颗大白菜丢给云朝阳。恶狠狠地道:“去,开膛,剖心儿!”
什么?
原来这是她拿刀的理由?
“枣儿,我是哪里做不好了你要弑夫?”云朝阳看着手里的白菜,不明所以。
被李枣儿抢了工作,袖手在一边的厨娘于婶打圆场,悄悄对云朝阳道:“大少爷,大少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将着白菜一剖两半,取里面的菜心来吃。”
“原来如此。”云朝阳了悟地点头,端着白菜细看,半天不得其门而入,不由得悄悄和于婶咬耳朵,“怎么剖?”
于婶哭笑不得,正要回话,忽见另一位主子,新任大少夫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不由得把话缩了回去,但又见云朝阳实在无奈,实在不忍心,心道,这些主子少爷哪里懂这个呢?于是并指如刀,由上至下划了一下。
云朝阳顿时自以为心领神会。把大白菜放在案上,十分果决的一刀劈了下去,大白菜立即惨遭斩截,首位分离。
“咦?”云朝阳拿起两段大白菜,一端全是菜叶,一端全是菜梆,该在里面的菜心,还是在里面,顿时十分无措,扭头看向李枣儿,道:“夫人。该怎么取菜心?”
“笨。哪里有怎么切的?难为于婶好心告诉你了!”李枣儿又扔了一颗大白菜给他,让他扶着,她换了一把刀,顺着大白菜首尾的方向,笔直切了一刀,指着里面,道:“喏,菜心,摘出来放到盘子里。”
云朝阳觉得新鲜,忙不迭做起来,又追问刚才的问题,“枣儿,你弄那骨头做什么?”
“煮汤啊,白水火锅多难吃。”说着,放了葱、姜、黄酒,将骨头一股脑地扔在大锅里煮,然后切了肉片,再回头帮云朝阳弄起白菜,接着是土豆,及其他能藏冬的蔬菜,又泡一些干菜,比如海带、黄花菜、蘑菇,有什么弄什么,最后还擀了面条,准备当作主食。
当然,此间绝少不了对云朝阳的埋怨。
“笨,白菜根要切掉!哎,这里也要切掉,得了,你边去,我来。”
“土豆皮削这么厚,到最后能吃到多少……算了,还是我来。”
“黄花菜摸着软烂的就不能吃啦,扔掉!唉,别忘了把根儿掐下去……这个没有根,不要掐……天,你真是卑鄙的浪费。我来。”
也当然,其中少不了呵呵乐乐的家常之言。
“枣儿,我不喜欢吃面条。”
“为什么?”
“小时候娘有次给我做寿面,说是要一口气吃掉不咬断,结果差点没把我噎死。”
“……好,那做面片。”狂笑之后,唰唰几刀,这个容易,不切条,切片就是了。
“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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