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阳笑道:“好,那就这么办,反正也和我们没关系。不过,你今天旁敲侧击地让爷爷帮忙,虽然机智,但岂不是提醒了爷爷那本书的事?他若是问起,可怎么办?”
李枣儿笑道:“这还用你操心?这次我回去,特意问过爷爷这本书的事了。”
云朝阳惊讶地道:“你怎么问的?”
李枣儿就笑道:“就那么问的啊,我就问:‘爷爷,那个什么什么书是什么东西?’就这样。”
云朝阳有些傻眼,道:“你就这么问的?这样大的事,你就这么问了?”
李枣儿低头笑了笑道:“还能怎么问?那是我亲爷爷,嫡亲嫡亲的爷爷,我就是作奸犯科也不能拿我怎样,不就一本破书,我不问,还当真去偷吗?”
云朝阳呆了半晌,忽然颇不是滋味地叹了口气,握了李枣儿的手,道:“你说的是,你爷爷对你好得很。那,你爷爷怎么说。”
李枣儿很干脆地道:“爷爷说,这本书不能给我。”
云朝阳又是一呆,道:“就这样?”
李枣儿点点头,说道:“爷爷说,这本书是不能见天日的,非必要也不能拿出来,也不能让人知道有这本书的存在,又说,最好连这书的书名也忘了,让我不要再问了。”
云朝阳低头想了想,道:“莫非这书有什么不妥?”
李枣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爷爷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相信爷爷不会害我,我们最好还是照做。”
云朝阳觉得李枣儿说的有理,便道:“那,爷爷那我该怎么说?”
李枣儿脑子转了下才想起这个爷爷是那个云大财,便道:“你就说,我这次回去在爷爷屋子里找遍了,但没发现这本书的下落。可能是爷爷觉得这书太贵重,藏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说我会继续努力寻找的。不过……”她狡黠一笑,道:“还得你继续好好哄我才对。”
云朝阳莞尔不已,道:“好,若爷爷问起,我就这么……”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李和谨敲门道:“大少爷,梅管家过来了。”
“快请。”
云朝阳说完,和李枣儿一同起身迎了出去,见到梅普道:“梅伯,快进来坐。”
将梅普让了进来,云朝阳道:“梅伯,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一边就扶着梅普坐下。
“不忙、不忙。”梅普笑呵呵地坐下,接过李枣儿递过的茶放在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放到桌子上,道:“这是三七粉,活血化瘀用的。我看大少爷今儿挨那一下不轻,可得注意,别伤了筋骨。”
“多谢梅伯。”李枣儿忙道谢,样子好像是松了口气般地道:“梅伯不知道,那胸口青了这么一大块……”夸张地比量着,埋怨地瞪了云朝阳一眼,“他还说没事、没事,不请大夫,也不让我上药,好像他身子是铁打的,一副不知道疼似的,真把人急死了。这回呀,有梅伯您送的药、您说的话,就不愁管不了他了!”
云朝阳无奈地摇摇头,道:“多谢梅伯。”
梅普拍拍云朝阳的肩膀,笑道:“这是少夫人关心你,若真是伤着了,可不能马虎,赶紧把药上了,太爷那边还等您去回话呢。”
云朝阳闻言,下意识就看向李枣儿,见她也正向自己投来心照不宣的目光,于是浅浅一笑,道:“爷爷找我?”
梅普道:“是啊,一定要你亲自过去说话。”
云朝阳便道:“既然爷爷找我,那就快走吧。”
梅普“哎”了一声,说:“大少爷的身子重要,上了药再去吧?”
云朝阳道:“梅伯,别听枣儿乱说,哪里那么严重?这都这么晚了,不好耽搁爷爷休息。”
梅普略一沉吟,便道:“倒是,那,大少爷,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云朝阳点头一笑,道:“自然。梅伯请。”
“不敢,不敢。”梅普摆手笑道:“不过回来还是要主意,自个儿的身子一定要注意,不然养痈成患可不得了。”
李枣儿进屋去取了两条薄披风出来,一条给云朝阳系上,一条递给梅普,道:“梅伯放心,等他回来我就给他上药。天晚了,多少有点儿凉,梅伯您也披一件吧。”
梅普连忙摆了摆手,大笑道:“少夫人心意梅普领啦,可这披风太小,太小,我这身板子披上,可系不下喽!再说,这天暖的很,不冷,不冷。”
李枣儿便作罢,将两人送了出去。
回了屋子,李枣儿想了想,左右无事,便去看看了可人。
话说,这可人那日被云朝阳打了之后,三天没人管,又伤身又伤心,又赌气又怨恨,着实病了一场,到现在仍有些发虚。
李枣儿请了大夫好生诊治,暂时没让人安排可人做什么活儿,一来生怕她又多事,二来,也不喜欢看到她在自己眼前晃。
此时过去,金珠雁柳都忙着不在屋里,小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可人住在最里面,脸冲着里,半侧着身躺着,也不知是睡是醒。
李枣儿站在门口犹豫一阵,想了想怕她睡着,正想退出去,却见可人已经“哎呦”一声扭过身,道:“谁呀?进来怎也不关门?不知好大的风么?”看样子,身子怕还没全好。
陪在一边的李和谨道:“姑娘来了,你还不起来迎?”
李枣儿见可人醒着,也就笑着过去,道:“不用,躺着吧,我刚回来,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你。”说着坐在可人床边,李和谨手脚俐落,已经将床边小桌上的蜡烛点了端过来,又去点了其他的灯,屋里立刻就亮了起来。
李枣儿关切地看着可人的脸色,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大夫怎么说?”
可人还未张嘴,眼圈便红了,模样儿十分委屈,珠子大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然而她看了眼正冲着她微笑的李和谨,张了张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前阵子……跌……跌了一跤……”
李枣儿心知肚明,脸上却表现得十分惊讶,道:“这是怎么摔的?竟摔得这么重?”
李和谨在一边抿唇笑道:“有句俗话说,放屁扭腰——寸劲儿呗。”
李枣儿想笑,扯了扯嘴角偏过头,低声道:“别乱说!”
李和谨仍是笑,立在一边道:“就算是我乱说,也是可人妹妹有些个倒霉才摊到这事的,若是点子好,又岂能‘摔’的这么重?”
李和谨话里有话,说的是可人倒霉,正逢李枣儿病着的时候去闹,偏又正撞上云朝阳。护妻心切的大少爷本就一腔焦虑无处发泄,碰上这么个不知情不知趣的,自然少不了要教训一番。
“说的也有道理。”李枣儿故作了然地点头,道:“这人倒霉了,喝口凉水也能塞牙。”想了想又道:“不如等好了,哪天我放你出去一天,你去城隍庙里烧烧香,求个签,让观世音菩萨给你指点指点迷津,醒醒脑,开开窍,转转运气,说不定就此好了呢!”
可人一腔委屈憋在心里不敢说,又被李和谨调侃,飞快地剜了眼李和谨,便垂下头去,道:“姑娘说的是。”
李枣儿不再多言,又交代几句让可人宽心养病的话,便出了来。回屋的路上只管和李和谨静静地走着,两人都未再谈及可人。
回了屋,见云朝阳已然回来了,换了衣服,散了头发,施施然地在软椅上看书。见李枣儿回来,便笑道:“大晚上的,你真是闲得慌。又干什么去了?”
李枣儿一边换衣服,道:“去瞧瞧可人,看样子精神还好。”
云朝阳抿了口茶,看了眼李和谨,目光又落回书上,道:“我就说她死不了的,你看吧?今儿绝食、明儿绝食,没个好身子骨,能任她这么折腾!我总归是想好了才做的。”
李枣儿笑道:“是,你最周全。”
洗漱完毕,李枣儿打发丫头们下去,坐在云朝阳身边,将他手中的书扯过来,看也不看地扔在一边,道:“爷爷找你做什么?”
云朝阳手里没了书,健臂一舒,用力将李枣儿搂在怀里,笑道:“还不就是那么点事,我就照我们编好的说了,也不知爷爷能信几成?又不知能拖到什么时候去。”
李枣儿舒舒服服地靠在云朝阳怀里,眯着眼道:“拖不了,就跑呗!”
云朝阳道:“我也想跑,不过我们手里这几个铺子,几家赔,几家赚,匀下来,也就没几个钱了,尤其,爹给我那三间铺子……我如何带你跑路?”摩挲着李枣儿的肩头,沉声道:“我怎么能让你与我挨饿受穷?
李枣儿道:“没有钱赚,我们就想办法赚啊!”
云朝阳道:“赚钱是一定要的,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镇上的几个铺子的经营状况都还算好,即使保守经营,慢慢也会成起气候。但爹给我那三间铺子,赔钱不说,又都不是镇上的,管理起来,并不方便。”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比海阔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比海阔
李枣儿似乎正等着云朝阳这句话,眼珠轱辘一转,道:“在镇上,正好借此出门啊!你是成了家的人,出门经营,理所应当,谁也说不出什么。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哪个管得了你?”
云朝阳皱眉道:“你看起来很希望我走?”
“当然。”李枣儿坏坏一笑,大力拍拍云朝阳的胸口,拿腔拿调地道:“所谓夫唱妇随,相公你不唱,妾身又该怎么随呢?”
云朝阳的眉头用力一拧,垂目看着李枣儿,道:“你是说,你要跟着去?”
李枣儿笑道:“当然。外面海阔天空,人生一世,若不能出去见见,岂不可惜?”若不是古代女子一人独行既不合礼法,又多有不变,她早就出门了,还用等到现在?
云朝阳的眉头拧得更深,几乎皱成一团,道:“出门在外,若是遇到危险……”
李枣儿道:“我们是正正经经的老百姓,出城走官道,入城走城门,只要小心谨慎不惹事,还会有什么麻烦?若真的上山遇马贼,行路遇劫匪,住店遇小偷,坐船遇海盗——这么倒霉的话,我担保,我们在家早晚也会被凉水噎死。算命的不是常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云朝阳哭笑不得,道:“你这时信起这些来了!”
李枣儿自若地道:“为了达到目的,我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找借口。启明……”声音一下子放得又低又软,在云朝阳的胸口喃喃细雨,“你就带我出去走走嘛,好吗?你知道,我又不是傻的,我们出去,自然要多带人嘛!通通带些会点拳脚的,等闲事情,总不会吃亏的。再说了……”她轻轻一笑,道:“你家娘子也没什么倾城容貌,这么安全的长相,绝不会给相公你惹麻烦的!”
云朝阳长叹一口气,用力将李枣儿横抱起来,“哼”了一声,边往床边走,边道:“你是不会给我惹麻烦,因为我生平最大的麻烦就是你!”
一夜无话,第二次清晨两人洗漱完毕,去见过了云耀祖和冯月兰,一家人团坐吃饭。因有昨日的事,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没人多话,全都低头吃饭。
等一家人都吃完正要散去的时候,云正阳忽然道:“爹,儿子昨日惹爹和爷爷生气了,实在不孝,请爹原谅。”
云耀祖可能一辈子都没听过这儿子这么有礼貌地和自己说话,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一时也不知该表扬,还是该顺势数落一番。
云正阳又道:“昨晚,儿子想了一夜,忽然就想通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有的是?而亲爹可只有一个。儿子为了女人和老子吵架,实在是不该。”
云耀祖大奇,脸面仍是一时转不回来,哼了一声,道:“那你想怎样?”
云正阳讪讪地笑道:“我知道爹最疼儿子了,向来儿子要什么,爹没有不应的。这回,儿子只要个漂亮老婆,只要比枕儿漂亮,儿子也就不想什么了!”
一听云正阳不执意要娶那个风尘女子了,云耀祖心里总算是安生了,不过当爹的架子还是要有,因此甩袖道:“瞧你那点出息!”
云正阳嘿嘿笑了几声,没有多话。
云耀祖看云正阳一副垂首听训的样子,心里虽有几分诧异,但又觉许是这儿子总算是长大了,还算说出几句人话,稍感安慰,便道:“说起来,你也是该娶房媳妇了。只是有一样,娶妻当娶贤,模样不是最重要的,你可知道了?”
云正阳连连道:“儿子知道。”
“去吧,我这就去和你爷爷商量。夫人,你随我一起去罢。”云耀祖一摆手,道:“都散了吧。”
“是,老爷。”
“是,爹。”
云家一干人等纷纷行礼告辞,李枣儿和云朝阳走在最后,窃窃私语地咬耳朵,道:“‘模样不是那么重要’,我就不信,爹能给云正阳找个丑八怪来!”
云朝阳失笑道:“这你也计较?你也知道,不过就是面子上的话罢了!”
李枣儿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好姑娘要被糟蹋了!”瞄着前方大摇大摆地走路的云正阳,“不管是鲜花、野花还是狗尾巴草,都不该插在牛粪上。”
云朝阳道:“那也是命,没办法的。”说完笑得十分谄媚地看着李枣儿,道:“不是哪个姑娘都有福气找到想你相公这样的男人的!”
李枣儿瞪他一眼,道:“有两个字虽然说了很矫作,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臭美!”
云朝阳呵呵一笑,道:“那么,臭美的相公想问娘子一声,今日有何打算?”
拧了他一把,李枣儿正了脸色,道:“先说好,昨晚我说的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云朝阳一笑,毫不犹豫地道:“你想做的事,我自然从命。不过详细计划,还要从长计议,仔细揣度才是。”
甜言蜜语是最好的毒药,李枣儿闻言觉得心里软软的,声音也就软了起来,轻音慢语地说:“从长计议是一定的,磨刀不误砍柴工,但是长远目标是雷打不动的。至少,这边的铺子得安排妥当才是。况且,云正阳眼看着就要大婚,我们势必得参加完婚礼才可以。所以……”
“所以,我们当先要在铺子上下功夫。”云朝阳接道:“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得好好盘算一下铺子的事情了。”
李枣儿挽了云朝阳的胳膊,道:“那么,走吧!”
云朝阳苦笑地摸摸鼻子,扯住李枣儿道:“那么多铺子,你想都用走的?坐车去。”
李枣儿忽地想气什么,眨眨眼,道:“坐车太无聊了,可以骑点什么?”
云朝阳小小一惊,道:“骑马?”
李枣儿道:“不行?”
云朝阳吓了一跳,道:“哪有正经女人家骑马的?”
李枣儿斜着眼看着云朝阳,道:“真不行?”
云朝阳不知怎么的脊背出了一层冷汗,道:“这……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