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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物语浮华乱
作者：小圆脸
第一章。阑珊处
更新时间2012125 9：44：59 字数：5343
正值轩鸣二十五年，这是一个除旧革新的时代，一切都似乎在被更替一样，大量西方的事物涌入云国之中，为这个有些许陈腐的国家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人们的衣着，用具，乃至思考方式都在不断的进步，整个云国也在以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向上发展着。
在这个一切都开始斗转星移的时代中，唯有一个地方流淌着今昔依旧、亘古不变的永恒之美，那便是向着男人们出售一夜春梦的绯红之街——
花街。
无论那个时代都大抵如此，被朱漆粉刷过的楼阁亭台，有着绚烂夺目的迤逦招牌和门前悬挂着的大红灯笼，以及，那裙带飘扬的少年少女们，或用甜如蜜糖的声音向客人们叫喊，或从楼阁的亭台中向客人挥舞着白皙的玉手。
那往来穿梭的顾客中，既有管家老爷，也有三教九流，甚至有书生气质的青年和不属于这个国家的异族人。形形色色的男子在这漂荡着浮华气息的空气中，踏着愉悦的步伐，穿梭其中。
刚刚过夏，初秋的气息还有些许的微温。大街上，还带着有些粘腻的夏风缓缓的吹过，男人们因为这微风而潮红了的脸上，露出些许嘲讽的神色，同时勾肩搭背的挑选着青楼，评论着哪家的妓女更好。
美貌的总是能博得更多的关注，无论是何事，都未曾变过。
青楼更是深谙此道，因而无论是哪家楼馆所聚集之人无一不是绮丽娇媚，吸引着那些一掷千金的花花公子们。
在众多的店铺之中，有一家以美人出众而闻名遐迩的青楼，名为‘阑珊阁’。取为灯火阑珊处之意。
即使在这条花街之中，阑珊阁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店。它是采用时下花街中极为罕见的古典式木制六层高的雄伟建筑。在这普遍的西洋之风中，可谓是独树一格。
即使是白日紧闭的大门，也是用雕花漆金的桐木制成。在门口前方是在夏日会青翠欲滴的清扬垂柳，原本翡翠般的细叶在初秋的和风中已经退变成些许枯黄。
推门而入，装饰着巨大水晶顶灯却是六角楼阁的朱红大厅映入眼帘，皮质的沙发专做和看起来非常舒适的软垫木椅摆放在大厅中央，竟和这典雅的古风相得益彰，中西结合，完美的令人称赞。
那优雅绚烂的美态，使来访者疑是误闯入了梦幻与极乐的仙境，一时沉醉不思蜀。
在这名为阑珊的青楼之上，今夜也有着美貌的妓女们挥舞衣袖。有的满怀书香之气，有的略带俏皮之色，有的散发艳媚之神，但无一不是惹人怜爱，满面笑容。
她们虽然容貌迥异，环肥燕瘦，但都拥有不禁将所有人目光夺取的美貌，即使她们还都残存着稚嫩的青涩。
夜幕初降，华灯初上。阑珊的大门才刚刚开启，妓女们却已媚态百生、秋波频送，绽放着谄媚的笑容，盼望着能够尽早赢得客人的点名。
只有的得到客人，才能获得酬金维持生计，没有客人不但会陷入困境还会被老鸨责备甚至处罚，所以大家都在竭尽全力的使出手段。
但这些妓女中，唯有一人，倚在栏杆上身躯挺拔，眼眸中似乎饱含着淡淡的哀愁，凝视着那早已枯黄的垂柳。但那确是一个双眸如水钻般闪亮、清丽绝美的少女。
突然，那少女不知为何，双眸骤然紧缩，美貌也随之冻结成霜。
顺着她闪着光华的视线看去，在楼阁之下聚集的男子们身后，远远的站着一个表情诧异的，书生模样的青年。她和他之间虽然隔的很远，但两人的视线却仿佛如同胶漆一般黏着在一起，凝视着彼此。
但相望不过转瞬，那清丽绝美的女子就被楼中的赶脚告知已被点名。女子宛若逼迫着自己强行将视线从那书生身上抽离般转头，皱着眉站了起来，向楼内走去。但却难以割舍般，再次回头以悲哀的目光望向那书生，像是想要诉说什么……
书生似乎有些许落魄的站在那儿，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再次转回的视线。
而在书生的身后，在交织人群中却站立着一个同样盯着女子的锦衣男子，虽然直到最后，他也没被女子留意到。但他那有些许神秘的眸子却让人猜想不透。一边窥探着书生和少女的样子，一边缓缓的扬起他那看似刻薄的嘴角……
接着，在一盏茶后，从阑珊阁的四楼上传来一声凄厉叫喊：“不，不要，不许碰我！”
那如同要将夜空撕裂般的喊叫，响彻了阑珊阁四层卧春廊的深处。
从叫声来源的房间内跌跌撞撞飞奔出来的，正是那位清丽绝美的可人儿。
只见她美丽的容颜因为厌恶不快而扭曲，一双玉手拼命的将衣襟领口紧紧的合拢在一起。
“给我站住！竟敢把老子撞开！”颜面不保的客人也遏制不住怒火，从房间中冲了出来，并且怒吼道：“不过是个用钱就可以上的妓女罢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个东西啊！”
客人一把揪住那女子柔顺的青丝，放任自己的怒火，将她一顿拳脚相加。
少女护住头部，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跑。
“不要！放开我！”
由于这份与青楼还不相称的骚乱，原本在各自房间内的人们都探出了头，熙熙攘攘的聚集了过来。
“怎么了？闹矛盾了？”一位叫做春桃的娇小少女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赶过来的穿着蜀锦羽织的名叫秋香的艳丽女人关切问道。
还未等回话，前方就传来骚动，众人分开一条线路，一位穿着藏青色长袍，带着单边金丝眼镜，脸若刀削的长发美中年走到了骚动的中心，轻轻开口道：“这位客人，敝店有人什么怠慢不周之处么？”
“哼，看看你们教出来的东西，连伺候人都不会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被客人紧紧抓住手臂的那位妓女。她应该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脱离的吧？却为何这样行事？
那妓女挣脱被抓住的手臂，紧紧抿着美丽的樱花色双唇，用交织着厌恶与反抗的眼神，有力的回视那些看向自己的视线。
“谁也……别碰我……”风尘女子紧蹙秀眉，甚是忿恨。
买的一方是极乐，被买的一方是地狱，在那些妓女诱惑人心的微笑下，又就近藏着怎样的悲戚的心呢……
“别……碰我……”
女子以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声音反复说着，那模样犹如被逼至绝境的美丽困兽般，三千青丝一片凌乱，背部紧紧的靠着冰冷的白色石墙，勉强支撑着颤颤巍巍的四肢。那夹杂着绝望与忿恨的双眸闪闪夺目，简直像对周遭的一切充满着无法原谅的憎恶与忿恨。
被客人打过的地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微微泛起朱红，配上那无法忍受屈辱的表情，竟是夺目到让所有人都为之吸气。
但不仅被少女推开，甚至还被她从房中逃跑的客人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那涨红的肥硕脸面上早已是怒不可遏。
“别碰我？明明是个妓女竟敢违抗客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规矩？这里是花街首屈一指的‘阑珊阁’吧？难道首屈一指的就只有那完全不符合事实的口碑和这琼楼金阙而已么？！”客人甩着衣袖不满的嚷嚷道。
“这位客人，敝店的姑娘多有得罪，对此在下深表歉意。”藏青色长袍的男人，也就是这家‘阑珊阁’的主人，东方离，朝着怒气冲冲的客人微微颔首表示歉意。虽然从他那高挑的身材和如同雕刻般端正的容颜上，难以窥视道任何感情。身着的长袍算然是很高档的用料，却不失素雅大方，配上他那凛然的气质，竟叫人微微退却。
客人似乎也为他的气势所震慑，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就是传闻中，那个手段高明的东方？不仅二十出头就一手创建了这家‘阑珊阁’，甚至数年内就让它发展成为这花街屈指可数的大店……”
“承蒙客人抬爱，惭愧之至。虽然在下早已过而立之年，但敝店发展成如此的规模，着实有赖各方的支持，在下衷心表示感谢。”嘴角微微扬起，却并不带任何感情，东方离泰然自若的回应道，“怀着这份感激之情，敝店时刻谨记着会提供最好的服务，无比让客人觉得宾至如归，尽情享受到心满意足为止。”离不卑不亢的说着，将质疑‘阑珊阁’名不符实的客人反驳了去。
年纪尚轻便事业有成，其中的心酸和苦闷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身为实干派的自尊心，是不会允许这份努力被践踏的吧。
“所有的享用器具和食物都是最顶级的，当然，姑娘的品性、修养以及礼法也是在不断提升中……”离在句末一反常态的含糊带过，同时皱着眉，冷冷的瞥了一眼闹事的女子。
然而女子依旧以不甘的对抗眼神回瞪他。
离微微摇头，不为人察觉的轻叹了口气。
之前被离的气势压制住的客人就像立刻抓住对方的小鞭子一样，反唇相讥：“你说的教育成果，就是这个样子对待客人的？这贱人可是把老子撞到了！”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客人再度想上前揪起倔强的少女。
但这时，离却委婉的阻止了客人的动作：“您的愤怒，在下深知，但这孩子毕竟是重要的货物，要是不小心被弄伤了，我们可就做不成生意了呢……”
“！”听到货物二字，少女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孤高的西门离。
“那你的意思是叫老子被这贱人羞辱玩就这样回去？！岂有此理！”客人听完离的话，愤怒的直哆嗦，脸紧握的拳头都在颤抖。
“当然不是。敝店一贯秉承客人至上的原则。只要您不嫌弃，我们马上为您安排另外一个姑娘。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呃……这样的话……”听到了离的提议，客人大概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作罢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敝店的怠慢不周，在下由衷表示歉意。”东方离再次那不再说话的客人行礼，态度十分的恭敬，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一旁神色冰冷的少女。
“清月，还不快道歉。”
但是，就算作为老鸨的离那厉声命令，被叫做清月的倾城少女依旧是纹丝不动，只是紧抿双唇，别过脸，用行动表示自己绝对不道歉。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这还是青楼么这！”客人看上去怒意更胜，大吵大嚷的气的直跺脚。
离微微停顿，口中吐出了令人不由脊背生寒的话语：“清月，看来你似乎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呢……”
瞬间，清月仿佛被一巴掌扇过一样，刚才还充满反抗的双眸忽然瞪大。
“唔……”那白皙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甘和动摇，但还是如同放弃了挣扎的困兽，低下头垂下眼睑。
长长的额发飘然落下，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庞。但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抿了下嘴唇，清月低声从唇间挤出了话语：“非常……抱歉……”
“哼！现在才道歉他娘的太晚了！真是的，还是头一回这么扫兴！”
“请您别这么说……”
正当离准备出言安抚依旧不爽的客人时，一名有着棕色长发身披华美羽织的妓女迈着优雅的步伐迎上前去。举手投足之间，实在是高贵美丽。而此人真是‘阑珊阁’最受欢迎的花魁，秋香。
“这位客官，如果您不嫌弃这发色的话，今晚可否让奴家来服侍您呢？”秋香温柔的微笑着，迅速挨近客人，轻巧的缠上了他的手臂。显示她胡人身份的温暖棕发，娇嫩欲滴的洁白肌肤，以及恬美沉静的姿色，秋香，这条花街最有名的妓女，也就是所谓的花魁。
由于被秋香紧紧挨着，客人显然慌的眼珠子到处乱转，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若是想要秋香服侍一夜，没有个几两黄金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怎么会讨厌……对老……我来说，你，你就像是那高岭之花一般，我……在下非常……”
“奴家好开心呢，能得到客官的赞扬。那么，我们马上到房中去吧。”
面对秋香的艳笑相邀，那本来气势汹汹的客人却突然踌躇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实在没有胆量去抱这身为花魁的秋香，还是发觉方才的大吵大闹有失门面而突然羞愧起来，在秋香柔柔的握手催促以及“来来，这边请”的邀请声中，却是没有了任何动作。
“……这位客官……您，怎么了？”秋香有些不解的问道，同时报以炫目的笑容。
也许是这嫣然一笑对客人来说反而太过耀眼，那客人竟是扭捏的说道：“……突然没兴致了……告辞……”三言两语后，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这绯色楼阁。
“什么嘛，明明自个儿闹得这么大动静，真像个笨蛋。”春桃滴溜溜的转着大大的眼珠，一脸无邪的说道，而其他人只是闭上嘴，保持沉默。
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客人的骚动告一段落，但随后将会发生的事，可想而知。
“清月……”离毫无情感的唤道，那单片眼镜后的眸子，透露着冰霜般冷酷的神色。那声音虽然貌似波澜不惊，却自有一股难以违抗的压迫，并隐含着冰冷的怒意。
“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在刚才，‘阑珊阁’因为你而流失了一位客人，这个责任，你打算怎样负？”不愧为冷酷出名的实干家，至今依然位于花街顶点的男人，东方离，厉声叱责着清月。
秋香方才还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惊慌的站在了二人之间，像是要庇护清月似的，皱眉问道：“清月，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以前都没有做过失礼与客人的事……”
“哼，我看她是仗着自己最近稍微受欢迎了一点，所以就心高气傲的挑起客人来了吧~”春桃冷嘲热讽的看向清月，毫不留情的毒舌与她可爱俏皮的脸毫不般配。
她和清月同是这‘阑珊阁’的新人，两人都越来越受欢迎，难免动不动，竞争意识和嫉妒心就会从中作祟。
但是，清月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她只不过是抿着双唇，抬起娇小的脸。而她瞳孔中散发出作为一个妓女来说，过于耿直耀眼的光芒，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毫无一物的前方。
“真是的，你这孩子……”离双手交叉于胸前，再度叹息，随后用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众屏息以待事态发展的妓女们，沉声说道：“你们还不快去工作！”
“是！”像是害怕被波及到一样，以春桃为首的妓女们慌忙离开而去。
“秋香，你也是。”看着有些犹豫不前的秋香，离冷冷的说道。
“嗯……是……可是，清月她……”
面对犹豫不决的的秋香，镜片后那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东方离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