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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
“恩，真的哦，我也不忍心看着月儿哭啊。”尹浩天轻抚清月的发丝，柔声说道。
“浩天……”清月痴痴地抬起头，看着他温柔微笑的眼眸，感谢和思慕的情绪，溢满新房，“谢谢你……”
“这是我因该做的。倒是比起这个……”似是不经意间，尹浩天为难地笑了笑，“差不多，该把这件酒气熏天的纱衣给脱掉了吧……”
说着他的手搭上了清月的肩。
“啊！对不起！我马上去换衣服！”再次被指出一身酒气，清月慌忙抽身从尹浩天身边离开虽说只是酒，但穿着残留有上一位客人残迹的衣服陪伴在浩天的身边，她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罪恶。“我回一下房，请稍等。”
“哎……月儿……？”尽管尹浩天似乎有些不解，清月还是随机站起了身，离开了房间。
缓步走在回廊上，清月心中叹了口气。浩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她其实很清楚。可是，在看了那些溢满母爱的家书后，实在无法很好地转换情绪。
今夜，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人拥抱……
第十七章。梳妆语
更新时间2012317 23：10：13 字数：2189
第二天傍晚，又到了日暮时分。
简单用餐后沐浴完毕的青楼女子们，陆续聚集到梳妆室。
离开店还有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女子们换上艳丽的纱衣，一边梳妆打扮，一边兴高采烈地谈天。
‘阑珊阁’最自由热闹的时间，由此拉开帷幕。
女孩子们互咬耳朵，透露着曾在枕边说私房话的客人们的秘密，一边讲口耳相传的流言渲染的更加荒唐。
前一刻还对彼此身世保持缄默，随即，又相互兴致盎然地说起将来年限届满后的打算。
女子都是年前又好奇心旺盛的人。留言中让她们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与客人间的风流艳事。各种各样的艳情，谁迷恋上谁，谁又被谁疏远，她们观察的实在是细致入微。
每日的梳妆室里，谈论这些话题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今晚话题的中心便聚焦在了向来冷淡的清月身上。
“我说，清月，昨晚的客人，前天也来过吧？”一个女子款款而来，走到坐在镜子前并未打扮好的清月身旁，兴奋地问道。
“……嗯……”果然被发现了么？清月一边心中叹气，一边无力地回答。本来就不擅长这种话题，又是关系到自己的恋情，她便觉得越发麻烦起来。
可能的话，她非常希望她们不要肆意议论。
然而，好像在说‘就等你这句了’一般，又有两三个人聚拢过来，大家似乎都急切地想探听详情。
“然后呢，然后呢？连续两晚都留宿么？好棒啊，清月，那客人一定很中意你把。”一个女子羡慕的说道。
“真好啊，那是个学生吧？你是怎么让他看上你的？告诉我吧。”另一个女子央求道。
“到底是谁嘛？说吧清月~”又有一个女子好奇的凑上前来。
“……这，怎样都无所谓吧……”对于大家连珠炮般提出的疑问，清月并没有做出清楚的答复。她没有兴趣将自己的事情一一告诉别人。
但也正如此，女子们更加跟兴趣了。她们无法接受清月如此含糊不清的回答。
但在这其中，独具群芳之首的头牌花魁秋香却有些不同。
“……还是学生……居然能留宿两晚……？”秋香仿佛暗自思量着什么般小声呢喃着，当然，这声音传不到此时兴奋着的女子们的耳中。
“不会无所谓啦，所以才问的嘛！”
“就是说啊。你到底是怎么让那种好男人看上你的，我们也很想知道啊。”
“……”清月有些厌倦了。这种时候，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吧。如此思量着的清月随即站起身，而在旁边一直侧目窥视着这边状况的春桃，突然爆出一句爆炸性的发言。
“那可是清月以前的男人哦~据说是青梅竹马呢~”
“咦……？！”众人爆发出惊呼。
“春桃！”清月有些愤怒的瞪向她。
即使被清月怒视，但春桃仍是一脸满不在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又继续回身对着镜子化起妆。
梳妆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以前的男人？什么什么，清月，原来你……”
“难道说，你在来‘阑珊阁’之前就已经有过那方面的经验了？”
被如此问道，清月的脸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即使如此，她依旧沉默不语，因为她们方才所言，并没有错。
“真羡慕啊……要是我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喜欢就好了。”
“看学服，应当是稷下学馆的学生吧？”
“咦？稷下的？！”
“看着他穿了中山装，不就只有稷下的学生穿中山装么……所以我估计是……”
“是么，清月？”春桃也停下了抹胭脂的手，用有些嫉妒的语调插入到话题中来。
虽然得罪了春桃会很麻烦，但清月依旧选择沉默。就算被认出了学服，她也不愿由自己来说出浩天的身份。
“我说到底是怎样啊，怎样啊？快说吧，清月。”
“就是嘛，别卖关子啦。”
“说吧说吧。”
想着差不多该离开这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想着怎么这么慢就过来看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呢？”梳妆室里忽然插入了一个严肃的声音。那就是临时老鸨，嬴轩。看样子，恐怕是东方离让他快些过来的吧？是来催促女子们梳妆打扮的。
“你们看看，清月小姐不是很困扰么？”
“哎？并没有……”如此明显的袒护，让清月有些困惑。
然而，嬴轩那东洋人偶般精致的脸上却浮现出些许蔑视，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谁都有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情。对这些刨根问底，真是下等人才会做的事！”
“下等人？！”其中一个女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居然说我们是下等人……”其他女子们的脸色全部都沉了下来。
“各位，我说一句……”旁听的秋香好像要说什么，却被清月打断了。
清月走到嬴轩与大家之间轻轻说道：“嬴先生，我没关系的。”
“你说……没关系？清月小姐，难道你要对他们这种无耻的行为之而不见么？”
“无耻？”事实上，清月并没有这么觉得，反而感觉嬴轩比她对此事更加愤愤不平。
“这样下去，无论何时事态都不会得到改。你也是！讨厌就是讨厌，要明明白白说出来啊！”嬴轩有些激动的说道。
“……”清月心中叹了口气。该怎么说呢？虽然是正直的言论，但他总让人觉得死板而不知变通。这种状态下，嬴轩真的可以在‘阑珊阁’继续待下去么？清月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身外之事。
但她决定向嬴轩说明白。
“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嬴先生。”清月想嬴轩迈进一步，道：“在这里的大家，都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者，甚至连外出都不能随心所欲。”
“！”那雕塑一般的脸庞，瞬间因为冲击而僵硬了。
“只能生活在‘阑珊阁’这个狭隘的世界，谈论些流言，应酬着彼此之间的问长问短和冷嘲热讽，这是唯一排忧的方式。所以，请您不要因此而轻看大家。”及时被大家纠缠不休，她也未曾动怒，便正是出于这样的理由。
“清月……”
女子们分别叫着清月的名字，就连春桃也仿佛受到感动，注视着她。
“正如清月所言啊，嬴大人。”秋香感慨地总结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自己欠缺考虑而感到惭愧。嬴轩羞愧地皱了皱眉，嘴巴抿成一字，默不作声。随后，沉默地转身走出了梳妆室。
第十八章。旧相识
更新时间2012317 23：10：42 字数：2430
同一时刻。
日已西沉，窗外景色染上一片红橙莫辨的色彩。
尹浩天已经坐在上次来拜访时的夕阳屋舍中，这便表明在这之后，他要去‘阑珊阁’。慕天离让他坐在华丽的靠背椅上，而自己也相对而坐，接种从怀中取出钱包。
“这是今晚的部分。特别给了你一些优惠，剩下的钱就拿去买些清月小姐爱吃的东西吧。”
“清月爱吃的东西……？”尹浩天一边用手接过被放于桌上推向自己的钱包，一边茫然不解的问道。
“是啊，在那种地方，大概除了三餐以外也没什么追求了吧……怎么了尹先生？怎么突然愣住了？”慕天离有些好笑的看着微微发愣的尹浩天。
而尹浩天听到发问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我，其实并不知道清月她都喜欢些什么……”
听罢，慕天离微微皱了下眉，口气有些微冷的说道：“你和清月小姐就算不算上儿时而日子，在一起也快将近一年了吧？难道那期间，你都没有问过？”
“没，没有……”好像连尹浩天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无奈之情更胜于愤怒，慕天离闭上眼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对他冷嘲热讽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是忙于发泄年轻的欲望了呢。”
“才，才不是！我们只不过是谈些家常里短罢了，毕竟以前住的比较近……”尹浩天面红耳赤地反驳，但看他那样子，似乎慕天离所言并非虚假。
针刺般的感觉刺入慕天离的胸口，他要为这话题画上句号。
“算了。这样吧，你去买些桃子羊羹。她虽然并不喜欢吃羊羹，但唯独喜欢桃子羊羹。”
“桃子羊羹？”尹浩天赶忙记下。
“当然，如果她的喜好没变的话。”
“您真是温柔啊。”尹浩天笑着说道。
他的话语使慕天离意味深长地扬起了眉毛。
“温柔……？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评价呢。在商铺中，我可是被称为无血无泪的恶鬼老版啊。”
实际上，慕天离不允许所雇员工在工作上又些许的差池。若是出现让他不满的状况，便会毫不犹豫的宣布减薪或者是解雇，不论对方做了多久。而店里的员工对他也无不吓得发抖，平日里甚至不敢与之对视。他便落得个如此称号。
但对此毫不知情的尹浩天，甚至不惜探出身子热情的说道：“您的确很温柔啊。每次您给我留宿的钱，都是煞费苦心，是为了在我前去登楼的晚上，让清月小姐可以不被别的客人指名对吧？作为旧相识不但将她家以前的房子买回来，还给予她的母亲关照，这还不叫温柔么。”
对于慕天离来说，尹浩天的那份不成熟令人格外愉快，所以，不由得脱口而出：“尹先生，如果仅将事物用金钱来衡量是很危险的。”
“是，这样的么……？”
虽然尹浩天露出一副不太了解的样子，但慕天离并不打算再说些多余的事情。这种天真的男人，就这样一直天真下去就好。
“当我没说过，别介意。”慕天离流露出笑容，尹浩天似乎也转换了心情，这次好似窥探着慕天离的脸色般开口说道：“话说回来，清月她一直很想知道这个旧相识是谁……”
“我的事，你要对她保密。”慕天离异常严厉的说道。
“当，当然！这是约定啊！”被严厉的告诫后，尹浩天绷紧着表情，半是犹豫地询问：“但是，您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您明明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是，将一切告诉清月不是更好么？清月小姐她也一定会高兴的。”
多么单纯的青年啊，但是，他完全无法忍受他的那份单纯。
“我与她家之间的状况太复杂。我的立场与你不同，是无法与她轻松愉快地相处。”慕天离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的看着尹浩天。还是快些结束这场谈话吧，愤懑的情感汹涌的翻滚在他的心中，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怎能知道他的痛心。但表面上，他仍旧努力地故作淡定。
面对这样的慕天离，尹浩天却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怎么会？您说的可轻巧，我也是有许多事要操心的啊。”
“那倒也是。若是少年时代的事都还好说，但如今你是稷下的学生了，将来的事，想必也开始认真考虑了。”慕天离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尹浩天。
“我，我想……”精悍的眉毛不知为何苦恼地蹙起来，微微垂下头的尹浩天看起来似乎正被罪恶感冲袭着。
但慕天离反而露出满足的笑容。
“什么啊，开创自己未来不是坏事。放心吧，既然你已经答应我的要求，我必定会将你引荐与那高官的。”
“非，非常感谢！”尹浩天猛的抬起脸，双眼放光地说道。
对于这种人，慕天离虽然厌恶，但却明白不值得动怒。
“关于身份的事，不管怎么书，尹先生，现在还不是我现身的时机。”
“时机……？”尹浩天又一次不解起来。
“正是，一切事物都有阶段和时机。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清月小姐恐怕还没有切身体会到我给与他的恩惠吧……”慕天离‘温和’的笑着，若无其事的说出了目的之一。
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目的，还是单纯的也是这样理解的，尹浩天理所应当地回答道：“的确呢。首先，既然清月她自己也强烈的希望从那里出来，而且决议已定，就必须让她依赖您呢……”这么说着，尹浩天微微沉思，随后仰起头说道：“那么，今晚我就立刻去说服她。告辞！”
向慕天离鞠躬后，从座椅上起身，尹浩天干劲十足地走了出去。
慕天离望着那背影，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啊啊，期待你能好好表现。”
轻轻嘭的一声门被合上，慕天离如往常一般成为独自一人。他缓缓沏上红茶，慢慢将杯子移至唇边。
年轻真是愚蠢啊，一边品着红茶，慕天离一边想到。那个青年好像认为只要努力就什么都会实现。可是无论做什么，那个固执的孩子是不会轻易依赖他人的。就如同那时一样……
闭上眼睛，慕天离的脑海中回忆起当初自己提出援助，却被清月一口回绝的情景。那时候的她毫不掩饰不屑于轻蔑的说道：“要是必须接受你的救济才能活下去，我宁可卖身与青楼！”
如此一番话，再次想起，却依旧让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可爱的月儿啊，你的那份固执，终将令你自掘坟墓，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慕天离微微弯起嘴角。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方才尹浩天说他温柔的事。
“温柔么？或许的确如此呢，月儿。如果要问我为什么，那是因为我可是不计前嫌再次向你伸出了解救之手啊……在你和你的家族那么过分的对待我之后……”慕天离自言自语说道，满怀自嘲的笑容镌刻在他的唇角，接着便将红茶一饮而尽。
“无论如何，月儿，今宵你就继续沉醉在爱恋的追忆中吧，只有经历过甜美至悲痛的过程，今后才能绽放出更美丽的样子啊。”慕天离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