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到底怎么了……？”清月自言自语道。
他曾说过不管发生什么她就是她，承诺要帮她找出离开‘阑珊阁’的办法，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她的么？
清月实在无法相信，所以辗转难眠。
的确，浩天在稷下学习，毕业后前途一定一片光明。他自己也说过他过着充实的学生生活，在勤勉地学习。然而，却和沦为青楼女子的她纠缠不清，所以觉得无论如何都是不妥当，于是改变了心意么？
而且浩天梦想着将来能当官，那么她的存在，还真是除了妨碍他以外，再无裨益了呢。
思及此，清月不禁厌恶起自己，心里痛楚难堪。
但是，若是浩天真的认为她是绊脚石的话，为什么还特地登楼前来见她呢？就算是知道她的不幸遭遇，因为担心而寻找她，那么当那天在亭台上见到她的时候，一切就该适可而止地结束，不是么？没有必要做到特地找人付钱，前来登楼这种地步啊。
想到这里，清月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浩天特地到这种龌龊肮脏的花街来找她了，不是么？甚至还代替无法自由出入的她，前去看望母亲。也有认真考虑将她从‘阑珊阁’救出去的办法。
是啊，她的浩天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温柔善良又乐于助人的人啊。
虽然有婚约的事，但或许也是在浩天不知道的情况下，家中给安排的吧。
因为对方是高官的女儿，所以浩天的家里怎么说都不可能会拒绝呢，兴许浩天自身也有难言的苦衷吧？由于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被家中看管，不能再来了。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也该写个信什么的啊……
清月的内心纷乱不安。
以致即便想起一些理所当然的事，也无法顺利成章得出结论。
“哎……”清月叹了口气，一直烦恼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便从床上起身，去饭堂用餐。
没什么胃口的草草解决了中餐。清月想稍微晒晒太阳，便信步兴致走廊。因为心系浩天的事，所以心中难免孤独沮丧。
此刻的她极度渴望温暖。
但是，仿佛冤家路窄一般，正在她要转弯之际，碰上从通往内走廊的单间里走出来的春桃。
眼神相遇的瞬间，春桃一如既往的挖苦起来。
“哦呀，这不是清月嘛。似乎没什么精神呢~~啊！对了！昨天晚上你那位重要的前男人，好像也没来呢~”
“这和你没有关系。”与讨厌的家伙撞个正着，清月一边在心里嘟囔一边想要离开，但春桃就像要和她对着干一般，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清月略带威胁的盯着春桃，但春桃那可爱的脸庞上却只是冷冷地露出使坏般的小热闹过。
“怎么会没关系呢？同为青楼女子，我们可是同伴呢~我可是很担心你的哦~”
“我才不需要你的担心！”清月顶了回去。
“话说，你的那个以前的男人，也差不多该厌倦将时间和金钱花费在这里了吧~”
清月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之前从不曾如此想过。
“什么意思？就算是友人替他出钱这件事，也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
“话虽如此，可你想想看啊，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妓女啊~”春桃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清月皱眉。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清月。每日每夜，对着不同的男人张开双腿，让他们将那些白浊撒播在我们体内，这就是我们妓女要做的事！”春桃若无其事的说着。明明外表天真无邪，嘴巴却吐出如此露骨下流的话，清月的脸颊和头都不禁热了起来。
“不要这样说！这样只会让自己变的更加悲惨不是么？！”
然而，听到这话的春桃却仿佛愤怒般，脸庞勃然变色的吼道：“哈？你在说什么啊！开玩笑！我们早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清月吓了一跳，打从到‘阑珊阁’以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激动的春桃。
“对于如此不堪的我们，会有谁的一时兴起是真心的？最多是装装恋爱的样子，到头来不过是怜悯罢了！”春桃露出讥讽又有些悲哀的笑容。
但纵使此刻她有些胆怯，但只要有人说浩天的坏话，她就没有办法沉默：“不对！浩天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的担心我！”
“那么，他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了呢？”春桃微微偏过头，盯着清月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清月语塞。这句话的答案，也正是她想知道的。但是，如果在春桃面前沉默不语的话，就好像是输给春桃一样，她讨厌这样。
“……那，那是因为，一定是他突然有了急事……”
“那样的话，也会告诉你一声吧。如果他真的牵挂你的话！”春桃讥笑道。
被春桃戳到痛处，清月终于按耐不住，生气的叫道：“所以说！浩天一定是在学馆里忙到连写信的时间也没有！”
“你可真是笨蛋啊，清月。难道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么？”春桃悲天悯人般看着激动的她，淡淡道：“你那温柔的老相好只不过是良心上过意不去罢了。明明自己是稷下的学子，将来前途一片光明，而你却沦为妓女，如此的可怜。”
“不是这样的！”清月摇头。
“你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你的浩天来‘阑珊阁’压根就不是为了你！不过是为了‘我已经仁至义尽，所以她也不会怨我’这样的想法儿自我满足罢了！”
春桃激烈的话语，如利刃般扎入了清月的心口。
因为，被春桃这么一说，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或许当真如此了……
但是，并不是浩天亲口说过，所以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
“不，……只有浩天，只有浩天不会做出这种事！”清月挣扎着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人可是最善变的哦。就像我们一夜之间就成了妓女一样！”春桃挑起嘴角，有些许自嘲的说道。
“不对！不是这样的！！”清月只觉得自己的辩解越来越苍白，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她仿佛陷入了一个迷宫，完全无法分辨出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谎言。
“就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傻！”春桃大声吼道。
看着春桃激动的样子，清月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咔嚓一下剪断了。
“那样的话，我直接去找浩天问清楚！”清月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说道。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春桃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是蠢话！”清月反驳了回去。是的，只要当面问清楚就行了！只要问过浩天的话，一定会得到答案，一定会什么事都没有的！
如此念头一生，清月便气势汹汹的准备离开。
“喂，你别做傻事啊！这可不是被关在小黑屋就能被饶恕的啊！”春桃拽住了清月的手，想将她拉住。
清月挣脱了春桃，义无反顾的从外走廊直奔大门而去。
脑海里想的念的，只有见到浩天，将一切问个清楚才行。唯有如此而已，其余一切，全部无法再思量。
第二十八章。心破碎（1）
更新时间2012317 23：29：10 字数：3098
悄悄地避过巡视的人，‘阑珊阁’的大门出现在她眼前。红木雕花，巨大而固若金汤的大门。平时为了不让可疑人物潜入，更重要的是防止妓女们逃出去，都有人看守着。但是今天不知何故，似乎没有看到看守的人影。
太好了！清月心中高呼幸运，接着准备一口气冲出去。可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清月！你要去哪里？！”
或许是看到了朝着大门奔去的清月吧，秋香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神色紧张的说道：“这可不行啊，清月！从那里出去的话，你知道自己会有怎样得下场么？”
“……”清月将头别到一边，不敢看秋香的脸。
会有怎样的下场，清月也心知肚明。擅自出大门，会被视为脱逃者，随后将面临残酷的惩罚。但是，对于如今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她开说，会被如何惩罚都无关紧要了。
“清月，你在听么？！”秋香拼命的攥紧清月的手腕。而清月奋力甩开的秋香，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清月！”
身后，只剩下了秋香枉然的呼喊……
清月飞快地奔跑在大街上。
与夜晚的灯红酒绿不同，白天的花街异常冷清，街上往来的行人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但这一切都入不了清月的眼。
此时，她只是一门心思地向浩天所在的稷下学馆跑去。
图中，她与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便装的男子擦身而过，于是便听到了呼喊。
“哦？这不是清月么？”
双手插在口袋中的男人豁然转身，正是龙家的二当家，龙吟。
龙吟讶异地对着清月的背影询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种时间……”
但是，清月仿佛没有听到龙吟的问话一般，连身子都没有转一下。
“喂喂！清月？！”
相反，倒是龙吟显得慌了手脚。他慌慌张张地将手从口袋中掏出，似要叫住清月般伸出手去抓其背。
但清月还是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龙吟伸出去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带着焦急的表情自言自语道：“那个笨蛋，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啧了一声后，他朝着本来要去的方向，也就是与清月离去完全相反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一跺脚，吼道：“可恶！那边的事待会再说了！”说完便怒气冲冲的，一甩袍子下摆，紧跟着清月身后，追了上去。
清月焦急的来到稷下，在校门边等待着浩天。
稷下不同于古代的私塾，是新建的欧式风格小元，有几扇校门。浩天平时都走哪扇门进出，以前他带她参观校园的时候，曾经说过。
在‘阑珊阁’中待久了，她已经不记得外界的时间到底是周几了。或许今天正好是学校放假的日子也说不定。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清月预感自己一定会见到浩天。
不出所料，不一会儿就看见浩天和其他学生一起从校门走了出来。
清月在见到浩天的一刹那就已经无法再控制住自己了。
“浩天！”清月不禁唤着浩天，快速的跑向他。
“清，清月！你怎么会在这里！？”浩天一脸愕然。而且清月总觉得他似乎非常慌张，难道是她的错觉么？但是，她已经没有闲暇去在意这些了。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鼓起勇气问道：“明明和我约好了，可是连续两晚都没有过来，所以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发什么什么事……”
“什么事……不，没出什么事……”浩天说话吞吞吐吐，而且不知为何，他始终不肯正视清月的双眼。甚至打算转身就此离开。
当然，她追了上去。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过来，并不是只为了听这些话。
“那么，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同我一起想办法，让我离开那里么？之前的建议我的那个办法，你不愿意听听我的答复了么？”
“这个……呃……”不管问什么，浩天的视线始终没有看向她，而且似乎露出有些不满的表情，“我是打算过去的，可是……”
浩天犹豫不决的态度让清月越发焦躁不安。
“可是？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面对清月的再次提问，尹浩天干脆沉默不语了。
清月觉得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他又婚约了？难道是什么令他负疚的事么？
清月抓着尹浩天的学服衣袖摇晃着，声音中已经戴上了哭腔：“浩天……”
尹浩天依然不语。
听到清月绝望的声音，稷下的学生们好奇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其中一个学生指着清月的衣服说道：“那种襦裙的样式，她该不会是青楼的吧？”
听到这句话，清月凛冽孤高的绝美面容瞬间绷紧了。她穿的襦裙并非是待客用的那种，但在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穿襦裙的时代中，似乎也就只有阑珊阁的女人们才会这样打扮，所以一定是青楼女子了。
满脑子都想着浩天的事，所以她压根就美誉想过遮掩一下自己的服侍，而将这样连自己都感到可耻的打扮，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强烈的屈辱感想清月袭来。这时候要是有个地洞的话，她真相钻进去。
但是，为时已晚。几个学生吵吵嚷嚷地聚集了过来。
“为什么妓女会出现在稷下？”
“不会是因为痴情而纠缠不休的家伙吧？”
“不，我看是来吵架的呢。”
学生们远远地围看着清月和浩天两人，低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清月一惊无法忍受继续留在这里了，她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
但这一叫，尹浩天向来明朗的容颜，似乎布满了阴云，微微有些扭曲和僵硬。
“浩天……？”
清月心中满怀不安，像是询问一样呼唤着尹浩天，但他却将清月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甩开了。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清月小姐，抱歉还是请您快点回去吧。这里是稷下，是研究学问的地方。并不是像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希望你能明白！”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拒绝，而且还带有侮辱的意味，清月一准见呆若木鸡。
“浩……天……”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尹浩天么？这跟她打从心底里爱慕的浩天，一直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浩天，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别说袒护她免遭周围那些无力的好奇目光，他甚至像对待污秽物一般将她推开……
面对浩天骤变的态度，清月实在无法相信。
但浩天没有看他一眼，依然露出一副非常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的确从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正是因为如此，见你陷入困境，我希望能够多少让你提起一点精神，所以才会去探望你，陪你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陪她？清月一愣，说要想办法让她离开‘阑珊阁’的，应该是眼前的这个他吧……
“所有的这些，纯粹是处于我的好心。因为觉得你沦落到这种地步，有些可怜你罢了。”
“！”清月猛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尹浩天若无其事说出的话，居然和春桃猜测的丝毫不差。
她一心袒护着浩天，没想到，浩天就如春桃所说，只不过是个自负的狂妄男人罢了。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人从正面狠狠揍了一拳。
“但是你啊，把我的好心误解成那种奇怪的感情，这让我很困扰啊。”眼见清月不说话，尹浩天就趁势不断说着对他自己有利的话。总之，尹浩天似乎就是要对那些好奇围观的学生们表明自己毫无过错。
清月意识到，尹浩天要把这次骚乱的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继续问他，因为在她内心的某一角落，依旧想要相信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