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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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薄幸-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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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归剑眉倒竖,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看到他的反应,为首那人暗暗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局,算是赌对了。
脸上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他冷声说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自然不会对这位美人儿怎么样。”
“不要答应他,皇甫归,我不值得你这样做。”长孙长绝捏住他的一角衣袖,轻声说道。
事情发展的太快,皇甫归的出现使她措手不及,她甚至还来不及将一切在脑中完整勾勒,便听到他如此轻率的做出了取舍。
这一刻,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她想象不出,今日若是任由那些人对他为所欲为,往后的那么多年,她将如何在愧疚与悔恨中熬度终生。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皇甫归回过头,对上女子的眼睛,看到那一双秋水明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他微微一笑,伸手将她垂落至额前的秀发拂至耳后,而后将她拥入怀中。
女子没有如往常一般推离他的怀抱,而是温顺的倚靠在他的怀中。
“这些天,我常常在想,若是当初没有离开,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男子声音轻柔,温润如玉,缓缓响在女子耳畔。他说,“对不起,辜负了你这么多年。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即使倾尽半生荣华,即使以命来换,我也在所不辞。”
“我原谅你。”女子埋首在男子怀中,泪水沁透了他的衣衫,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
清脆的击掌声传来,一旁的蛮族首领踱步上前,唇角微扬,意味不明的说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皇甫将军,我这算不算是成全了你呢?”
在他的示意下,两个壮硕的大汉上前将两人拉开,他们用铁链将皇甫归束缚在木桩上,后退几步站回了原位。
为首的男子执一把短刃,每上前一步,眼神就多一份恨意。他走到皇甫归的面前,将短刃狠狠地□□了他的肩头,白晃晃的刀刃几乎全部入肉,抽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一身。
他恍若未觉,反而目露嗜血的光芒,又一刀□□了皇甫归的右臂。
“你就是用这只手,杀光了我完颜一脉上下八百余人。我像狗一样逃出荒漠,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亲手为族人报仇雪恨!现在,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看到了吗!啊哈哈……”
他拔出匕首,泪水沿着脸颊滚滚淌落,却仍在仰天长笑,状若癫狂。
鲜血洒落一地,皇甫归却始终未吭一声。即使是被利刃贯穿皮肉的那一刻,他也只是闷哼了一下。
她听得出他的隐忍,也看到了他唇齿间的血迹。她知道,他是怕她担心,所以才强忍着痛楚不喊不叫。
她从来没有想过,世间竟会有一人,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顾生死,以命相抵。
他真傻,明知道就算他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放过她,却还是想用性命来搏上一搏。
在那人的授意下,两名男子上前,挥动皮鞭,一下一下的抽打在他的身上。
皮肉撕裂的声音想起,转眼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汇聚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滩不小的血洼,看起来触目惊心。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是这般的痛。那种痛,深入骨髓,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她没有,她瞪大双眼,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却无能为力。
她忽然有些痛恨自己了。若是没有她,以他的能力,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落入他人之手。
突然间,外面火光大盛,阵阵杀伐声响起。
听到声音,为首那人提起长刀便带人冲了出去。
见此,长孙长绝的心,忽然便落了下来。
他终于来了——她在心里暗暗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片刻后,一声大喝在门外响起。
“诸葛懿,你竟如此超绝的武功,倒是我小觑你了!可是为了一个女人,暴露自己的底牌,值得吗?值得吗!!!”
温润如玉的声音一如往常,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却在瞬间压过了众人的喊杀之声,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只要你死了,便不会暴露。”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是要有怎样的气魄,才能说的出口。
要知道,那蛮人首领带过来的,皆是些精锐之师。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
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惋惜:“我本想留你一条生路,可惜啊,你没有珍惜。”
长孙长绝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也能想象得到,他此刻,定是白衣胜雪,出尘绝世,站在千军万马中如谪仙临凡,不染纤尘。他一向如此,泰山崩于前而举重若轻。
“生路?哈哈哈!”狷狂的大笑声继而响起,带着不可一世的猖狂与破釜沉舟的决绝,还有万念俱灰的悲沧,“毁吾家国,杀吾全族,这就是你们留给我的生路!”
他大笑着,趁诸葛懿疏于防备的刹那之机,一个闪身退回密室,一把掐住长孙长绝的脖子,将她拎至门外,面色狰狞的喊道:“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月光温柔如水,暮色苍茫喑哑。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深夜时分,整个皇城,都仿佛陷入了沉睡。
地上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不久前还威风凛凛地俯视她的那些人,此刻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自他们身上破损的地方流出,蜿蜒漫地。
许多身着黑色甲胄的死士持枪鹄立于地平线上,无声无息的似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最前方,有男子着一袭白衣孑然而立,他的身上无一点杀伐之气,洁白的长袍上点尘不沾,仿佛与这充斥着血腥之气的厄地格格不入。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这场杀戮的始作俑者。
“那么,你动手吧。”面对敌人的威胁,他只是笑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他手中抓着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见此,女子目光一暗,来不及干涸的泪水又在眼中积蓄起来。她微微抬眼,努力抑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泄露她的心绪。
“摄政王果然绝情寡义,难怪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女子身后那人冷笑一声,握着她脖颈的那只手越发用力,此刻的他,已顾不得怜香惜玉,先前见到她时的那抹悸动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他只知道,手中这个女子,是他唯一的生机。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他吗?”
女子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只觉得生无可恋,所以,她并无惶惧。
“若她死了,我定让你给她陪葬。”诸葛懿没有看他,而是深深地看向那个被他挟持着的女子,她的脸色涨红,却始终没有开口求救。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里面闪烁着晦莫难测的光芒。
“一匹马,十两黄金。”那人大声提出条件,带着她向后退去。
“大人,放虎归山,遗祸无穷……”有身份较高的部下走上前来,恭敬说道。
白衣男子微微抬手,不容置喙道:“放他走。”
在马匹被牵来的时候,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颇为阴狠的说了一句:“今日若我不死,他日必取你向上人头。”
一手拉住马缰,一手在女子腰际托了一把,千钧一发的刹那,只见一道寒光划破长空,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中,白衣绝世的男子飞身向前,一把接住了女子的身躯。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平静的声音响起。
火光冲天,只见半只残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鲜红弧线,最后“砰”的一声坠落在地。
那人抱着血如泉涌的臂膀,仰天长啸一声,眼看大势已尽,他一字一顿的说:“摄政王,果然好手段!”
说罢,一口鲜血喷出,身体颓然的倒下去,如跌入尘埃。
长孙长绝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她的目光满是虚无。
五年,与他在一起整整五年,她未曾想到,第一次感受到他怀抱的温度,竟是在如此情境之下。天意,如此弄人。
轻缓落地,男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娇颜,一时竟未舍得放手,直到女子开口道:“放我下来。”
堪堪站稳,女子当即后退一步,她淡淡的问道:“皇甫归呢?”
看着她的动作,男子的目光加深了一分,答道:“他伤的很重,我已命人将他送往医馆。”
她说:“我要去看他。”
“好。”
他将她抱到马背上,单手环在她的腰际,一马当先绝尘于夜色之中。
街道上很是寂静,他们奔行良久,方才看到一抹白光从一扇破败的纸窗内幽幽透出。
高大的骏马停在这家医馆门前,女子率先翻身下马,一把推开了未上锁的木门。
屋内,只有一张破旧的小床,皇甫归浑身是血的躺在上面,面色苍白如纸,看来是已昏迷良久了。
然,如此破陋的环境并未让她蹙眉,多年的朝夕相处让她毫无理由的相信,诸葛懿其人,绝不会趁人之危。
“他怎么样了?”
大夫虽耄耋垂垂,脸上沟壑纵横,目光却灼灼如炬,丝毫不显浑浊,一看既非常人。他抚摸着洁白如雪的胡须,摇着头轻叹道:“公子手臂上那一刀伤的太深,恐怕……再也不能拿剑了。” 
“咳咳……”轻咳声在满室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女子急忙转过身,正对上男子一双幽深的星眸。
他笑得凄凉:“那岂不是,成了废人。”
看着男子苍白的面色,女子只觉无从开口。狭小的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缄默良久,他忽然道:“你走吧。”
“去哪?”女子问。
“回去找他吧,他对你的爱,不比我少一分。”他顿了一顿,又道,“摄政王智谋举世无双,唯有如此之人,才配得上你。”
间她不语,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在介怀什么。其实,你误会他了。他之所以休弃于你,是因为他着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我对他说,能给你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包括他不能给你的——孩子。绝儿,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所以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楚。可是如今,我已经成了废人,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了,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皇甫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女子上前几步,执起男子未受伤的那只手,定定的看着他道,“事至如今,我早已看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爱谁,抑或是谁更爱我,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能背弃自己的良心。你为救我而伤,我又怎能弃你于不顾,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男子呆愣了半响,才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不是怜悯,皇甫归,你看着我。”女子扳过他的脸颊,肃声道,“你不是还有左手吗?你的左手,可以和右手一样运用娴熟,只要你肯像八年前一样勤加研习。”
她说:“振作一点,你并非在为你一个人而活,千万将士还在等着他们骁勇善战的将军回去,指挥他们上阵杀敌。况且,你并非是一个人在活着,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从头再来。”
轻缓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女子没有回头,继续道:“至于诸葛懿,他并不适合我。他的野心太大,他的生命中,注定要有佳丽三千。而我,不愿与其她女人去瓜分那一点微薄的恩宠,与其坐拥半壁江山独对万丈宫墙,倒不如择一人并肩携手,相伴终老。”
“我尊重你的选择。”温润如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女子状若平静的转过身去,目光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纷乱复杂。
一向绝世出尘的男子此刻黯然的神色让她心口顿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他从来就喜怒不形于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中更加游刃有余。然而今日,他竟为她,摘下了这层从懂事起就开始带着的面具。
诸葛懿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将视线移到诸葛归身上。
薄唇轻岂,他到头来,也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待她。”
彼时,正值七月,碧波万里,烈日当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尘世的一切,人间兴衰,起落沉浮。
而就在不久之后,乾国发生了另一件事,一件,几乎决定了乾国命运的大事。
历大乾第一千三百一十八载,乾明皇重病殡天,苍生大恸。
九月初,年仅一十三岁的太子乾毓登机。因新皇年幼,遂令摄政王诸葛懿代为执政。
十一月,众大臣联名上奏,推崇摄政王登机为帝。
十二月,诸葛懿正式称帝,改年号为“懿德”,改国号为“朔”,史称“朔章皇”。
朔章皇在位期间,勤政爱民,推陈出新,东平高丽,北扫柔然,开创了一个又一个丰功伟绩,堪称后世之典范。
在此期间,还有一人,在青史竹帛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是,皇甫归。
这位草莽出生的大将军,凭着一只左手,破阵杀敌,建功立业,是朔章皇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尖刀,为其开创了千秋不朽之功业。
懿德第四年,长孙长绝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她将这个孩子取名为“诸葛锡”,过继给了诸葛懿。朔章皇为其加封“一品诰命”,立诸葛锡为皇太子。
同年,皇甫归再一次大战告捷,彼时的他,位极人臣,本已无可晋升,而朔章皇却为其破例,加封为“武信侯”,成为了开国来第一个外姓王侯。
历懿德第四十七年,朔章皇崩,皇太子继位,追加溢号为“朔高祖”。
新皇深谙为君之道,胸怀天下,励精图治。短短几年,便开创了史无前例的致治之世。
历懿德第六十九年,长孙氏殁,随武信侯葬于王陵。这个在史书上连名字都未能留下的女子,至此,终于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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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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