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未言有些吃惊:“原来你们是兄妹。”
“是啊,很吃惊吧。”檀紫冷然,紫色的眸子在这样的月色下显得异常鬼魅,“亏我这个做妹妹的想尽办法让哥哥摆脱族中的惩罚,可这做哥哥的就是不领情。如果当日让我杀了她,要来的麻烦就可以避免了呢。”
“你要敢对她动手,我就杀了你。”雪辙狠狠道,双眼迸发出了似血一般鲜红的幽光。
“真是个狠心的哥哥,我可是来给你们送礼的,你们不应该请我进来喝杯酒吗?”檀紫将目光转向卿未言。后者淡淡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进来喝杯酒。”
“还是我嫂子明理。”檀紫很不客气的在桌边坐下,很不客气的喝下了卿未言为自己倒的酒。
“送完礼就赶快走,我不想见到你。”雪辙冷冷道。
“就因为我伤害过你心爱的女人,你就一直恨我到现在吗?好歹我也是你的妹妹,而且还是父母双亡后相依为命的妹妹。”檀紫挑衅道。
雪辙更是发怒,恨不得将檀紫扔出去。
“你先不要生气,不妨看看我送的礼。”檀紫冷笑着变出了两个木盒,她将其中一个放在卿未言手中并为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枚半月形的白色的坠子,坠子边是一束白色的毛。
“这是我尾巴上的毛,这个白色的是我第一次换牙时的獠牙。对我们狐妖来说,尾巴和牙齿是聚集妖力最厉害的地方,将这个东西挂在身上,它能够保护你不被妖力弱的狐妖伤害。”
“谢谢你,檀紫。”卿未言由衷感谢道。
檀紫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我想保护的一直都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既然你是他挑中的女人,我就勉强也保护一下你吧。”
接着她将另外一个盒子扔给了雪辙:“这里面放着能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方法,你打开看的那一天就是你要向我求救的一天。你也知道,你们公狐的妖力成长到一定程度时就不会再成长,而我们母狐的妖力则是看自身的造化。多亏你将我的妖力封印了六年,吃掉封印之后,你妹妹我的成长速度可是很惊人的呢,日后说不定会有你要求我的这一天呢,所以我先为你准备好了,为了未言好,你也不要拒绝啊。”
说到这里,檀紫站了起来:“礼就送到这里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七天后的酉时,通天长老和六言长老会在此现身,你们要小心了。”
话未落,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卿未言注意到,在听到那两位长老的名字时雪辙开始颤抖。她不知道那两位长老有多么可怕,但看到雪辙的反应她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可怕,可她并不怕。她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雪辙,我不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未言…”雪辙紧紧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雪辙,我们还有能够帮助我们的朋友。”
“可他们也不过是凡人罢了,他们怎么敌得过狐妖。我害怕,我害怕让我等待了千年的你会…”
“如果上天让你等我等了千年,那他必定不会让你这千年白等。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大不了我们共赴黄泉,只要心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我们担惊受怕的。”
听着卿未言的这番话,雪辙心中的恐惧渐渐褪去。他展颜一笑,松开卿未言,俯身吻住了她,怎么说这也是两人的新婚夜啊。
这可能是长乐未嫁第一次遇上的大危机。雪辙原本以为听到这件事的这几个女子会很害怕,会害怕与狐妖交手,可她们却表现得十分淡然,这让他很佩服。
“你们可能会送命。”看着眼前的几人,雪辙不禁道。
“哼,小看我们,我们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啊。”薛裁扇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想她薛太岁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害怕过什么,区区两只妖她自然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死人本姑娘见得多了,自己当死人却没有什么兴趣。”应小笃也是说得云淡风清,在她看了,自己身上的毒药可是什么都能毒的,妖的话应该也不成问题。
“你们说有钱是不是也能使妖推磨呢?”司徒千矜开玩笑道,心下寻思着要不要花钱去请几个茅山道士。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乐意为未言…。”雪辙有些吃惊,在这人世间他遇上的人很多都贪生怕死,像她们这样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世上就是有这么些人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对未言而言,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戚忱笠依旧笑容和煦,殊不知她心中其实另有盘算。
“我卿未言能有你们这帮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卿未言不禁湿了眼眶,这帮朋友虽然古怪,倒也是不让须眉的够义气。
“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戚忱笠冷不防地说道,眼角闪出了一丝精光。
“奸商你什么意思?”薛裁扇拍案而起,有些不悦地瞅着一脸平静的戚忱笠。
“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我们是知己。”戚忱笠不冷不热地接着说了下去,还顺手倒了七杯酒,“我们六未嫁好不容易嫁出去了一个,未言要是出了什么事死了岂不是晦气死了,这会影响我的生意的。”
“奸商就是喜欢嘴硬。”秦祈舒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戚忱笠微微一笑:“我戚忱笠可是很够意思的。不妨告诉你们,前日里我客栈里住下了个捉妖的道士,看他那样子应该蛮有本事的,所以我特地派了两个人照料他。结果发现他就是来找未言的夫君的,昨天他本来想去阻挠你们二位的婚礼,我就派人把她打昏关了起来。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这个人呢?”
“果然是奸商。”众人感慨道。
“我才不会让人阻挠未言出嫁,她要是嫁不出去,我的媒人红包可就没了。”戚忱笠依旧不冷不热。
“就因为这么点钱,你就把人家打昏,你可真厉害。”应小笃冷然道。
“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戚忱笠说得更是理直气壮,“我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未言,回头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以我们两的关系,钱就不需要了,多画几幅画、写几幅字给我吧。怎么样,你们到底要不要去见见那位道士?”
“去看看那位道士也好,说不定他能帮上忙。”司徒千矜第一个点了头。
于是,“奸商”戚忱笠领着五人一妖来到了关人的柴房。
戚家客栈的柴房里坐着一位颇有仙风道骨的道士,那位道士正在打坐。听到脚步声,他才微微睁开了眼。坐在这样窄小的柴房里,他还能如此以如此平和的心情打坐,倒也让众人心生了几分敬意。
“这位道长,真是多有得罪了。小女子我只是不希望阁下误将鸳鸯棒打。”戚忱笠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客气随和。她客客气气地问候了这位道士后,便将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面对如此客气的戚忱笠,这位道长却是异常冷漠:“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妖殊途,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你这臭道士,看老子不修理你。”薛裁扇怒起,几步冲到了这道士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裁扇,客气些。”戚忱笠拉开了薛裁扇。
“贫道已经说过了,赶快让他们分开,不然的话灾难会降临在这个小镇上。你不听我的,还让人打昏了贫道,现在还指望贫道帮你们吗?”那道士脸上浮起了怒意。
“看来这已经不是未言一个人的事了呢。”应小笃淡淡一笑,“听这臭道士的话,好像是把全镇的人的拉下水了呢。”
司徒千矜大为不悦地给了应小笃一拳:“你想让未言自责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未言不让我们帮忙也不行了。”应小笃摸摸被打的地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我没打算不让你们帮忙。”卿未言忍俊不禁,展颜一笑。
“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出手帮帮我们吧。”秦祈舒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见好友如此低声下气,薛裁扇有些耐不住脾气,怒道:“臭道士,我们要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不过是让你对付一两只狐狸,你不会这点本事也没有吧?”
“你们自己酿的货,你们要自己解决,贫道帮不了忙。”这道士显然是位吃软不吃硬的主。这牛脾气也不比薛裁扇的差。
卿未言与戚忱笠对视了一眼,举步走到了道士跟前。
“道长,不如听小女子一言。”卿未言开了口,“确实是小女子任性,若是因为小女子的任性而给镇子里的人带来灾难,小女子会愧疚一生。不过请道长细细想想,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是嫁一个良人,小女子的任性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这并不算做错事。但是如果道长见死不救,见危难不出手,那道长便是做错了事。小女子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带来什么后果,小女子勇于承担,小女子敢站出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拒绝因妖怪而感到困扰的我们的要求,这样的所作所为才是错的。”
卿未言一字一句都将这位脑筋转不过弯的道士打动,他的脸色终于变得柔和起来。
“你们是要贫道帮你们驱走来惩罚你们的妖吗?”他问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道长,你也不会愿意见到有情人被硬生生的拆散吧。”戚忱笠道。
“我可以帮你们,但以贫道的法力来说或许敌不过要来的妖,我需要几位的帮助。”说着,这位道士长长叹了口气。
“看在你这道士这么讲义气的份上,你让本大爷我做什么,本大爷就做什么。”豪爽的薛裁扇立马与这位道士亲切了起来。
“贫道也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被说服的道士瞬间变得明理起来。
卿未言展颜一笑,抬头看住了雪辙,雪辙也大感安心的看住了她。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此刻他们在一起。面对未知的一切,他们不害怕。
第9章 第八章
七天如梭而逝。这天,卿未言醒得很早,天刚亮她就醒了。等她睁开眼看到坐在窗边发呆的雪辙时,她才意识自己心中的恐惧远不如雪辙。她起床洗漱了一番后,在雪辙身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如此害怕?”握住雪辙冰冷的手,她低声问道。
“六年前,如果不是我出现得及时,你就会被檀紫杀死。就是那样的恐惧,我害怕,害怕失去你。六年前出现的是檀紫,是我应付得了的檀紫,可现在要来的却是那两位长老。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怕,我亲眼见过他们处死了族里的人。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为何族里的那位长辈会因为一个凡人违抗族人们,我看见他心爱的人被活活烧死时我更是不理解。那女人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他。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明白了所以害怕,害怕像他们一样。其实我觉得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位长辈失去了心爱的人,而是他像与他心爱的人共赴黄泉却不可以。在我们狐妖一族自杀是最不可原谅的罪孽,如果一个狐妖要自我了解死后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所以他不能死,只能等待他心爱之人的下一次轮回,而下一次轮回时他心爱的人也不会记得他了。”雪辙絮絮叨叨地说完,脸上露出了伤怀之色。从前的他没有遇见她,所以没有畏惧,而如今心中有了牵挂的他自然变得不一样了。
卿未言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我们不是他们,我们不会和他们一样的,别担心。”
雪辙淡淡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离檀紫告知他们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几位未嫁和那位道士来到了卿未言家。要来的也不是简单的妖,那道士也不敢掉以轻心。听戚忱笠说,这位道士是张天师的第二十七代传人,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因为帮许多人降过妖所以有一定的知名度。他姓张,名道延,号长虚道人。
“就快到酉时了,请两位出来帮帮忙。”长虚道人对秦祈舒和薛裁扇说道。两人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她们俩没有问题吧?”卿未言担忧地问道。
“不会有事的,那可是秦祈舒和薛裁扇啊。”戚忱笠喝着茶,十分惬意的样子,好像这些都与她无关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酉时不知不觉已接近,太阳也向着西方落了下去。看着灰蒙蒙的天,卿未言的心上爬上了不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上,带着神奇的力量安抚了她的心。转头看着身后的人,她露出了笑容,这人已是他的夫,是她今生的归宿。
“大胆雪辙,竟敢违背族规,娶凡人女子为妻,我通天长老就代表天狐一族惩罚你。”声至人未到,一阵狂风将竹林吹得沙沙作响,两个人影乘着风落在了卿家的小院里。
“雪辙,速速出来受死。”那位通天长老厉声道。
屋内,雪辙看了卿未言一眼,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举步走了出去。
“雪辙成亲没有请二位长老,是雪辙的错。”他笑道,乌黑的发瞬间变成了银白,衣摆下雪白的尾巴露了出来,原本黑色的眸也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受死吧。”通体长老说着,飞身向着雪辙攻去。
“动手。”一声呵斥,长虚道人闪身而出,拂尘向着通体长老挥去。
另外一边的秦祈舒和薛裁扇也拿着长虚道人给的剑向着那个穿着黑袍未发一语的六言长老袭去。
“区区凡人,自不量力。”说罢,六言长老迎了上去,三个人立即缠斗在了一起。
长虚道人的确不是泛泛之辈,纵是与天狐一族的长老交手也未被压制。他本就是捉妖之人,妖的法力对他而言倒也没有多大作用。倒是秦祈舒和薛裁扇,两人都算是习武之人中的高手,但遇上了会妖法的六言长老就显得十分吃力。
“六言长老才是族里法术最高强的。”雪辙急道,飞身加入了秦祈舒这方的战局。
“哼,你以为找这些人来就能阻止我们吗?”六言长老冷言道,双手一挥将薛裁扇和秦祈舒击倒在地。
雪辙心下一惊,施展法术缠了上去。六言长老长身而立,身后的尾巴高高举起,将黑色的袍子掀开了去。
众人定睛看去才发现这位长老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刹那间,紫色光芒像密密麻麻的针,齐齐向着雪辙刺去。雪辙一惊,周身散发出了青色的光芒将紫色的“针”都挡了出去。
六言长老冷冷一笑,那紫色光芒从双手手心中散发出来,美得耀眼也美得惊心。紫芒化为千万道,像利剑一般想着雪辙袭去。雪辙身边的青色光芒再度闪耀,而这一次却没有挡住紫芒形成的万箭,紫色光芒刺穿了他的身体,一口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卿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