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待她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件大氅,天香接过杏儿手中的大氅,走到冯绍民的身后,将其披在他的身上,低着头,小声的言语道:“外面冷,披件大氅再走,这样,会比较暖和点。”冯绍民伸手抚摸了一下大氅上雪白的狐狸毛,嘴角微微上扬,柔声的言谢道:“多谢!”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寝殿,离开了公主府,骑上马儿,朝着皇宫的方向驰骋而去。
【驸马府】
这一日,冯绍民待在内卫衙署设在皇宫的秘密基地里,翻阅了档库里以往的各地内卫传送上来的文档,直到酉时,他才离开,驾着马儿回到了驸马府门外,当他踩在马镫子从马背上下来时,恰巧徐成带着一名小厮迎了上来,顺势接过了他手中的马鞭子,言语道:“爷,张提督在府里等候多时了。”冯绍民伸手提着下衣摆,刚提脚想要跨上台阶,听得徐成的话语,便将悬着的脚收了回来,伫立在原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身,询问道:“你,知道他来找我,所谓何事吗?”徐成听得冯绍民的询问,便走上前,凑到他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嘀咕了几句。听着徐成的回禀,冯绍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身子微微颤抖着,不觉间,竟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徐成眼疾手快,将其扶住,冯绍民早已跌倒在地,那一刻,只听得冯绍民用颤抖的声音言语道:“徐成,派人请李侍读过府了吗?”
“回禀爷,奴才正想派人前去请他过府。”徐成扶着冯绍民,低着头,回禀道。听闻此言,冯绍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了一声,挣脱开徐成的搀扶,往府里走去,当他走到第三个台阶时,仿佛想起了什么,停驻了前行的脚步,转过身,打量着站在徐成身后那名小厮,尔后,对其淡淡的言语道:“此事,暂且不要让李夫人知晓,若是她在场,你就说我与张提督找李侍读有要事相商,请他过府详谈,明白了吗?”那小厮闻得冯绍民这般吩咐,先是一愣,尔后,只见他双手抱拳悬于胸前对着冯绍民行礼,小心翼翼的回言道:“诺,奴才明白,这就去办。”待小厮离开后,冯绍民和徐成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府里,沿着回廊,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冯兄,你可算回来了,老丞相他……”张绍民正焦急的在书房里来回渡着步,见冯绍民从远处走来,便走出书房迎了上去,满脸忧伤的对其言语道。“恩,张兄,稍安,徐成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对了,恩师和押送兵士的尸身现在何处?”冯绍民见张绍民忧愁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言语道。“今日午时,我接到通报后,怕消息走漏,引起国师的注意,便派了几个亲信偷偷的将老丞相他们的尸身运回了城,然后……”还未等张绍民把话说完,站在冯绍民身后的徐成一个箭步走到他的跟前,双膝跪地,插言道:“爷,恕罪,张提督将老丞相他们的尸身运到府上后,奴才擅自作主张将他们停放在后院的厢房里了。”冯绍民听得徐成的回禀,看了一眼张绍民,只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开口言语道:“额,徐成啊,此事你处理的妥当,起来吧。”见徐成起身后,复尔,又对张绍民言语道:“张兄,走,去后院,我们先去检验一番,看看能不能查出恩师他们的死因!”张绍民听闻此言,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在他三人前后朝着后院走去之时,冯绍民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吩咐道:“徐成,你去府外候着,李侍读过府后,将其带到后院来吧!”徐成在冯绍民身后,听得吩咐,应允了一声,之后,便独自一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当冯绍民和张绍民前后脚走进后院之时,一直守在厢房门口的几个小厮走上前,只见他们几个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言语道:“奴才参见驸马爷千岁,张提督。”冯绍民绕过他们,一边用手提着下衣摆,走上台阶,走到厢房门前,用力的推开那扇木门,一边对那些跪在地上的小厮们命令式的言语道:“起来吧,你们在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那些小厮听得冯绍民的命令,又是齐刷刷的站起身,转身,抱拳施礼,应允,一气呵成,这让张绍民惊讶不已,刚想转身开口对冯绍民说些什么,却不想他早已走进了厢房里,于是乎,张绍民无奈的将刚才想说的话语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快步走上前,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厢房里。
“他们身上的伤口平滑整齐,一招毙命,还是从死者正面出招将他们杀死,张兄,看来,杀他们的人不简单呀,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定是一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冯绍民走到那些尸身旁,逐一掀开盖在他们身上的白布,一边粗略的验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口,一边寻找着刘韬的尸身,还对伫立在一旁的张绍民分析道。“额,冯兄,按你的意思,老丞相他们的死,另有蹊跷吗?”张绍民好似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沾有血渍的丝帕,递到了冯绍民的跟前,继而又言语道:“听前来通报的人说,这块丝帕是在现场发现的,冯兄,你看……”冯绍民从他手里接过那块丝帕,便觉有一股淡淡的芳香钻入鼻子里,那一股香味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闻到过这股香味,冯绍民来回搓了搓丝帕,淡淡的言语道:“从这块丝帕质地来看,应该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素雪绸,张兄啊,这素雪绸一般人可是买不起。”
“爹爹……”冯绍民话音刚落,只见刘倩哭嚷着闯了进来,跪倒在刘韬的尸身旁,一直跟在刘倩身后的李兆廷慌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好言安抚着。冯绍民见刘倩闯了进来,怒视着前去通报的小厮,责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厮闻得冯绍民的责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讨饶道:“驸马爷,恕罪,奴才前往之时,并未看到李夫人,便实言告知李侍读,谁……谁曾想李夫人突然闯了进来,奴才……是奴才办事不力,驸马爷,饶命。”说完此言,竟开始抽打起自己耳光了,见他如此这般,徐成走上前,叫唤了一声:“爷……”冯绍民看了他一眼,会意,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厮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言语道:“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吧。”那小厮听得冯绍民这般言语,如释重负,站起身,哭着朝冯绍民行礼拜谢着,尔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后院。“爷,安公子说想见您,您看……”冯绍民疑惑的看了一眼徐成,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思忖着:额,安若飞,怎么在这个时候他想起要见我了?念及此,只听得冯绍民淡淡的言语道:“恩,你去请他过来吧!”徐成闻得冯绍民的吩咐,应允了一声,匆匆施礼而去。
“冯兄,依你所看,是何人对我岳父下此毒手?”李兆廷将泣不成声的刘倩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开口询问道。“这个,还不好说……”冯绍民对其摇了摇头,坦言道。“冯兄,李兄,你们看会不会是欲仙帮的人所为?”在旁的张绍民插眼道。“不尽然,张兄,李兄,你们看,这四个人,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应该是馆驿负责之人,我刚刚粗粗的验看过他们,却发现他们死亡的时辰应该比恩师,还有押解的兵士早,由此断定,杀手应该是事先将馆驿中人杀害,然后埋伏在其中,等候他们的猎物出现。你们看,恩师身上的伤,可以判定是四个人从不同的方位同时刺向他。还有一点,韩东身上的伤,不管是从手法,还是力度,都和其他人身上的伤有所不同,所以,我敢断定刺杀恩师他们杀手应该有五人,至于是不是欲仙帮所为,绍民便不敢妄下断言了。”冯绍民指着那些尸身上的伤口,仔细的分析着。
“除了欲仙帮,还会有谁对我父亲下此毒手?”刘倩坐在一旁听了冯绍民的分析,恶狠狠的言语道,那一刻,冯绍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杀气,本想开口言语些什么,可是,当看到李兆廷将她搂在怀里,便不再多言,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沉寂之时,只见得徐成搀扶着安若飞从外面了进来,安若飞勉强的双手抱拳,向冯绍民等人寒暄着,冯绍民给徐成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扶着安若飞坐到一旁,尔后,便开口询问道:“安兄,我听徐成说,你急着见我,不知所为何事?”闻得此言,安若飞本想起身回言,却不想被冯绍民阻拦了,当他坐回椅子上后,开口言语道:“驸马爷,之前,在下受了伤,所以还未来得及把前日所发生事情的一些细节告知你。”冯绍民听到此言,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开口问道:“细节?不知安兄有何发现?”安若飞捂着自己的伤口,轻咳了一声,回言道:“在下依稀记得,当日,和刺客打斗之时,其中有一人的头发是金黄色的,他还尊称另一人为小侯爷。”
“小侯爷?金发人?难道是他俩?”听了安若飞的话语,冯绍民嘴里嘟囔着。“冯兄,刺客?难道你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嘛?”张绍民听得他俩的对话一头雾水,开口询问道。“额,前日,不是有人闯入驸马府,想刺杀于我,这不,还连累安兄受了伤。”冯绍民听了张绍民的询问,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番,再一次将太子留在府中一事完美的遮掩了过去。“额,原来如此,刚刚听冯兄的话语,好像知道行刺之人是谁了?”闻得张绍民的询问,冯绍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朝着他点了点头,继而,对他们言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金发人应该是欲仙帮五护法之一的金护法,至于,那个小侯爷则是……东方胜!”听到冯绍民将东方胜的名字说出之时,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可是,冯绍民的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心里嘀咕道:看来,菊妃和老杂毛又一次结成同盟了。念及此,冯绍民对众人言语道:“恩师被杀一事,我想应该尽快告知皇上,这样,张兄,等会我会派人悄悄的将这些尸身拖到九门提督府殓尸房中,你让仵作再仔细验看一遍,让其妥善保护好韩东等人的尸身,切记,此事不得声张出去。”听得冯绍民的吩咐,张绍民会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言语道:“好,冯兄,放心,我待会回去打点好一切。”
“至于恩师的尸身,嫂夫人,如果信得过在下,就暂时先留在我这儿,如何……”冯绍民看了一眼刘倩和李兆庭,再回首望着刘韬的尸身,叹息了一声,淡淡的言语道。“驸马爷,奴家当然信得过你,只不过,奴家有两个请求还望驸马爷成全。”只见得刘倩离开椅子站起身,走到冯绍民的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哭泣的言语道。“嫂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绍民了,兆庭兄,快扶嫂夫人起来。”冯绍民见刘倩如此,慌忙上前搀扶,言语道。“不,我不起来,驸马爷,除非你答应我的请求。”冯绍民望着刘倩一脸坚定的表情,妥协了,犹豫的应允道:“好,嫂夫人,你说吧,绍民答应你便是,快起来!”说完,再一次伸手搀扶着刘倩起身。“驸马爷,这第一件事:奴家恳求你让我留在府中,为父守灵;这第二件事:还请驸马爷早日查出凶手,将他们交由奴家处理,奴家想亲手为父报仇。”冯绍民听闻刘倩所言,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她眼里隐含的杀气,不觉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刻意避开了刘倩的双眼,无奈的言语道:“额,这……嫂夫人,你想留在我府中为恩师守灵,无可厚非,我岂有不答应之理,至于,这第二件事嘛,绍民只能说尽力而为之。”刘倩对着冯绍民行了个万福礼,以此表示感谢,尔后,便直径走到老父亲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之后,张绍民向众人告辞后,便离开了驸马府,回府安排相关事宜去了;安若飞也在小厮的搀扶下离开了后院,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冯绍民则在徐成耳边嘀咕了几句后,也离开了;而徐成则按照冯绍民的吩咐,将韩东等人的尸身分批运往提督府。众人离开后,偌大的一个厢房里,只留得李兆庭和刘倩二人,为刘韬守着灵。
【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绍民离府后,便偷偷的来到了内卫署,让当值的内卫找寻皇帝的踪影,知晓皇帝身处御书房后,为了避人耳目,他利用了内卫署衙里的密道,潜入了御书房里,见到皇帝端坐在桌案前,冯绍民撩起下衣摆,双膝跪倒在地,行礼问安道。“额,原来是绍民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老皇帝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见冯绍民跪在跟前,不慌不忙的言语道。“儿臣有要事禀奏父皇,所以才会……”冯绍民言语至此,突然听到老皇帝轻声说道:“罢了,绍民,平身,有何事禀奏?”
“父皇,刘老丞相殁了。”冯绍民并未起身,只是伏地回言道。“什么?绍民,你刚刚说什么?”老皇帝闻得冯绍民的回禀,惊讶不已,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他慌忙站起身,走到冯绍民的跟前,焦急的询问道。“父皇,刘老丞相殁了。”冯绍民直起身子,注视着老皇帝,含着泪,对其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语。那简短一句话却让老皇帝感到了一丝寒冷,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冯绍民的身边,口中自语道:“刘韬呀刘韬,朕原本以为将你发配出京城可以保全你的性命,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先朕一步离开了。”言至于此,老皇帝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年轻时的景象:那年,刘韬以状元的身份进入东宫,成为自己的侍读,是他陪伴着自己读书明理,也是他带着自己溜出皇宫,了解民间疾苦;登基后,还是他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尽心尽力的辅佐着……念及此,老皇帝竟然哭泣了起来。
“父皇,请节哀!”冯绍民见老皇帝如此这般,开口安抚道。“绍民,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老皇帝哭泣了几声后,很快便将悲哀的神情收起,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残留的一滴泪珠,询问道。“儿臣还未查明,不过,可以确定两点,第一,那些刺客训练有素,武艺精湛;第二,刺杀刘老丞相的人共有五个。至于其他的,儿臣不敢妄下定论。”冯绍民一边将老皇帝从地上搀扶起来,一边回禀道。“恩,好,绍民,朕相信你一定会将此事查明。”老皇帝伸手拍了拍冯绍民的肩膀,微笑的对其言语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