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君臣感觉这事真的挺大的,这样丰盛的嫁妆,在本市,不,在本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新娘子娘家出手这么阔绰,作为男方如果拿那么一点不及人家万分之一的礼金,确实说不过去。他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认为这种事老一辈的人比较有经验,便和妹妹一同走过去询问自家父母的意见。
费洋和金秀听说了这个事后,一样震惊在场。
“大婶包了多少礼金给人家?”金秀问。
费海楠比了两个指头。
“两万?”
费海楠摇摇头。
大家本着对于费家大媳妇的了解,一致明白了是:“两千?”
费海楠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两千,太说不过去了吧。若是给镇南知道了,肯定得暴跳如雷!”黎立桐在旁边聆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
“那得包个多少?”费洋没有把握地征询大家意见。
“那嫁妆你估计多少钱?”金秀先问费海楠。
“我猜,没有几千万也有一个亿。”费海楠眨巴着眼,“我和奶奶看到开头那一列就已经傻了。别墅一幢,而且是在美国的芝加哥市中心。”
“这个,我们比不了。”金秀连连摇手,表示不敢看那个天价的嫁妆单子。
众人眉头不展时,那边大门口迎来了罗铮和罗卫两叔侄。
递交了婚宴邀请函的罗铮,向婚宴的接待人员说:“我们有事想在婚宴开始前,与费家的老太太谈一谈。”
因此,曼青在接到罗铮这个慎重的请求后,只得尴尬地向傅尚雨说声稍等,转身出了化妆间面客。
罗铮和罗卫见到了老太太后,笑容满面地与其寒暄几句,便杀入了正题。
“是这样子的。我的小女今天算是是正式出嫁了。”私底下没有其他人,余下的几十人都清楚事实真相,罗铮直呼墨兰为小女向费家老太太开口。
“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墨兰的。”曼青大体都能体会到罗铮身为父母而女儿要出嫁的心情,点着头保证。再说了,傅家递来的那张天价嫁妆,令她也压根不敢小看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
“可是,我们作为长辈的,尤其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绝不能不遵礼俗办事。”罗铮斟酌着小心翼翼措辞,生怕老人家误会,“今天早上我那个养女订婚宴上,我给了二十万作为给男方的礼金。现在,是我真正的女儿出嫁,说什么,这笔聘金更是一定得给的!”
“是。”罗卫大声附和,“我侄子这个小女不一样,聘金一定得给!”
说罢,这叔侄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嫁妆礼单先递交出去。
曼青见到同样一个装饰得十分华丽的礼金硬塞到自己眼前时,已经有发晕的现象了。她双手在触到礼盒上面时,哆嗦得不行,必须先摸摸胸口缓气。
费海楠等人一直有留意这边的情况,毕竟都知道罗铮是墨兰的亲生父亲。现见到奶奶要发晕了,众人急急忙忙赶过去救驾。
“奶奶。”费海楠和父亲先扶老人家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曼青吸口气,得稳住大局,不能对新娘子的娘家人失礼,便吩咐金秀:“你帮我接过来。”
“好的。”金秀同样忐忑不安,双手些徽颤抖地接过礼盒,捧着递到老人家面前。
“你打开。”曼青没有勇气打开。
金秀也没有勇气打开。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罗卫的身家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最后,还是费洋打开了盒子,抽出了那张礼单。几个费家人凑上去一看,个个刷的面色掉白。
罗卫和罗铮见他们打开礼单后一个个都默不出声的,还误以为他们不满意。罗铮忙着向男方家长解释说:“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有需要增添的物品,尽管与我们开声。毕竟我是第一次嫁女,也不大懂得礼数。这个礼单凑了三个月,担心仍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曼青眼看到了这个地步了,挥手让人叫大媳妇王佟丽过来。当然,她私底下先抓了费海楠的手问清聘金的情况,结果费海楠举的两个手指头,让她基本要翻白眼过去了。
“妈,怎么了?”王佟丽来到,见突然这么多人围在一块儿,深感奇怪。
这教训大媳妇的事儿得等会儿没人了再做。现在紧要的是,先把聘金的事解决,于是曼青向王佟丽伸出手:“你把你那个聘金礼包给我。”
“妈是觉得太多了吗?我也觉得多了一点,不然,我再减减吧。”王佟丽把手伸进手提包里摸红包时,应道。
费家人一个个直瞪着她一人。
王佟丽这话,在罗卫和罗铮耳朵里听起来肯定是不一样意思了。对方认为给的聘金太多,肯定是他们给的嫁妆太少。
罗卫当机立断,取出随身预备的签字笔和支票本,幸好有备而来,大笔要在支票本上一挥,道:“这样,我先给一个数吧。然后,不够的,我们会尽快补上。”
“不用!绝对够了!”费家人几双手,除了王佟丽,都冲上来死死压着罗卫的手不让签字。
罗卫和罗铮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了?
费君臣清咳两声,走近到老人家耳边说:“奶奶,我记得祖上好像留给我们家一对玉镯子。”
“对。对!”愁眉不展的曼青醍醐灌醒,拍着大腿说,“那个虽然算不上是无价之宝,但确实是一对通灵宝物,而且是祖上传下来的。”
费洋立马表示赞成:“老三的父母是我们费家的烈士,这烈士遗孤要娶妻,聘金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
“没有错!”曼青想,这回小儿子一家总算为她办了件大事,立马吩咐小儿子,“我把它放在了柜子里头。你和你媳妇去马上帮我取过来。——这是钥匙。”
费洋接了老人家的重托,与媳妇一路飞车来回一个钟头,将那对玉镯子取了过来。
在这个时间里,曼青将傅尚雨、傅蕙兰以及罗卫罗铮带到了婚宴上最隆重的主席上。一边与两个孙媳妇的娘家人说话,老人家一边翘首盼望小儿子把东西尽快取回来。等玉镯子掂到了手里,老人家终于有了体面,眉开眼笑的,将其中一个给了罗铮,一个给了傅尚雨,说:“礼轻情意重,我们费家一向清廉惯了,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好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一对通
灵玉镯,或许价值不高,只能略表心意。”
罗铮与傅尚雨他们,也都知道费家人的清廉家底,因此拿出这么丰厚的嫁妆,想换取的也仅是看费家有没有拿出诚意来娶这个媳妇。现在见目的达到了,便都笑融融地接了这笔聘金。
见着这一幕的人,当然有心存不满的。首当其冲就是身为费家长媳的王佟丽了。
“妈这是做什么!那对玉镯子不是该给长子长孙娶媳妇用的吗?”王佟丽小声埋怨着。
“你娘家人有给我们家这么多嫁妆吗?还有,当时你嫁进我家门里时,我妈可是把她最宝贝的一对玉坠给了你。”费新国借此机会教训老婆抠门的性子该改一改了,简直丢了全费家人的脸。
王佟丽自知理亏,不敢发话了。
坐在同一桌酒席上,罗卫小声与身边的侄子说:“我看,你这个女儿嫁的风光,今早的那一席完全不能相比。”
那是,眼看这会场里头,四处走动的宾客,不止有头有面,而且曼青一向讲究以德治家。真正有休养有德行的人,这文化底蕴是不可缺少的。因些,这些宴客们在衣着打扮上或许不够奢重,但都是大方得体风度翩翩,举止言谈方面更不用说了。不像今早安日晨像是敷衍罗婷婷那般,请来的宾客虽说也都是有背景的人,却基本是三六九等的下层人物,在礼节方面欠缺过多
,显得俗气。
傅尚雨眺望会场,看到席中有不少商贾名流,笑眼不禁一眯:“老太太如果在九泉之下有眼,一定欣慰了。”
傅蕙兰本来就不担心这点。费家虽说做官居多,但是,在商界肯定有不小的名望。再说了,不谈费家,以自己妹妹墨兰的本事,商界里有点智慧的人都得赶来巴结了。只怕这张费家婚宴的邀请函,很多人想要,却要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偌大的酒楼大厅里,摆的这一百张酒席,在离婚宴开始前的一个钟头,已经座无虚席。
这样的盛况,也是操办婚宴的费家始料未及的。毕竟,这应该是费家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婚宴了。
曼青作为一名老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诩是在战场上一人敌千的勇夫。如今,她竟有点儿腿软了,眼见门口处拥挤的群众和媒体,多到像潮水一般。黎立桐只得带着一群人去支援保安,拉长警戒线。
家里人还有不断接到电话的,说要给老人家道恭喜。且有为数不少的名人,因为之前费家考虑到他们或许不便前来而发送邀请函,结果他们竟然自己到达了现场。考虑到对方的声望,不能失这个礼,只能开始添加酒席。这一添,至少有十张,最后实在是酒店空间有限,无法再添加桌椅,又是拼桌。
宾客们却都对此没有一声怨言,因为受邀之中的宾客,彼此有些是熟人,没有见过面的也都耳闻过其大名,大家竞都借些喜气互相交往起来。这婚宴的气氛,在未开始之前,便已达到了高潮,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喜不自禁。
主持婚宴的司仪是从电视台专门请过来的,在下午见识过新娘子墨兰不凡的气派后,已经有预感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宴。但是到了面临这场他主持的婚宴中史无仅有的场面,与曼青一样胆怯了。
“各位来宾们,各位新郎与新娘的亲朋好友们——”司仪在台上讲话。
费海楠都能听出来,这位向来被称为胆大包天的名播说话的声音里在抖动,不由撇撇嘴:“早知道,找一名军官上去主持。”
墨兰哧一声笑,暗地里捏捏小姑的手背:“你三哥呢?”
“白大哥去接他了,应该快到了。”费海楠告诉她别担心,“白大哥带了专业的化妆师去的,一路开车一路给三哥化妆。”
于是,当新郎费镇南从酒楼后面的员工通道秘密穿行,终于来到了新娘子身边时,因为用的是侦察兵的行动,无论是墨兰和费海楠都没有察觉。
“啊?”费海楠吓了大跳,在见到兄长忽然在她们背后出现。
墨兰小惊之后,回头一看老公。见费镇南是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插了束新婚喜花,寸发上染了发油变得更加乌墨,固然左手未伤愈仍用绷带悬挂在脖子上,但是,一点也不损伤他本人英婆勃发的英雄气概。
费镇南同样以专业的态度打量了老婆的装束后,点下头:“很迷人。”
台上的司仪一句:“有请新郎费镇南先生与新娘傅墨兰小姐。”
墨兰巧倩地笑着,伸手揽住老公的右手,走出了后台,现身在所有宾客的视野里。
见着这一对玉人出场,大厅里掌声万千,如雷般轰动。
新婚夫妇面对掌声鞠躬,费镇南接过了司仪递来的话筒,道:“感谢众位宾客的莅临,我与我的妻子都深感荣幸。”接着他把话筒递给妻子说几句
墨兰刚接过话筒,便听见大厅门口忽然一个女高音插入热闹的会场里头,以与眼下的喜气极不和谐的声音嚷道:“等一等!”
众宾客回头,全场忽地一片安静。
傅尚雨扶住了额眉,傅蕙兰紧紧抓住小姨妈的手,注视着来者。
从大厅门口红地毯走过来的女人,年约中年,皮肤保养得很好,光泽动人,五官甚是美丽而高做,身上穿的却是与婚宴格格不入的一身黑衣,显得她一双丹凤眼右侧眼睛底下那颗丹红泪痣,特别瞩目。
“我是新娘子的二姨妈,叫傅尚琳。”女人面对全场说,昂着下巴颌,扰如帝王一般的姿态。
墨兰眼眉间淡淡地倏过一丝冷光。费镇南一样毫不所动。有关这个神秘的傅家二小姐,据闻一直深居不出,只吃斋拜佛,具体是不是,没人知道。不过,妻子曾与他透露过一件事,说是那本通码本是被傅尚惠藏在傅家的书馆里头,但是,妻子小时候曾见到这书是被这个神秘的二姨妈给取走了。
因此,这个人会出现在现场,算是在意料之中了,也算是他们撒网之后捕获的第一条鱼。不过,当事人不知道,仍高傲着呢。
“我不能同意这场婚宴。”傅尚琳傲睨众生的目光,实在很难取得任何人的好感,而她也不打算取得任何人的博同,是想一意孤行到底,“因为,老太太生前有嘱咐,傅家的女儿只能嫁进商贾名门,不能嫁进官家。何况,之前我们傅家已经出过一次丑闻,就因为那位傅家女儿嫁给了一个官人。”
傅尚雨反抓紧了傅蕙兰的手,给子甥女支撑。对于这个自丈夫死后就神秘兮兮,始终不愿意出场任何公开场合的二姐,会突然出现在婚宴规场并且说出这番类似于侮辱傅家女儿的花来,傅尚雨是无法理解之余,是为了两个甥女感到极端的愤怒与委屈。于是她挺身而出,道:“二姐,是我,傅尚雨。”
见另一个傅家姐妹出来说话了,众宾客更是屏住了气息互相比较这对姐妹。无论从外形或气质上来看,阳光的傅尚雨明显比满身隐晦的傅尚琳受欢迎多了。
“小妹。多年没见,可是我现在没有空和你说话。”傅尚琳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冷冰冰地打断她的念头。
傅尚雨好歹也是在社会上行走多年的,气势也不会因此低下去,不卑不亢道:“二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作为傅家的一份子,同是墨兰的长辈,你这样出来反对墨兰的喜事,我怎么就不可以为甥女说句话了?”
“你想说什么?”
“凭良心说句话。老太太生前说的不可嫁进官家,不是这样说的,只是说最好不要嫁进官家。老太太是睿智的人,但同时是果然懂得人情些故的人,才能获得那么多人的敬重。二姐的故意刁难,不是在维护老太太的遗言,是在玷污老太太的名声。”
傅尚琳面对妹妹的指证,呵呵呵一阵笑,道:“可惜了,妹子,傅家人里不止我一个这么认为这桩婚事不妥。”
门口,再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士,年纪相对较为年轻。傅蕙兰立马给妹妹墨兰一个眼色: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姨妈的儿子王志同了。
墨兰心里有了这个数,这场战就好打了。
“这是我大姐的孩子。”傅尚琳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外甥。
王志同面无喜色,冷漠状看着喜闹的宴席,道:“我代替我母亲过来。因为我母亲尚在病中。半路遇到了二姨妈,了解到有关这场婚宴的情况,同感这桩婚事有些欠妥。我想,如果我母亲在场,也肯定不大希望看见自己的甥女嫁进官家,落到一个不堪的结局。”
众宾客眼观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