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愧疚?”墨兰觉得不就是自己撞伤的吗,怪得了谁。
“你在他们的车厢内撞伤的。”岳涛说到此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涉及两个首长丢面子的问题了。也是,两个大男人在车厢内都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是蛮丢脸的。
墨兰不管这些,最主要是衣服裤子问题,揪住了岳涛讨要:“给我弄一套小号军服过来。现在就要!”
“那个,我是可以给你在我的部下里面找一夯“岳涛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迷彩服?”
“我不是穿去参加服装表演,岳涛同志!”墨兰严格49正他们奇怪的逻辑,怎么要一套干净衣服这么困难,催促他快去快回,“要,哪怕再难看的衣服只要是干净的我都要。”
确实,不是每个人穿军装都好看的。军装的基本要求不是身材好不好,而是会将一个人的精神风貌暴露无遗。一个皮相多好的人,若是个灵魂不干净的人,穿上军装的一刻会真相大白。
接过岳涛递来的军服,墨兰迅速换掉了脏污的衣物。借了条皮带,在宽松的裤子上紧束腰身,连同上身宽松拉长的上衣一同束在腰带里。因为配来了一顶帽子,墨兰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蘸蘸水将刘海也给顺伏贴了,戴上了军帽。
她最后自己对着镜子再看了看,虽然衣服稍显宽大,裤腿要卷起,但是在腰带的束整下,整体显得并不难看。最主要是解决了像重伤员的不干净问题,避免了均世过来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受到惊吓。
掉身出了洗漱间,她径直推开软卧车厢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车厢内的人看见她进来,首先第一眼,大致以为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勤务兵,没有在意地甩回头。当小陆惊叫了声:“卢同志,你真换了军装啊。”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转头去看她。这回一看,都是靠她额头贴的那块纱布才认出是她。
那是,谁让她用水洗掉了妆色,没有重新上妆,傅墨兰那张没有戴眼镜的清新丽颜完全暴露在众人眼球里。加上她这身海军特种大队的迷彩服,不能说不好看,毕竟这身军装的号码本来就是男军人的尺寸,不合衬女人的身材。所以,情况变得出人意料,她秀挺双峰,头昂目不斜视,自然地流露出了军人一般的英姿抖擞,硬是将这套不合衬的军装穿出了一派清新的滋味,乃至大家第一眼把她误以为是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兵。
“还一一行。”岳涛和一部分军官向她偷偷竖起只大拇指。
墨兰暂且松口气,没被这些军人批评把军装穿得不三不49,算走过关了。
然而,哗啦啦,在她后面走进来的校官六六看见她这个样子,手里抱的一沓资料泄水般掉到了地上,怔疑地望着她这身军装:“49?”49?
什么49?
墨兰冒出个大大的问号。紧接她扫目过去,方是发觉不止六六一个人眼神异状。费镇南坐在办公椅上,平日蕴藏了所有感情的双目在此刻露出骇然的神色,聚集的焦光像是要将她身上的军装烧个洞那般炙热。费君臣摘掉了眼镜别过了脸,随手解开了领结上的扣子,好像压根不想看她穿军装的样子,或是说在看了她穿上这身军装后才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后面这两个人肯定无法问出答案的口墨兰转回身,想接着从六六的表情上看出些线索来。六六却是忙着弯腰捡文伴了,刚才好像昙花一现的惊讶完美地收敛了起来。对于此,墨兰向熟识的岳涛和小陆投去疑问的视线,结果那两个人与她一样的一头雾水。
费君臣这时把眼镜重新戴上,开声问:“谁给她的军服?”
“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向岳涛同志借来穿。”墨兰一点也不想连累到岳涛。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费君臣对六六道:“你去给她找一套白色的军装,不要这套迷彩服。在她下军列前换好。”
“四少。”墨兰一听他这说辞,就觉得完全不合逻辑,笑问,“不需要这么麻烦。反正下了军列,应该能很快找到一套普通的衣服。再说了,这迷彩服和白色军装不是一样是军服吗?”
六六接上了一句听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还是换掉吧。黎参谋会来。”
黎参谋又是谁?怎么会关系到她穿迷彩服还是白色军装?墨兰愈听愈深感蹊跷。
六六不等她发问,蹿出了门,折回来时把白色军服塞进了她怀里,眼睛也不敢正视她说:“换上吧,卢同志。”
听见火车进站的长鸣声在响,墨兰没有时间问清楚了,在几个人的逼视下包括费镇南的,只好折回了洗漱间将军装换了一套。
费君臣在她换衣服时,给六六再下达了一串命令:“你带个军医官,亲自看着她和她弟弟。这边司令会给你再配两个狙击手跟着。”
“是。”六六肃穆地看着两个首长,答。其实以刚刚两个首长的表情和费君臣现在的命令来看,应该都是与自己一样,开始质疑墨兰的真实身份了。
费镇南这边,要岳涛拨出大队里最出色的人才:“两名狙击手,要最好的,不要明着跟在她身边,要在暗中监察她四周的情况。这是最基本的配置,接下来我会和其他人商量后,再继续配置新的成员加入。”
“司令。”岳涛十分不解,“你认为进入我军的基地以后,还有人能伤害到卢同志?”
不要说岳涛不能理解,就是在场的所有除了六六的军官都不能理解,费镇南与费君臣两人突然的大费周章,而且是在进入海军守卫最严密的军事基地之后。有那么多优秀的军人把守,有世界最先进的军事设备做防护,是什么样的敌人能通过层层把守遁入保卫森严的军事重地,继而伤人。
“司令。你应该知道,基地里要是死一个人,事情就很重大了。”岳涛说这话,得到所有军官的赞同。哪怕基地里这个人是纯粹自然病死的,也会被报到上头,上面的人会派人下来进行再三的调查,以证实军事基地的绝对安全。所以,海军基地里的安全,体现在于在和平不发生战争的环境下几乎为零的人员死亡率。
费镇南用手不断地摩擦着额眉,深深的沟壑在他眉间浮现,终于一声长长的悠息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他睁开的双目里没有忧郁,没有紧张,是遇到越强大的敌人越显得冷漠的沉思:“我给你们说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九年前,那个时候我算是比较年轻,和你们家政委一起去履行一个重大的军事任务。当时我们被指派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是我军一个秘密基地。别说我和政委,所有被派去这个基地执行此项任务的军官,对这个基地的存在都可以说是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足以证明了这个基地的安全可靠性,达到了美国比都不能用卫星探查到的地步。”
“在这个基地里死人了吗?”岳涛和所有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军官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费镇南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编故事。
“先说一下当时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员配置吧。除了基地本身的人员,从全军的特种兵中调出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另外配置尉官以上的教官一百五十名,医护军官一百五十名,对这些前往执行任务的官兵,挑选的第一要素是:进过真实的战场,杀过人!”费镇南说到这里,以军人敏锐的听力听出了来到门前停步的墨兰的脚步声,因此他收住了声音。
墨兰是走到了门前才注意到里面气氛不大对,本想停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结果里面没有了声音。紧接六六打开门走了出来,向她身上的白色军装上下打量一眼,眼睛笑弯弯的:“蛮合适的。我带你去见你弟弟均世吧。”说罢,他把门关上,领墨兰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
墨兰心里的疑惑众多,跟随上这个军医两步,问:“六六同志,我可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军列要进站了。司令和政委他们会很忙。不过没有关系,政委交代过我了,接下来由我来负责卢同志和均世一路的行程。”
六六的说辞合情合理,墨兰插不入挑起疑问的地方。而且,军列确实是在进站了。
当满载着军人的火车正式在卧轨上停下轮轴的时候,墨兰将在睡梦中的均世拉了起来。费君臣没有诓她,给均世配了两个兵,很好地照顾了她弟弟。
“姐。”均世抹抹睡眼,任她帮自己多加上了一件外衣。
墨兰是担心弟弟刚睡醒,夜晚风又凉,患感冒了不好。给他换完衣物后,她掐掐他脸蛋,让他清醒一点。
六六端来了杯水,给均世自己喝。
墨兰此时听见了军列外面,轰隆隆向这边驰来的车声,好像来了有很多,具有排山倒海之势。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窗,往外看了看。
望表,现在是半夜三点钟,夜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半截月亮在乌云里面躲藏着。火车站上,也没有打开照明的灯火。除了本身车厢内的一盏星点的台灯光外,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在这黑压压的环境里,只能凭听觉,听到了车轮子轧在柏油路上的响动,和齐整的嚓嚓嚓,是军人的军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狂澜的铁链子声,有可能是军车的车门打开闭合的声响。从此可以推断,这是在秘密行军,一辆辆军车过来,载满了从军列下来的士兵,又马上重新上路。
“卢同志。”六六唤了她一声。
墨兰转回了头,目望他的表情平静无澜。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在见到这样的军事环境后,仍能做到没47没肺的无波无澜。她是性格怪异,还是曾有所闻?
六六念到费君臣的叮嘱,特别命令自己手底下两个最优秀的兵:“把均世带下去。下车前,再一次检查你们随身佩戴的枪械与医药包,枪上实弹!”
“是。”两个兵接受了命令,立马将腰间佩戴的92式手枪从皮套内拔了出来,检查保险,更换有实弹的弹匣。
手枪一般只有指挥员或者是特种兵佩戴。墨兰由此推断,这两个兵最少是尉官以上的级别。六六是校官,本身已有小勤务兵和警卫员配置,但是现在自己也拔出了手枪换上实弹。
不是演习吗?莫非是真枪实弹的演习?墨兰是之前听岳涛说过有些演习会采用实弹,所以对于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多大的质疑。
接下来,均世背了个小书包,被两个兵护着先下军列。墨兰与六六跟在后面。
出了军列,迎面袭来一道激烈的风,将她的眼皮都刮得痛了起来。两边,有军人嚓嚓嚓急匆匆的脚步,以及军官们压低却毫不减威力的嗓音:速度要快,要在半个小时内全部脱离军列。
除了最基础的连队单位,配有指挥团队的军官乘坐的是军用吉普。
几辆吉普向这边开了过来,最前头的一辆,俨然来头不小,在漆黑的世界里打开了盏车头灯。当吉普在墨兰他们面前停下来后,车门啪一声打开,走下来的军官瘦高个儿,迷彩服,戴着墨镜。应该是在很远距离已经发现了六六,他才命车停在这的,下车径直向六六问话:“你们司令和政委呢?”
“报告黎参谋,在车上。”六六肃立,敬齐山
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黎参谋?墨兰因六六对这人的称谓,比较仔细地去观察这个人。可惜天色墨黑,没有灯火,只能依稀辨出个模糊的轮廓。此人的脸,是那种偏为斯文的瘦长型,墨镜下微微的笑纹,让人感到一股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发现对方在看自己,黎参谋拉下半截墨镜,用漫画老夫子的神态好奇地看着墨兰,问:“六六,这个人是谁?”
“报告首长,是卢裕华同志。”六六答。
“看她穿着我们部队的海军军装,是你们政委的兵?不对。你们医护兵也得有个标志吧。我看她穿的就是普通的新兵作训服。”黎参谋越看墨兰,越是把眉头皱起来,“搞什么鬼,让你带个新兵来参加陆海空三军联合大演习!你是什么官,一个军团的卫生队队长,带个新兵来作战,你家政委脑子是短路了吗?”
六六被首长一通炮火轰得挺委屈的,却好像是习以为办了,拨拉肩上的军衔,依然眯成条直线的笑眼,打低了声音说:”黎少,我家政委同志听着呢。”
墨兰暗地里向这位有勇无谋的参谋竖起大拇指:敢当着四少的面骂恶魔脑子短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咳咳。”黎参谋把墨镜戴回原位,既然私底下骂人的小九九被当事人捉到了,不大好意思地背过脸,“好久不见了,政委同志。”
“前两天我去北京,我们不是才见过面?”费君臣当然是看完戏了才走下车门,”黎立桐参谋,你这是贵人多忘事。”
“我怎么会忘了呢?“听出老朋友阴冷冷的情绪,黎立桐急忙说,“前两天,我们在老北京炸酱面馆子里,一块喝了两盅白酒,叹着这老三镇南和老二白烨没有在场,不然我们这49个老校友可以痛饮通宵。”
“骂我脑子短路的人,我会陪喝酒吗?”费君臣素十分冷静地顶回去。
“我也不是随便骂的。”黎立桐的语气里显得相当无辜,“你看,这不是新兵是什么?”
“你看清楚点,六六是前线作战部队里的人,会带个女兵吗?”
黎立桐把目光打回墨兰的身上,拉下墨镜看了好一会儿:“是女…人”
“咱老三未来的媳妇。”
费君臣一句果断快速揭露真相的结论,让黎立桐猛眨双眼,也让军用吉普车上的女兵跑了下来。
“四哥,三哥带媳妇来啦?”
墨兰不需要多加推测,可以断定这个跑来的女兵,便是岳涛口里说的费海楠。费镇南与费君臣的堂妹,在费家众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在这风高夜黑的日子里,费海楠一排白牙十分灿烂,爽朗的笑声是她的一大特点。墨兰仅听笑声,觉得自己会难以不喜欢上这样一个性格明亮的兵姑娘。
夜里,两个穿军装的姑娘打着个黑呼呼的照面。继而费海楠问:“三哥呢?怎么把媳妇一人先丢下车了?”
费镇南要岳涛和其他军官依照他命令抽出最优秀的兵来,自然要把这个惊悚骇人的故事继续讲述下去:“有了这样的人员配置,在这个堪称密不透风的基地里,训练为期三个月零七天中,重伤六名,死亡三名。而且,死的伤的都不是这些官兵,是他们要保护的学员。”
岳涛等人同时抽吸口长长的冷气,道“是哪个国家哪支部队,有这么强的暗杀能力?美国?俄罗斯?英国?”
费镇南全部摇了摇头:“我们原先也以为是哪个国家派出的特种兵或是特工。因为对方训练有素,组织性强,枪械配置正规,更可怕的是他们都有宁死不屈的觉悟,哪怕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