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抛弃她后,现在还想利用她。如果她顶了这个罪,她在学术界可以说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路了。
起身,她被激怒了,拎起包便要走。
“墨兰——”吴梓阳疾呼着,冲到她面前,忽然间两膝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向她下跪。墨兰不由地退了一步,手摸住了胸口。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服务生说:“三少,请,这边。”因此见到里边已有一男一女,他蓦地眼睛瞪大,转身向顾客慌乱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包厢已经有客人了。请先生往这边走!”
“没事。”对方淡淡地应道。
墨兰听到这个声音,感到有点儿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房间里只有烛光,通道里又是阴暗,她一时看不清那边站的是什么人。想必,对方也看不清楚包厢里的人是什么容貌。
包厢的门重新砰地关紧了。吴梓阳这会儿使命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不帮我,我就完了。我真的会完了!事业,婚姻——”
“那我该怎么办?”墨兰愤怒地握起拳头。是,若她帮了他,他就能娶他的富家千金,事业婚姻一块美满,他却从未有想过她会变成怎样?
“墨兰。我知道我自私。但男女不同。你没有事业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同,我是男人,若没有事业,没有女人愿意嫁我。”
“你没有事业,我一样愿意嫁你。”
吴梓阳嘴巴张大着,对着她认真的眼神说不出半句话。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会选择她,因为他只想要他的那位富家千金。墨兰几乎要冷笑出来,甩开他垂下来的手。
然而,在她走到门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他一句:“墨兰,既然你这么冷血无情,我想,你见着我死也没有关系了。”
第十二回:我会让她消失掉
“费三少。我看包厢里面的那对男女,是男的在向女的求婚吧?”跟在高大英俊男人后面的中年男人,完全以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
费三少听到这话,停了步子,冷淡的目光瞟过他脸上:“你觉得是在求婚?”
“这——”中年男人在黑暗里,只觉得他的双目好比鹰的眼睛,在瞄准物品的同时也随时伸出爪子掐住对方的命脉。
费三少冷冷地扫了眼那扇关紧的包厢门,忽地簇紧了额眉。刚刚包厢里那个女的侧影,让他以为似曾相识。明明,那副丑陋的大眼镜,无论谁看了都不会再去瞧一眼主人的。所以对方说,男的在向女的求婚?有可能吗?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向一个丑女求婚?可笑!只能是,男的有事哀求这个丑女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也罢了。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层出不穷,犯不着为一个互不相识的丑女人担忧。
脚步声离远了。而包厢内的空气达到了火热的巅峰。
墨兰手里的包嘭一声落地,看着吴梓阳从餐台上举起了酒瓶子摔在地上。哐啷,四散的玻璃片就好像凋零的花瓣一般,洒得满地都是。紧接,吴梓阳拣起了一块最尖利的,双眼眯起,把尖锐的玻璃角扎向自己的腕脉。
“不要——”墨兰扑了上去,紧紧捉住他手,冷汗从她额头淌下来,“学长,不要这么做!”
“你见死不救。我也只能是一死了之。”吴梓阳嗓音沙哑地说着,推开她。
墨兰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本来很愤怒的,却在见到了他一心寻死的悲哀眼神后,疼痛刹那弥漫到了整个心。她怎能,怎能看着他在她自己面前自杀?她爱他,是用整颗心爱着他,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他的。
“学长。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所以,求求你,不要轻生,好吗?”
在她这个话刚结束,她的手机响了。
吴梓阳瞪着她的手机。她立即领会过来,接起道:“喂,我是墨兰,是教授吗?”
吴梓阳一直看着她。她一边答应教授的话,一边与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眼神相视。
“墨兰。你要想清楚了,现在这通电话会被录音,并作为呈堂证据的。你真的愿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如果你认了,你以前的努力将会全部付之与流水的。”教授痛惜地说。虽然这个责任必须有个人来承担,但是,他是极不希望,也不以为这个可怜可爱的中国女孩会干出这样重大的责任事故。
“教授,错了就是错了。总得有人出来承认错误。我墨兰无悔,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研究院。”
听到了她这句话,吴梓阳的表情明显一松,手中的玻璃片也掉了下来。
墨兰摁掉手机通话。
“墨兰。”吴梓阳忽然伸出双手搂紧她,嚎哭起来,“墨兰,我对不起你!”
她还从未被他这样亲密地抱过。这样紧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能听见他炙热的心跳声。墨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在他怀里死去,也心甘情愿了。毕竟,在这一刻,她宛似是得到了他的眷恋,享有他的心。
包厢的酒红色窗帘被风卷起了一角,落地窗正下方停着的一辆白色法拉利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如天仙的女人。然她的双目,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包厢的落地窗。
“五小姐。”开车的司机提醒。
她望了下时刻表,是到时候了,于是摁下了手里捏的手机。几声嘟嘟之后,传出吴梓阳的声音:“是谁?是副总吗?”
她没有出声,只是捏着手机。
吴梓阳自导自演,在手机里头着急地答应着:“副总,我现在马上过去。——墨兰,对不起,我有公事在身,下次再和你谈。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
于是在几分钟后,可以见着一个戴丑陋黑框眼镜的萝卜头女人走出了咖啡馆。法拉利里面的五小姐看着这个萝卜头女人,双瞳慢慢地缩成了两个小圈,神情莫辨。
“五小姐,你是要上去吗?”司机问。
“卢司机,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这位五小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走下法拉利。当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侧目而望。似乎,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高雅的仪态。
“是楚家的五小姐楚雪虹。”有人认了出来惊呼道。
“她到这里与情人幽会吗?”
“不可能吧。听说,她有未婚夫了。”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
楚雪虹对众人的议论宛若视而不见,走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
里面,吴梓阳一见到她,立马飞奔过去牵住她的手:“你来了。”
“她走了。”楚雪虹想起那个丑陋的女人,心里就不大舒服,“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吴梓阳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于对墨兰,像把她捧在手心一般地说话,“我只是利用她来帮我顶罪。如果我有了污点,你们楚家也不会愿意接受我,不是吗?”
“那是。”楚雪虹高昂起头,看着他,“没想到的是,听说她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却能被你利用?”
“因为她爱我。只要我抓住了这一点,她就在我掌心里面。”吴梓阳得意地说。
“你——真没良心。”说着这话的楚雪虹,却是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媚笑,“这么说来,我喜欢你,你到了某一天也会利用我,对不对?”
“不是的!”吴梓阳急急忙忙否认,“你和她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爱的人是你!”
“爱我的钱?”
“爱你的人!”
“可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终会阻碍你和我的。”
“你放心。她很快就没有办法再出现在你和我面前的。我会把她像是在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掉的。”
可惜,包厢内后来发生的这番景况墨兰并没有能看见。她径直走出了咖啡馆后,心情像被春风抚慰一般的清新。顶了罪,没有关系,反正她对于名利一向不在乎。相反,能不能帮到他,反倒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她没有招辆的士坐车回去,而是忽如其来起了散步的念头。她慢慢地沿着城市里的高架桥,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她在学术界身败名裂了,学术界里将不会接纳她这个铸成无法挽救责任事故的人。今后她该怎么办?回傅家帮老太太做生意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突然间,一辆小面包车在擦过她身旁时停了下来,紧接面包车门敞开,跳下来几个黑色蒙面人。墨兰猛地想起新闻里说的抢劫事件,掉身要跑。然对方几个人都已围了上来,趁她闪躲的功夫,一块黑布从后方蒙上了她的嘴巴。
“均世——”闭上眼睛前,墨兰蓦地脑海里浮现出弟弟孤独无助的面孔:她的弟弟如果连她也失去了,该怎么办?
第十三回:杀了人?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一阵“沙啦啦”的,听起来像是下了一场阵雨。冰冷的水丝落到温热的脖子里,墨兰一个打颤,缓缓睁开了双眼。扬起头,见是一大片的树叶子,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让她的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她这是在哪里?不像是在城市里了。对了,她在夜晚被几个蒙面人袭击。本以为对方不是劫财就是劫色,说不定自己会因此没了这条小命,可是她还活著?
为什么还活著?她的包呢?摸一摸身旁,不见了。看来对方是劫财后将她扔到了荒山野岭里。
墨兰喘几口气,翻过身,慢慢撑起了半身。等摸到了落在草地上的黑框大眼镜,戴上鼻梁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片红色,她一刻窒息了。
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躺在她手臂可以伸到的地方。而且,她身旁放了一把刀,她的手心沾满的都是血。小男孩的全身呈青紫色,典型的死了有几个钟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抢劫了她包的人,还杀了人,然后把她和死人放在一块吗?墨兰拼命地喘着气,脑子里闪过一连串念头:马上,首先马上得报警。
身后的灌木丛哗地一响,拨开的枝丫间隙里露出几把黑森森的枪口。
“不许动!举起手来!”
墨兰刚想摆头回去看是谁,一块冰冷的生铁抵在了她后脑勺上。然后,一双冰凉的铁拷卡啦上了她的手腕儿。
“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据。”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警服,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向她念说。
墨兰没来得及回应一句话,两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被拽了起来。这些人根本不管她是否能不能走得动,将她向前拽,往前推。她就这么被人半推半拉的情况下,拖曳着步子艰难地走出了灌木丛。
前方停着的是一辆镶有威严银色公安部徽章的黑色警车。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冲了上来,抡起拳头狠命地往她身上砸,哭喊道:“你这个杀人犯,还给我儿子!”
墨兰因两边被人挟持着,身上硬生生地被这妇女挨了几拳,痛得她咬牙。
“把亲人拉开!”后面上来的男警着急喊道。
挟持墨兰的两名干警听到喊声,才拉开了中年妇女。紧接,墨兰被人从背后狠力推了一把,踉跄地上了警车。车门“啪”关上。她头晕晕地倒在车厢里的一边,无力地睁开条缝,见车窗上安装了一根根形同牢狱的铁栅栏。坐在她旁边的女干警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她眉头轻簇,四周全是厌恶嫌弃的目光。于是她不得深吸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一切看起来的结论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已被人诬陷为杀人犯。奇怪是,对方不把她直接杀了伪装成她自杀,而是非要诬陷她入狱?莫非,是想狠狠折磨她一顿再让她死?如此阴险狠毒的招数,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但对方明显是恨她入骨。想到自己得罪的人,首当其冲,也只有那楚昭曼。
墨兰冥思着,一副过于冷静的犯人姿态,让那些刑警们起了反感。
看押她的女干警在下警车的时候向头儿建议:“张队。我看,这个犯人不简单。”
张队?墨兰被人拉下警车,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年轻英俊,同时目光中带有点老成的脸,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是那个一开始便警告她谨慎说话的干警。
张队抬举警帽的帽檐,发出命令:“把犯人带进去。”
墨兰再度被人推着往前走,一直走,双手举着冰冷的手铐,穿过层层的铁栅栏,最终到了一间阴暗狭窄的小房间。
“坐下!”
连坐,也是没有自主的了,被人在肩膀上狠狠地一压,她坐在了冷冰冰的木凳子上。
正前面的铁栅栏咔一声打开,进来的男人带了本子和笔,在她面前隔了张木桌子坐下,还是那个张队。
除了张队,铁栅栏前两边各站了一名持枪的武警战士。
一切,与白墙上贴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相映成彰。
“名字?”
“傅墨兰。”墨兰吸口气,吐道,“我要求请律师。在律师到来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张队打开本子封面要进行笔录,听她这么一说,英挺的眉毛耸了起来。为此,站在他旁边协助他审问的干警凶巴巴地瞪着墨兰。
墨兰闭着口,按照姐姐蕙兰的说法,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哪怕是让她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张队从她紧闭的嘴唇,来到她被铁拷锁紧的手腕儿。这双手腕很小,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在男孩身上捅数刀的手。这个案子有疑点,但是,几个目击证人异口同声指证她是拐走小男孩的人。
“张队。”协助干警阅读完同事送来的资料,在他耳边解说道,“这个女人,调查过了,是留美学生,学过相关的解剖学,而且在国外研究院进行学习时犯了责任事故过错。”
张队把手指夹的钢笔转了转,吩咐协助干警:“依照她的要求,给她找个律师。”
不是吧?协助干警有点儿愣地看着他。这女人,现场抓获,有目击证人,有物证,过往有污点,作为第一嫌疑犯已经确凿无疑了。应该马上录了口供押上法庭治罪,以对得起惨遭杀害的无辜受害者。
然头儿的话就是命令,协助干警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打电话,寻找法律援助。
墨兰抬了抬眼皮,见张队只是打开那本空白本子,一手抓着钢笔旋转,好像闲情逸致并不着急。要是真正的犯人,可能会因为心虚,随着时间的延长表现出焦躁不安。但她不是,所以他这样一副守株待兔等着凶犯原形毕露的神态,对于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首,才能求得宽大处理。”终于,他放下了翘起的一条腿儿,脸隔着桌凑近她一点小声说话。
墨兰再抬了下眼皮,漠然道:“律师到来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无论这个警察表现得多有正义的样子,但是,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