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庆典…”辛可近日来毫无生气，趴在桌上像一棵蔫了的小草，呃，小花，“三周年…这次没过去的话就叫早夭，倒霉催的短命孩子…”
这个形容…真是…生动！陈硝笑。
舒俐安说，“也许乘这个机会看能不能刺激一下股市，安定一下人心…”
“去！”辛可不以为然，“这孩子病入膏肓没救了！”想到什么，危险地眯眯眼，“丫！那死人头再让我交功课姑奶奶我辞职去！”
“功课？”舒俐安的疑问。
“死人头？”陈硝的疑问。
“就是我们的设计总监啦…没什么单，那个家伙就开始给我们出题目，美其名曰训练！丫！的！又不是在学校！交什么作业啊？！”
陈硝和舒俐安对视一眼，对那位设计总监表示崇高的敬意。
“我走了你们两个不要想我…”辛可很快入戏，一脸琼瑶阿姨式的痴痴怨怨，“你们现在一个个如日中天，升职空间那么大…将来发达了一定不要忘了我…”还戏剧化地吸吸鼻子。
“啊，今天天气好好哦…”陈硝看着窗外，笑眯眯地说“现在也不早了，咱回去休息吧！”
楼上办公室来了不认识的人，高层似乎对他很恭敬。从舒俐安那里得知是自知公司的老板，陈硝算着不会让人怀疑的时间上楼送资料。
会客室的门半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位浓妆、穿着热辣的女人，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陈硝觉得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她，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过。总经理办公室的紧闭着，助理从里面走出来，只看到一个灰色西装的背影。
没什么收获，陈硝转身准备下楼，正好李元斯进来，两人擦身而过。貌似正常，李元斯回头，又是这个背影。
觥筹交错，你笑语盈盈忖度我的实力，我优雅从容猜测你的用心。唏嘘感叹的，指桑骂槐的，笑里藏刀的，大献殷勤的，随处放电的，投机取巧的，好生热闹。
酒会的焦点永远是青年才俊，如玉美人。陈硝看向傅深，正在和几个同样出众的男人交谈，陈硝很神奇地看到了他工作外的轻松表情，不明显，但较之和同事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应该是朋友吧？傅深也看到了她，远远地冲她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不是公式化的表情，该庆幸吗？
他身边的朋友也注意到了，好奇地看向这边，然后露出暧昧的微笑，陈硝直接当做没看见。
才俊出场，之后该是美人了。
“你还真是命大啊…这么折腾还没死…”凉凉的口气，不加掩饰的厌恶。
陈硝转头，不意外地看见楚西一身华服出场，挽着的男伴是李元斯。正常的黑色西装，一幅斯文的眼睛顶在鼻梁上，乱糟糟的头发也修理了，看着是不拖沓了，事实上他长得还不错，和楚西站在一起也是养眼的组合，可惜，还是阴沉地可以长蘑菇。
“你难道不知道要在迷恋者面前保持形象好让他继续对你膜拜吗？”陈硝不在意她的挑衅，浅笑说，“对你失望了，谁帮你做事呢？那些纠缠不清的无赖…”陈硝笑意不减，声音带着魅惑，“谁帮你挡呢？”
李元斯的表情有刹那的扭曲，然后迅速压下去，倒是楚西面不改色，冷笑着威胁，“要是我把你在学校的作为张扬出去，你以为你还可以那么潇洒吗？”
“请便，”陈硝无所谓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既定事实，目前陈硝无法改变。平反这种事她从来没有想过，找谁平呢？学校领导？谁会花这个心思？警察？只怕到你老死也不会有结果。陈硝倒是比较相信可以用钱解决。而且，陈硝也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因为这家由自知公司老板晋知创建的公司已经走到了末路，命不久矣。
陈硝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的方向，臂弯里是上次在会客室看到的女人，一身宝蓝色礼服，陈硝终于想起那个听经理讲八卦的午后，她就是那个小明星。操盘手，也许，晋谦做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陈硝想。
“学长回来了吗？”陈硝突然问。
“回来了，”楚西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陈硝没错看那一闪而逝的微妙，“也打听过你的消息，一个礼拜吧，”她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不了了之，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
“是吗？”陈硝不置可否，不管她说什么，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是别有用心，“这样一个不重感情的人花费了楚大小姐那么多时间精力，你还真是…特别…痴情啊…”
楚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见面就感觉到她的敌意不像之前那么浓，原来是因为学长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执念的缘故。陈硝垂下眼，勾起唇，像自嘲，像讽笑，像是无心却被强行拉进别人的戏里，做了炮灰。不难猜测她会利用身边的人，有李元斯的存在，怎样她也无法安然地和学长在一起吧？更何况，学长喜不喜欢她还是未知数…做那么多为了什么呢？
“这种场合，你倒是适应地不错，”楚西转移话题。
陈硝微笑的面具称不上完美，但也恰到好处，“这种场合？我倒是略有心得，也许楚小姐也该向我请教，这么不加掩饰的嘴脸就是所谓上流社会啊？”故意看了看四周，露出明了的微笑。
“怎样的刻意也不及先天气质和从小熏陶，”李元斯开口了，穿过眼镜镜片的视线让人发毛，“矫揉地搔首弄姿，陈小姐的教养让人大开眼界。”
你的在意，给了别人伤害的入口。陈硝庆幸自己不在意什么身世形象，也庆幸李元斯那么在意楚西，“楚小姐肯定是先天的淑女咯？该有一位绅士呵护宠爱吧？李先生的风度，也让人大开眼界呢。”
果不其然地看到李元斯的脸又扭曲了一下，眼神也更为凶狠。不像是明着带刀的眼神，而是暗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悚然，陈硝对于这种心里阴暗到扭曲的人向来避而远之，但是眼前这位你简直避无可避。陈硝突然发觉，也许楚西比她还可怜。
音乐换成了舞曲，陈硝和他们交流得实在无力，趁机说，“李先生不请楚小姐跳支舞？”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径自转身离开。
什么关键时刻有人救场，都是电视剧骗人的，没有人帮本来不善言辞的她扳回局面，没有人把疲于应付的她拉出战场。陈硝站在角落里暂时放松带刺防御的神经，开始很认真地思考现在的处境。
“不去跳舞？”冷硬的声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我想回家…”陈硝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声音不大，像小猫的咪唔呢喃，带着破碎的脆弱。
傅深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她很快恢复了微笑，“总经理不是一样？”
不经意表现的东西大多不会骗人。傅深想起陈硝倚着墙抱紧怀里的书咬牙绷紧神经的样子，书滑落后茫然的样子，工作时专注的样子，一起加班时因着自己的身份为难不知怎么应对的样子，还有刚才……
“我送你回家，”傅深看着她，在她开口之前加了一句，“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陈硝沉默，然后点头，“好。”
累，很累，非常累。陈硝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脱力般地倒在座位上。旁边就是傅深有力的肩膀，陈硝微微侧头看着他，专注地开车，五官深邃，身材高大，身上带着某种沉淀下来的东西，厚实而富蕴味，像绵长悠远的红酒。
很…诱人呢…这种时候把头靠过去是自然的水到渠成吧？陈硝想到报淑女班时的小心思，和傅深接触时的小心思，因为楚西身份的关系，想让自己高于她动的小心思…现在却不敢动了。
陈硝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飞，事实上她不放任不行，乱哄哄地堆在脑袋里理不出任何头绪。
、第 7 章
陈硝请了一天假，躺在床上挺尸。醒了也懒得起来，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电话铃响了又响，响了又响…
陈硝突然笑出来，一骨碌坐起来，拿过一边的手机，舒俐安。
“干嘛？”
“终于接了，快点起来，今天可可回来，起来做饭，”辛可已经办好离职手续，把东西搬回家去了，今天…回门…
陈硝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这么颓废凌乱的气氛下突然来这么一招……果然是生活。
“好~~”陈硝拖长声音，说得不情不愿，不过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话说回来，俐安的离职申请应该也批下来了吧？自己是不是也该撤了？呆会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你说什么？”晋谦听着那头乒乒乓乓的，实在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你在干嘛？”
“啊？哦，”陈硝停下手里的活，“我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
退？晋谦点点头，晋知搬了自知那么多钱救那个没用的公司，也差不多可以退了，“可以。”
“哦…”陈硝眨眨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意识地拿起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切菜。现在算是两清了没？当初好像没有达成什么清晰明了的协议，她无路可去，晋谦帮她指了一条，她帮不好出面的晋谦解决一点问题。然后…现在算什么状况？
晋谦觉察到她的沉默，猜到她在想什么，问，“楚西的问题打算怎么解决？”
“我昨天看到她了，”陈硝非常没有效率地把菜往盘子里装，“她…没有之前的锐利，我们之间的事像是一个孩子为了一个以为是宝石的玻璃无所不用其极，然后发现它只是玻璃，我不过是那个受了无妄之灾的配角…虽然用高傲武装，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的空虚茫然，我觉得她可怜。然后…”陈硝顿了一下，缓慢地开口，“那我自己呢？我觉得跟她也差不了多少吧？”
“你认为她已经自作自受了？”晋谦听出一点名头，不屑地撇嘴，妇人之仁！“你又怎么了？”
其实自己的问题才是重点，被他一说到前面那句，突然没有那么沉重，陈硝忍不住想笑。俐安也是，他也是，一句话把气氛弄没。
“什么嘛，她现在是自找的！我被人追着逃的时候想，我也要让她试试看被掠夺的滋味，我要高傲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痛苦，我要过得比她好百倍千倍，”然后现在的问题是，“我现在跟她一样荒芜，后面的那些什么从何说起啊？”说到后面不自觉地没好气了，“这个才是重点！所以我要重新想想我在做什么，接下来怎么做！”
晋谦翻白眼，实在不明白女人的弯弯肠子，“随你！”那么不客气，之前的问题就可以继续了，“辞职之后去哪里？”
陈硝理所当然地说，“你家啊！”
晋谦勾唇，就知道。挂上电话，晋谦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数据，鼠标点了几下，市委书记啊？写封举报信吧，你不知道怎么解决，我来好了。
“为什么不是去吃大餐？！”辛可瞪着陈硝准备的“满汉全席”，“正常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去吃大餐吗？！”
陈硝凉凉地看着她，舒俐安一个巴掌拍过来，“爱吃不吃！我下午可是要上班的，晚上出去啦！”
“这样子咩？”辛可马上扮可爱，很淑女地坐好，“谢谢硝硝，那我开动了！”
舒俐安和陈硝对视一眼，鄙视她！
“被我老爸勒令回家，去他公司帮忙…”辛可很是哀怨地说自己之后的出路。
“我…可能也会回家吧…”舒俐安慢吞吞地说。
“什么？！！”两个人同时惊叫，开玩笑！辛可回家怎么说也是本省的，俐安回家就跨省了，还是隔着两个省的省…
“之前一个客户正好在我家那边公司，早就想挖我过去…”舒俐安心虚地说。
“谁问你这个？”
“这个不是重点！”两个人继续激动中。
舒俐安继续心虚，“呃…离我爸妈近一点嘛…”
“这样吗？”陈硝意思性地问，然后…某人心虚更甚了…
辛可摸着下巴，很是怀疑，“不会是为了躲那个男人吧？”
陈硝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面瘫变态……
“你还不是因为你家小李子在那边开工作室？”某人恼羞成怒了。
这个…太劲爆了吧？！陈硝吃惊地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果然，自己落后了…不过，因为话没那么多，所以虽然是三个好友，有亲疏之分也正常。陈硝乐得听她们不经意的爆料。
“硝硝有什么打算？”两个人终于把问题转移到她身上。
“明天递辞职申请，然后…哪里来的回那里去吧…”陈硝说得有些伤感，就此各奔东西，四散天涯…
“诶，都是打工，干嘛不来帮我老爸？”辛可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的说…
“你想得美哦！”同时说，“吃饭！”
之后的打算…临别之际所有人都会问的问题。
西餐厅，钢琴曲，气氛正浓。陈硝眷恋地享受着精致的冰淇淋，第二次在傅深面前没有保留地露出情绪，这次是放松的享受。
“其实呢…我一个人过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是在不同的地方，然后，离开那里就不会想回去…”陈硝看着傅深有些奇怪的眼神，憨憨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这次会回去我没有读完大学的地方，因为我还有很纠结的问题没有处理干净。”
“你呢？”陈硝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我的公司上班，”因为陈硝没有刻意掩饰，傅深看到她睁大眼，不觉勾起嘴角，“我和我哥合伙，最近他陪嫂子待产。”
“啊？恭喜！”陈硝有些汗颜，两个人的关系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自己貌似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啊…
“谢谢，”虽然做爸爸的不是他……
陈硝看着对面的男人，脸上没有笑意，却放松柔和，轻易就可以夺人眼球。庆幸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没有付诸实践……
离开西餐厅，太阳很晃眼，人和人之间像笼了光晕，刺目的光晕，眼前人总无法清晰可见。陈硝向前一步，然后不自觉地后退一点，果然不是错觉啊，阳光镶在人周围的光边，也让人无法靠近啊……
“再见。”
、第 8 章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在陈硝窝在晋谦家过了五天吃吃睡睡的糜烂日子之后，晋谦终于爆发了。
陈硝“咻”地转头瞪着他，膝盖上的笔记本还在放着柯南。
空气中的战斗指数直线上升，升……
“呦，眉目传情啊？”林臻宇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倒进沙发里假寐。
“没错，人是我杀的…”
“喂！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没事跑来干嘛？！”
“啊啊啊！！我没看到柯南破案！倒退！”
“呼呼…”
战斗指数什么的…风中凌乱…
一集结束，陈硝心满意足，终于开始关注旁边的人，那么深的黑眼圈，这是几天没睡了啊？“喂，就这样睡着了？”然后对着书房的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