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笑眯眯的憨态可鞠。内里还附着一个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几行娟秀清隽的英文诗:As Long As You're Near The first time we met; I could see; That you and I; were meant to be。 Your eyes were so gentle; your smile so true; When you first held my hand; I just knew。 Now the time has gone by; through laughter and tears; These days I shall cherish; for years upon years。 Those memories we have; shall never fade; For those are the steps; that we have made。 That was the past; the future is near; I anxiously wait; for what will appear。 New homes; more laughter; and children so dear; Everything will be wonderful; as long as you're near。
(Cristy Smith,《我不会离开》)
心素看着他举起那两个泥人专注看着的模样直发窘,有些嗫嚅地道:“我跟着如枫断断续续地学了好久,都学不会,好容易到现在才做成这样……”
不过,在简庭涛看来,他就爱那种朴拙憨厚的韵味。他表情有些怪异地瞄了她一眼,立刻发问:“你今晚不是跟温如枫喝茶,对不对?”
心素脸红,低头。
简庭涛眉开眼笑地诱哄着:“说吧说吧,”他的脸色满是得意和调侃,还有着一丝丝的宽宏大量,“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心素的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了。
简庭涛的眼光在那两个拙拙的泥人跟心素的脸之间来回梭巡。越看越得意,越看越开心。方才的郁闷早就不知忘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继续逼供:“快说,不然……”他半带威胁地将身子倾了过来,“我就要……”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心素连忙伸手,隔住他凑过来的脸,一咬牙一闭眼,飞快开口:“如枫带我去悠闲雅筑旁边的陶吧学的,学了有一个多星期了。她学得可比我快多了,”有些忸怩地道,“一直到今天才算完工,你……”
简庭涛摸了摸下巴,大言不惭:“嗯,手艺的确很差,手法也很粗糙,啧啧啧,造型更是……”他看着心素羞愧难当的模样,咧开了嘴,举起那张卡片,“不过,看在你这么真心告白的分上,我可以考虑……”他装模作样百般为难,“……勉强接受一下吧。”
心素差点被口水呛住,脸一阵红一阵白,“告、告、白……”
脸红得发烧之余,心里一阵懊恼。
早知道不要听如枫一个晚上的怂恿,一时头脑发热,随手在里面写上一份什么劳什子卡片了!换作平时,打死她都做不出来!
简庭涛不理会她,转而看向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的老板娘和四周零星的食客,用手指大声叩了叩桌子,“诸位——”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地看向他。他微微一笑,极不害臊地道,“今天是我跟我女朋友认识七周年,然后呢,她送了我一份DIY礼物。”他有些夸张地将那两个陶土玩偶托在手上给大家一一欣赏,然后,向众人挤了挤眼,“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
众人立刻善意地哄堂大笑起来,几乎是立刻七嘴八舌地说——
“那还用说,送花吧。”
“送花好像有点俗气啦年轻人,还是买什么别的礼物送给她吧!”
“不然,带她出去旅游吧!”
……
片刻之后,一个小女孩清脆而憧憬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哥哥,向大姐姐求婚吧,好浪漫。”
众人一齐扭头看她。
小女孩年轻清秀的妈妈微微涨红了脸,轻斥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小女孩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道:“可是,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瞄简庭涛两手空空的模样,小小声地道,“可是,叔叔好像……”
一时寂静。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对准了简庭涛。
简庭涛的表情顿时很有些沮丧,大力拍了拍脑袋,“对啊,我怎么事先就没有想到?”他看向心素,“对不起。”
心素还在状况外,有些呆呆地道:“啊?”她微微蹙眉。如果不是简庭涛一脸发自内心的歉意,她简直都要怀疑这一幕是由他导演的了。
不就一时兴起来吃个馄饨吗?怎么一下子扯到求婚上去了?
小小的馄饨店里,目前经历着一个小小的事件。形势有点严峻。
事件的男主角看上去一脸的沮丧。
事件的女主角看上去一脸的郁闷。
路人甲乙更是有点讪讪地生怕自己一时的有口无心会造成偏颇和差池。一时间,气氛开始尴尬。有几个好心的食客蓄意打破这种沉寂,起身去柜台那边付钱去了。众人三三两两地,注意力重又回到自己面前的食物上。
心素也低头准备开吃。突然间简庭涛把头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我出去一下,等我。”紧接着,将玩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转身向外奔去。
见事件似乎有了戏剧性的转机,众人的眼睛重又睁大。这下连已经结账了的几个客人都不舍得走了,笑着又坐了下来。
有好戏,自然是要看的。
仅仅片刻之后,心素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两大束大得几乎进不了门的鲜花缓缓向她移动。一束玫瑰,一束桔梗。不一会儿,那两束花在她面前停住了。紧接着一张笑脸从花束背后露了出来。然后,一双手将那两束大得实在很过分的花递给她,再然后,一个人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心素,嫁给我。”说着,缓缓打开了一个蓝丝绒小盒。
里面,是一颗璀璨夺目得极其耀眼的钻石戒指。
心素完全呆住了。她没想到简庭涛竟然来了这一手,这下,是傻子都知道他根本早有预谋,怪不得刚才那么不开心。
四周一片喧嚣声,而且,声浪越来越大。
“好样的年轻人,有我当年之勇!”大嗓门胖大伯一脸赞许。
“女儿都小三十了我还不知道几时才能盼到这一天,换作是她我不知道多开心呐,唉,快答应吧——”五十多岁的大婶念念有词地一脸遗憾兼艳羡。
“叔叔好棒好棒,好棒好棒——”小朋友兴奋得巴掌也几乎拍红,口中磁带跳针般就只会重复这一句。
……
心素有些惶惶然地看向四周那些比她亢奋百倍、千倍、万倍的脸,再看向玻璃窗外,也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含笑的脸孔,再看向原本站在柜台后算账的老板跟老板娘们,用手撑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着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枚戒指已经套上了她的手指。
恍惚中,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原本想选一个气氛更好环境更优雅的地点跟你说这句话。”
特别包厢,法国大餐,小提琴伴奏,提前定制的绚烂焰火。还有,特别制作VCD光盘,包括二人相识以来的照片和FLASH。
他百忙中抽空,数个夜晚不眠不休,埋头在电脑前亲手制作的。可惜,统统泡汤。
但是,不是有句老话吗,过程其实不重要。
重在结果。
于是,他双眸亮亮地对准了心素,“相信我,从我认识你开始,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爱你,一直爱你,永远爱你。”他屏着息,“所以,嫁给我,好吗?”
心素低头不语。
简庭涛察看着心素脸上的表情,有点不确定地道:“心素,没关系,如果你觉得今天太仓促的话,可以改天……”再怎么洒脱的女孩子,都还是应该喜欢温馨浪漫的吧!
在这个小小的,充其量只能算是干净的馄饨店里求婚,的确是委屈了心素一点。
心素仍然低着头。
她看不见简庭涛的脸,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凝视的目光。
过去七年来,这个目光,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围绕着她。她的心头,涌上了一阵温馨和甜蜜。在那一瞬间,很奇妙地所有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
父亲也好,其他也好,包括……包括,柯旭也好,在她的脑海里,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切。她面前的那双眼眸,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于是,她低低地说:“不用。”
淡却双峨,哭损秋波,自此以后,只为一人。
简庭涛怔了一下之后,旋即狂喜,站起身来笑逐颜开地对着门里门外的众人大声宣布:“谢谢大家,今晚所有消费全算我的,大家随便点,继续吃,通宵都没关系——”
心素忍俊不禁地看着他站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地发着颠。
随便点,继续吃,通宵都没关系?
也不看人家老板愿不愿意。
再加上,这个小本经营白手起家的店,点来点去,还不是就两个品种?
大馄饨,还有小馄饨。
这个简庭涛,连求个婚都与众不同。
现在的简庭涛,站在客厅看着怀里的心素。
两人四目相对,竟然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那年小馄饨店里的那一幕。简庭涛更是不由低低一笑。原来,从头至尾,疯狂的人,都不仅仅是他。
他一边抱着心素上楼梯,一边继续低低地笑将开来。
片刻之后,待到简庭涛再次下楼来的时候,叶青岚仍然站在客厅中央。她的脸上,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苍白。简庭涛安静地穿过她身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脸色沉重勉强镇定的叶父看了看自己女儿伤痛欲绝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也顾不上贾女士在场,沉着脸,厉声相叱:“庭涛,你做得太过分了!”
原本,他跟妻子对这件事就一直不看好。跟简家熟稔是一码事,贾月铭相交颇欢是一码事,简庭涛年轻有为则是另一码事,毕竟,他是一个曾经结过婚的人。叶父虽然是做生意的,观念保守,对妻子家庭忠心耿耿,最瞧不上这种视婚姻感情如儿戏的人。再加上他对当年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原本是极其不愿让自己才貌双全的女儿受此委屈的。
妻子生性温文懦弱,一直管不住女儿,他又一直忙,无暇多管,以至于养成了女儿任性倔强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劝告的坏脾气。好容易她在国外站稳脚跟,学业有成生活稳定,原本他已经打算睁一眼闭一眼地等着她带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上门了。可她偏偏要归国发展。
好吧,回就回来吧,再怎么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嘛,他们夫妻老来寂寞,有她在身边,也好安慰陪伴一二。
没想到,小棉袄不假,却湿透了水穿不上身。当他从儿子口中旁敲侧击知道她回国的真正意图之后,差点没被气死!原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等到真的回国以后,这个宝贝女儿,更是鬼迷心窍,脾气执拗,不顾身边大把大把的追求者,就是认定了简庭涛,不但一甩手,跑到简氏企业不肯回头,更是一心一意,罔顾他已经结婚的事实,无望地在一旁苦苦痴守。
他和妻子骂也骂过,劝也劝过,打也打过,也曾闹得不可开交无法收拾一塌糊涂,叶青岚更是因此索性在外租房住半年不进家门,后来,还是叶青承出面,左劝右劝,才好容易把她劝回家。
到最后,叶家两老对这个任性的女儿实在无奈,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
好在没过多久,简庭涛就离婚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尽管心绪颇有些复杂,叶家两老再三权衡利弊之后,也不由悄悄地松了口气。既然女儿执迷不悟,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做父母的,存着这点私心,实在是苍天可鉴无可厚非。
但是,看看自家一双儿女的别扭固执,再比照别人家的其乐融融孝顺有加,一想起来,心里就不由得哀叹数声。儿子是年近而立,也算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而且早已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订婚,却不知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肯结婚,一任岁月蹉跎。这个任性的宝贝女儿,更是让他们长吁短叹愁白了头。还让他们不得不纾尊降贵地几次三番上门探听简家的口风。一想起来,叶父心里就堵得慌。
原本以为此次简庭涛总算松口,好事将成,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个晴天霹雳。
于是,叶父羞恼尴尬气愤之余,口气越来越严厉:“你让青岚等了你这么久,还让我们来这里商谈你们之间的事,难道,就是来听你告诉我们你已经跟另一个女人已经复婚,而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耍弄我们青岚吗?”他越说越生气,也顾不上礼仪风度,不住口地厉言呵斥,一迭声地为女儿抱屈,。
简庭涛面色不变地听着他的责骂。
片刻之后,在一旁叶母的劝慰下,叶父总算稍稍冷静了下来,但是神色依旧愤愤然。简庭涛一直不开口,等到他平复情绪,才语气委婉地道:“叶伯父,叶伯母,真的很抱歉。”他看了依然呆立的叶青岚一眼,然后心中由不得微微叹息,走过去把她扶了过来。
叶青岚完全没有反应。她由着他扶了过来,由着他将自己安置在沙发上。她的眼神中,完全是一片空洞。
对面铁石心肠的贾女士看了,也不禁心中暗生戚然。
简庭涛沉吟片刻,两手交握着,“我知道,这次是我做得绝情,”他微微侧脸,瞥了一眼叶青岚,“而且,让青岚造成误解,还让你们白跑一趟。但是……”他的眼神,蓦地锐利起来,“叶伯伯,您跟我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凡事讲究前因后果,讲究一报还一报,但是更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毫不退缩地看着叶父铁青的脸色,“不错,我是存心故意的,但您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吗?”
叶父一惊。凭着他养成的多年习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叶青岚的身体,猛地一震,她不可置信般地看向简庭涛。
简庭涛也正在看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睛中,隐隐有着些许的悲悯,“或者,青岚,由你自己来解释会比较好。”
叶青岚的唇瞬间失去了任何血色,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唇也在微微颤抖,她略带慌乱地摇着头,“不,不,不,我没有……”
贾女士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鎏靖,惠枫,我们何必杵在一边碍手碍脚,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她看了一眼叶青岚,“就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吧。你们也好久没来喝我泡的功夫茶了,最近,我又差人去买了上好的滇茶,走吧,我们去花园,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