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记者也是假的,是禹翔请我来帮忙的。」始终在一旁的「记者」先生见情况不对,明哲保身的自揭身份。
依照禹翔说的,他们两人一冲进饭店房间报出假身份,那位买下连可瑄一夜的男人就会丢下遮羞费落荒而逃,哪晓得这位酷哥自始至终都没在怕,非但把禹翔骂到臭头,更要开扁揍人,他还是自清身份,免得等会儿酷哥的拳头招呼到他身上。
「可瑄,你跟这位先生是不是认识?」段禹翔猜测地问,除非她与对方相识,否则她实在没必要向对方坦承他们并非男女朋友的实情。
「嗯,他是……我前夫。」
「你前夫?!」可瑄结过婚?
「你有意见?」邵靖棠横眼睨向他。即使弄清对方不是她的男友,他心里有些释怀,但他那是什么惊诧表情,认为与可瑄结过婚的不该是他不成?
「你别对段大哥这么凶,我说过今天的事与他无关。」见他又板起俊颜,担心这个脾气变得有点差的前夫会再次想对段禹翔动粗,连可瑄急忙将他拉退一步。
邵靖棠眉心皱拧成结。她就这么袒护这个姓段的家伙?难道她喜欢他?这么一想,他只想强势的带她离开。于是他说:「今天的整件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你先跟我回去。」
跟他回去?!她的心跳漏半拍,慌忙急语,「我不觉得需要再跟你解释什么,没必要跟你回去。」
「我可以向主办单位说明我们的拍卖交易取消,若需赔偿也由我负责,前提是你必须和我回去一趟,否则主办单位若知道一切,除了向你求偿损害他们信誉的费用,你朋友恐怕也要吃上诈欺官司,这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可瑄是你前妻,你不能这样威胁她。」
「我说的是事实,早在你们要用仙人跳的方法时,就该想过这个可能性。」邵靖棠沉声反驳段禹翔。
他承认他是在逼可瑄和他回去,因为他不想就这么放好不容易重逢的她离开,他心中也还有许多疑问要厘清,但他说的是事实,今天的买主若不是他,他所讲的后果很可能会发生。
「可是……」
「段大哥,他没说错,我们是忽略了这项风险。我还是先跟他走一趟,今天很谢谢你和你朋友的帮忙。」连可瑄难得的附和他。除了取消拍卖的确要双方都同意外,邵靖棠还在她摸不着头绪的气头上,再让他和段禹翔相处下去,两人极可能再起冲突,她还是先跟他回去再说。
一听她要跟他回去,邵靖棠立刻脱下外套为她披上,再将她的发簪抽掉,放下她一头如瀑长发。
「这样别人比较不会认出你。」他对着微愕的她低道,接着无视房里另两人的注视,从容的揽着前妻离开。
「那位酷哥真的只是前夫吗?」等两人离去,段禹翔的朋友不禁纳闷的问,依他看,那酷哥实在比较像正牌夫。
段禹翔怔站在原地,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当人前夫的都像那男人一样,揽前妻揽得好似宣示主权般吗?
事隔一年,再次回到她曾经以为可以和心爱男人共度一辈子的屋子,连可瑄的心情无比复杂,更感觉一股压力,而这压力正来自此时绷着脸走进厨房的男人。
从他们重逢后,邵靖棠就一直在生气,载她回来的路上她也感受到他的不悦,她猜他大概是在气她成为拍卖品,使他这个前夫蒙羞,可他根本无须在意,当初他们未公开结婚消息,自然也没人晓得他们现在的关系。
就算他真那么在意,他该做的是与她划清界线,何必自找麻烦买下她,更执意要带她回来?
是在饭店指责她不够,想继续在他的住处毫无顾忌的数落她吗?
揉揉有些泛疼的额际,应该要趁机落跑的她,安静的陷入椅中,只因她的前夫进门就丢下一句……
「我去泡茶,你要是敢偷溜,后果自己负责。」
他指的应是已致电拍卖单位,成功取消两人拍卖交易的他,会改变主意供出她和段大哥设局的经过,为了不连累段大哥他们,她只能静坐着等他骂完,然后她就能离开,恢复与他没有交集的日子。
要自己忽略心中的怅然,她静静地等着,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醇厚嗓音。
「这杯薰衣草茶给你。」邵靖棠微带粗气的将杯子放至她面前的桌上。
「你还有在喝花茶?」她微讶的望向他,以前都是她泡花茶给他喝,离婚后他也喝花茶吗?不然屋里怎会有花茶可泡?
「我喝习惯了。」他沉着脸坐至她对面,自顾自喝起薰衣草茶。
是她让他养成喝花茶的习惯。离婚前,他每天习惯喝她为他泡的提神舒压花茶,离婚后,他则戒不掉每天喝花茶思念她的习惯。
不过他一回来就泡花茶,完全是想藉着能安定心神的薰衣草茶,平缓他满怀的不悦,只因他在回来的路上问静默地坐在副驾驶座的她,「你都没话要对我说」时,她居然回他「没有」。
该死的没有!她今晚让他那么生气、那么着急,该给他一堆解释的她竟没话对他说?他被惹得火气更大,只好一回来就冲去泡花茶,看能否降降快令他气炸的怒火。
他不明白的是,这个一向温柔婉约的小女人,怎会变得这样气人?
不知他的心思流转,连可瑄端起花茶啜饮,胸中有缕涟漪轻漾。他没改掉喝花茶的习惯是因为她吗?当他喝着花茶的时候,对她是否有点想念?
思绪刚划过,她不禁在心里暗啐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他未爱过她,又怎会在离婚后想她?他会保持喝花茶的习惯,或许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个喜欢喝花茶的人吧。
「宸隽还好吗?」勉强压抑下紊乱的情绪,邵靖棠选择先提起不会增加他气焰的问题。
他突来的问话令她胸中因思及他有未婚妻的怅然,全教无助、难过取代,捧着杯子的手悄然收紧。
弟弟做过骨髓移植后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也一直定期追踪检查,怎料就在三天前,他突然出现头痛晕眩及想吐的症状,起初以为是白血病复发,经过详细检查,赫然发现他脑部有个五公分大的肿瘤,医师表示最好尽快开刀治疗。
她就是为了筹措弟弟的手术医疗费,在网络上看见今晚的拍卖讯息后,挣扎许久才决定拍卖自己。
如果靖棠得知宸隽的情况,她相信他会伸出援手,毕竟当年撇开他并不爱她这点,他对宸隽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弟弟一样。
问题是他们已无任何关系,他也已有未婚妻,她不希望他的帮助引起他未婚妻的误会,遂无意让他知道实情。这也是今晚她始终未坦白为何拍卖自己的原因。
「嗯。」她啜口花茶,依然未坦白实情,以最简单的低应回答。
邵靖棠勉强压下的不悦情绪瞬间再起波动。她是存心回避,无意让他了解她弟这一年的近况,还是存心气他,故意仅以一个「……嗯」字虚应他?
「奶奶的身体好吗?」想起慈祥的老人家,她关心轻问。
他赌气不回答,也想气气她。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奶奶……啊!」她骤然惊呼,因急着追问邵奶奶的情形,她一个不注意弄翻花茶,烫到了手。
「老天!」
邵靖棠惊抽口气,上前拦腰抱起她就走进厨房,将她轻轻放下,再拉着她的左手在水龙头底下冲水,忍不住低念道:「那花茶还很烫,你就不能小心点?」
「我……只是皮肤有点红,没事。」她止不住心跳怦快的说。没想到他会以令她连惊呼都来不及的速度,抱她到厨房冲水。
「难道要烫得皮开肉绽才叫有事?!」他没好气的轻责,胸口因她左手背上一片泛红而紧窒着。
教他低吼得缩了下脖子,她很想问他此刻的生气是不是在关心她,然而想起能引起他关心的是他未婚妻,她理智的问另一个在意的问题,「奶奶是不是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
「她老人家很好,高血压和肝脏的纤维化情况全都有控制住,没有恶化,还有爸妈他们也很好、很健康。」继续轻抓着她的手冲水,他据实以告。
他不过赌气不吭声,她就烫红细皮嫩肉给他看,他要是再以不回答来呕她,不晓得她又要出什么令他胆战心惊的意外让他焦急,干脆连父母的情形也一并告知。
「奶奶平安,伯父伯母也硬朗,这样我就安心了。」
邵靖棠不禁因她温柔的低语将视线移向她,眼里有着感动与不舍。妈一直对她不好,也是家里唯一高兴看到两人离婚的人,她却仍关心妈,妈若知道,是否会对她有些愧疚?
「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需要拍卖自己赚钱?」关掉水龙头,他拿过面纸为她轻拭手上水渍,柔着嗓音再次追问她尚未给的答案。
她因他细心亲暱的举动心湖一震,但她随即慌忙抽回手,退开后说:「我说过那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还有我的手没事了,若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头部猛地袭来一阵晕眩,令她站不稳的摇晃了下身子。
「可瑄,你怎么了?」邵靖棠惊喊着揽住她踉跄的身子。他都还未喊住转身想逃的她,她就差点昏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这几天没睡好,有点累,头也有点晕。」她抚着仍然晕眩的额际倚着他,心里直懊恼怎会在要开溜的紧要关头晕眩。
「我扶你到房里休息。」
「不用了,我打电话请段大哥来接我就好。」
「你休想!」
「嗄?」她愕然抬头。他说她休想是什么意思?
「你只有两个选择,在这里休息,或是我把你今晚出现在拍卖会的事告诉奶奶。」邵靖棠沉声抛出选择项目,他不管她和那个段禹翔是什么关系,要他眼睁睁看对方来接走他心爱的女人,他办不到。
「在这里休息?」她错愕得更彻底,双手扶抓着他的手臂,一颗心跳着慌乱的节拍说:「我们的拍卖交易已经取消了,你不能做这种要求。」
难道他、他想拥有她一夜?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人不舒服,当然得在我这里休息,你要是有异议,我马上打电话给奶奶。」
「别打!我不想奶奶为我担心。」见他说着就拿出手机,连可瑄紧张的连忙阻止他。
「所以你的选择是?」
在这个不知为何变得极度霸道又难沟通的前夫逼迫下,她还能有选择吗?实在无力再与他争辩,她微抿红唇,无奈低语,「我会留在这里休息。」
今晚她是瞒着弟弟参加拍卖会的,事先已跟他说过她今晚有事,并请了看护在医院照顾他,她不必赶去医院。这也是她无奈妥协之余,稍微能安心些的地方。
「很好。」邵靖棠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走向他的卧房……
第八章
夜,很静。
邵靖棠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儿,顿感安心许多。
二十分钟前,他将连可瑄安置在自己床上,催促她赶快睡觉,随即离开房间,好让她能放松入睡。或许是她真的累了,当他再次进房查看她的情况时,她已经睡着。
她的睡颜如同他记忆中那样恬美,只是眉心微微蹙拧着。
邵靖棠坐至床沿,伸指轻柔的为她抚平眉间的皱摺,心中不禁浮现压在他心里,今晚他想问却未问的问题……
你恨我吗?
从意外重逢起,她明显在回避他,感觉急着想和他划清界线,让他很想知道是否在当年他伤了她,使她难过得决定离婚的那刻起,她就开始恨他了?
假使他向她坦白自己在离婚后才发现早已爱上她,这一年中更没有一天不想她,她会相信吗?
恐怕不会,心里冒出这个没自信的答案,邵靖棠的眉峰不禁锁得更紧。
「就算这样,我也爱定你了。」他爱怜的轻抚她小脸,哑声呢喃。
他在心中做出决定,决定暂缓坦白他早已爱上她,他要用满满的爱慢慢消除她对他的恨,使她再一次爱上他。
静静地再凝视她许久,邵靖棠轻悄的躺卧她身边,极轻柔的揽过她,让她睡在他怀里。
就纵容自己搂着她睡会儿吧,明天他会想办法查出她究竟为何拍卖自己,更要想办法将她留在他身边。
轻柔的将怀里的人儿搂近他一些,更调了个舒适的姿势,很快便在他眷恋的久违馨香中沉入梦乡。
这晚是他与前妻离婚以来,睡得最沉稳香甜的一夜。
由迷蒙的意识中醒来,脑袋当机好一会儿才想起她身在何处,连可瑄心弦悸跳的由床上爬坐起来。
「八点半!我竟然在这里睡了一夜。」瞥见墙上的时钟,她惊讶低呼。
昨晚她被迫在邵靖棠的住处休息,当他霸道的将她抱放在他的床上,她心脏不争气的跳得像打鼓般,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打算休息片刻,等头不晕就离开,没想到后来竟迷迷糊糊睡去。
但就算她睡着,怎会在他的床上一觉到天亮?
是因为她盖着有他爽冽好闻气息的被子,整夜都汲闻到她曾经最熟悉、最令她感到安心的温暖气息,且彷彿梦见她被他拥在怀里睡了一夜的关系吗?
既然她占据他的床铺一夜,那他睡哪儿?
「连可瑄,现在不是管他睡哪儿的时候,你必须赶快离开,免得等会儿他进来,徒添尴尬。」
她轻敲自个儿的脑袋低哝着迅速下床,当她的手碰到房间门把,贴在门上的留言倏地映入她眼帘……
桌上有新的盥洗用具,还有一套洋装,你将身上的小礼服换下再离开,这样较不会引人注目,行动也较方便。
邵靖棠
他这么早出门,是到公司,还是回邵家陪奶奶吃早餐?她撕下便条纸,心里因不必和他打照面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失望。
「厚,我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摇头甩开不该有的失望,她拿起邵靖棠准备的盥洗用具与洋装进浴室,尽管她猜那件象是全新的嫩绿色雪纺碎花洋装大概是他买给未婚妻的礼物,心里有些失落,她还是换上它,毕竟她身上的削肩礼服穿出去确实容易引人注意。
等她拿了个袋子将换下的礼服装好,提着袋子准备离开时,一串熟悉的音乐响起,她微愣,拿过昨晚搁在沙发上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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