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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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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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却说:“少爷昨晚喝醉了,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

静漪一时无话。

月儿抱了一大捧栀子花进来,秋薇便道:“怎么又是栀子?”

“花儿匠说,是七爷吩咐的,这阵子只要有新鲜的栀子,每日都送来些的。”月儿笑嘻嘻地说着,抱着花束过来给静漪瞧,“少奶奶看,这花儿多新鲜呐!”

静漪看看,可不是吗,下那么大的雨,花上干干净净的,显见是保护的好极了的。

“明儿同他们说,不必日日都送来的。这花在这儿培育就费事,不如在花圃多活几日的好。隔两天送来些就是了。”静漪说。

栀子花真香。

许是她没有睡足觉,闻着这浓浓的花香,竟有些眩晕恶心。

“他们的花种了不就是给人看的么?姑爷难得对这样的小事上心,小姐就别拂了姑爷好意吧。”秋薇低声道,催着月儿去把花插好,“今儿的就送到楼上去吧。”

月儿高高兴兴地走了,秋薇看她这样,笑道:“瞧把这小丫头高兴的,自个儿收着花也未必有这么高兴。”

静漪默默地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秋薇帮着张妈摆着餐桌,厨娘今日做的早点颇多花样。

“秋薇,上去看看麒麟少爷有动静没有,也该醒了。”静漪说。

秋薇答应着上楼去。

桌子上摆的满满的都是早点。看样子都是给她和麒麟儿预备的。静漪等厨娘退下,看看侍立在一旁的张妈。张妈给她盛了碗粥放在面前,见她是有话要说,默默地站近些,却也不开口。

静漪看了她,问:“张妈,你仿佛同影竹园的白婆子熟悉的很?”

张妈答道:“是,少奶奶。进府的时候,是她管着我。她就孤单一个人,不太同人往来。就是我时常去看她,也是早年结下的情分。她人瞧着虽是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心却是公正的。几十年了在那里,没见她出过什么纰漏。”

静漪点了头,说:“大少奶奶疑心是我告了密。”

张妈似乎怔了下,没料到静漪会忽然间说了这个,没有立即出声。

静漪也不看她,拿了瓷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淡声道:“此事隐秘,看出端倪来的人极少。虽说纸包不住火,究竟是有数的几个人。疑心到我头上来不足为怪……况且时间久了,其实我也不能担保准能守住这个秘密。事到如今,大少爷伤了,看样子眼睛完全复明的可能很小;大少奶奶落到这般田地,生不如死……上人们个个因此事恼火万分。陶家名声还是要的,这等事烂在肚子里最好,越没声响越好。再往后,麒麟少爷毕竟也要长大、懂事的……七少是不管内宅事务的,外面的事儿若是一日重似一日,家里安宁,让他不为这分神,是最好的。再者,我想着他也一定信了那句老话,家和万事兴。是吧,张妈?”

“小婶婶早!”随着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穿着整齐的麒麟儿出现在餐厅门口,对着静漪一鞠躬。

静漪放下瓷勺,听得张妈轻声应了声是,转脸望着麒麟儿,道:“麟儿早,来吃早点。”

她往麒麟儿身后一望,只有月儿和秋薇。月儿见她看过去,忙回答:“我和秋薇姐姐上去的时候,孙少爷就换好衣服预备下来了。”

静漪还没问,麒麟儿爬上椅子,说:“是七叔看着我洗脸换衣服的,他要我乖乖下来吃早饭。”

“那他呢?”静漪问。

“刮胡子。七叔的胡子扎的我真疼!”麒麟儿脆生生地说。

“是,姑爷说让我们带孙少爷下来,他晚一会儿就来。让您先用早点,不要等他了。”月儿忙把话补全了。

静漪让张妈给麒麟儿盛了粥,看着他在满桌子精致的早点里挑着自己喜欢吃的。麒麟儿乖巧地吃着饭,静漪照顾他用饭,自己反而没有吃几口。张妈在一侧一再提醒,她也只是稍稍动了动筷子。就这么会儿工夫,一错眼间,就看到白狮的下巴搁到了餐桌上,盯着麒麟儿的盘子,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食物。麒麟儿不声不响地,过一会儿,塞一块熏肉条给白狮……静漪看着麒麟儿和白狮默契地悄没声息地做着“坏事”。粉妆玉琢的麒麟儿,精神抖擞的大獒犬,此时看上去都那么平和乖巧。

她看着看着,竟有点恍惚。仿佛这几日经验过的所有,其实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陶骧边下着楼边喊阿图和小马,却是秋薇小跑着出去,告诉他今日是图副官当值,眼下在外头候着呢……静漪坐在里头,听着外面这些响动。整栋宅子仿佛都被陶骧瞬间惊醒了似的,到处都有声响。

“姑爷,要立即叫他进来么?”秋薇问道。

陶骧想想也并没有急事立刻叫图虎翼进来,便转身进了餐厅。

先看到的就是麒麟儿和白狮几乎是头碰头的在一处,同时回头望着他——麒麟儿立即叫了声“七叔”,白狮看到他,却立即翻倒在地,四爪朝天,露出肚皮来……他没理会白狮,却看了静漪。

她额角红肿了一块,凸起的包边缘一点嫣红,让她的伤更加触目。

当着下人们,陶骧没问出口。

张妈问七少爷吃什么。

陶骧看了眼桌上的早点,打开餐巾便说:“不用麻烦了,我就吃这个。”

静漪正在看着麒麟儿把碗中的粥都吃光,听他的话,免不了也看看他——他早餐向来喜欢用简单的西餐,因此即便是在祖母和父母亲那里用,也只是草草了事——陶骧完全不介意似的吃着粥,瞥了麒麟儿一眼,问道:“麟儿,早起怎么说的来着?”

麒麟儿扁了嘴,低头道:“见了太奶奶、太姑奶奶和奶奶,就说昨日是麟儿不乖,害小婶婶跌跤的。”

“牧之。”静漪听了,忙叫道。

陶骧一个眼风扫过来,她住了嘴。就见麒麟儿继续问道:“……七叔我能吃朱古力了吗?”

静漪不料麒麟儿接下来会问这个,却见陶骧一本正经地点头,示意秋薇,道:“带孙少爷去书房玩儿,拿朱古力给他。”

“谢谢七叔。小婶慢用。”麒麟儿起来,和白狮一起跑出去了,秋薇急忙跟了上去。

静漪看了陶骧,说:“怎么能这样……这点小事,别对奶奶她们说就是了。”

陶骧扫了她面上一眼,说:“你那样子,是瞒得住的吗?不如实话实说。”

静漪想想也是。她说是自己不当心,免不了连累跟着的下人们受责备。坦白是麒麟儿,说不定老太太她们倒不会说什么了;再者麒麟儿是她们最挂心的,当然为了他好,也会细细考虑下面该怎么做最合适……她想的入神,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听到陶骧沉声问道:“你原想着连我都要瞒着?”

静漪抬眼,见陶骧望了她,轻声道:“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陶骧似忍了又忍,问:“大夫什么时候来?”

静漪想要回答,却见陶骧转脸问的是张妈,面上微有愠意,不由得也就收了声。张妈告诉陶骧大夫早上会来的,陶骧这才不说什么。

麒麟儿和白狮从书房里玩到客厅里,并不见吵闹,只是过一会儿,他的小身影便从餐厅门前掠过,看上去,是快活了好些的……静漪闻到药味,是张妈给她把汤药送到了手边。

她眉头都没有皱,便把汤药都喝光了。

小碟子里有两颗话梅两颗冰糖,她捻了颗话梅含在口中。

她看看时间,以为陶骧也该出门办公了,他却在桌边翻了报纸一味地看起来。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今儿雨下的这么大,不去衙门了?”

陶骧头都没有抬,说:“晚些再去。今天的日程,要视大使身体状况而定。”

静漪点了点头,说:“也是。”

再没有旁的话了似的,两人又都沉默了。只是陶骧忽然将报纸一丢,站起来便走了出去。他行动有些过于突然,静漪一时怔在那里,看着他穿过大厅进了书房……她抬手碰了下额头,触到伤处,一阵发疼。看到张妈眼中一丝担忧,她沉默片刻,示意张妈让人收了桌。

图虎翼和马行健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在门口脱了雨衣,帽檐仍滴着水。

静漪让人拿了毛巾给他们,知道陶骧最看不得人不整洁。

见马行健进来当值了,她轻声问道:“逄先生什么时候出院?”

“就这两日。他伤好的差不多了。”马行健忙回答。

静漪点头。听着陶骧在书房里叫人,忙让马图二人过去了。她倒是在那里看了会儿外头的雨势。这夏日豪雨,今日做什么恐怕都是不便……她提不起精神来,总想靠在哪里动也不动,就那样下去也罢了。

听着秋薇说让她上去歇着,等赵大夫来复诊,她都磨蹭了半晌才带着麒麟儿一同上楼去。走了没几步,书房紧闭的门内传出来陶骧的说话声,低沉而有力,似乎是很不快……但又不像是生气。她感觉到麒麟儿的小手缩了缩,低头看他。果不其然看倒麒麟儿面上有紧张的神色,便柔声细语道:“七叔带兵惯了,说话总是大声。他不是跟人发脾气呢。”

麒麟儿点点头。

静漪看着他黑葡萄似的眼睛,越发觉得他像了他母亲……心头震颤,仿佛扼住喉咙的那双冰凉而又有力的手还在那里。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小婶婶?”麒麟儿察觉,叫她。

她脸上忙浮起笑容来,道:“我们上去,小婶给你念童书……”

“小婶婶,爹爹说,秋天要让我去学堂念书。”麒麟儿一边走,一边说。

静漪问:“什么时候说的?”

“昨晚。爹爹抱着我,让我坐在他身边,和我说了好多话……”麒麟儿小声说,“爹爹说,上学堂念书就是大孩子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静漪攥着他的小手,点头。

麒麟儿上了楼依旧和白狮在一处玩,安静地坐在地毯上,距离静漪很近。静漪看着他们,一叠报纸摊在膝上,一个字都没有读下去……月儿上来禀报,赵大夫来了,她才将报纸丢下,整一整衣饰。

赵大夫上来请了个安,看她气色并不怎么好,倒格外仔细地替她把了把脉、详细询问。陶家人平日里多是吴赵两位国手照应的,静漪当然也不例外。他这么仔细号脉,静漪也有点不安。

“怎么样?”陶骧不知何时也上来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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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万字更的(上),(下)晚上八点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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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缘 (二十)

静漪根本没听见他的脚步声,还以为他出门了。 不想他竟仍然在,看他走过来,微微皱着眉,她便有点发怔。

陶骧也不理她,径自过来坐在她身旁。

“七爷早。”赵大夫笑眯眯的,略欠身,照旧号脉。好一会儿过去,他才问:“少奶奶这两日可是受了点惊吓?”

静漪轻声道:“倒也没什么。”

“安神的汤药还要再服用两日。少奶奶思虑过甚,又受惊吓,脉象有些不平。所幸并无大碍。少奶奶不必担心。七爷也放心吧。”赵大夫收着东西,仍是笑眯眯地说榕。

陶骧点头。

静漪看他一眼,他却也不看她,问道:“静漪根本没听见他的脚步声。看他走过来,还像刚刚那样,微微皱着眉,她便没出声。

“七爷早。”赵大夫笑眯眯的,略欠身,照旧号脉。好一会儿过去,他才问:“少奶奶这两日可是受了点惊吓?悫”

静漪轻声道:“倒也没什么。”

陶骧径自过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铮亮的靴尖明晃晃的,咄咄逼人的。

她不去看他。赵大夫今日号脉用时颇久,她也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毛病。但看着赵大夫刚刚还笑眯眯的眼半合着,摇摇头,又问几个问题,也不过是这些日子睡的如何、吃的什么……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少奶奶脉象有些不平。想来是思虑过甚、昨日又受惊吓的缘故。依我看并无大碍。少奶奶近来身体强健,稍有些不妥,调养即可,不必担心。就是看这样子,安神的汤药还要再服用两日。七爷也放心吧。我们都留神着些罢。少奶奶别怪我啰嗦,少奶奶自个儿也多当心些身子,虽则如此,并不可大意。有些小毛病、或是意外,都从大意上来的。”赵大夫收着东西,仍是笑眯眯地说。

陶骧点头,道:“您说的很是。要问她姑奶奶现吃什么药,有什么毛病,她准能说的头头是道。”

赵大夫笑着点头。

静漪看陶骧一眼。他看也不看她,问道:“大爷的伤势可好些了?”

“回七爷话,好多了。只是完全恢复尚需时日。这阵子是不能看书的了。”赵大夫说。

陶骧沉吟片刻,看到搂着白狮、愣愣地听他们说话的麒麟儿,招手让他过来,说:“赵大夫费心了。来给麟儿也看看,是不是完全好了?”

赵大夫笑着,叫声孙少爷,给他也号过脉,看看他舌苔,道:“孙少爷这两日还是要用的清淡为宜。便不用吃药了。”

他同陶骧说着话,微笑着。

陶骧见他只管瞅了自己,晓得有话要说,便问:“怎么?”

“我说七爷又要骂我的。我倒是瞅着七爷是肝火有些旺的样子。想来近日七爷事忙……”赵大夫说话不紧不慢的,眼见着便要从源头说起,给陶骧望闻问切了。

陶骧见状,清了清喉咙,道:“赵大夫您这些年没少给我吃些药。这确实有一阵子没麻烦您老了。”

“赵老先生,给牧之瞧瞧吧。我看他这两日不说旁的,烟抽的也凶,酒也过量,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了。”静漪敛了袖子,轻声道。

陶骧瞪了她一眼。

赵大夫捋着他的花白胡须,笑微微地看看他们两个,点点头。

“我好的很。”陶骧摆手。

通常他一摆手,事情就定了。可是今天对着这老大夫,还有看着他的静漪,他觉得这事儿不那么容易过去。

“说的也是呢。不过七爷身子骨儿打熬的好,也有我和老吴的功劳吧?虽说没什么病征,防着些总不为过吧?不如我给七爷开个方子,有病治病、无病也可强身……”赵大夫笑眯眯地说着,刚刚收拾好的小药箱就在手边,也不着急离开。

陶骧也笑了。这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大夫,偶尔还是要同他开开玩笑的。

“说正经的,七爷。”赵大夫正色道,“老太太也嘱咐说给七少爷开两个进补的方子呢……”

陶骧笑着说知道了,并不打算真的让老大夫给他瞧病。赵大夫无奈,只得叮嘱他几句注意身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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