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醒过来了?”
“是啊,撑了一年后,我又开始在每天睡前许愿说‘要是能穿回去就好了’,然后终于有一天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寝室的天花板,居然觉得亲切非常。”向乐轻笑,“真奇怪,原来我想要的只是穿越这个来回,却并不想经历穿越后的世界,或者应该说,哪个世界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于是还不如就停留在最初最熟悉的那一个里。”
向乐看向任平觉:“为什么我觉得你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穿越,难道它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任平觉笑容满面:“其实是我让你做了这个真实的梦的。”
“……”向乐挑眉,看不出信还是不信,“算了,反正梦已经结束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有点可惜。”
“要不,接着再梦下去?”任平觉建议。
向乐低笑:“还是接着活下去比较现实,既然哪个世界都一样,为了不那么无聊……”
、有人外找
任平觉侧耳倾听,但向乐不再说下去了。
“感觉好多年没有上课了,”向乐再开口时话题转了不知道多少度,“趁着新鲜感,多学点吧,比家规有趣多了,连思修都很有趣味性。”
原来糟糕的穿越还可以激发对现实的激情吗?向乐倒不是第一个,但任平觉一度以为向乐会留在魔方里而放弃现实世界,没想到魔方给她配的世界居然糟到如此地步,还不如现实。
“本来就是个糟糕的家伙。”一个细软的声音从任平觉的包里响起。
任平觉抬手敲了敲包侧。
“我为有这种同类感到羞耻。”细软的声音无视任平觉的敲击再次严肃道。
“我为我捡了它又捡到你的运势感到悲哀。”任平觉一缕意念飘到包里跟那细软声音的源头当面交谈。
那源头,是一个万花筒,精致、保养甚好,但看得出年头已久。
拥有一个私人的世界是很多人都有过的梦想,不过有那么一些人却将梦想变为了现实,有的是天生异能体内伴随着一个独立空间,而有的是殚精竭虑精心创造了一个世界,于后者,现在寄养在罗谷处的魔方和暂时由任平觉保管的万花筒就是典型代表。
无论是魔方还是万花筒,背后都是一个时代的天才。
但不知道为什么,天才经常都有点不靠谱,于是,他们的杰作也常常有那么些不着调。
*
照说,以蜕励大学机械系悬殊的男女比例,系里每一个女生都应该鲜花有主,但现实是,机械系的女生老大王月思对男生抱以严重反感,以身作则绝不让恋爱入侵她的生活。
当然,她是特列,不过,不是唯一,比如一年级三班的四个女生中,有三个在入校快一学期了半点粉红色也见不着,似乎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希望见着。即使她们跟同系男生的关系还算不错。
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石悠缓除了上课就窝在寝室里发霉,李直励除了上课就窝在自习教室里发霉,任平觉……她只要还有一丁点良心就不会去祸害年幼的清纯少年,毕竟以她的灵魂年龄来说……咳。
但是,这天,天还没亮,任平觉接到了楼长打来的电话——寝室的座机只要任平觉在一般都是她接——说:“李直励还在寝室吧?有人找,让她收拾一下快下来。”
这时李直励已经收拾好了上自习的各种装备,听到任平觉的转述,有点莫名其妙:谁啊这么一大早的。
李直励也没有多想,反正她本来就是正准备要下楼去自习教室的,顺便见见那人也没影响,任平觉则出于闲着没事也跟着下去。
找李直励的是一个陌生男生,光看他的长相任平觉就了悟楼长愿意帮他找人的理由:很帅。
不同于胡阳尧略偏女性化的漂亮,眼前这人是纯粹的帅气,不像是学生,但带着书卷气,温润儒雅有着古典君子的玉质感……在开口之前。
这人看到李直励后,面上明显露出喜色,张口就是:“小姨子。”
李直励:“……”
“……我还以为是来见恋人的,”楼长大婶说,很是不满,“结果居然是姐夫。枉我还打扰你们的睡眠。”
“没关系,”任平觉说,“我和直励之前就醒了。”
“但翁喜欣没有吧?石悠缓更不可能。”楼长大婶笃定道。
“您真了解。”任平觉拍手。
“这就是专业。”楼长大婶一派高手风范,淡定平稳,丝毫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得意失了姿态。
“术业有专攻,我等只能仰望。”任平觉说。她是真仰望,即使精神力强大如她,截至目前也未能记住本楼所有人的寝室号和生活习惯——初步估计直到毕业她也不太可能去记住所有。
“行了,”楼长大婶一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别堵在门口,哎哎,那个谁的姐夫听到没有,说你呢。”
那位姐夫笑得春花灿烂,一边说着抱歉和谢谢,一边退到了宿舍楼外,目光依然紧紧盯着李直励,以任平觉旁观中立的判断来看,那目光不是对妹子的关切,倒像是怕欠钱的跑了。
“真是你姐夫?”任平觉低声问李直励。
“我只有一个堂姐,”李直励也低声回答,“还没嫁,也没听说她有了谈婚论嫁的男友。”
“骗子?”任平觉自语,然后又自我否决,“那未免也太拙劣了。”
“难说,”李直励摇头,“这年头什么骗术没有。也许他下一句就是说我表姐出事了需要我给钱或者干脆急需我探望。”
“不,”任平觉说,“你没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某个人吗?”
“谁?”
任平觉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位疑似骗子的帅青年和善地对李直励招了招手:“直励,我请你们吃早餐。这位是任平觉吧?一起来?”
“即使是骗子,”李直励冷静地答应邀请,同时低声对任平觉说,“这准备工作不得不说,做得还不错。”
任平觉:“其实……”
“东门出去有个小馆子很不错,不知道你们去过没有。”任平觉的话又被那疑似骗子的家伙无意打断。
哎,算了,反正被当成骗子的人又不是她。任平觉干脆不再提这茬。
*
“啊,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帅骗子终于想起来,“我叫庄鹏翔,正在追求熙纹,熙纹经常说你是她最疼爱的妹妹,等我和熙纹婚礼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作为熙纹的伴娘?”
李直励看着他,半响,开口:“是吗?堂姐准备什么时候婚礼?”
庄鹏翔顿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铿锵有力地回答:“很快。”
“什么很快?”某人突然插口,“庄鹏翔,我以为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结果你在这里勾搭妹子,而且勾搭的还是我们机械系的妹子?不要以为你是我表哥我就不会抽你,更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没法抽你,要是让本系现任女生部部长知道了,啧啧啧……”
“你怎么在这里?”庄鹏翔表情一冷,口吻也再没有半点温和。
“吃早餐啊,我亲爱的表哥。”卞鳕达在李直励和任平觉中间挤了了位置坐下,与庄鹏翔面对面,一幅‘你要是有不轨企图我就先掀桌拉着人就跑’的架势。
“你会这么早?”庄鹏翔摆明了不信卞鳕达的说辞,更不悦卞鳕达的突然出现。他正在跟未来重要亲戚沟通感情,这小子搅什么局。
“你以为是谁害的?”卞鳕达还不悦呢,“早上四点钟姨妈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关机寝室座机坏掉了她居然打给聂音,就为了通知我你是凌晨到这边,让我去接你。”
平常打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聂家弟弟还住在他们寝啊,听到有人打扰他的兄长大人的睡眠只为传话,聂循调那脸色,卞鳕达都担心这小子能把整张床砸到他头上,尤其考虑到这小子的力气足以办到这件事,卞鳕达就更忧心了。
“四点钟接到电话,现在……”庄鹏翔郑重看了下时间,“快七点了你才出门?顺便一提,我是五点到达的车站。”
“难道你还真要我去接你?”卞鳕达满脸的惊诧——要不是聂循调阴沉沉地瞪着他瞪得他如芒在背,他怎么可能这么早起来?还去车站迎接一个27岁的大男人?他脑抽了吗?
“哎,等一下,”卞鳕达疑惑状,“据说由你带给我的礼物和家母的嘱托物品呢?”他似乎没看到疑似行李之类的东西。
“你想要吗?”庄鹏翔轻飘飘地问。
“你想我告诉我姨妈你亲娘或者我亲娘你姨妈你私吞了我的东西吗?”卞鳕达比他更飘然。
“你之前说的像某人就是指这个?”李直励问任平觉。
任平觉笑眯眯地点头。
“像某人?”卞鳕达指指自己又指指庄鹏翔,疑惑复疑惑。
任平觉继续点头:“是有几分相似啊。”只是气质不太一样,唔,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开口后还是有雷同的。
“好多年没听人这么说了,”卞鳕达看着庄鹏翔,“小时候这话听得多。”
“可见越长越歪。”庄鹏翔说。
“有自知之明甚好。”卞鳕达接口。
*
“直励有没有时间带我去附近认认路?”早餐后,庄鹏翔问。
“没有。”李直励回答。
庄鹏翔笑容僵了一瞬,如果不是任平觉观察力非人类、卞鳕达太熟悉自家表兄,大概没有人会发现,至少李直励就没发现。
“我们可以聊聊熙纹。”庄鹏翔不死心地继续邀请。
李直励皱眉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当面和我堂姐聊,既然你们已经谈婚论嫁。”
“哎呀,”卞鳕达恍然大悟状,“李熙纹是李师妹的堂姐?你就是李熙纹最宝贝的妹妹?”
“是,我堂姐确实叫这个名字。”
“这不要脸的骗你说他跟李熙纹已经谈婚论嫁?”卞鳕达的神情叫做幸灾乐祸,“一个字都别信,他单恋李熙纹很多年了,李熙纹从来没答应过他的追求。”
“我想也是,”在庄鹏翔抗议之前,李直励便开口道,“我从来没听堂姐提过他。”
庄鹏翔这次真的僵住了。
卞鳕达大笑,欢快非常。
“想走亲友路线是走不通的。”卞鳕达对庄鹏翔说,“李熙纹重视的人哪会随便让你骗住?想让亲友团帮你说好话你还一开始就没诚意用骗的?”
“……我是非常有诚意地准备近期结婚。”庄鹏翔板着脸说。
“除非新娘不叫李熙纹。”卞鳕达说。
、表兄弟堂姐妹
新娘是不是叫李熙纹她不知道,不过任平觉倒是真看到庄鹏翔喜事将近,于是任平觉出于对庄鹏翔沮丧表情的安抚,她说:“我直觉你真的会很快结婚。”
庄鹏翔神色一亮,喜笑颜开地说:“任师妹,请务必来参加我和熙纹的婚礼。”
“谁是你师妹啊?”卞鳕达将庄鹏翔拉得离任平觉远些再远些,“你个没节操的少乱套近乎。”
“我对熙纹一心一意。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没凭据怀疑我的专一。”
我就是太相信你的专一了,完全相信你为了拐到李熙纹可以不折手段,包括出卖色相。
想到色相,卞鳕达瞬间又淡定了:任平觉经常跟什么人混在一起?聂音,长相气质丝毫不输庄鹏翔,要说人品那更是甩了庄鹏翔不知道几个银河系的距离;然后聂循调,脾气不好,但很青春啊,连王月思对着那小孩面色都和蔼得很;接着还有S大的胡阳尧,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相很好,在抽风上也不输庄鹏翔。
光是从任平觉与这三人相处的情景就知道她不会突然眼光下降对庄鹏翔产生心动之情,至于李直励,可能只有书籍能让她另眼相看。
所以说,就庄鹏翔这点料,想在这两个女生面前玩□是完全不够格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庄鹏翔盯着卞鳕达说,“但是你最好立刻清理掉你脑中的垃圾。”
“你管得着吗?”卞鳕达挑眉——是,庄鹏翔从来没有跟除李熙纹外的女生有过感情纠葛,也从来没有□过谁,但是,他确实知道自己的长相比较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他借此捣鼓出好走一些的路也不是没做过。
“这关系到我在熙纹心中的形象。”
“……你确定你有那玩意?”
“熙纹对我是不同的。”
“那是,李熙纹一般不会对人摆脸色,你例外。”
李直励闻言看向庄鹏翔,从见面起最认真的一眼。庄鹏翔立刻挺胸抬头气场全开,为了给小姨子留下好印象,然后心上人能听到几句美言。
可惜,李直励什么也没说,看了庄鹏翔一眼后,又目不斜视地往自习教室方向走去,区区一个自称姐夫的家伙顶天了只能妨碍半点她的作息——花了三倍的时间吃早餐。
*
李直励结束了上午的自习后拨通了自家堂姐的电话,阐述了庄鹏翔的到来和大致言行。
“那个家伙……”
李直励确定自己听到了磨牙声,这可不容易,她家堂姐一向温吞,属于那种大冬天被人泼一身冷水只要那人不是故意的她就能半点不生气还笑笑安慰对方说自己身体好不要紧。
所以说,那个庄鹏翔的结婚自信也不是毫无缘由的,至少他真的是让她家堂姐另眼相看了——至于是哪种另眼,可以另计,反正先混个‘特殊’就行。
“你不用理他,我马上过来,最晚明天就到。”
……啊?李直励难得地惊讶了,她家堂姐的不爱活动和石悠缓有一拼,居然听到庄鹏翔的消息就要急冲冲地赶来,考虑到现在已经是中午,以蜕励大学和堂姐间的空间距离,除非坐火箭,不然怎么也得明天才到得了啊。
一刻也不能等……而且明天可是周一,该上班的啊,居然还为了庄鹏翔请假,而且至少得请两天假吧?
嘶……这庄鹏翔在堂姐心中的地位……李直励真的开始考虑要叫姐夫了。
*
“宿舍不错啊。”庄鹏翔打量着自家表弟的寝室,很满意地评价,“哎,还有一个空床位,我来这儿挤几天怎么样?”
“你不是定了旅馆了吗?行李都送过去了。”卞鳕达嗤笑,“出公差又不是不给报旅费,装模作样省给谁啊?”
“你懂什么,”庄鹏翔说,“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想要近啊,去女生寝室住啊,你看你会不会被阉。”
“我是为了跟小姨子多交流感情以添加在熙纹心中的印象分,没你那么龌龊。”
“你要添加你在李熙纹心中的印象分,最强力的办法就是不要在她面前出现更不要骚扰她的家人。你最近的行为有点过分吧?突然跑去李熙纹家对李家二老嘘寒问暖,把李家二老惊得一愣一愣的,看,结果不是惹得李熙纹更不待见你了。”
“不去我怎么验证熙纹当真从没在家人面前提过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稍微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对不起,你长脑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