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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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所欲-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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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干嘛非要今天抄?”石悠缓不解,“下星期才交呢。”
“因为这东西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留底。”任平觉帮李直励解释,“至少我抄完后肯定不好意思把我抄的那玩意再留底,据我所知,像卞鳕达,他当年倒是也留了,但去年就找不到他留哪儿去了,所以,在这个大范围需要参考的时候,资源其实很匮乏,我们不能霸占贵重资料一整个星期啊,会犯众怒的。”
*
“……有事?”
“你可真闲呐,”胡阳尧抱臂看或者说瞪着任平觉,“作为大学生,在没课的时候不是应该多打点工增加社会实践经验吗?作为灵术师,不是应该刻苦训练增加自己在鬼灵手上活命的资本吗?”
我并不是灵术师,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所以你说的跟我没有关系。“你这么来来回回的往返车票钱不少吧?打工能赚回来吗?”任平觉问。
她要去哪里是不需要用到人类的交通工具的——除非为了掩人耳目——不过,人类要修炼到空间瞬移的境界,那可不太容易,至少胡阳尧显然就远远做不到,没有奇迹的话,他这辈子也都不可能做到。
“让你失望了真抱歉,我这次可是作为学校代表来交流感情的。”胡阳尧嘲笑般地说,“公费。”
“这是荣誉。”挂坠小孽骄傲地补充。
“学校与学校间的交流啊……”
“有什么意见?”
任平觉抬手指向了某个方向:“那边直走下去才是校学生会的所在地,作为S大的代表,你来总不该是由系学生会招待吧?就算是,你也不是机械系的,建环的在你背后的方位。”
“我就要指定姓聂的招待你有什么不满吗?”胡阳尧恼怒。
“我是没什么不满,聂会长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不过,聂家小弟可能会非常不满,而很不幸,实践证明,你打不过他。”任平觉诚恳地说,末了还问,“是吧,聂会长?”
来找脱队的胡阳尧的聂音闻言苦笑,迎着胡阳尧敌视的目光,他只能苦笑更深:“灵术师之间的恩怨还是私下解决吧?”
“我是缺作为灵术师的常识,但还不至于连点轻重都没有,”胡阳尧冷哼,“当然,无论如何我这种草根一族肯定是不能跟你们这种世家出身的天之骄子相比了。”
天之骄子啊……聂音笑着摇了摇头:“总之,先去集合吧?”
这个怎么都戳不出脾气的家伙比聂循调还烦。胡阳尧没好气,转身大步往同校人群的方向走去,怒气冲冲的模样势要把聂音远远甩在身后。
聂音根本就没跟上去的意思,要不是胡阳尧算跟他们有旧,这次S大来校间交流的事其实跟他们机械系基本没关,虽说他作为系学生会会长,多少要露点面,但也不用在别人刚一进校门时就急急地凑上去,顶多就是等必须聚会的时候去晃一下就好了。
“小鬼一个。”任平觉眯着眼晒着暖烘烘的太阳,若有似无地说。
“能够任性地活着总是件好事。”聂音笑道。
只有当身边有足够的空间和人纵容任性时,一个孩子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像一个孩子般活着。
任平觉看了聂音一眼,突然带着些恶意地问道:“如果我能让你拥有灵力,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出生在灵术世家的天生没有灵力的孩子,刻薄些说就是个废物,无论他有多么聪明多么努力,缺失了最根本的东西便一切都被否定,这样的环境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任性的资格,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必须放弃作为孩子的权利,不能撒娇不能哭闹不能索取不能推脱。
他真的不想改变吗?如果有机会的话。
聂音愣神地看向任平觉。
“我知道你们试过了所有你们知道的方法,但是没有用,不过,”任平觉站在聂音面前,她比聂音稍矮些,却带着一份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不是傲慢地蔑视,只是无所谓地戏谑,“还有很多方法是你们不知道的,或者是知道也做不到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能让你拥有灵力,非常强大的灵力,比你的弟弟更加强大,而以你对灵力灵术的了解,以及本身的自制力,你可以很快学会如何把这份灵力发挥到极致。”
“我想想,”任平觉没有看聂音,仿佛随口般说着,“现在灵术界年轻一辈中,最强的应该是温家的大少爷吧?你可以变得比他更强哦。”
“付出什么代价?”聂音轻声问道。
“等价交换,这么强大的灵力,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力量,你说用什么换最合适呢?”
“看来,”聂音又笑了起来,“我还是只能做一个废物了。”
“嗯?”任平觉看向他。
“这太珍贵了,”聂音貌似无奈地说,“我恐怕我得用我所有的一切才能实现等价交换,可是比起我已经习惯没有的灵力来,我对我现在所拥有的更不舍一些。”
“随你,我只是说说罢了,不过这个交易你可以记着,有一天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依然可以实现这笔交易。”
“那真是……太感谢了。”
“哪里,有缘相交总是要行些便利的。”
“思修作业该还了,任师妹。”
“……我不相信你只留了一份复印件,聂师兄。”
“我手上是只有一份没错,不过你可以复印一份保留,然后把初始复印件还给我。别忘了,初始复印件上的字数是手写的,正好可以用来识别真伪。”
复印件还要什么真伪?任平觉挑眉,只有翁喜欣才会真的相信这用来被抄袭的作业资源很匮乏需要打着手电熬夜赶工以救济其他人。
任平觉绝对不会承认她用一副真诚的表情调戏了一个善良的好孩子,起码她不是单独作案,李直励和石悠缓不也没开口帮翁喜欣拨开迷雾吗?
虽然那两人只是一个继续用功学习,一个忙着呼呼大睡,可能根本没注意到翁喜欣真信了任平觉的随口胡扯。




、可选的等价交换

不心动吗?那是不可能的。聂音自嘲一笑,小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无数次梦见自己终于有了灵力,直到后来他每当梦到自己有了灵力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做梦,然后就会在心伤中醒来,对着天花板发呆许久许久。
即使到了现在,聂音也不敢说自己就完完全全地没有再抱有半点奢望,只不过他不断不断地说服自己不可能不要再幻想,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哪怕是绕着操场跑两圈也算是锻炼了身体嘛。
他不知道任平觉是什么,但当她说她能实现他一直以来的奢望时,聂音相信了,就像当她说他需要为此付出等额代价时,他也相信了一般。
因为相信了,所以他无法接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聂音下意识很肯定如果他接受了这笔交易他一定会后悔,用一切来交换一个奢望的达成,他最终拥有的只会是达成瞬间获取的满心狂喜,然后应该就会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任平觉的表情告诉他,这是一个魔鬼的诱惑,甜美的外衣下藏着恶毒的凌迟。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聂音回到寝室时看到自家弟弟,他曾经无比羡慕的人,突然发现心中有块石头破碎了化为了尘埃飘散离去。
如果他拥有灵力,他的人生必然会是另一种道路,但即使没有,他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还看得到未来,他现在所拥有的,和强大的灵力,等价。他曾以为自己会不惜一切交换力量的降临,而此刻他却放不下他已经拥有的,却拒绝了他一直所渴望的。
年少时的追求已然成了留念,他的人生已经步入了与家族并不一致的轨道,他有遗憾,但也珍惜。
不过,这倒是个线索。“卞鳕达呢?”聂音问自家弟弟。
“好像说是去约会了。”聂循调说,“兄长大人急着找他?我马上探查他的下落。”聂循调掏出一张纸就准备要动用搜索灵术。
“不是,我不找他,”聂音按住聂循调的手,笑道,“我是想单独跟你说点事,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最好。”
“什么事,兄长大人?”聂循调全神贯注地问,“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
这孩子的用词习惯怎么就拧不过来呢?聂音寻思了片刻自家弟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XX大人来称呼他和爸妈的,但那实在太过遥远,那时聂音还没有开始住校,没课的时候都待在家里,满脑子都是钻研灵术,对这个弟弟还不太亲近。
“是关于任平觉的事情,”聂音不再继续回忆下去,他是需要理一理年少时的记忆,不过那最好是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刚才说只要我愿意付出等额的代价,她就能让我拥有强大的灵力,具体来说比你更强,甚至比温浅均更强。”
聂循调张口结舌了一会儿,脑中急速思索,突然猛地跳了起来:“兄长大人,我出去……”
聂音一把把聂循调按回去坐好:“出去做什么?”
“……人有三急。”
“你觉得我会信这个理由?”
“……兄长大人,我想交换一半的灵力给你,”聂循调说实话,“这样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应该就能控制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反正我根本控制不好我的灵力,少一些对我还更有好处。”
聂音抬手揉了揉聂循调脑袋,想起来在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是嫉妒的,天生强大的灵力,对他这个天生没有灵力而且用各种方法都刺激不出灵力的人而言,是无比的讽刺。
但这是他的弟弟。
灵术师的体质大多偏阴,在生育上普遍有难度,一对夫妻一生中哪怕完全不避孕也通常只会有一个孩子,如果能有两个,那绝对可以称为幸运。聂循调就是这么一个代表着幸运的孩子。
弥补了聂家父母之前好容易有了个孩子却没有灵力的尴尬失落,也担负着聂家灵术传承的傲然荣耀。
这是他的弟弟,因为他的废物而必须承担起整个家族,还固执地要为他这个废物永远保留出家族中的一席之地。
这个弟弟一直爱缠他,在他废寝忘食翻看灵术书籍时就不吵不闹地坐在他脚边,偶尔他看到兴奋处自言自语几句,这个弟弟就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不懂,却兴致勃勃地听。
在他十一岁那年,家族终于对他进行了可用的最后一项灵力刺激,失败,彻底决定了他灵力废物的一生……对了,他想起来了,那一年循调四岁,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称呼他为兄长大人,板着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兄长大人是最出色的。”
他的弟弟。
“反正你不想回家,”聂音说,“我来给你安排一些训练计划吧,试试看能不能增加你的控制力,还可以请教任平觉,只是请教的话,我认为她不会要求报酬。还有,我相信她并无恶意,她并不是为了把我推入地狱才提出要我交换灵力的,她更像是……在玩。”
“我并没有认为她有恶意,我认为这个交易不错,很值,我……”
“不行,循调,你是在告诉我你没有自信控制住你的灵力吗?你的灵力的确很强大,但是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不算控制力光比灵力强度你也不及温浅均,而温浅均从来没听说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那么,你……”
聂循调很纠结,一般来说,他现在应该斩钉截铁地表示他必定不会输给姓温的,那个傲慢无礼的少爷哪里比得上他家兄长大人?他作为兄长大人的弟弟,必然要给兄长大人争面子。
但是,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把灵力分一半给兄长大人更重要,比区区面子重要多了,就算是兄长大人自己的面子也比不上踏实的灵力重要。
*
“你以为是分西瓜啊?想分多少分多少?你说给一半我就要切出一半给你哥啊?你到底有没有常识?你失去一半灵力,和你哥得到同等量的灵力这是两回事。我得抹消你一半灵力,还得激发出你哥体内同等量的灵力,这比直接激发出你哥体内双倍的灵力还费事你知道吗?”
被指出没有常识的少年灵术师满脸黑沉。
“总而言之,”任平觉竖起食指在聂音眼前晃了晃,“我只跟当事人交易,具体说来,如果你要拥有灵力,就必须由你来付出代价,相对的,如果你,”她指着聂循调,“要舍弃灵力,也只有你能付出代价。”
“我干嘛要平白舍弃灵力?”聂循调咬牙道。
“我怎么知道,”任平觉摊手,“想不通的呆子总是有的。”
聂音呼出一口气:“这样最好。”
“兄长大人……”聂循调有些不甘。
“省了你背地里动心思的工夫。”聂音说。
“所以说,”任平觉再次吸引了两位聂家的注意力后,认真问道,“期中考的试卷有吗?”
“……还需要我给你找吗?”聂音问。
“如果你能代劳我就省劳力了啊。”任平觉说。
“那……”“你自己解决吧。”聂循调抢过兄长大人的话头,满腔不忿地请任平觉自生自灭。
“好吧,我会自力更生的。”任平觉无所谓,虽说需要劳动,不过还比不上爬楼梯回寝室累,她只是说说而已,与其要试卷她还不如去找标准答案。
*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深秋已到,该是满树金黄,落叶纷飞,徒留光秃秃的枝丫等待熬过寒冬等待春日光顾……这景象,任平觉很多年都没看过了,今年依然看不到。
所以说,长期定居在南部盆地就是这点不好,除了温度变化,这景色实在不怎么能体现出季节这个玩意。尤其这年头什么都变异了,冬天的西瓜夏天的腊梅,区区深秋时节还满树绿油油又算得了什么呢?
啊,错了,应该是满树灰扑扑的绿油油。很久没下雨了,也没人会去清洗树叶上的灰尘,于是这树……可能有那么点有碍观瞻。
“瞧瞧我们一天到晚生活在怎样一个有害粉尘环绕的环境中。”四班的叶昂淼指着树木嫌恶地说,她住在任平觉隔壁大寝室的A小寝室中,四班和任平觉所在的三班经常一起上课,所以加起来共八个女生混得也算熟。
不同于三班四个女生往往各行其是,四班的四个女生很团结,通常都是集体行动,也正是由于有点小团体倾向,所以她们跟任平觉几个虽然算熟,但并不太亲近。
——当然,三班的四个女生内部其实也用不上‘亲近’一词。
“其实可以理解为树木很伟大,帮我们挡去了如此多的尘埃。”石悠缓慢吞吞地说,一边打着呵欠。
“没课的时候我们来清洗树叶吧。”叶昂淼说。
“……”石悠缓看向任平觉,任平觉看向翁喜欣。
“啊……”翁喜欣干笑着开了口,却完全接不下去,只内伤为什么李直励没跟她们一起走,否则一定能说出正经的理由驳斥叶昂淼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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