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武士们大步走到无字碑前,先对石碑行三拜九叩大礼,而后才起身,八名武士走到石碑前后,大手探向石碑上雕着的八条升龙,大手没入碑体内,随着碑体中传来一阵龙吟,竟然让他们拉出八条不断扭曲的螭龙。
一名武士走到碑前,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鼓槌,用力敲打在无字碑上,咚的一声闷响,应是坚实的石碑,竟发出了铜鼓声。
咚,咚,咚。
一连串有节奏的铜鼓声响起,就在无字碑和“述圣纪”碑之间的神道上,哗啦啦一阵机构声响起,一个裂缝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咚咚咚——
鼓声越响越快,神道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借助天上的月光向里看去,一道石阶斜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又有十名武士大步走上石阶,接着,最后一名武士引着项涛等人慢慢走下去。大约一百单八道石阶处,一道石门已经被高高吊起,一名武士挺身站立,再向下,墙上亮起无数火把,引着大家向下而去。
一共经过九道石门,分别由九名武士把守,到了最后一道石门前,石门并未吊起,只有一名武士站在原地。引着大家过来的武士走过去,两名武士对视一眼,分别抓住了石门上的一个机关,吱嘎嘎,这道石门竟是分向两侧对开的。
随着石门打开,内里的地宫唰的一下灯火通明。原来,整个地宫之内存有百多盏长明灯,本已经将空气燃尽,这时氧气涌入,立时重新复燃。
地宫极大,长约五十米,宽约六七十米,是个略显长的长方形的地室,在地室的两侧墙壁上修着一个个石龛,每个石龛内放置一口硕大的铜箱,地室正中则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石台,上面摆着数套冠冕,佩剑等物,在石台后摆放了一辆硕大的马车。
“此地乃是后室,放置了陛下生前喜用之物,以及高宗陛下的冠冕,衣物,佩剑等物,以及历次战争中俘获的兵甲依仗,那马车是高句丽国王所有,内里放着高句丽国王,王后,还有王子的骷髅。前方墓门通向中室,正是两位陛下安息之处,除了放置武帝陛下为高宗皇帝安置的珍玩宝器,还有两件宝物,护佑武帝陛下的尸身,生人根本无法接近,至于再向前的前室,‘宝帐’,帐内设神座,周围放置的宝绶,谥册和哀册。”
听着武士的介绍,项涛忽然顿住脚步,疑惑的道:“这里没有武后生前搜集的灵药?”
“灵药?”武士迷茫的摇头道:“我们守卫此地千年,从未听说有什么灵药。”
“该死,”项涛低声骂道:“没有灵药,叫我拿什么去复活武则天。”抬头看到武士眼中的怒色,他急忙转口道:“我要去看看武后的尸身。”
武士慢慢推开中室和后室之间的石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两座接近一人高的巨大棺椁,武士并未在中室停留,而是快步打开前室的大门。
就在前室大门缓缓推开时候,一个男人声音从里面响起:“是谁打扰朕的休息。”
声音是从前室的宝帐中传来,惊得项涛身后的温明慧身子几乎软倒在地,别看她一身功力强横,女人的天性让她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惧怕。
第三十七章 乾陵(3)
项涛沉住心神,慢慢绕到宝帐前面,长明灯光中,宝帐之内有两个汉白玉雕制的神座,上面分别摆放了一个锦缎盒子。神座之下,是两列大约百人的石像,都是臣子模样,分品阶做好,整个前室的格局,就好似皇帝临朝一般。
就在项涛张望时候,那些石像中突然出现一个个人影,或是手持象牙笏板的文臣,或是拔剑出手的武将,纷纷站起身逼向了他们。
心中有些不妙感觉,项涛左手祭起太宵神雷,右手持着拔山尺,警觉的望着慢慢走过来的人影,“尔等何人,若不通名,小心我掌上神雷。”
话虽如此,他心中也犹豫,这些人影显是鬼魂的阴体,太宵神雷乃是中品雷法,若在地宫内施展开,别说是他们这些千年鬼魂,怕是项羽一般修行有道的阴体也吃受不住。说到底是项涛自己闯入乾陵,再大开杀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一名武将也不说话,抽出身上宝剑向着他砍来。心中叹息,项涛终究没有放出太宵神雷,仅仅用挥起拔山尺挡住宝剑。
呲啦。
拔山尺上蕴含金精之气,武将的宝剑已经是鬼魂的一部分,如何能吃受的住,仅一个照面,宝剑就短了好大一截,武将的整个身子也变得有些透明。
“苏屯卫退下,”一名持着象牙笏板的文官喝止了武将,对项涛厉声道:“挖坟盗墓人所不迟,更何况是盗挖天下之主的陵寝,你就不怕朝廷治罪么!”
望着身穿紫色官袍的老头,项涛微微笑了:“所谓陵寝,不过是民脂民膏,昔年嬴政穷天下之力营建地宫,为的仅仅是让他复生时有个清净的所在。结果如何,天下翻覆,强秦旦夕之间土崩瓦解,华丽的地宫也随着一场大火成为地下遗存而已。若是真要换得另一世的清净与安息,何必营造如此奢华的地宫。”
文官眉头皱起,不愿与项涛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忽然看向一边的武士,喝令道:“尔等受命守卫乾陵,为何开门将此等宵小放入。”
武士脸上有些尴尬,急急施礼道:“回禀豆卢大人,这人,这人身上有武帝陛下的宝印——”
文官悚然一惊,看着项涛道:“你是何人,武后宝印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项涛身后宝帐内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阴气波动,他立即转身看去,宝帐中人影一晃,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子坐在神座上,面容不大清晰,用恼怒中带着惊异的语气道:“你是何人,是那贱人的使臣么。”
对着人影拱手行礼,项涛朗声道:“大楚人项涛,见过千年后皇帝。”
项涛的奇异称呼将那个人影弄糊涂了:“大楚?大楚是哪个国家?那贱人不是僭号为周么?你又是何人,竟然在朕面前如此倨傲。”
微笑着看向人影,项涛指着身后的项羽道:“这是家兄,姓项名籍字羽,也算得是一代皇者。”
人影思索了一阵,才突然轻声惊叫一句:“项羽,西楚霸王!你竟然没去投胎转世?”
项羽长笑一声,指着人影道:“想来你就是武则天那小娘子的老公李治了,你我都是游魂野鬼,谁也不比谁更强,干嘛老是盯着我。”
“武则天,哼,好威风的名字,你竟见过那贱人?”李治显然不爽提到武则天,语气变得非常恶劣。
项涛踏出一步,“李治,你也是一代皇帝,为什么还要眷恋尘世,千年时间过去,你应该去投胎转世才对,就算不愿转世,冥界有所谓唐城,正是一众唐朝魂灵归所,总比在这里作个孤零零的野鬼强吧。”
李治沉默了,突然暴怒起来喊道:“我恨,我恨自己糊涂,没有看破那个贱人的野心,竟然险些将大唐江山断送在贱人手中!”
这是一段理不清的公案,项涛也不想继续纠缠,转头四顾道:“敢问唐朝皇帝,武则天生前积攒了无数灵药,用以复活她自己,这些灵药藏在哪里?”
“那贱人想要复活?哈哈,你认为我会让她如愿么?”李治冷笑道。
“我为什么不能复活?”墓室内突然响起了武则天冷冷的声音,接着,从中室内人影闪过,武则天美丽的身影走了出来。
看着身穿男人皇帝袍服的武则天,李治慢慢踱出宝帐,千年以来恩怨情仇交织的两人彼此对视着。
“你,竟然能出入此地?”终于,李治开口了,问了一个听着并不聪明的问题,“为什么不来看我,愧于见人么?”
“我一直能出入这里,只是你感觉不到,沈浸在仇恨中的你,哪里会注意到有人来看你。”武则天的声音中没了以前的媚态,反是变得很温柔,“要我出来做什么,被你辱骂?不,我不会自讨苦吃。”
李治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片温柔,“你还是这般好强,难道你就不会替我想想么?”
“想,我当然替你想,”武则天的口吻语气说是发火,倒不如说是撒娇:“你以为我搜集那么多灵药是为了谁,真的是为我自己么?哈哈,那些灵药救活三个人都没问题,我又如何需要。再说,紫辰天衣和两尘微仪照天镜是夺天地造化的宝物不假,你的身子穿着紫辰天衣,至今可有一丝变化?我的身子用两尘微仪照天镜护住,不也是保存完好,我作了这些,你难道还不明白?”
沉默无语,李治走到武则天身前,慢慢拉住她的手,突然一用力,将一代女皇拉入怀中,“你真傻,我更傻。”
啪啪啪。
毫无同情心的项涛看到这里,拍起巴掌:“二位,真感人,可惜,有件事我要问清楚,我要复活的是我父母两人,你们这里又出来两个人,药只有三人份吧,你们当中似乎有一个人无法复活呢。”
低头看看伏在怀中的武则天,李治沉静的笑笑:“复活她吧,我去冥界的那个唐城,想来一定有不少老臣子在,我去和他们叙旧。”
“不,复活你,我一个人在唐城住的很舒服,不想回到阳世。”武则天猛地抬头道,“离开阳世太久,我无法适应阳世的生活了。”
看着决绝的武则天,李治忽然笑了,宠溺的掐了下女皇帝的脸,“这样吧,我们一起去冥界,灵药全部交给这位项涛义士。”
武则天展颜笑了:“你是我男人,你作主。”
武则天和李治一起回去冥界,留下一张存着灵药的宝库图。
那二十名武士看着两个皇帝慢慢消失,神情有些迷茫,“项天使,两位陛下都走了,我们呢,我们要做什么?”
回身最后看了一眼放着武则天和李治尸身的棺椁,项涛走出了中室:“你们?你们当然是要继续保卫他们两人的身子,我想,有紫辰天衣和两尘微仪照天镜的保护,就是再过千年,他们的身体也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武士迟疑的道“紫辰天衣和两尘微仪照天镜,是武帝陛下赐予天使的宝物——”
挥手打断武士的话,项涛又流连下后室,才慢慢踏上石阶:“有些东西应该我得到,我是绝对不会放手,有些东西本就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贪心。人贵在知足。”
走出了乾陵地宫,温明慧已经有些伤感,项涛拉住女人的手柔声道:“看开些,他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归宿,我们要为他们高兴才是。”
就势靠在项涛肩头,温明慧声音有些发涩道:“我是不是很傻,竟为两个死人流泪。”
“我才是最傻呢。”项涛自嘲的道:“我们是千年来第一个进入乾陵地宫的人,放着如山的宝贝,我竟然一件都没拿,还有两件上三品的仙器啊,我竟然一时大方,也没拿走,唉,日后我一定后悔死了。”
抹掉脸上泪水,温明慧拉住项涛手臂,轻轻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好啦,现在就不会反悔了!”
摸摸脸上犹自带着芬芳的印记,项涛先是傻傻的感觉下,接着跳起来:“不,我还要一个才不会反悔。”
“嘻嘻,”温明慧娇笑着跑开:“没有可能的。”
看着两人在嬉笑大脑,项羽长出一口气,侧脸见到满是深沉表情的腾蛟:“老和尚,开心些,为什么老是板着脸。”
拿着武则天留下的地图,腾蛟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笑?是这样么?看看这张地图,我真是笑不出来。”
第三十八章 故人(1)
腾蛟正待继续说下去,脸色突然急变,环视周遭,声音中有些不确定的道:“诸位可是宗门的朋友?普陀门下腾蛟在此恭候,何不出来一晤?”
从山下的神道走来一名道士,年约三十神态清逸,皮肤红润稚嫩,最引人注目的是颌下留的三尺长髯,看过去一副仙风道骨,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就让人皱眉了:“腾蛟,你这老不死的秃驴,把从龙虎山偷去的博山问天炉交出来。”
所谓指着和尚骂秃驴,是最为释门忌讳的事情,腾蛟脸上微现怒色,不等他搭话,一边的迪迪已经抢步出来破口大骂:“老玻璃,你出门前吃过大便么。”
道士为之愕然,他没想到,站在腾蛟身边的黄毛子外国人不单能听懂汉语,还能用流利的汉语对骂,平生第一次被人叫成玻璃,气得他浑身哆嗦着:“腾蛟,这是何人,为什么出口伤人?”
有徒弟下场骂战,腾蛟轻松起来,看着道士的模样,嘲笑道:“黄化牛鼻子,我这徒弟最是乖巧,怎么会出口伤人,不会,他没有伤人,绝对,没有,出口,伤人!”
听着腾蛟将那几个“人”字咬的极重,黄化道士知晓今次讨不到便宜去,唯有转移话题:“老腾蛟,前次你打闹青坞掳走张家上下百多人口,宗门还未追究,你今天为何又冒天下大不违破坏乾陵无字修行碑?”
项羽低声道:“老和尚,他们是些什么人,口气好狂妄,这里难道是他们家的私产不成?”
看看黄化道士身后慢慢现身的百多名道士,腾蛟微微错愕,解说道:“黄化贼道是龙虎山正一门的人,与我有些过节。可是,今晚这些道士的动作未免太快了,那黄化修为不浅,若要御法器赶来还有可能,他身后那些小道士修为不一,绝无可能御器飞行?不会是他们一直在跟踪我们吧。”
就在这时,黄化刚好看到项涛与温明慧走出地宫,又见二人身后体形巨大的护陵武士,立时眼中射出异彩,突然点指项涛喝道:“大胆小贼,竟敢盗挖乾陵,破坏修行功德碑,还不立刻束手就擒,静候宗门发落。”
被这道士骂的一愣,项涛看向腾蛟,直到老和尚低声解释了缘由,才冷笑着看向黄化:“你口口声声说宗门,请问你就是宗门么?或者说,你能够代表宗门?如果不能,就立刻给我滚蛋。”
腾蛟立刻接过来:“他算什么宗门,他不过是正一门掌门的弟弟,连正一门的掌门才不过是宗门长老,他又算什么东西,还说听候宗门发落,一旦我们束手就擒,这个牛鼻子是否会将我们交给宗门都要画个问号。听闻,现在有很多不良人士穿上道袍招摇撞骗,男的骗财女的骗色,甚至依仗人多结成团伙,公开洗掠信徒也是有的。”
黄化先是被腾蛟的抢白说的脸面无光,平日里没少搬出宗门的牌子欺负炼气散人,大家看着宗门的情面,又知道他是正一门掌门的弟弟,也都卖他几分情面,算是无往不利。
今次想用话诳住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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