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完全在他的预想之外,他不知道任晓雯为什么打扮成这样,为什么又会在这儿出现,也不知道接下来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要是有丝毫的泄密,那他的整个计划都无法再实施下去,而且,现在他们都是身陷狼窝呀,稍有不慎,两个人都可能面临危险。
任晓雯气得有些昏头转向,感觉浑身像掉进了冰窟,冷入心脾。她抖抖手指着于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颤动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声嘶力竭的吼叫:“你这个骗子!”同时气哼哼地一个巴掌抡了过去,重重地落在于飞的脸上。
这一巴掌倒让于飞冷静了下来,刚才反应太慢,是不是有点太失态了?要是装作不认识就好了,得尽快让她离开这里。
他迅速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伸手将两旁的小妹搂了搂,一口烟直接吹到任晓雯的脸上去了,面带嘲弄地说:“好,打得好!你看到了,我有的是女人,不缺你一个。这回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死心了吧?”
任晓雯眼泪刷地流了出来,这真是一个负心透顶的男人!她心里生出一种绝望,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为着大学时纯真的感情,她义无返顾地跑到部队,陪着他“一二三四”喊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是什么?难怪不管她怎么暗示,他总不肯提“结婚”二字,原来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这么龌龊,这下可算找到机会,暴露出花花公子的本性来了。
她僵在那里,任凭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夏晨正好从走廊前经过,看见了端坐花丛中的于飞,也发现了呆立在房间中央的任晓雯的背影,他立马顿住了脚步,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丁彪就在旁边,指着任晓雯问:“怎么,你认识她?”
夏晨镇静了下来,点点头说:“认识,还不是我带来的那个臭,反天了她。”
他径直走过去,一把拉住任晓雯的手说:“娟娟,酒喝多了吧你?在这儿干什么呀?不是说过了吗?今天夜里我把你包下了,还瞎叽吧地乱跑啥呀?不好意思,小丫头不懂事,扫几位大哥的雅兴了。”他一面训斥,一面陪罪,连拉带拽地将有点麻木的任晓雯拖出了包厢。
于飞端起一杯酒,大声说了句:“来来来,继续喝呀。”说罢一口倒了下去。吴奇靠了过来,小眼睛盯着于飞问:“这是谁呀?这么冲。”
于飞显得有些懊恼地说:“别提了,也就前几天认识的一个小妹,上了床之后就非得说要跟着我,死缠着不放。你想啊,我这正经地还要跟哥几个创一番事业呢,哪有闲功夫再理她呀,这不,还要死要活地找这儿来了,真他妈的衰!来,不提这破事,喝。”两人碰杯喝了。
陈老六这时加了进来,舌头有点大地说:“要不……要不要我找人剁了她?一句话。省……省得老来烦你。”
于飞大咧咧地一挥手:“这点小事哪敢劳烦您六哥出手呀?呵呵,您就放心吧,回头我就摆平她。”
又碰了一杯后,他扭过头问刚坐下的丁彪:“彪子,后面进来的那个男的谁呀?好像你跟他熟?”
丁彪喝了杯酒掩饰道:“也不算很熟,就好久以前的一个朋友,都没联系的,这回突然找过来,随便聊了两句,想找我借钱做生意,我没给,尽在我面前哭穷。他妈的连飞哥的马子都敢泡,回头我教训他。”
“你要教训他那是你的事,一码归一码,我的事可不用你搅和。”于飞冲他摆摆手,“唱一个?”他将话筒递了过去。
于是继续鬼哭狼嚎,杯来杯往,一片歌舞升平的大好景象。
可就在第二天的傍晚,陈老六慌慌张张地跑来公司告诉周雄,丁彪失踪了,很有可能是被边防部门给逮住了。
第十九章 蹊跷的广告
进入公司后的这段时间,周雄待于飞相当不错,平时总嘘寒问暖的,还给他专门配了辆小车,供他四处遛达之用;安排了一套面积虽小五脏俱全的公寓,再没有人一到月末就猛催房租了。
只是要他做的事情还是那样少得可怜,让他这个总经理助理主要负责联系海城市的各大纸质新闻媒体,主要是报社,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刊登招聘广告。同时,印制上万份的小传单,雇几个小阿混到街头巷尾电线杆火车站汽车站公交车站的到处乱贴一通,贴一张给两毛钱,每天每人再发两瓶矿泉水,城管撕掉了再贴,关键是要到处可以见到“大鹏外贸大招聘”这几个字。
广告上没有写单位地址,只留了一个“林经理”的联系人和他的手机号码。于飞曾经问过,周雄解释说具体都是由吴奇跟外面办事处的一个姓林的业务经理具体操办,随便他们怎么弄,叫他也不要管,只管照发广告就行了。于飞也就不再多问。
其实这事情好做,纸质媒体这块联系一次能管好几个月大半年的,张贴牛皮癣这玩意儿也轻松,现金交易,待遇从优,好多人都抢着干的。
于总本来还想好好表现表现,显点交际本事。谁知还没等他动手,吴奇主要请战了,说业务对口的事还是由他去安排好了,“于总大人”吩咐就行,不劳亲自出手。于飞的具体操办权被无形中剥夺,他干脆当起甩手掌柜,乐得逍遥。
广告词早已拟好,都是鼓吹这大鹏外贸公司效益如何的好,随着业务的扩大是如何的人才紧缺,诚招天下有识之士之类的话,看得于飞头皮直发麻。
通过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这家靠制作加工服装的外贸公司的业务不多,效益上面并不是很好,每次开会的时候都是听业务员发牢骚。
原来占满两层楼的三个大车间,机器大部分都闲置了,只剩下一楼的半边车间还有二三十个工人,每天坐在机床前裁剪、缝制、加工那种加长加大型的所谓专供出口的服装。一般情况下都是两三天才运一车货出去,有时业务多一点,就从周边的小厂里调货,标签换一个就算作自己的产品了,产品质量根本无法保证。
不过,听那位长得小巧玲珑、笑起来眼睛弯弯显得特别甜的公司财务说,这些领导都不必要担心,因为基本上每过一段时间,账面上都会有一笔资金流入,保障了公司的正常运作。
于飞问她这资金从哪里来的,她也说不太明白,好像是那位一直未曾见过面的董事长另外还有其他的业务,那边大赚,这边小赔,因此除了那些奖金与业务量直接挂钩的业务员之外,没有人为公司的效益担心。
至于董事长为什么要维持这个并不赚钱的公司,公司这段时间又为什么大打招聘广告,那她就更说不清楚了,因为她年初才到这个公司,时间半年还不到呢,只比于飞来得稍早几个月。
再说,由于公司财务经常更换,交接又不及时,以前的一些主要账目早就不知所踪了,她哪里弄得清?
董事长是谁?这是于飞自到公司来后就一直关心的问题。按照陈老六的说法,周雄的后台老板是那个叫“洪哥”的人,周雄是总经理,洪哥应该就是那个董事长了。
如果推理成立,这洪哥应该要么是在国外,要么是在外省,那边业务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来理这么一个小公司,估计来一趟得坐上七八个小时的盘山公路闷罐车再乘飞机转火车再转公交383中途下车转公交766才能到公司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人都没见过他?再怎么摆谱,按常理来讲,总得隔三岔五地露露面、讲讲话、作作动员,让广大劳动人民知道这工资在没发到手之前到底是揣在谁的口袋里,知道自己到底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吧?
然而没有,他就是不露面,这让于飞很头疼。
这天,他正在办公室里噼哩啪啦地就着电脑打一篇文章——某时装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手都感觉有点生了,打字老找不到感觉。
看来吴奇的办事效率还挺高,报刊上大鹏外贸的招聘广告每天都看得见,小传单也都在发着,尹秘书同志好像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于飞却不得不坐在办公室里,实在觉得有些无聊。
开始他仍然是东瞧瞧、西望望,不时倒杯水,又走到窗台前看看外面的景象,或者双脚翘在老板桌上闭目养神,双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脑袋装沉思。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转而研究这尹秀贞穿的皮鞋到底是牛皮的还是羊皮的。他装作不小心摔了个趔趄,将笔筒一下子打翻在地,水笔铅笔裁纸刀的一顿乱滚,总算有块橡皮滚到了尹秀贞的脚边。他急忙走过去捡,顺便用手指按了按她的皮鞋,羊皮的!
尹秀贞却惊呼了一声,被火烫着一样的缩回了脚,眼睛圆圆地瞪着他,气鼓鼓地说了声:“干什么?无聊!”又面无表情地继续打字,再不理睬。
于飞讪讪地坐回座位,转了几圈,突然大声说:“尹秘书,你把手头上的材料拿过来一份,我来打印,两个人干起来总会快些。”
尹秀贞先还是不理睬,过一会儿停了下来,手上拿了份东西咔咔咔地走过来了。于飞故意不看她,想想终究你一个小女子小秘书不还是得听我这个“于总”的,早知道她有时会这么听话就直接让她自己说鞋子是牛皮还是羊皮的不就得了?犯得着装摔吗?扭得腰生疼。
等他看到尹小女子送过来的材料时,他的嘴都差点气歪了——一本时尚杂志!
尹秀贞一本正经地说:“请于总过目,这是最新一期的,中间有篇关于时尚文化潮流与道德品质的文章,我觉得你有必要一看。”说完转身就走,仍回到小办公桌旁噼哩啪啦去了。
苍天呀,大地呀,心有无限哀愁,满目皆疮痍,竟能向何人倾诉呀?一米八三的帅小伙子于飞手里拿着那本时尚杂志,心中满是悲凉,却无处计较。
他无可奈何地翻开杂志,心不在焉地看起来。慢慢地竟也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认真地看了看,仍觉不过瘾,拿起那篇文章在电脑上打了起来,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尹秀贞开始甚觉痛快,强忍着笑,板着脸干活,只等看于飞猴急狗跳的样子。等了好一会儿,那边却十分安静,进而传出了噼哩啪啦的打字声,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却正好碰上于飞似乎心有灵犀地望过来,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挑衅、挑战,还有……挑逗?
她吓得赶紧低下头,继续打字,心如鹿跳,一张秀脸涨得通红。这时才发现早已超过下班时间了,便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要回家。
于飞正待再捉弄一下她,接到了陈老六在路上急匆匆打来的电话,说丁彪有可能被边防给“猫”走了时。于飞着实吓了一跳,他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陈老六说马上就赶到周雄办公室,让他在那里等着。
于飞想了一会,没个头绪,便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刚巧陈老六便闯了进来。
第二十章 丁彪捅漏子了
“怎么可能呢?又没走货,又没送人,以前的事也做得干净,就在你那个酒吧里面待着还会跟边防挂上什么关系?”周雄坐在他那张宽大的椅子上面,很是纳闷地问陈老六。
“他……他可能背着我们搞了一些其他的事。”陈老六揶嚅着说。
“什么事?”周雄铁青了脸问,眼睛冷冷地扫了过来。
“可能……可能是……他又偷偷地走了趟白货。”
“走白货?你说他偷偷走白货?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周雄突地站了起来,冲上前一把揪住陈老六的前衣襟,把于飞和陈老六都吓了一跳。
“雄哥你别急,我也是听他说的,具体怎么回事还不知道。”陈老六被吓一下,话倒说得顺溜了。他小心地指了指前胸,周雄狠狠地摔开他的衣服,又坐回椅子上,“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说清楚了,不然你就甭出这个门了。”
“是,雄哥,你说过让我们别再沾那白货,容易掉脑袋,我都记着呢。可前段时间彪子突然对我说有个要好的朋友回来了,带了点高品白货,托他出手,我看货还挺好,量也少,应该一把就可以搞定,也就答应他了。只嘱咐他别在酒吧里交易,尽早脱手,免得让雄哥您发现了要骂的。
“谁知道他不知从哪里联系的穷买家,一次只能买一点点,卖到第三次才告诉我可以全部出手了,定了今天下午在外面交货。他也做得稳妥,每次临出去时都会告诉酒吧里的小弟阿东,说是如果过了两个小时还不见他回来,那肯定是出事了,得赶紧通知我。
“前两次都没事,哪知道这次一去总不见回,手机关机,阿东急了,给我打了电话,我就马上来报告雄哥了,您看到现在都快三个小时了,还不见回,手机还是不通。”陈老六一口气说下来,有点喘,声音越来越低。
周雄听了,紧皱着眉头,半天没出声,把陈老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于飞也在紧张地想着这个事,看来昨天在酒吧里碰到夏晨跟任晓雯,应该不是巧合,一定跟丁彪今天的失踪有关。支队怎么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动手了?
再说,相对于当初设想的目标,即使丁彪有贩毒的行为,也只能算是毫无份量的陪练型轻量级选手,一直就是在视线范围之内的,突然这样的轻率动手,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呢?反复讲了总是不听,连手下都管不住,还养着你干什么?要是因为这件事打乱了我们接下来的部署,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洪哥还不把你我都给吃了?”周雄有些狠铁不成钢。
“那……那雄哥您看……您看现在怎么办?”陈老六又开始结巴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洪哥才布置的任务,让我们尽快招人,这次要搞一回大的,才刚开始呢,你他妈的就捅漏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前面连续几次都没成功,洪哥都发火了,你知不知道?这次再不办成,母老虎真的发起火来,咱们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你我魂都没地方找去我告诉你!”
周雄有些气急败坏,披头盖脸发泄了一阵,才稍微平静下来,接着说,“彪子知道的事情不少,要是真被逮了,我怕他扛不住,得想办法捞出来,最好是今天晚上就捞,免得夜长梦多。”
“今晚就捞?怎么捞?”陈老六有点傻呆呆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赶紧去搞清楚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再想办法,你要再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周雄气得又吼了起来。
陈老六哆嗦了一下,答应着退了出去。周雄冲于飞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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