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吸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谨慎地看着他，“真的？”
她这副样子，他心里都难受死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真的，我明天就去跟她说。星期天我去你家吃饭好不好？”
吴敏点点头，“恩。”张延摸摸她的脸，“好了好了，别哭了，嗯？”吴敏拿开他的手，有些难为情地说：“谁哭了呀！”
“好好好，没哭没哭！晚上一起吃饭？”
吴敏看了他一眼，“我和别人约好了。”张延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因为今天张母让他回家吃饭呢，“那我后天去找你？”张延亲了亲她嘴巴。“恩。”吴敏点点头。
***
张延回到家里的时候，周媛和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他脱下外套挂好，张母看到他回来了，朝他笑笑说：“小延你回来啦！媛媛说她学了一个新菜式要做给我吃呢！”一旁的周媛也笑着说：“到时做的不好吃，阿姨你可别不让我吃饭哦！”
自从张延上次和母亲坦诚心意后，张母就不会再自作主张地请周媛来家里了。但他们两家住的近，关系也不差，所以周媛也时常过来。
吃完晚饭后，周媛又张罗着洗碗，张母让她不要忙了，让家里的保姆来做就可以了，她才笑着点点头同意。
周媛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张延正在院子里看着她，她走到他面前，笑笑用眼神询问他。
“有空吗？我们谈谈？”
“好啊！”周媛把手机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不过，你能不能先等等，我去洗个手，我们去花园逛逛？”
张延点点头，“好的。”
周媛往洗手间走出，她的手机却意外响了起来，张延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个英文名字，大概是她在国外时的朋友。张延没有理会，电话停了下来。但很快，它又响了起来。如此反复来三次，在它第四次响起的时候，周媛还没有回来，张延只好接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人就开始大呼小叫：“哦，我的上帝！媛，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不是说只去一个星期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你的情况，要乖乖待在医院里治疗才可以，不要癌细胞会扩散得更快的……”
张延拿着手机，转过身去，看到周媛从里面走出来，她看到他拿着她的手机，面色有些诡异，便问：“怎么了，谁来的电话？”
张延慢慢把手机递还给她，周媛接过，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碎碎念，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去说：“对不起，李医生，我现在不太方便，晚点再和你联系！”
她合上手机，重新转过身面对他。张延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你要去美国就是为了治病？”
周媛笑笑，“去美国一年后才发现的。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伟大，因为知道自己生了病不想连累你所以才跟你离婚。”
“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周媛摇摇头，“他们还没不知道，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们？”
“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但不管如何，结果都不会改变，我只是想让他们，不要伤心那么久。”
“小媛……”
周媛朝他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没什么的，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我只是比你们都经历的早一些。在刚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我的确很绝望。可后来，时间一天天过去，每天在医院看着其他的病人，有的好了有的死了，我反而看开了。”
“我们可以找其他医生再看看……”
“这种病，到了晚期，最终的结果就是死。我从美国回来，就是不想让我生命的最后日子都在医院里度过。”她看着他，眼睛有乞求，“好吗？”
张延点点头，“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告诉我。”
“我不会客气的！”周媛笑笑，有些调皮地说。
33
33、第33章 。。。
第二天早上，张延很早就起来了。
昨晚，他和周媛在院子坐了很久，他原本要说的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他走到院子里，坐到他昨天坐的位子上。
“怎么了，一大早就坐在这里？”张母走到他的对面坐下，这些年，她很少看到张延露出这种失落难过的表情。
“妈……”
“嗯？”
张延看着眼前的景色，像是在对母亲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很喜欢一样东西，但你知道你可能你无法全心全意保护它，可能会让这件东西受到损坏，那是不是应该放弃呢？”
张母也同他一样，看着前方，清晨的雾色还未彻底散去，不远处的植物还笼罩在一层雾中，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那么，那个让你无法全心全意保护它的因素是不可避免的吗？”
“不可避免，它就在眼前了，我不能逃避。”
张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你们说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心一意，因为不完整的心对任何人或事来说都是一种伤害。你已经是大人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那么就不要犹豫，犹豫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哪怕你要放弃的这个东西很珍贵？”
“正因为珍贵，所以才值得更好的对待。”张母站到张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要自己来决定，不要将来后悔。”
张延坐在那里，没有回答。
***
张延到吴敏家的时候，她已经围着围裙在做饭了。她咚咚咚跑去开门，把张延把拖鞋放好，顺便帮他把外套放好，看上去去心情不错。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我都还没做好。”
张延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想早点过来看看你。”
“哎，脸上都是油！”吴敏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它。
张延放开她，吸了吸鼻子说：“什么东西这么香，看来我有口福了！”
吴敏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是鸡汤，给你补补。”
张延看着她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眼神，摸摸她的脸，而后说：“恩，我现在就忍不住想吃了。”
“马上就好了，还剩最后一道菜！”吴敏从他怀里跑开，回头笑着对他说：“很快就好了，你先坐一下吧！”
张延在沙发上坐下，环顾这个小居所。他从来没有细细打量过它，今天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这里留下了痕迹。
茶几上有他常看的财经杂志；电视边上放着他和她一起的买的Q版小玩偶，一男一女各一个；厨房里有他的茶杯，和她的并排放在一起；她的房间衣柜里挂着他的睡衣。还有这里的一些小摆设，都是他和她一起去买的。
吴敏端了菜出来，摆好碗筷，看到张延坐在那里发呆，走过去看着他说：“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延抬起头看她，拉住她的手，“没有，可以吃饭了？”
吴敏点点头，“恩，可以吃了。”
张延手一用力，她就跌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低下头，看着怀里有些惊慌失措的她，埋首在她颈窝轻轻地说：“我先吃你好不好？”
吴敏想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可是他却禁锢着她的腰，让她不能动弹，只能在他暧昧的暗示下涨红了脸。
“嗯？”
埋首的某人一路从脖子后侧亲到了胸前，吴敏早已无力抵抗。他的手从她的围裙底下伸进去，伸到她的毛衣底下，“嗯？喜欢我的吃法吗？”
吴敏羞得把头埋在他的脖子后面，任他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这么多次了，她依旧会害羞，可张延却渐渐对她这种娇羞的模样着了迷。他抱起她，往卧室而去。
***
等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两人都洗了澡，吴敏又重新把菜热过。
“都怪你，菜都凉掉了！”
某人却一点都不惭愧，还说：“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吴敏懊恼地瞪了他一眼，到后来的时候，的确是很舒服，但又不是她主动要求，明明是某些人自己很享受。啊啊啊，真是太讨厌了！
张延慢悠悠地吃着菜，他看着吴敏的表情，知道她又在别扭，也不说话，他爱极了她这副样子。
吃完饭后，吴敏收拾妥当，便和张延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碟。
她原本是没有这种习惯的，但张延喜欢，他得空了来她这里的时候，总会带一两张电影碟片，让她陪他一起看。两人待在客厅里，拉上窗帘，经常对着电视屏幕就是一个下午。
时间长了，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方式，便常常自己去买些回来，等他来的时候，可以一起看。
这天看的是一部美国电影。
故事里的两位主人公失去了挚爱的儿子，他们寻求各种方法渴望可以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但这个过程太艰难，两人的婚姻差点因此走向失败。后来，致死他们儿子发生的男孩告诉女主人公，他觉得，在我们生活的空间之外，还有无数个平行于此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失去了儿子，觉得很悲伤。但在另一个空间里，也许你正烤着饼干，幸福得等着儿子放学回家。
女主人公因为男孩的这番话，慢慢走出了困境；而男主人公，也终于在最后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爱、对家庭的责任，回到了妻子的身边。
影片的最后，他们邀请朋友来家里聚餐，开始一起努力走出阴霾。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吴敏问张延：“你相信有平行空间的存在吗？”
“不过是更高层次的自我安慰手段罢了！”
吴敏伸手捏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调！”
张延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那你呢，相信这个说法？”
“恩恩，想想看，也许某一个空间的我，正在大明星×××一起吃饭……”
张延敲敲她的脑袋，“小姑娘，别做梦了！”
吴敏抱住脑袋，气鼓鼓地看着他说：“你竟然敲我！好了，我生气了，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说说看如果真的存在，你希望另一个平行空间的你在做什么？”
张延看着她，目光慢慢变得深邃，“如果真有另一个平行空间里，我希望在那个空间，我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这算是告白吗？是告白吧？
吴敏看着他的眼睛，不能动弹，笑意慢慢爬上眼角眉梢，她抱着他，脑袋贴在他的胸口，柔声说：“我也是。”
***
那日过后，吴敏以为一切都恢复到了原貌。张延对她说，暂时先不用去接张源，她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可是，张延对她的态度又好像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天，秘书部的王部长给她打了一个内线，请她下去一趟。
王部长的样子看上去和三年前差不多，看到了吴敏来了，热情地同她打了招呼，然后又说了一些场面。
“咳咳！”王部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有些为难地看着吴敏说：“小吴啊，我也不拿你当外人，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公司从国外聘请了一位特别助理协助总裁的工作。所以，经过我们的讨论之后呢，决定将你重新调回技术部，但是待遇跟现在不变！”
他笑眯眯地看着吴敏说：“你觉得怎么样？”
吴敏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什么叫“特别助理”，什么叫“调回技术部”？
“王部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特别助理。”
王部长点点头，“哦哦，你没听说过是应该，这件事情很突然，我也是临时才知道的。这个命令下得急，你看，我也没办法？”
“这是总裁的意思吗？”
“啊？”王部长擦擦汗，“哎，对，是总裁的意思。”
“好的，我知道了。”吴敏起身，“我什么时候要会技术部工作？”
“恩，具体的时间还不知道，应该快了吧！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下，做好准备。”
“知道了，谢谢您！”
吴敏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王部长心里却暗暗捏了一把汗，吴敏明明在顶楼做得好好的，总裁却突然让他找个借口把她调回原来的部门，还说什么待遇不变。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他也是食君之禄，替君解忧了。
吴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望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发呆。张延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什么调任的事情，但是王部长这个人虽然平时看上去有些滑头，做事却是认真靠谱，他不至于要对自己说谎。这就说明，张延是真的要把自己调走。
她心里有些难受。就算那个什么特别助理真的比自己强，那他也应该事先跟她说一下，而不是让王部长来告诉她。虽然身为总裁他没必要这么做，但是身为男朋友他就不能说一下吗？
不过，埋怨也只是一会儿的事情，毕竟站在张延的角度，以他的身份，没必要这样做。但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好好的职位就要那样被一个陌生人抢走了。
34
34、第34章 。。。
一星期后，调令还没下来，所以吴敏也就认认真真做着原先的工作。当着张延的面，她也没有再提起过。
这天晚上下班回家，吴敏吃了饭坐在床上上网。过了一会儿，她从一边拿出手机来，给张延发了一条短信。
＇周末一起吃饭，来我家？＇
张延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同张源、周媛一起吃饭，他看到短信后停了一两秒，然后重新放回口袋，决定无视它。
他刚陪周媛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医生说癌细胞扩散的很快，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受什么大刺激，不然随时随地都可能晕倒。每晕倒一次，她的病情都会加重。
坐在对面的周媛除了面色比平常白一些，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她看到张延在看她，抬头笑笑：“怎么，看入迷了？”
张延摇摇头，“吃吧！”
一旁的张源把一块肉放到张延盘子里，说：“爸爸吃这个，很好的！”
吴敏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张延的回信，想着他大概是出什么事了吧，便只能略带失落地入眠。
***
吴敏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却大家都在传，总裁要复婚了。
她心头一震，忙拉住一个熟识的同事问：“什么要复婚了？”
那同事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吗，报纸上写的，我们总裁可能要复婚了，今天的头条。给，你看一下！”
吴敏狐疑着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报纸，果然看到了“复婚”那个超大号的红色字体，还配上了张延和周媛在一起的照片。
吴敏神情恍惚地进了电梯，他不是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到了顶楼，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去，张延已早早等在了那里。吴敏看着他，脸色苍白，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张报纸，“我昨天给你发了一条短信，你有收到吗？”
“哦，有吗，可能我没注意到。你的脸色不太好。”张延的神色平淡，看不出端倪。
“我刚才，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