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再看看一旁连连点头称是的郝运,战杰想要辩驳,可是,自已刚刚说出的肯定,又让他无法自行反悔,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他只能重重地喘着,完全地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好了,旧的篇章已经掀过去了!恭喜你们两人,明天将是新的一天了,可喜可贺啊……”钟铭双手相合作揖状,很开心地冲两人笑着。
“好啊,好啊,来,大家喝一杯,庆祝一下!哈哈……”
从来没觉得钟铭也有这么可恨的时候,战杰盯着他,然后转头,却不想又碰上郝运哈哈大笑的脸,喜气洋洋中,竟好象所有事情已如他所愿了!
那一晚,战杰在梦中,看到安然笑盈盈地带着强强,强强不停地叫她妈妈,而郝运跟在后面呵呵地笑……
惊醒,看看时间,才凌晨二点,翻来覆去的烦躁不堪中,想想钟铭和郝运,他更是气愤交加,那两个人,好象专程是来敲打他的,他们真的是他的朋友吗?
气恨中,他用被子捂上头,结果又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伤悲
“妈,爸怎么样了?”下了飞机,安然直接坐车来到医院,看到出来接她的母亲,她迫切地问着。
“没事了,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两天,如果情况稳定,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要担心了,这么急着赶回来,累了吧?接到你的电话,我买了点吃的,今夜你就不要在这里了,先回家吧,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母亲将装了食物的袋子递给她,一面不容分说地将她领出了医院。
安然有些惶惑,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不就是为了看看父亲吗?可是,妈妈居然要她先回去,而且她的话语和神情,都让她觉出异样,仿佛有什么事瞒着她!
“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爸的病……”
“别瞎说!你爸只是老毛病犯了,只要心情好了,就没什么大碍的,倒是你……”说至一半,妈妈停住了,转而又用另一种口气对她说着,“好了,就这样吧,明早我会回去,现在呢,你先回去,家里也要人看着,听话,啊!”
拦下一辆出租,妈妈看着安然坐进去,然后冲她挥手,车子载着安然一路又回到了家!
熟悉的家,一切依旧,可是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欲说不明的坐立不安,一定有事发生了,要不然,妈妈怎么不让她去看爸爸呢?
已凌晨一点了,随意吃了一点东西,收拾一下行李,她带着不安洗澡,躺到床上,脑子却反而清醒,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总觉得妈妈的话内有话,难道是因为父亲的病?不,不会的,那还能有什么呢?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睡着的,总之是一夜无梦,直到再次睁开眼睛,天早已大亮,扭头,猛然看到妈妈正坐在她的床边发呆,神情怪怪,满脸的忧虑,见她醒来,勉强冲她笑着,“醒了,快起来吃早点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油饼,现在可能都凉了!”
“哎呀,都十点了呀,妈,你怎么不叫我呢,爸怎么样了?我想去看他!”一边快快起床梳洗着,一边微带着急地说着,从妈妈刚才的样子里,她更加肯定自已的猜测,一定是出事了!
“妈,你也吃啊,这油饼真是好吃!都两年没吃到了,怪想的!”喝着豆浆,吃着油饼,安然努力想维持一份和谐快乐的气氛,可一声不吭的妈妈只是低头慢慢喝着豆浆,并不理会她。
“妈,到底怎么了?你有事瞒我!”沉默了一会,放下饼,擦净手,安然握住妈妈的手,仔细地问着,“爸爸真的没事吗?”
“没事!真的!”
长出一口气,安然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松驰下来,再看看钟,已快十一时了,“妈,既然没事,那你还愁什么呢,快点吃吧,我要去医院看看爸爸,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没有?”
没有听到回答,安然有些奇怪,再看向妈妈,妈妈的表情即复杂又悲伤,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妈……”心里滑过一丝惊异,她小心地问着,忽然间意会到,妈妈所隐瞒的事也许并不是关于爸爸的,而是……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然然,你爸爸,那天看到小刚了……”
“啊……是吗?”母亲突然又说出的一句,令她措手不及,呐呐着应合着,她的脑子有些发蒙,晓刚也回家了?忽然间,她又是一喜,“他也回来了,我正要找他呢!”
“……还不止这些,他旁边走着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他们正在教那孩子,叫晓刚……爸爸!你爸爸……就是看到了……才住到医院的,然然,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晓刚……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你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呆呆地听完,安然彻底愣住,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她吃惊了,全然没有想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吃惊,伤心,羞恼,还是失落,只觉得心中五味俱全,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晓刚又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她已经被彻底地抛到记忆的角落了,父亲看到的场面,在她的脑子里慢慢勾画出来,那正享受着天伦之乐的三口之家,原该有她的一份才对啊,可是……
她又想到蓝风帮她查到的那个结果,一种愤懑渐渐充斥了她的心,她慢慢从无望的失落里回归正常,一脸关切的母亲仍在她面前,焦虑的目光悲伤地看着她,并等着她的答复,她那又温暖又厚实的手掌正握着她的手……
所有伪装出的坚强,心里一直以来的对现实的不甘屈服,以及内心深处对父母的深深愧疚,突然决堤一样的喷涌而出,泪水濡湿了手掌……
痛哭中,她再也不想隐瞒,将她和晓刚之间早已离婚的事和盘托出,并谈及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以及她现在在外面的现状,所有诉说,只是隐瞒了她和战杰间所有的一切!
沉重
“然然,你告诉我,所有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听完所述,母亲定定地看着她,认真而严肃地问。
“妈,你相信我,这绝对不是我做的,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在害我,可是,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妈,你要相信我啊!”安然又急又恨。
“好了,好了,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我不想你们为我担心,所以……”
“你呀,我们是外人吗?你一个人在外面担惊受怕,日子也不好过吧?唉!”母亲擦着泪埋怨着。
“妈,现在已经没事了,事情都过去好久了!爸……真的没事吧?我,我要怎么跟他说?爸是不是很生气啊?”不再有秘密的心里彻底轻松,可想到父亲的倔脾气和一惯清高爱面子的个性,安然又一脸愁容。
“是很生气,我也不知道晓刚跟他说了什么,他只是一个人闷着,问急了才说两句,唉,现在,你还是先不要见他了,再等一等吧,你也知道,他那么清高爱面子的人,家里忽然出了这种事,肯定需要时间来平息的!他是你爸,归根到底还是担心你,只要你把事情对他说清楚,再难过也会过去的!只是,你以后可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一个人……”
“妈,我现在真的挺好的,在一家琴行上班,他们对我都好,真的,妈,一个人的日子并不象我们想的那样坏,有时候反而更轻松呢!”看着妈妈又一脸忧心仲仲地样子,安然一边违心地安慰妈妈,一边咽下满腹的辛酸,漾出一脸温柔的笑!
外科住院部的走廊上,安然站在外面静静等待着,妈妈进去已有一会了,怎么还不出来叫她进去呢?
手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中,门悄然开了一线!
“不见!我不见!谁让你叫她回来的?让她走!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出现,我……我……丢人!……”
“哎呀,你喊什么呀?然然就在外面,她会听见的……”
“听到就听到,你怕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声不吭地瞒着,两年了,一直在电话里跟我们撒谎,当我们是傻子啊,她到底还当不当我们是父母?她……真是岂有此理!”
父亲愤怒而苍老的声音,还有母亲低低的劝慰,从门缝里一一传出,安然听得清楚,只是几句争执,却已让她的心透透的凉了,记忆中,父亲从未如此生气过,看来父亲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远超出她的预期了。
“……孩子也不容易,一个人在外面忍着,还不是怕咱们操心嘛,难道她就好受?现在回来了,你怎么能不见呢?说不过去的!消消气吧,啊,她在外面等着呢,一会儿我叫她进来!”母亲坐在床边耐着性子说着。
“你——敢!我告诉你,我不见她,不仅仅是离婚的事,还有为什么离婚?你以为她为什么不敢跟我们说原因,就是因为她没法说,可是晓刚都告诉我了,我不怪他要离婚,出了这种事,真是没脸见人了……唉!我真是白疼她这么多年了,还以为她是个好孩子,谁知道,她竟这么贱……”
“你说什么呢?哪有一个父亲这么说自已的孩子的?安然做什么了?你看见了?晓刚看见了?”母亲一下站起来,质问着父亲,坚定果断的话语中,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温柔可亲,门外的安然感动中又惊讶!
“你还在护着她,要不是她自已做的事情,她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受着,她不会出来辩解吗?即使不对别人,也应该对晓刚有个交待吧,可是,什么都没有,我真是……咳咳咳……”
一阵巨烈的咳伴着急促的喘息,母亲又急又慌的替父亲拍着,屋里显得有些乱了,站在门外,安然又急又怕,进还是不进?犹豫不决中,听到父亲的声音又响起。
“唉!我们都是傻子啊,整天呆在家里,孩子出了这样的大事,居然一丝一毫都不知道,整整被骗了两年……安然,这孩子,真看不出,她这么能说谎,如果不是偶然遇到晓刚,她准备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父亲伤感的声音似乎是在问母亲,可是,却没有听到母亲的答复。
“上当了!上当了!”仍是父亲喃喃地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奈,仿佛伤心到极点,失望到极点。
门口的安然难过之极,眼泪成串而下,悄悄中,正准备关门离去,却又听到父亲的一句……
这一句父亲说的极轻,可落到她的耳内却重如雷霆!
秘密
“唉!真没想到,她竟跟她亲妈一个样……”
“老安,你……胡说什么呢?安然就在外面……”
母亲的惊惶阻拦明显地晚了一步,那最后的一句,已然从门缝里轻飘飘地落入安然耳内,脑中轰然,心中更是无比惊惶!
“她竟跟她亲妈一个样!”这是什么话?父亲怎会这样说,难道自已竟不是父母的亲生骨肉?
悄然退出,一个人来到院外的草地上,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未感觉到热,只是呆呆地站着,想得发傻!
“然然,怎么在这晒太阳呢?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路寻过来的母亲来到面前,轻声话语里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安,“你爸爸还在生你的气,今天就不要去看他了,再等两天吧,等他气消了,回家咱们再好好说话,啊!”
点点头,安然没有说话,一颗心,以及全部的思想,都被刚刚听到的一句占据着……
“那你就先回家吧,我要晚上才能回去,你也知道你爸这个人,一向很爱面子的,猛然间听到你的事,有些受不了,不过没事的,我再好好劝劝他,你在家照顾好自已,多睡睡觉,明天或者后天,你爸就能回家了!”
再次点头,安然转身向医院大门走去!
看着安然瘦削的身影消失,母亲的眉头紧皱,慢慢住回走着,她想到刚刚在屋内的谈话,老伴的失望和打击是很明显的,就是自已,在刚听到这些时,不也是一样的震惊吗?
回头,安然已然不见,可是,她刚刚痴站在炽热阳光下,凝神发呆的样子,难道她听到了什么……
不,不会的,他们守着这个秘密已经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她,宁愿让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也不想再次重温记忆的残酷!
可是,心里为什么总是不放心呢?担心在不断增加,忧虑也在层层递增,安然,这个孩子,或者她只是在担心父亲的病吧?
夜晚降临,安然全然不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内,黑暗愈来愈浓,她才点亮灯,光明的突来,让她一下眯起眼睛,医院门外听到的真实,让她感到无以适从,怎么会这样?
回思过去,父亲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经常端坐在椅上,或看书或看报,不拘言笑的学究形象,从记事起他对她就没有太多的亲呢,即使是在最温馨的时刻,也不过就是对她轻轻地笑笑,再拍拍她的小脑袋,然后说上一句,去玩吧!
一直以为父亲就是这样的,天生拘谨的性格和后天时代的原因,让他不习惯也不善于表达自已真实的情感。而今天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他并不是没有情感,他只是不想对她流露出来,因为,她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她是哪来的?还原现在父母的本来身份,他们又是谁?
那自已的亲生父母呢,活着?还是已经……二十多年了,在自已的生命里,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惊人的秘密!
看看钟,快七点了,天怎么这么黑了,是天短了吗?妈妈该回来了吧?
起身,她机械地走向厨房,想做一点吃的,可是,转了半天,她却什么也没做,而是鬼使神差地又进到了父母的房间,眼睛寻视着屋里的一切,她忽然很想找到一点什么……
可除了几本她小时候的像册,还有一些书,她什么都没找到,收拾好,又回到客厅,魂不守舍地坐着,屋里的静在此刻竟生出几分迫人的寒意!
轻轻一声,门打开,安然抬头,看到妈妈提着一包东西走进来。
“妈,回来了!”
“嗯,怎么,才睡醒吗?我买了一些吃的回来了,你还没吃吧?”放下手里的东西,妈妈进到橱房里,一阵水声和碗碟响。
浑然不知滋味地吃着,安然心头迷茫得象在梦里,看着眼前这个她叫了二十多年妈妈的女人,她真不能想象,她跟她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生活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
“然然,你爸爸后天回来,已经定下了,可是,他还是有些……到时候,他要是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他只是气糊涂了,才会那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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