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晚晴动容,真诚地道:“谢谢你,叶大哥。”
叶一心也顺势开起玩笑来:“你叫明远‘班长’,却叫我‘叶大哥’,我总得对得起这三个字。是吧?”
杨晚晴真诚地道:“你们都是我的贵人啊!”
叶一心在那头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又笑起来道:“哈哈,是么?以后你就是我的贵人了,请多关照啊。”
。
第二天,杨晚晴穿上了那套两千八百多的裙子,还是杜美莹之前送她的,想想这是好事,又围上了那条大红的羊绒围巾。
裙子是高档呢料的,紫色时装版,过膝的长度,因为是最小码,杨晚晴只贴身穿了一款黑色的薄保暖内衣,下身倒是又套了个薄羊绒裤,然后套上了黑色高筒靴。
她自己梳了个韩式盘发,又戴上了一根毛茸茸的细毛黑色发卡,发卡中间靠左的位置有两颗小小的红心,耳朵上也配套带了两个红绒布包裹的心形耳钉。
杜美莹坐在沙发上品头论足:“好看啊这套衣服!彩头也好!紫气东来,大红大紫!”
杨晚晴故意问:“就衣服好看啊?人不好看?”
杜美莹赞道:“当然人更好看了!你没看高宇庭眼都直了吗?”
杨晚晴噗嗤笑出来,看向在一边安静等着的高宇庭。
他今天也刻意装扮了下,挺直的身板,浓密的眉毛,有神的眼睛,微笑的嘴唇。灰色羊绒毛衣,黑色呢料的韩式外套,施工时晒黑的皮肤经过一个冬天已经恢复了过来,头发昨天特意去剪过,早晨杜美莹又帮他吹了个型,显得格外的帅气。手上虽然还打着石膏,但他胳膊上搭着的黑灰白三色格子的驼绒围巾,正好给遮挡了起来,不注意就看不到。
杜美莹打断他们的眼神交流,插话问道:“哎,晚晴,你那耳钉挺好看啊,还有你那发卡,多少钱哪买的?”
杨晚晴回神道:“啊,地摊买的,耳钉一块钱一对,发卡五块钱一个。我还有好几对这样的耳钉,你喜欢送你一对。”
杜美莹吃惊地张大嘴巴:“你真大方。”然后绕着杨晚晴转了一圈道,“你不说谁知道你戴了一块钱的耳钉啊,我去!这人吧,还得有气质,有气质了衣服也跟着涨档次!”
然后她看杨晚晴与高宇庭都收拾完了,就道:“下楼吧,我去提车送你俩过去,约的是我办婚宴的那家酒店,挺郊区的,不过离杨老的别墅倒很近。对了,那个别墅群还是路班长家里开发的呢。不知道陈处长带不带她闺女来,哼,晚晴挺直你的身板,只要她来咱把她比到泥儿里去!”
几人下楼后,却发现楼下早有车在等着了。筱筱摇下车子后座的车窗大声招呼道:“师妹!”引得几个路人往这边看了一眼。
杨晚晴赶紧跟杜美莹交代了两句,然后拉着高宇庭上了车。高宇庭坐副驾驶,她挨着筱筱在后座坐了。筱筱打量了她一会儿道:“打扮打扮真漂亮啊师妹!”
杨晚晴无奈道:“我一听到你喊师妹就有种穿越时空的不真实感。”
筱筱从口袋里摸了摸,递给她一个挂件道:“给你个有真实感的。”
杨晚晴接过去,只见这是一个光泽度很好的玉牌,清凉似冰,正面刻着杨氏太极剑的门派名字与标志,背面刻着她的名字和一对阴阳鱼。
筱筱从脖子里拽出了一个跟她一样的玉牌道:“这个是我的玉牌,都是冰种翡翠,上档的。其实按说记名弟子是没有正式玉牌的,但外公说我师父门下只咱两个根苗,就也给你做了玉牌了。我看你迟早会跟我一样正式入门的,你可得努力啊,好好研读传承师父留下的太极剑理论方面的东西。”
杨晚晴郑重地收起玉牌道:“我一定会努力的。”想起昨天叶一心跟她说的话,看来还真的是挺对的。
杨晚晴将那玉牌献宝似的递给了高宇庭看,高宇庭仔细看了看,笑着回头对杨晚晴道:“晚晴,我们如今在C城有了家,也有了亲人了。”
这话说的杨晚晴的眼睛一阵热辣,筱筱听得很高兴,拍拍高宇庭的肩膀道:“妹夫,说的对!”
。
杨晚晴本来以为这次的见面吃饭,会是刀光剑影、暗流汹涌、波涛澎湃的,但是没想到真的就是吃个饭。她见到了交通厅的厅长和陈处长,杨老正式地给他们双方做了介绍,她还跟陈处长握了手,然后就是厅长和处长一起恭喜杨老门下又添门徒,接着大家吃饭,吃完饭就散场了。
散场后杨晚晴有点懵,对筱筱道:“这就完了?”
回答她的却是杨老:“傻孩子,这就足够了,放心吧。”怕她不明白,便继续提点道,“我不会无缘无故请厅长吃饭,叫一个小处长作陪更是蹊跷,席上什么都不说只是给你们双方做了介绍,明白人立刻就能知道个大概了,回去一查,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晚晴深深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杨老笑道:“先回去歇着吧。照常生活工作,什么都不用怕。三天后的入门仪式还是要有的。到时候叫筱筱去找你。”
杨晚晴道:“是,师伯。多谢你师伯,晚晴给你添麻烦了。”
杨老拍拍她头道:“去吧。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
拜师会
在杨晚晴的概念里,所谓的拜师,应该是像影视作品中那样,本门派的人都在,然后去祠堂先给祖师爷上个香磕个头,再给师父磕仨头,敬茶,师父喝茶,给个红包,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勉励之话,或者是慎重交代下本门精神,然后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各自上前来恭喜寒暄加自我介绍。
如此,就算完了。
事实上,以上内容,杨晚晴几乎全部猜对了,只是猜的并不完全。
她先是吃了一惊。
先是那少女道:“师妹,师妹,快点叫师姐!然后给我敬个茶什么的,红包我都准备好了。我比你早入门N年!”
杨老笑了,斥道:“你自己才多大,还N年!”
杨晚晴连忙道:“不,晚辈虽然不太懂,但还是晓得的确长幼之序依入门早晚而定。”说完就按照刚才见到的其他人行礼的方式,弯腰抱拳对少女一礼道,“师姐,以后请多关照。”
少女满意了,嘿嘿而笑。
杨老摇头道:“这是对长辈日常施礼的方式,对平辈只行拱手礼就可以,不必弯腰。也不必给她敬茶,她还当不起。”
杨晚晴脸上有点红,却回应道:“是。”然后忐忑问道,“那我想练太极剑的话,是师姐授艺,还是您老?”
杨老却颇有些伤感了:“授艺还是让你师姐授的,我旁加指点就行了。不过她是代师授艺,你师姐的本事是我教的,却不是我徒弟,她入了我师弟门下。我师弟,也就是你师父,他抗战的时候,为国捐躯了。他本有两个弟子,甚是成才,一个跟他一样成了烈士,一个失踪多年,恐怕凶多吉少。我不忍见他门下无传,就叫阿筱投入了他门下。”
杨晚晴这才明白,所谓的红色世家,外人们多么羡慕,其实都是用血染就的。她虽然没能与她拜的师父谋面,心里却敬佩得很,于是道:“师伯不要伤怀,我师父虽然去了,但为的是大义。我见过师姐的身手,定不辱没师父的英名。我虽然入门晚,可能不易成才,但我一定刻苦钻研师父留下的典籍,将来收一个好弟子,传承下去。”
杨老欣慰了:“好孩子,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说完又笑道,“你我同姓,说不定这番缘分早就注定了。从此,你就是我杨家的人了,是杨氏太极剑的记名弟子,将来你真的能将你师父留下的典籍克化透了,发扬光大,那么你就是你师父的正式关门弟子了。”
……
这之后,才走完了杨晚晴想象中拜师的程序。
但是,很快,她又收获了第二惊。
当时,她换上了杨氏太极剑的传统练功服,束起了头发,跟着师伯师姐以及几位同门走进了会客厅。眼前乌压压一片的人,咔嚓嚓无数的闪光灯,耳边全是记者们各种各样的问题。
“杨小姐,你也姓杨,请问你是不是与杨氏太极剑有些很亲近的渊源?”
——这是怀疑她是私生女?私生孙女?
“杨小姐,你从一个普通白领,忽然成为武学世家传人,请问你有何感想?”杨晚晴刚觉得这个还比较正常,忽然这人继续问道,“请问你和杨老是如何相识的?你年纪不小了练武应该不是最佳时期了,请问你是用什么办法征服杨老,让他收你入门的?”
——征服……你妹!
“杨小姐,据说你已婚,是吧?请问,你先生哪里高就?”
——这是怀疑她走关系了。
“哎?杨小姐已婚吗?不是吧?杨小姐请问你到底是单身还是已婚?什么时候结的婚?在哪儿结的婚?你先生呢?他今天在场吗?”
——关你P事。
杨晚晴正被挤得七晕八素晕头转向的时候,她师姐发威了:“各位,各位媒体的朋友,那边有本门专门的媒体代言人,请大家去那边问,都会有答案的,都会有答案的。”
杨晚晴被同门护着,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最后关头她师姐也甩脱了记者钻了进来,司机立刻开了车。
杨晚晴见前面还有几辆一样的车,问道:“师姐我们去哪儿?去做什么?”
然后她收获了第三惊。
少女师姐理所当然的道:“去赴宴啊!今天有四场。一个是政府部门的贺宴,哼哼,那个陈处长根本不够格出席,不过外公特别邀请了他哦;一个是咱们武林中人的贺宴,主要是其他门派的代表;一个是社会名门的贺宴,啊,你认识的叶一心,还有那个姓路的,还有我妹夫,都安排在这场。第四场是咱自家人关门庆贺,在晚上。”
杨晚晴如坠云雾,之前觉得自己是灰姑娘,现在连灰姑娘的感觉都不真实了,直觉得是在做梦。
名门望族,红色世家,武林大派——原来收个徒弟是这样的大事,想想之前自己跑到杨老面前就要拜师,不禁脸红了起来。
少女师姐看着她红红的脸蛋,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我妹夫了啊?”
杨晚晴诧异:“啊?”少女才十六七,她妹夫得才多大啊?她认识吗?
少女师姐继续道:“我妹夫,你老公啊!姓高的!”
噗——
杨晚晴喷了。怎么忘记了她一直管高宇庭叫妹夫了呢!
之后的事情,杨晚晴都是脚步虚浮着,一直面带微笑完成的。见了很多人,行了很多礼,打了很多招呼,其实并没有记住谁。
除了陈处长。
陈处长亲自端了酒,笑的跟朵花似的,代女儿向她赔罪。
在这之前,杨晚晴接了个高宇庭的电话,告诉她:单位给他打电话了,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搞错了,请他回去负责一个大项目,任项目经理。还特别说明了下,他去年工作业绩突出,已经定了奖金是5万,已经打到了他的卡里。
从被人用脚踩着的最底层,忽然之间飞入了云端,俯视着曾经□过自己的人。杨晚晴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少女师姐一直跟着杨晚晴,她过来了,客气地对陈处长道:“不好意思,我师妹不太会喝酒,市长派了刘秘书过来了,她现在得过去一下,请谅解,改日有机会再多亲近。”
杨晚晴被拉走的时候,看到陈处长的眉心浮上了曾经久久困扰着自己的浓厚愁云。
身边少女师姐按捺着兴奋道:“真爽啊,哈哈。师妹,咱们不能这么轻易就算完,哈哈有意思,看他那嘴脸!”
杨晚晴想起拜师后师伯嘱咐自己的唯一一句话。
“需要什么都跟师伯说,咱们自家什么都有。任何人要跟你走关系,给多少好处,都不许收。”
杨晚晴掏出手机给高宇庭打电话:“老公,把那五万给你单位退回去,我们不收。”
高宇庭有些犹豫:“晚晴,里面至少有一万是我该得的。”
杨晚晴坚定地道:“不,我们不在那儿干了,还要什么奖金。你听我的,都退了。”
高宇庭答应了,杨晚晴又轻轻地道:“宇庭,就在刚才,那个陈处长,端酒过来给我赔罪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流下了眼泪,接着道,“让我师姐给掘回去了。”
杨晚晴斩钉截铁地道:“老公相信我。如今不一样了,只要我们听师伯的话,谨守本分。日后没人插手我们的生活,就凭着我们自己,什么都会有的。”
高宇庭正愣着,电话里传来一个略稚嫩的女声:“妹夫啊,听我师妹的没错。”
那边杨晚晴的声音传来:“哎呀,师姐,你别逗了!”
高宇庭笑了。
同一时间,路明远在某酒店宴会厅角落里的沙发上坐着,眉头紧皱。叶一心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他对面。三人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厚厚的大牛皮纸信封。
路明远伸出中指搓了搓眉头,问道:“叶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叶一心笑道:“刚才不说了么?替晚晴还你钱。里面是十三万,你点点。”
路明远的声音有点冷:“晚晴欠我的钱,我并不急着用。再说了,叶大哥替她还的哪门子钱?晚晴知道么?高宇庭知道么?”
叶一心慢条斯理道:“明远你别动气嘛。这钱自然轮不到我来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他示意了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道,“是晚晴的师兄,因为晚晴入门的事情特意从国外赶过来的。这钱是晚晴师门替她还的,她师伯,啊也就是杨老,会跟她说的,然后她自然也会跟高宇庭说的。你就收下吧,这不是你该拿的吗?怎么还有把钱往外推的理?”
那位师兄也开口了:“路先生,谢谢你对我小师妹的帮助。不过我们师门有规矩,就是不欠外人钱财。这是我师父的意思,请体谅。”
路明远面上阴晴难辨,半晌才道:“如果我就这么收了,日后怎么见晚晴?我都跟她说过了,这钱她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
那位师兄语气仍是淡淡而客气:“我替师妹多谢路先生了。现在我师妹就是有钱了,这钱就算他师伯给的红包,有钱了自然要还债,请路先生收下吧。至于路先生并没有催债,你们都是好朋友,这事儿我师妹自然是有数的。”
路明远再迟疑着抗拒:“可晚晴只欠我十万啊!这里不是十三万吗?我要说收了,让她怎么想?我这放的是驴打滚的高利贷?这才几天就三万利息?”
那位师兄立刻道:“路先生想多了。路先生那套房子的建筑面积是55。72平米,6000元一平,正好是334320元。考虑到你们是好朋友,装修家具已经都赠送了,那4320的零头自然也是抹掉了,但是那三万,该付还是要付的,否则太叫路先生吃亏了。”
路明远再也没好气了,冲口而出道:“那是我自己愿意!”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