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没有?紫檀木瞟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下低着头吃饭,食不言。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饭后郝连流風和蓝收拾碗筷,剩下几人在前院里坐下。
紫檀木看着跟着她出来的几人,先对葛兮焱道:“兮焱,你没事可做吗?”
葛兮焱知道这是赶人的话,不乐意的扁嘴嘟囔道:“兄弟,你都要走了,我陪陪你也不行吗?”
什么叫她都要走了?怎么说的跟要死了一样呢?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想想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想想千万条性命,这些,都比我一个人重要多了。”
扣了顶超级大帽子在他头上,这可是他向来喜欢的。
“可是他们不是我兄弟,你才是。”葛兮焱无力的辩解,但在她坚持的目光中妥协:“好嘛好嘛,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紫檀木点点头,又回头看辛逸息,微微扯了扯唇角柔声道:“你也去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了,你该相信的。”
辛逸息一双眼看了她良久,轻轻点头道:“我知道的,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尽管放心。”
紫檀木点点头,亦如她相信她,她也相信她。两人走后,紫檀木看着剩下的两人道:“我想到城中看看,一个人走走,没问题吧?”
煞七当先起身就走,紫檀木又转向坐着不动的悟沧绝澜:“你有事?”
他想了想,本来有话说,但还是暂压下来起身道:“没事,你去吧,注意安全。”
紫檀木于是一个人上街,褚凌城中的持续在各种因素的带动下越来越好,尽管人比以往多了两倍,但是温情却升高了不少。一路上都有跟她打招呼的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正值壮年的人。他们无一不对她表示着感谢,却并没有太过激烈的表现,大多都跟她保持的一定的距离,那是他们的敬重。
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管她做了多少,心中都是暖意浓浓的,离国的百姓并没有到麻木不仁的程度,这说明离国不是没有救。
她习惯慢步,喜欢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踏实。她喜欢漫无目地的游走,若是可以,希望一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纵是有尽头也无妨,她也可以换下一条路,只要心情还在,就无所谓是不是同一条,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感觉,是她最为享受的,从来都不觉累,只觉乐在其中。
从城中心到四野,她去过闫云住的难民区,去和闫云道了别,在他满怀希望的眼神中离开。也去过放飞热气球的城郊,踏过青草地,看过天高云淡。还去过折骨山,想这士兵们最初那副狼狈的模样,一双眼睛,仿佛看到了将来有很多士兵从山坡上跌落下去丢了性命,而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把他们能带的带回去。连清苑,她都走到过,只是过门而不入,直接调转方向往别处去,她觉得,那晚的记忆适合忘掉。
然而,当她不知道走了多远进入一片黑树林时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了。
有人,有埋伏,功力不浅,十二个一流高手潜伏着。
她不喜欢别人破坏的她难得好兴致,很不喜欢,因为她兴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她人不动,身上的蓝袍却无风自动,长至脚裸的长发飞舞起来。也就在这时候,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树林突然从四周的树木上落下六个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持剑就向她攻来。
紫檀木唇角斜斜一勾,蝼蚁之众也敢在她面前叫嚣!脚下步伐奇特,一步出瞬息之间就游走了好几步,黑衣人根本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咔嚓”“咔嚓”“咔嚓”森冷的声响响在黑树林里,惊的人骨头都发麻。
刀光之下,蓝影晃过,不过几个瞬间,那先前还杀气十足的黑衣人全都死气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六个人出六个人死,她双手负后站在一众死人之间冷冷的道:“鼯鼠之辈,敢与凰叫嚣!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叫她最好老实点,该干嘛干嘛去,否者,别怪我不客气!”
黑树林中一片静溢,没有任何人回答她,但见有几片落叶从树上掉下来,很快,陌生的气息消失了。
这六个人,并不是全是离国的人,有两人的招数并不像离国人贯用的。她刚才路过清苑,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试探她来了,这只是个见面礼而已。
紫檀木透过黑树林的缝隙看向外面,有金色的夕阳射在林子里腐烂的枝叶上,空气中细微的颗粒在夕阳下跳舞。
算了,兴致已过,时辰已到,回去吧。
败兴而归,虽则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此时若是有人敢招惹她,后果一定会很惨淡。
紫檀木走回松林里的小院时是冷孤云来为她开的门,关上门后他边走边汇报道::“五万人马,没有一个眷恋片刻柔情。”
紫檀木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么那些图纸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冷孤云答道:“除了最后那张图纸,您先前交代的,都已经找工匠做好了,明日便可随军队出发。”
“通知士兵,明日清晨在褚陵城城门前集合,整队出发。”她想了想,追加道:“对了,今晚让暗杀卫队到松林外,我要看看成果。”
“是。”冷孤云应道,料想她应该交代完了,于是道:“大家都在饭厅等着呢,统领先去吃个晚饭吧,人都到齐了。”
午饭冷孤云不在,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送行。晚饭却是所有人一个不落,都围坐在桌边。桌上有好菜,也有美酒。
葛兮焱第一个拍开坛口,为紫檀木哗啦啦的倒满了一杯,道:“来,兄弟,我不会说话,就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为紫檀木倒满后,他又把冷孤云座前的酒杯倒满,道:“虽然初见你不太瞬眼,但后来瞅着瞅着也顺了,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一口干了。”
桌上几人看着突发神经的葛兮焱,知道他向来重情,想说什么也终究没说。他又挨个添满酒,举起杯子道:“来,干杯!”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都端着杯子站起来干脆利落的跟他碰了一杯仰头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咳咳”郝连流風被烈酒呛了一下浅咳出声,煞七为她擦了擦嘴角又为她抚顺气。稍好点之后她才柔柔的笑了笑抱歉道:“流風酒量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葛兮焱袖袍一挥,豪气道:“流風小姐没有酒量还有这个气魄和大家一饮而尽,实乃女中豪杰!”
几人看着尚未醉就有那么点不正常的葛兮焱,都没开口说话。
葛兮焱不干了,把原本坐在紫檀木左边的冷孤云挤开,在她旁边坐下后一个劲的为她杯中添酒,一顿豪饮后拉着她衣袖道:“兄,呃”抽了个酒嗝,他继续道:“呃,兄弟我等着你凯,呃,凯旋而归。来,干了,不醉,呃,不归。”
“兮焱,你酒量不好。”几倍烈酒下肚她神色仍旧不变,淡淡称述一个事实:“你醉了。”
葛兮焱眯着眼睛一挥手,不满道:“我醉了?我才没醉呢!我兄弟明天就要去打仗去了,要打仗去了,我为他践行,我多喝两杯酒都不行吗?不行吗?”
他又吵又闹,到最后双眼中泪光闪闪,抱着酒瓶却始终没哭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日酒一席,盼君凯旋归
紫檀木心中一暖,他是真的把她当兄弟,担心她出事,怕她回不来。她端起桌上还没动的酒坛,拍开封泥,道:“行,怎么不行,我们喝,不醉不归。”
说罢,‘碰’的一声撞上葛兮焱的酒坛。
瞬时酒水四溅,打湿了两人的衣袍,却无人在意。
“嗯,不醉不归。”葛兮焱抱着怀中酒坛子咕噜噜的就往肚子里灌,紫檀木双手捧着酒坛看了他半响仰头也开始喝酒。
一坛子烈酒喝完,葛兮焱早已经醉的不醒人事了,酒坛从他手中跌落在地上碎成几大块,他眯着眼睛不清不楚的看着紫檀木,挥着手指着她道:“今日酒,呃,一席,他日凯,呃,凯旋归,归……”归字尚未完成,他双眼翻了个白软倒在桌子上。
辛逸息站在他身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刀,对几人点了点头道:“他醉了,我先送他回房吧。”
她一双眼睛情绪万种的看在紫檀木身上,最后归为宁静道:“我相信你。”
你一定能成功,你一定会回来,比相信自己的父亲还要相信你。
她未尽的话语,她都从她的双眼里一一读了出来,含着唇角的一滴酒,她郑重的点点头。
辛逸息带着发酒疯的葛兮焱离开了,没有葛兮焱聒噪的声音酒桌上显得很冷清。煞七和蓝都是性子冷淡的人,郝连流風不甚酒力,冷孤云是部下自然也不会多话,最后只有悟沧绝澜夹了些菜到紫檀木碗里道:“空腹喝酒是大忌,先吃点东西填下胃吧。”
紫檀木点了点头,仍旧是来着不拒的夹起碗里的东西就吃,这才看清楚又是雪莲鱼,继而又想到了他中午说的话,手顿了顿。
悟沧绝澜适时的问道:“不喜欢吃?”
她从不挑食,瑶瑶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悟沧绝澜笑笑,招呼几人道:“吃饭吧,喝酒,不急。”
事实上,葛兮焱走后,他们再没喝过酒。当所有人都搁下碗筷时,郝连流風柔声道:“两位都回去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精神才能好,才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这可能会是他们休息的最好的一天了,一旦开始赶路势必会为了赶时间而减少睡眠时间,距离近了之后晚上更要留意周围动静,要睡个好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两人也不推迟,都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紫檀木推开自己房间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袱。她上前打开了看,见行军途中该带的东西都在里面,一样不少。房门轻轻的响了响,她应道:“请进。”
进来的,是郝连流風。她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包裹道:“哥哥特地嘱咐我一定要一样不落的帮你把行礼打包好,你看看,可有什么缺少的?”
紫檀木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道:“流風姐姐思考的很周密,一样不少。”
“那就好。”她并没有关门,门外的风吹起她鹅黄色的纱衣外套如轻絮般飞舞,她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道:“琳木如今真是长大了,已经是上万士兵的统领了,哥哥要是看到你登上城楼振臂一呼四方兵马齐聚的样子,不知道该有用高兴呢。”
紫檀木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那样的画面,颇有些打趣的猜道:“流月公子斜躺在雪纱大轿里,于上千米外的高坡上看着这方的动静,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头枕着待女的身上轻轻一笑:琳木倒是出息了。”
说完,她轻轻一笑。郝连流風亦是轻轻一笑,忍俊不禁道:“倒是符合哥哥一向的作风。”
笑过之后,她看着眼前温润柔和的女子道:“流風姐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明天之后,天南地北,你和煞七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人生苦短,与相爱之人携手同游天下,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琳木弟弟可是羡慕了?”她笑话他,却带着七分认真的道:“若是战事结束了,不妨寻一个伴侣,相携走过这漫漫人生路。”
她摇头失笑:“羡慕不来的。战事还没开始,何来结束,未来的事,说不准的。”
郝连流風也不劝他,实在形式如此,多说无益。于是辞行道:“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这里,就不来城门送行了,保重。”
“珍重。”紫檀木应道。
郝连流風走后,紫檀木关好房门,她并没有就此休息,而是打开窗从窗口跳了出去。前行不过几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过去叫到:“孤云,都准备好了?”
冷孤云趁回房的片刻已经将一身盔甲换了下来,此刻穿着一身夜行衣又将脸遮了个大半,若不是知道,还真难认出来。他双手作揖道:“准备好了,只是,属下不知统领要属下这番打扮是何用意?”
紫檀木边抄小道往松林里走,边卖了个关子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不说,冷孤云这个做部下的也不好追问,只是跟着她走,等到了松林外围,他便明白些了:“统领是要属下亲自去验证暗杀卫队的实力?”
紫檀木倒是挺欣慰,赞赏道:“孤云猜的很对,就是让你亲自去试试暗杀卫队的实力。你是将军,敌人的首领也会是将军级别的,擒贼先擒王,若是他们能够拿下你,相信也能拿下敌人。所以,孤云要小心了。”
冷孤云的面色凝重了起来,暗杀卫队并不由他来操练,是以他并不清楚他们的套路和实力。而统领也特地告诉过他训练这批暗杀者的人很是厉害,连统领这样的人都赞赏的,绝非等闲。想到此,他点了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剑,一步一步踩过满地的松针向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冷孤云前脚刚走,后一瞬间,紫檀木身边便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她没回头去看,只是抬脚便往里走,顺带道:“煞七,同我一起去看看你这几日来的杰作吧。”
后面的人没应声,身后也没响起脚步声,但月夜下,紫檀木的影子旁却还有个影子在走着。
今天无风,无鸟鸣,松林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寂。
一棵棵松柏像一个个黑衣卫士手持利刃警惕的防范着每一个入侵者。
冷孤云的脚步很轻,可在这样的静的林子里他脚踩在松针上的细微‘喳喳’却如同往神经上刺的针般感受的分外清楚。
纯牛皮做的靴子,一脚踩下去,竟然没有那细微的喳喳声了。冷孤云双目一沉,反映何其迅捷。只见他迅速翻身而起,搭在腰间的手瞬间往外一抽,一道白亮亮的剑光顿时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口,“哐啷”一声,他长剑向前一挥,有个金属质的东西被打落在地上。
一招起,他的身形落在树枝上,回头一看,刚才自己脚踩的那个位置是一团铁质的黑。然而不等他再细看,身后风起,一根粗大的链条拍过大树小枝直抽而来,力道之刚猛,硬碰不得。他也不停待,迅速往前顷。
岂料向前不是路,而是密密麻麻的梨花针向他袭来,简直无孔不入防不甚防。他瞬间动作一转,仰面就要俯冲向天,然而一张铺天大网向他围来,他正想直接用剑划开一道口子闯出去,脑中电光一闪,猛然间想到了统领前两天说的制出一张刀枪不入的网来。
身形急转直下,冷孤云往地上落去,脚尖刚沾地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带着诡异的气流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攻向他,他提剑一挡,却不想对手并非一人,近战不捷还有飞刀扑鼻,他双拳难敌四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被两人一人拉一头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