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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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帝后-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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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的将下颚放在她发丝柔软的头顶,看着眼前纷落不停的红枫,想着这一切。
其实,最开始,他就没把她当无懈可击的人来对待。初见,她是他打赌意外输后瞄准的小少年,那一吻,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实在不似男童。
宇山背她走了一夜,从黑夜到黎明,背上小小的人,轻的没有重量,哪里是下手豪不留情的铁色少年呢?
再后来见她,全身是血的躺在她师傅怀里,奄奄一息,完全没有翻手刀剑覆手鞭的杀伐凌厉,那般脆弱,恍惚一碰就会消失。
是啊,他们从初见便不是咄咄逼人的摸样,她纵然清冷,却始终让他感觉柔软,柔软到眷恋。在他眼里心底,她不是刷新了武林排行榜的无情少年,也不是铁血冰冷的少年统领,她只是他的阿木,一个带着一身清辉与淡漠,实则敏感纤细的女子。
“阿木,你若是偷偷哭,我必定笑话你,若是伤心了,就放声出来。”他含笑的声音如同说着今早吃什么般自然的说来。
双手抱着自己双腿,长发铺了满地,这是她前世一旦失控时最常做的动作。抱了良久,她抬起头将下巴放在手臂上,微咪了眼睛看他,见他笑容比红枫还惹眼,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迁怒,她不禁又想骂句:“妖孽。”
她不止想了,事实证明,她也真开口了。
她自然是没哭,笑话,娘亲死的时候就已经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了,她怎么会允许自己一直脆弱下去。
她这一骂,他反而笑得更妖冶了,丹凤眼中似乎有丝丝引力直勾着人看,妖不过须臾,他收起那般笑容勾出一如既往的弧度认真看着她道:“阿木,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她不由的斜了他一眼,她何时没有好好的过日子了?她的日子过得好得很呢,振臂一呼三军齐发,要风得风要雨,今日,不过是个特例,她自然会恢复过来的。
但他到底,是在安抚鼓励她,向来深明大义的她还是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来道:“好啊,回去继续过日子吧。”
回去,又是战争的继续,淌血过生,也是种日子啊。
她本来撑着地面已经站了一半起来了,却被他中途阻止,她丢了个疑惑的眼神,他一笑,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道:“你现在不方便走路,不想在地面留下一路的痕迹的话,只好这样了。”
她亦不是扭捏之人,当下调整了个位置,稳稳的挂在他胸前,淡笑着道:“是,多谢澜澜救助。”
“若是真谢,就好好听我的话,不管再忙,按时吃饭,你太瘦了……”柔软的落叶地面被轻缓的脚步踩过,血色衣摆翩跹中,几片红枫随之缠绵而下。
这边才经历一番曲折,营帐那边也迎来了一番波折。
“爽啊,太爽了,叫他苍国平时雄纠纠气昂昂的,一如山林那就跟苍蝇入了蛛网,晕头乱撞啊!真是杀的痛快,出了这一口恶气!”大将军爽朗的笑着向营地中走来,那笑声一直从营地外一直持续到营地内,可见其高兴。
是啊,一路兵败,好不容易杀了个痛快,大出了口恶气,任谁都高兴啊。
可是除他之外,却奇怪的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相反的,营地之内静的出奇,只有他的大笑声空落落的回荡,诡异之极。
辛严笑声断在喉咙里,尽管心中的兴奋还在跳跃,但多年来的将军身崖也不是白过的,他很快发现了不同之处。看着营地中一个个垂头的士兵,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统领的带领下一直视斗志高扬,怎么如今打了个大胜仗反倒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而且,每日他在营地中走动都会有路过的士兵主动上前来跟他问好,今日这些人见他走过眼前却是连头都不抬。诡异,太诡异,他心中一沉,直觉在他出征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如今除了打仗还有什么事能大到产生这样的效果呢?
他等不及了,顺手抓了个就近的士兵,喝道:“把头抬起来。”
士兵虎躯一震,如同有黑云压顶般艰难的抬起头,努力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只是那嘴唇紧抿着,双手握成了拳头。
辛严看他这幅反应,心中的担忧越发的大了,喝问道:“是不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大事了?”
士兵吞了口口水,看了看身边头也不敢抬的同伴,腿一软,双膝跪地,低头哑声恳请道:“请大将军询问统领的亲卫兵。”
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比他们来说要好,毕竟他们是追随了统领一路的人。
辛严心一沉,统领,是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在这个关头他怎么能够出事?!顾不了那么多,他脚下生风,丢下跪地的士兵就以最快的步伐向主帐走去。
在主帐门前,他终于看到了个眼熟之人,这个人,若非因为他是他的亲卫队长之一,他恐怕都要忽略他的存在。
“诅嗤。”尚且还有段距离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统领呢?统领去了哪里?”
这将士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般仍旧垂着头恍若没有了生命气息,直到他的脚已经停下他下垂的视线里了,他才抬起弥漫着灰雾的眼睛机械似的转了两圈,干涩道:“统领,受伤,坠崖了……”
受伤,坠崖,他那么高深的武功怎么可能受伤,这世上还有几人能伤的了他?他目光一凝,呼吸瞬间重了,有的,他紧紧盯着眼前将士,屏气问道:“可是木塔亲自出手,统领才……”
诅嗤一下一下的点头,每一下都点的他心往下沉,五雷轰顶,莫过于此。离国节节败退,皆因他的出现逆转,而今他若是不在,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他咬牙一字一句的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熟真熟假,熟分得清
诅嗤木然的抱臂门神般伫立在帐前,声音喑哑的叙述道:“你们各自带兵走后,统领突然召集我们……”
他仔细无比的将整个经过说出来,细致到统领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当时是怎样一副表情,他们又是作何反应。
辛严听后,胸口起伏不定,狠狠骂道:“简直是胡闹!胡闹!他怎生的这般不知轻重,他才是统领啊!怎么可以不顾几十万军队舍身救你们?你们也是,士兵的职责是什么不知道吗?即使是你们都死光了,也决不能让他犯险,实在是,实在是……”
他越说越急,到后来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只有用手掌捂着胸口半弯下腰来。
一只冰凉的手从旁边伸来扶起他,冷冷的身音如同含了层冰霜,僵硬的问道:“他在哪里坠崖的?”
不知为何,当他问出这句并不奇怪的话时辛严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即使他不问他也会继续问。

诅嗤眼光聚集在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少年将军身上,他没发现他出现,尽管他刚才的注意力有被说事分散,但就算这样也足以说明一点:这个少年将军的功夫高出他很多。否则,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他看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从里面读出了一些和他一样的东西,为了同一个人,决意同一件事情。他当下毫不迟疑的道:“我可以带你去。”

“好。”只此一字,辛逸眠放开扶住辛严的手转身便往营地外走。

辛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孤绝的背影,从什么时候起,幽琳木在他向来不把什么放在眼里的儿子心里,占据了这样的分量,一听说他有事,他便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前冲?他强硬命令道:“你给我站住,不许去!”

那身影只是僵了僵,便继续走下去,他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你知不知道那是苍军的地盘,木塔还在那里坐镇,你们前去,不过是送死而已。回来,都给我回来!”

“哪怕是送死,我也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死。”少年冰冷坚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亦如那脚步般,坚定不移。

这是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他的儿子不听他的话,辛严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的那骨子执拗劲,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无力扭转。

一身白色盔甲加身,一头火红的头发,一张病态般苍白坚硬的脸,再配上一往无前的步伐,这孤注的身影,本该属于这位少年将军。
“你为什么先前不去找他?”出了营地后,两人迅速向那方山崖赶去,辛逸眠脚下不停,口中却快问道。

诅嗤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着,听言也回道:“统领是为了救这一帮兄弟才坠崖的,我自然要安全的把他们都带回来再作打算。”

这个理由,该死的合理。他的部下,果然都不是凡庸之辈。

两人都在用轻功飞驰,这么一会儿时间虽然离营地不算太远,但周围林木密集,也没什么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一道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两人的耳力,这声音,这声音……如此熟悉……

两人瞬间驻步僵硬在原地,相视的眼中,都有同样的震惊,他不是……

辛逸眠狭长的双眼迅速扫向四周,地上、树上、天上,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是没有,并没有看到要找的那个人的身影。

不可能,同时出现幻觉吧?

“你们是在找我?”那声音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明显是从他们身后发出。

两人风速转身,只见那树根之上不知何时坐了个血衣人,血衣甚是熟悉,而那张面孔却更为熟悉。

“统领。”诅嗤下意识的呼出声,自觉失态后,马上微垂着头退后一步扮作空气。

紫檀木向诅嗤点点头,然后看向见着她后一直一动不动的人,微勾了嘴角和气道:“逸眠,是要去找我吗?”

狭长的眼睛定定的盯着他,他没事,他是真的没事,还能说话,还能安然而坐,甚至,还能对他微微笑,他不禁闭上了双眸,如此,就好。

“怎么了?逸眠。”紫檀木看着一声不响就闭上眼睛的人微有些纳闷,看见她就闭目不见,两人关系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狭长的眉眼再打开,里面,又是冰雪一般的寒冷,苍白的薄唇吐出两字:“没事。”

双眼在他血衣之上几扫,他细长的眉微皱,他为什么穿着那个人的衣服?

“阿木,别坐在地下了,地下潮湿,对你的身体不好。”这个声音就在此时从紫檀木所坐的树背后绕出来,带着自然而然的关心与亲近。

辛逸眠双目锁定那个一身血衣身体倾长的男人,心口突然有些发哽。

悟苍绝澜是何气敏锐的人,当下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调到注视着他的目光上,电光火石,与之相撞。

两个长身而立的男子,一个红衣似血,灼热妖冶,一个白色盔甲加身,冰冷铁血,双道刀锋般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切割,绞杀,不死不灭,最终,化为谁也看不懂的缄默。

辛逸眠看着这双眼,隐隐地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人,也和他一样吧?只能远远的看着,永远,永远也不可能……

哪怕是近在咫尺,那也是,触手不可及。

那是不为世人容纳的禁地,犯之,举世皆敌。

可是,他控制不住啊,多少次试图抹杀都只发现越陷越深,逃脱是纠心的结,靠近是撕魂的痛,就这样,无法救赎。

那么,他是否也与他一样?那么,对这个人最初的所有排斥,似乎都演变成对自己的安慰,至少,这世上不只他一个人煎熬着。

然而,他却又疑惑了,为什么他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痛苦,反而,看到了丝丝笑意……笑意?难道,是他感觉出错?

悟苍绝澜收回对视良久的眼神,他想,他总算知道了,最初的不友好是因为什么。那的确,没法友好啊。他纵使有包容天下的心胸,在某些方面,他也绝不是个大度的人。

他弯身,双手握住她消瘦的双肩,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阿木乖,起来吧,地上凉。”

紫檀木黑了脸,乖?有没有搞错?当她是几岁小孩呢。双眼下意识的去看前面那两人,见他们一人微垂着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一人双目失神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这才给了身边人一个警告的眼神:注意言行!

眼睛虽威胁着,身子却在他的搀扶中站起来,地上,的确凉,不利于快点送走大姨妈。

“我们走吧阿木。”悟苍绝澜这么说着,手中动作却比话还要快,尚未等到她回话,便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这一抱,瞬间将两道视线吸引来。

紫檀木只好正了正面色,借着他开始那个让她哭笑不得的理由,淡着脸自然的道:“我受伤了,暂时走不了路。”

从那么高的山崖落下,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两人便也没多想。见他们已经迈开步往前走了,于是也改了方向往回去。

“别跟着我们。”两人走了不过两步,便听得清冷的声音如此道。

辛逸眠狭长的双眼瞬间如刀光般射向两人,为何?
紫檀木面色一沉,眼皮微敛,冷淡说道:“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身亡了,何不将计就计?”

辛逸眠双眼跟着一寒,两人目光一交接,计谋,油然而生。

你不是想我死吗?那好,我便从你眼前消失,倒要看看最终消失的会是谁?!

“好,稍后我和诅嗤回去便向外宣告,统领为救将士性命坠崖,搜寻,无果。”辛逸眠冷冷的宣布这个结果,几人的眼里,流露出笑意。

辛逸眠和诅嗤两人要停留一段时间稍作打扮再回去报告统领身亡这个消息,已证实他们是如何艰苦寻找,又是如何悲痛难言,最后励志要为统领报仇,以激起全军斗志。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来假作真。熟真熟假,熟分得清?

而悟苍绝澜抱着紫檀木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此刻正沉浸在悲痛中戒备松懈的营地士兵,潜进了紫檀木的营帐。

弯腰将她放在床上,他道:“阿木等等,我去拿些东西。”

他起身正要走,却听她道:“等等,你是要去帮我拿……?”

未尽的话,两人都懂,军营之中定然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能让外面的人想办法了,他去办,无疑使最好的。

“是。”他坦然点头,之前再尴尬的情形都有了,如今也不必拘于这些。

“不用去了。”她道,见他诧异的看来,她指指塌下,道:“下面有个包裹,里面有早已准备好东西。”

丹凤眼微微闪了闪,他早该想到啊,以她向来的谨慎,自然是有所防备的。他于是点点头,衣摆一掀,蹲下身来。

“额……”紫檀木看着屈尊降贵的澜皇陛下,想了想,还是得寸进尺的道:“我为防有人不小心看到,把包裹塞到了最里面,可能比较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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