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默默叹气。两人什么水平,从这上台方式一眼就能看出。
但做人不能输了气节!顾清歌停在苏沉焰面前,微微一抬眸,气势十足的抱拳:“苏兄,你好。”
苏沉焰因着这个称呼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他稳了稳心神,淡定的开口:“你可以提前唤我五师兄。”
顾清歌满面笑意的摇摇头:“苏兄此话差矣,这人与人往来之间的礼节不可废,况且苏兄惊才艳艳,或许能成为师父的首席弟子也不一定,清歌若是唤错了,岂不是坏了苏兄的好运气?”
顾清歌一口一个“酥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脸上表情无辜的像只白兔。
苏沉焰捏额,好不容易才忍住将她扔下台的冲动,似笑非笑的开口:“哦?那苏某倒要谢谢清歌小师妹的关心了。”
“小师妹”三个字叫的最响亮。
顾清歌的脸色有些难看,拱手道:“苏兄,请。”
“清歌小师妹,请。”
二人假惺惺的礼让了一番。顾清歌清眸一转,袖中手一抬,一把寒芒疾射了出去,直逼苏沉焰的面门。
苏沉焰只是微微一笑,身体向后一折,银针擦面而过,发丝在疾风中飞舞。苏沉焰邪笑,纵身一翻,落在了顾清歌的身后,顾清歌来不及转身,就感觉到一样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正是苏沉焰不知何时掏出来的折扇。
顾清歌转身对着他魅惑一笑,手搭上了自己的领口。因为顾清歌此时背对着顾亭生等人,所以众人并不能看到她的小动作,苏沉焰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一愣,顾清歌趁机狠狠的撞了过去,苏沉焰踉跄一步往后退了退,顾清歌却因为撞的过猛,将自己也带了过去。
两人此时皆处于决胜台的边缘,顾清歌轻功不佳,所以在落地前拽住了苏沉焰的衣服,苏沉焰被她一带,两人都往台下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顾清歌拽着苏沉焰的衣服死不松手,苏沉焰只好一手揽住她的腰。顾清歌又是妖娆一笑,长袖轻拂,一阵淡淡的清香自苏沉焰鼻端飘过。
苏沉焰暗道不好,心神一阵恍惚。
顾清歌猛的一翻身,“砰”的一声,两人落地。顾清歌恰好坐在苏沉焰身上,手中拿着一支发簪,抵在苏沉焰的喉间,扬眉一笑:“我赢了。”
陆行风抚掌大笑:“小师妹好手段,三师弟果然教导有方。”
傅云深微愣:“清歌并未使用我教给她的三招。”
顾亭生起身朝二人走去,顾清歌从苏沉焰身上爬起来,拍拍手,讨好道:“师父,我赢了。”
顾亭生皱眉:“作弊不算。”转身看苏沉焰,眸光深了几分,若有所思的道:“我不管你从前是何人,今日入了我门下,此生便是我顾氏的弟子,清歌是你唯一的小师妹,做师兄的要多加照拂,切不可再欺负她。”
苏沉焰垂眸道:“是,师父。”
“继续比武吧。”
“等等。”苏沉焰喊住顾亭生,“苏某自知资质不比四位师兄,不用比试了。”
顾亭生看着他,对他资质的好坏不予置评,只是淡淡道:“依你所求,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顾清歌满脸的不高兴:“师父!”
“作弊使诈,小人行径。清歌,去思过崖面壁三日。”顾亭生淡淡拂袖转身离去,留给众人一个水墨般的背影。
顾清歌狠狠瞪了苏沉焰一眼,转身便往思过崖方向跑去了。傅云深眉头一皱,向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追去。
陆行风拍拍苏沉焰的肩膀,笑眯眯道:“吾观五师弟面色红润,半年内必有喜事降临,为兄先在此恭贺了。”
苏沉焰淡淡一笑:“承二师兄吉言了。”
·
顾清歌一个人坐在山巅的巨石之上,托着下巴望着茫茫云海发呆。
傅云深走到她身后,轻笑:“还在生师父的气?怎的就这么小气?”
顾清歌回头瞪了他一眼:“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怎么会这么没用!”
“怎么会?我们的小师妹可是非常能干的,不仅人长得好看,医术高明,心地又好,就连那一手暗器功夫都使的非常漂亮。”
顾清歌悠悠的叹气:“三师兄,你就别再夸我了,要我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怎么每年都还是小师妹?”
“当小师妹与这些无关,清歌,难道你到现在还不了解师父的苦心吗?”
顾清歌沉默。
“因为是小师妹,我们才有足够的理由去护着你去宠着你啊。”傅云深叹道。
“可是我终究会长大的,不能永远生活在师兄们的羽翼下,我……我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你们根本不懂。师父他是想困着我,不让我出师。”
“就你这个样子出师岂不是给我们雾隐山丢脸吗?”傅云深失笑。
顾清歌气哼哼的。
·
苏沉焰回了留芳院,将房中的蜡烛点亮,坐在桌子边沉思。目光落在整洁的被褥上,心思微微一动,便起身将被褥抱着出门往思过崖的方向去了。
顾清歌将被雾打的有些湿的衣服解下,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发髻打散,一头青丝如绸。
洞口忽然传来一声微微的轻响,少女皱了皱眉头,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出去,却见苏沉焰抱着被褥站在外面。
雾气朦胧,他身后的那轮明月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苏沉焰看见她,嘴角邪邪的上翘,漂亮的眸子里华光流转,托着手中的被褥对着她笑。
顾清歌有些怔愣,她看着苏沉焰道:“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苏沉焰将手中的被褥轻轻转了个圈,反问:“你觉得这世上会有像我这么好看的坏人么?”
顾清歌轻笑,请他进来,苏沉焰也不客气,托着被褥就往里走,一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是多虑了。
石床上铺着厚厚的虎皮,旁边闲置着一张瑶琴,一把剑,石桌上摆着鲜果美酒,几根蜡烛烧了一半,整个室内烛光氤氲,香气缭绕。
顾清歌哪里是思过,根本就是来享福的……
苏沉焰将自己的被褥往石床上一丢,自顾自的在石桌边坐下,拿起酒壶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你思过倒是思的很有觉悟嘛……”
顾清歌抱着苏沉焰带来的被褥,凑上去闻了闻:“苏苏,你不会是怕我冻着了,所以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了吧?”
只听到苏沉焰在身后笑:“是啊,为兄怕小师妹着凉了,所以特地来瞧瞧小师妹,没想到小师妹倒是比别人会享受。”
顾清歌走到他身边坐下,也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从小到大,我也不知思了多少回的过,算是习惯了。”
“师父倒是纵容你。”
“怎么样?师父他有没有传给你什么秘籍?”
“你觉得师父会把秘籍传给我这个刚收的五弟子而不是他的首席大弟子?”
“苏苏。”
“叫我五师兄。”苏沉焰抿了一口酒,眸光迷离,很是醉人。
顾清歌有些发愣,傻傻的唤了一声:“五师兄……”
“乖。”苏沉焰笑了笑。
“你脸上有只蚊子。”顾清歌跳了过去,一掌拍出去,却被苏沉焰截住。
“淘气。”他笑骂。
“你的耳朵……”顾清歌的目光停留在他耳垂的那颗小黑痣上,伸头好奇的凑过去看,苏沉焰倏地转头,唇畔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两人顿时都僵住了。
软软的,凉凉的,像云彩般柔软。
顾清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苏沉焰掩映在烛光里清俊的容颜,突然脸如火烧,心如擂鼓,不自在的躲开苏沉焰的目光,一个人跑到石床边抱起瑶琴,背对着苏沉焰,怎么也不肯回头。
苏沉焰摸着自己的唇笑了,笑着笑着,眼中却多了几分晦涩。他起身对顾清歌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三日后见。”
顾清歌如小鹿般点点头,缩着脑袋不敢回头看他。
苏沉焰失笑,悠哉悠哉的甩甩袖子离开了。顾清歌目光落在他带来的那床被子上,一愣,回头喊道:“五师兄,你的被子……”
哪里还有苏沉焰的影子?
她撇撇嘴,微微有些失神,双手捂住脸颊,觉得刚才那种火烧燎原的感觉褪去了不少,这才深吸一口气,抱着苏沉焰带来的被子往床上一倒,满足的闭上眼睛。
这夜顾清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她在梦里过完了两世人生。第一世,她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公主,却在一场琉璃火中以身殉国;第二世,她是普通的采药女,遇见了一个漂亮邪恶的少年,少年亲吻着她的脸,一世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雾隐山的宁静被第一声鸟鸣声打破,苏沉焰走出院子,见远山葱葱郁郁,白色的云雾环绕在山间,虽身处人世,却恍然有了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
“五师弟,早。”顾远之抹了抹头上的汗,从远处跑过来与他打招呼。
苏沉焰点了点头回应。
顾远之停在他身边,目光遥遥伸向远山的薄雾:“过几日就是小师妹的生辰了。”
苏沉焰看了他一眼,顾远之却笑了笑:“可是小师妹从来都不过生辰的,每年到这个时候师父总会吩咐厨子下碗长寿面,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
苏沉焰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她为什么不过生辰?”
顾远之摇摇头:“或许和她死去的家人有关吧。”
苏沉焰垂眸,掩去了眼底所有动荡不安的情绪。
世传倾城公主在十三岁的生辰上点了南风川为驸马,却为东凌招来倾国之祸。倾城公主生辰的三个月后,七国大军杀入东凌国境,仅仅只用了半年的时间,曾经盛极一时的东凌帝国宣告覆灭。
倾城公主,倾国之姿,祸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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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之道:“清歌心里苦,我们都知道,我们能为她做的就是给她更多的关爱。虽然清歌从来不过生辰,礼物还是要备的,这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约定。我提前知会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大家误会。对了,你想好准备什么礼物了吗?”
苏沉焰愣了愣,道:“这个自然。”
顾远之强调:“千万不能被清歌觉察出来。”
苏沉焰失笑。她不是没有觉察出来,她根本就是心若明镜,却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才是那个最狡猾的小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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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歌思了三天的过,这三天除了每每想起苏沉焰心跳有些加速外,一切如往常一样。
第四天她走出了思过崖,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自己编织的竹篮去摘桃子。雾隐山因为海拔较高,山上花开都较山脚晚一些,这个时候早已过了桃子上市的季节,雾隐山的桃子却刚刚成熟,一个个水灵灵的汁多味美,就是想一想也忍不住口水直流。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顾清歌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萧瑟的桃林。一个个又大又水灵的桃子哪里去了?
她凑近一个又瘪又青涩的桃子,眨眨眼睛,难道今年来早了?不对呀,年年都是这个时候啊。
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地桃核,顾清歌的目光顺着桃核延伸,然后往上瞟,接着就看见了红衣的一角。
顾清歌的神经隐隐有绷断的趋势。
她试想过无数种相见的场面,也许会心跳加速,也许会脸如火烧,无论哪一种,都是浪漫无比,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顾清歌心跳的很快,顾清歌脸烧的很红,不过都是气的。
“苏沉焰——”一声怒吼穿过桃林,震耳发聩,连带着大地似乎都晃了几晃。
又一个桃核从天而降,苏沉焰拍拍手,一个翻身潇洒的落在顾清歌面前,眨眨漂亮邪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清歌,精致的眉眼好看的就像是谁用画笔细细描绘出来似的。
顾清歌仿佛被谁敲了一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恍然大悟的开口:“原来你吃桃子都不用洗的……”
苏沉焰:“……”
·
顾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提着一篮又青又小的桃子往听竹轩走去。
顾亭生正在舞剑。
院中落叶纷飞,白色的身影宛如惊鸿翩飞,起落之间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顾清歌守在旁边看着顾亭生将一套剑法舞完,然后讨好的蹭上去掏出帕子替他擦汗。
顾亭生任她忙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收剑往回走。
顾清歌马上将藤椅搬了过来请他坐下。顾亭生唇角微微一翘,目光落在了顾清歌带来的那篮桃子上。
每年新出来的桃子都会被送进听竹轩让顾亭生先尝尝鲜,这是雾隐山的规矩。
顾亭生眉头微微一皱,似有所不满:“清歌,这是今年的桃子?”
“是啊。”顾清歌在里面左挑右捡选了个最大的恭敬的递到顾亭生面前,“师父请用。”
顾亭生眉头紧锁,却不接桃子。
顾清歌连忙解释:“那个……师父,今年的桃子看起来是小了点,不过还是挺好吃的,不信你尝。”又紧攒拳头,一脸的义愤填膺,“都怪四师兄,让他好好照顾桃林,结果他光顾着研究自己的新菜式,让桃子给虫蛀了。”
顾亭生终于接了桃子,似是相信了顾清歌的说辞。
顾清歌抹抹脸上的冷汗,看了顾亭生一眼,一溜烟的跑出了听竹轩。苏沉焰正倚在树下等她,见她过来,眼角一弯,拱手道:“今日多谢小师妹担待。”
顾清歌冷哼了一声。
苏沉焰抬手拂起她长的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手指擦上了她额前的汗珠。本是无意的一个动作,两个人都是一顿。
顾清歌的脸又红了,胸口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道了声:“五师兄,我先走了。”然后跑的没影了。
苏沉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手指似乎还停留着她额头的温度。只是一个简单的拂发动作,却让他陷入了深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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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初升,一层雾霭笼罩在雾隐山上。
展小云乐呵呵的张罗着一桌好菜,推着顾清歌走:“小师妹啊,你总算从思过崖回来了,四师兄最近研究了几样新式的菜肴,你快过来尝尝,给点意见。”
顾清歌看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想起今天让展小云背了黑锅,不禁深吸一口气,诚恳道歉:“四师兄,我对不起你。”
展小云一愣,复又笑道:“呵呵……小师妹真会开玩笑,小师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师兄的事,何需道歉。”
顾清歌更加愧疚,垂眸道:“四师兄,你放心,清歌会为你默默祈祷的。”
展小云被她搞的莫名其妙,看了看顾远之和陆行风。顾远之连忙打岔,道:“先别说这件事了,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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