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觉得评选优秀教学班集体这种事我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不想跟他们乱呛呛。另外一个没有参加讨论的人就是土匪,他也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他的位置就在我的右前方,所以我看得很清楚。我看见他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乱成了一锅粥的教室好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后来他总算动了一下,侧了侧身,我发现他往我这边看过来,我赶忙把视线移开了,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在看他。
第三节课下课后,我去上厕所,看见麻雀正站在走廊里和盆景儿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拍他的肩膀,样子语重心长,而盆景儿则一直鸡啄米似的点头。就要进厕所门的时候我听见麻雀说优秀教学班集体什么的,后面没听清,我又听见盆景儿说他一定会好好努力,请老师放心什么的。我猜大概是在此危难之时,麻雀又要对盆景儿委以重任了,想必是又到了把盆景儿拿出来好好摆摆的时候了。作为麻雀的得意门生,盆景儿大概会很以此为荣吧。不过说心里话,我一点儿都不羡慕他。做麻雀的得意门生有什么好的?就说现在吧,我可以自由自在地上厕所,而盆景儿只有站着不停地冲麻雀点头的份儿,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真的很同情他。
午休时,蚕豆和棉花糖来找我去操场的篮球架下面说话,我就跟他们去了。蚕豆说昨天晚上他把我给他的十块钱补进去一块儿交给他爸了,他爸什么都没问,也没有觉得有不对的地方。我回他说他老爸和我老妈一样,钱对了就没有不对的了。蚕豆对我的说法表示了强烈的赞同。我们说话的时候棉花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很多好吃的糖果来,都是很稀罕的东西。
“小唐,你拿了这么多好吃的,你爸也让?”蚕豆问。
“他不知道,我偷着拿的,反正他说过零花钱一分也没有,店里的东西随便拿,那我就拿呗,跟他客气啥!”棉花糖一边说一边把糖果分给我和蚕豆。
蚕豆一边剥糖果皮一边问我们对夏令营的事怎么想,又说要是我们三个能一起去夏令营就好了,而我和棉花糖一致认为这种可能性跟公鸡下蛋的可能性是一样的。然后棉花糖又问起土匪的事,她问我土匪有没有再给我讲海贼的事,我说没有,说今天他一直都没跟我说话,棉花糖听了遗憾地摇头。见棉花糖这样,我不禁也觉得遗憾起来。
“他不会是因为外号的事生气了吧?”棉花糖又问。
“不知道!”我说。“管他呢!”
下午第一节课又是杏花春雨的课,杏花春雨又像昨天一样把土匪叫起来回答问题,这一次土匪倒是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说的是“不知道”三个字。当老师向学生提问时,如果学生回答不知道的话,老师会很不高兴。我猜一般的老师遇到这种情况所能表现出的最好态度大概就是不批评这个学生,但万一这个学生运气不好,恰好遇到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师,很可能会被讥讽一番或是臭贬一顿。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自己就因为回答了“不知道”这三个字被一个有和茶壶一模一样的肚子的老师臭贬过,我记得当时他说我可以靠“不知道”这三个字称王了,就叫“不知道大王”。事后我有点郁闷地把“茶壶肚子”臭贬我的话讲给棉花糖听,棉花糖听了耸着肩膀跟我说:“称王有什么不好的,管它是什么王,只要是王都不一般!”经棉花糖如此一开导,我很快就忘了“茶壶肚子”说我的屁话。
总之,通常的情况下我们无法指望一个老师对用“不知道”来回答问题的学生提出表扬就是了,因为“不知道”这三个字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值得鼓励和称赞。可是杏花春雨却不是无法指望的那种的老师,土匪说“不知道”,总共说了三个字,杏花春雨却很慷慨地回了他十五个字:“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请坐!”
杏花春雨说完这十五个字后,我看见土匪一直梗着的脖子弯了下去,然后乖乖地坐回到座位上。后来杏花春雨带着我们朗读课文,我发现土匪读得很卖力,全班几十名学生的声音汇在一起,还是能分辨出他的声音,因为他读课文的声音真的很大。
放学后我在校门口找蚕豆和棉花糖,校门口乱七八糟,到处是自行车和从教学楼里不停涌出来的学生。蚕豆和棉花糖没找到,却看见土匪戳在那儿,两只手照样插在裤袋里,看见我就朝我走过来。
“一起走吧!我去我朋友家,正好顺路。”他说!
“你放学都不用回家嘛?多晚回去都行?你家没人管你?”我忍不住问道。我是真的奇怪,如果我放学以后敢在外面闲逛到很晚,老妈肯定得扒我的皮。
“我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他说。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自由的初中生,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奇奇,听说了吗?明天学校要包场看电影!”棉花糖和蚕豆突然从天而降,迫不及待地对我宣布这个好消息。宣布完了才看见站在我对面的土匪,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瞪住土匪。
“他是蚕豆,她是棉花糖,他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指了指蚕豆和棉花糖,跟土匪介绍。“他就是我们班新来的土匪!”我又指了指土匪,把他介绍给蚕豆和棉花糖。“他说他要去前街看朋友,正好跟我们顺路,所以想一起走。我……”
“蒋晓奇!蒋晓奇!”我正在跟棉花糖和蚕豆说话,就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是只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人。我忍不住四下里找,找了半天才看见侦探正躲在大门的柱子后面神神秘秘地冲我招手,只露了半个头出来。
我走过去,问道:“干嘛?”
“别跟土匪一起走,你得离他远点儿,别跟他来往,他很危险!”侦探压低声音警告我。
“危险,什么危险?”
“你不知道他是个恶霸吗!他在原来学校的表现我不是都跟你说了!”
“他是不是恶霸不来往怎么知道?”我说。
“蒋晓奇,我可是为你好!我是真的是为你好!”侦探看着我说,眼珠儿好像都红了,侦探今天真是奇怪!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咕哝了一句,不再理侦探,走回到蚕豆、棉花糖和土匪的身边,冲他们挥手。“该走了!”我说。
刚刚说侦探奇怪,回去的路上发现蚕豆也不正常。
“我们很早豆(就)和奇奇是好朋友了!每天放学我们都一块儿回家,我们都住在莲花坊后街,只不过隔了一条巷。”我知道蚕豆是想进一步强调和我的关系,可这句话他说了大概有十七八遍。
棉花糖跟蚕豆的表现不一样,她一路上都在考土匪。可能是对我今天早上说的他讲海贼故事讲得很精彩半信半疑所以想验证验证,不过也可能是想和土匪一较高下,所以问了他很多很有难度的问题。比如路飞的爷爷叫什么?全知之树的树龄是多少?西尔尔克在做医生之前职业是什么?鲸鱼拉布和谁来自同一个海洋等等。没想到土匪全部都答出来了,土匪每答出一个问题,棉花糖的眼睛就大一圈,而眼镜儿的黑框框就显得小了一圈,随着土匪答出的问题越来越多,棉花糖的脸也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停止了提问,并十分热情地邀请土匪以后再去他朋友的家的时候还和我们一起走。
在棉花糖发出这样的邀请之后蚕豆马上又开口了,这回死蚕豆总算换了一句不一样的话,不过听上去还是很别扭。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也可以不用和我们一起走!你有你的事,我们也有我们的,大家还是不要相互打扰的好,我们可都是本分的人。” 蚕豆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不过我也听出来了,他并不欢迎土匪加入。至于为什么不欢迎,我猜大概是因为他对土匪抱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吧!
至于侦探的古怪表现我在一星期之后找到了答案。一星期后的一天我突然被麻雀叫去了他的办公室,我进去以后麻雀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水,还让我坐下。这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要知道,连盆景儿都没在麻雀跟前坐下过。
“蒋晓奇,听说你最近和新来的同学走得很近?”麻雀问。
“也没有很近。”我回答。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麻雀又问。
“是什么样的不好的事?”我反问。
“他……有没有……调戏你?”
“老师,什么是调戏?”我早就说过,不懂就问是我对待问题的一贯态度。
“调戏就是……就是动手动脚的。”
“他的脚是动了,因为他要走路,不过他的手一直插在裤袋里!”我如实地向麻雀报告我所见到的。
“蒋晓奇,你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和顾虑。如果他欺负了你,你告诉老师,老师会给你做主!”
“他真的没有欺负我,老师!”
“是吗?那胡洲怎么说他亲眼看见赵振轩调戏你了呢?”麻雀困惑地问。
胡洲是侦探的名字,这下我全明白了,原来是侦探跟麻雀打了土匪的小报告。
“胡洲说的事很多都不是真的,以前他还说过咱们学校的地底下是一座古墓,还有看大门儿的老大爷是精神病也是他说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老师也就是问问,现在正是评比的时候,要是出了事会损坏班集体的名誉。老师也是为了预防万一,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麻雀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我什么话也没再说径自离开了麻雀的办公室。从麻雀的办公室出来后,我不禁开始同情起土匪来,虽然来到这所学校之后他并没有胡作非为,不过看起来大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我不知道要是土匪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恶霸】
有些人好像天生只能以欺压别人取乐,巨无霸就是这种人。传说中土匪的所作所为和巨无霸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我不明白侦探为什么对巨无霸毫无怨言,却对土匪的求全责备。
虽说巨无霸不在我们班,又比我们高两个年级,但是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有可能会遭遇到她的威胁。谁要是不幸和巨无霸遭遇了,要是再碰巧她那天不怎么顺心,谁就得倒大霉。
巨无霸是女生,这才更要命,有句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虽然我也是女生,但我必须承认女生要是狠起来比男生更可怕,比如巨无霸。巨无霸的身边总是跟着几个保镖一样又高又壮的同伴,不过与其说是同伴不如叫“手下”或是“仆从”更合适,因为她们个个唯巨无霸命是从。巨无霸的手下也都是女生,虽说是女生,可据说都是从几岁开始就练习散打和柔道了,总之每个人都有两手。
巨无霸集团的威名在这所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常常在校园里横行霸道欺凌弱小。我听棉花糖说有一次她们班的一个女生想在校门口买林俊杰的MV,可是卖光碟的人说没有林俊杰的,问她要不要周杰伦的。那个女生回答说她不要周杰伦的,卖光碟的说没有中学生不喜欢周杰伦的,那个女生回答说她就不喜欢,因为她根本听不清楚他唱的是什么。她说这话时巨无霸恰好从她身边路过,听见了她说的话。
周杰伦是巨无霸的超级偶像,她不允许别人喜欢他,也不允许别人不喜欢他,她甚至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提周杰伦的名字,除非她自己提。没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对她心中的超级偶像说三道四,那还了得?巨无霸二话没说当即就给了那个女生一个耳光。这还不算完,巨无霸又叫她的手下把把《爱在西元前》和《双节棍》的歌词背给那个女生听,又逼着那个女生跟着一块儿背,说如果背不下来还要打她耳光,结果那个女生很快就背会了。背下歌词后巨无霸又逼着她学唱这两首歌,那个女生也不敢说不学!
大人们常说强扭的瓜的不甜,可是这句话也不总灵验。就说那个不喜欢周杰伦的女生吧,自从被棉花糖逼着背熟了《爱在西元前》和《双节棍》的歌词,又被逼着学会了唱这两首歌之后就爱死了周杰伦。
我不知道巨无霸是从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开始占山为王的,反正从我来到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就听说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这所学校里和无敌至尊并驾齐驱,并且我还听说这两个人颇能和睦相处。别看无敌至尊无法容忍蚕豆在课堂上数钱这样的“恶行”,然而对于巨无霸的蛮横他却颇能尊敬。我不知道这是否和巨无霸当区长的老爸有关联,我只是通过我自己的观察获得了一种见识,这种见识就是无敌至尊对待学生的态度通常随着她们家长职务的高低而变化,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
关于巨无霸,我一直有一种预感,就是有一天我和她一定会遭遇,而我们一旦遭遇就一定会发生冲突。我之所以有这种预感是因为我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我最讨厌的就是像巨无霸这种仗势欺人的人!虽然我跟巨无霸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但是在我心里我早就把她视为我的头号敌人了。关于我和巨无霸遭遇并发生冲突的各种情形我都想象过,但唯独没有想象过为了破盆景和巨无霸发生冲突的这种情形。
对于盆景这个人我一直无法敬仰,尽管我也承认他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但我就是无法敬仰他。我从来没有打算过要为他两肋插刀,可当事情来了,刀子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插了下去,我后来想我这样给自己插刀子大概也只是为了对得起“大头”这个外号而已。
盆景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据说是为准备竞选优秀教学班集体的演讲比赛累的。当然是据侦探说的,侦探说所有参赛的班集体都派出了实力上将参加演讲比赛,所以盆景的压力很大。我说什么来着,当麻雀的得意门生有什么好的?就说盆景吧,如今为了演讲的事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下课了放学了嘴巴里还是不停地在絮絮叨叨,你要是不小心在他耳朵边上说了比赛两个字他就冷不丁转头瞪圆眼睛看你,你说吓人不吓人?
这还不算,今天他从我身边过了三次,三次都踩到我的脚,我疼得哇哇叫,他却没反应。我的脚不在他的关心范围早在我意料之中,别看盆景是班长,除了自己拼命优秀之外,别的他都不在乎。当然我也不指望他在乎,问题是他这样来回来去老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