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是那般山青雪白,他还是那般沉晦。
“便随公子所愿吧,但公子所愿,致安如何能辞”终
于在这个夜晚,乔致安做出了他的决定。
当然,这时他的选择多听从于那纸继位诏书,皇帝最终选了哪纸诏书放在诏匣里谁都不知道,他没有去探
问。有些事,就算他是太平院的院长也不合适知道。
“啊……欠……”姚海棠在屋里吃着吃着重重打了个哈欠,然后捂着嘴四下看了眼,见那宫女
还在昏睡就露出满脸狡黠的笑来,捧着怀里的东西继续吃。
吃饱喝足后,姚海棠自己也想睡了,将将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就被司礼监给叫起来上
香添灯油。这时司礼监的大人们还给她带来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那位大人插好香后,回过身来小声道:“姚姑娘,公子怕是赶不回来了,原本
是不用您送入皇陵的,只是商议来去,您得代表公子,不能不去。您准备准备,这几天会给您讲讲送陵的礼仪规矩,今儿起封灵就不用守了。”
一
半好一半不好,送帝王归陵是一件复杂的事儿,不过好在再复杂的事儿也会过去。
送帝归陵后,按制半个月不得饮宴,但因正好十四天后是春节,
于是便只管制到春节前一天。天然居已经整一个月都没生意了,大人们这会儿可不敢出来饮酒作乐。
不过酒还是照样卖得红火,茶叶和瓷器也都没
落下,样样都收益不错。
这个春节宫里没有宴席,帝位空,众皇子如今都不得入宫,一定要等杜敬璋回来,正殿里存放着的诏书才能开启,所以这
时候众皇子们都得避嫌
倒是各家的女眷常进宫里去陪太后,姚海棠也没能免俗。只是到立春时也不见前线发来班师的消息,姚海棠难免有些担忧。
“前些时候说大雪封路消息过不来,飞信传书也十分困难,怎么这都已经立春了还不见消息过来?”这事姚海棠只能问青苗,(W//RS//HU)青苗跟太平院熟嘛。
“传消息总得有个时间,再说北边儿不是比京城冷嘛,这会儿正是冰雪封路的时候,天冷得鸟都飞不起来,怎么好传书信。姑娘且放心,公子在军中必
然无事。”青苗说道。
只是姚海棠难免要担心,皇帝活着的时候说有人要对军中伸手,现在这件事谁在管,谁在督办,又或者是没进行了。不得个
准信儿,姚海棠始终安心不下来。
“什么时候能有信儿,不是说年底就应该班师回的吗?结果先帝去了,也没人顾上管这事儿,杜敬璋赶不回来,
先帝就这么归陵了,到时候只怕他心里难受。”姚海棠说着又叹了口气。
听着她叹气,青苗也叹了声:“姑娘,不碍事的,这也是没办法啊入冬冰
雪封了路,过不去也出不来。本来以为冬初战事能平定,哪知道这回的仗这么难打。”
“现在他没回,我却得走了,定好了去云泾的行程,不去也
不成。我还得去给师父扫个墓,他老人家这么老久没见着我,只怕会在地底下跳着脚骂我的。”虽说骨灰已入水入尘,但在山里会有个衣冠冡,只不过
是给后人留个念想儿罢了。
“明后天就得启程,如果姑娘实在不得工夫去也不碍,这事儿我和安丰也办得来。”青苗劝慰道。
可是青苗还在新
婚,这一趟得回去省亲,虽说安丰没了爹妈,可兄嫂是有的,叔伯姑姨也有,新成了婚得上门认门儿,所以现在也不能指着他们去。
“别,你们还
是上河梁去认门,这件事我和掌柜们去谈就成了。这也不是太大的事,我能办得了,再说我也是想借着这机会去云泾河清闲几天,可不能说不去的话。
”云泾河事再多,也比不过京城。
眼下的京城看着多平静,可到底里头有什么,姚海棠看不到,他们不会摆在她面前让她看,她自己又观察不出来
。
其实这场大戏,必需要等杜敬璋回来了才会上演,那时她也应该办完了事儿能回京了。
京里有杜敬璋,她就能踏实
立春后第二天姚海棠
和安丰、青苗并着几个掌柜一块儿上了船,安丰和青苗在河梁下了,掌柜们则跟着姚海棠一道下云泾河去。
这会儿的云泾河,水暖春初,船在云泾
河的码头停了,一上岸姚海棠居然就看着了齐晏。这才记起春节假有一个月呐,齐晏这会儿在云泾河很正常。
“海……姚姑娘。”齐晏本来想叫海
棠,可码头上人来人往,齐晏还是改了称谓。
“你怎么来了,我没通知谁啊。”
“太平院那边通知的,说是你今天过来,寻径园那边已经打扫
了,坐马车过去?”
“嗯,先去休整一番,劳烦你把掌柜们送到客栈去。”
和园是家,姚海棠只想一个个静静地歇歇,而且和园也没有太多房
间。这就要回家了,她只觉得心中满是惆怅之情。
222.有口福
寻径园里花木扶疏,云泾河地气暖,春天来得比旁处早些,这时院子里已然是一片盎然之意,齐晏知道这时候不方便,自是把姚海棠送到寻径园就离开了。跟随而来的护卫也只在外围布防,并不进小院里去,姚海棠便推门而入。
当推门时,见了这满园*光,姚海棠先是一喜,接着又不免有几分空落落的感觉:“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寻径园里一进门就是两株桃花,一左一右开着,在春初的薄雾缭绕中便如云蒸霞蔚。杜和爱花,就是寻常的杂草野花他也极重视,整个院子里一到春天通常是花开草绿树梢青。
她也还记得杜和逢着这样的光景时,总会在花前树下多站站,从前她总喜欢看这样的场景,花有姿态,人有容光。那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种种般般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杜和……”姚海棠冲着院子里轻轻喊了一声,心知不会有人来相应,却总是带着几分希冀。以为喊了那傻子就会蹦出来说想她,又或者说他饿了……
转念间又想起自己喊的人远在边关,连着两个多月都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在边关好不好。
“这傻子,明明什么都不想要,却总是要把责任担在身上,也不嫌累得慌。”姚海棠摇头叹了口气,略一整神色便进了屋里。
晚上是齐家老太太设宴款待,这些年齐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人人都说齐家气运足,连带着齐老太太身子都越来越好。
这时间齐老太太也知道和从前不同了,到底是积富豪门,规矩礼仪一应俨然。其实真正让齐家老太太有些不适应的是,他们谈话间经常说傻子傻子的人居然是四公子,人非但不傻,还是整个天下的达官贵人都畏惧三分的人物。
好在老太太也没有过分端着规矩,姚海棠也终于有了几分回了家乡的感觉,虽然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乡,只是乡音相同家也在此,便也算是家乡:“老太太这些年愈发爽利了。”
“托福,这些年家里事事都顺,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也得谢谢你,老大、老三都受了你的恩泽,外面不好说家里上上下下都念着,以后要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别拿我们当外人。”老太太心明眼亮得很,齐晏就不说了,那是杜敬璋的门生。至于齐慎,这些年姚海棠名下那些生意可没少关照齐家营生。
“老太太这话说得我快无地自容了,我自来不管什么事,说恩泽这两个字可真是受之有愧。”姚海棠说话间又是一笑,看了眼桌上的餐具说道:“老太太这些盘碗碟倒是保护得好,这么些年了看着还和新的一个模样。”
她这么说齐家老太太也跟着笑了,似乎是想起了从前老到寻径园跟姚海棠讨吃喝的时候:“也只招待贵客才用,这东西总归是精细物件,打碎了想补齐都得从京城捎,去年坏了一件,补回来的可不如当初你做的那么好。”
对于这个姚海棠当然有自信,她自己做东西时总是小心了又小心,仔细了又仔细,工匠们做的东西虽不错,但批量产出天天做不免倦怠,东西自然而然的就失了气韵。
这大概就是工匠和工艺大师的区别,天天做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做出工艺大师来。
“说到这个,倒是还有桩生意想跟齐大哥谈,不知道齐大哥有没有兴趣。”姚海棠本来不准备让齐家和各地来的商家一块谈,那样就显得生分了,正好趁这时来提一提,也算是个情分。
本来齐慎在专心吃饭,他虽然知道姚海棠手上生意很大,但他也没想过姚海棠都这身份了还能来谈生意:“现下东朝谁不知道,姚姑娘手上尽是挣大钱的营生,怎么有不感兴趣的道理,姚姑娘但说无妨。”
这倒是大实话,谁不知道当朝的嫡皇妃是个大大的钱篓子,好在她挣钱多,花钱花在各处也从不吝啬。安丰和青苗秉承了姚海棠多行善积福的观念,经常借着各种名义多处行善布施,所以姚海棠名声一直不错,只是她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而已。
“瓷器、茶叶、酒。”其实姚海棠要谈的只有几个大的代理商,南齐北李,李家安丰已经搞定了。眼下齐家也好安排,这样下来就只剩下了关外那些个商家了。
她这五个字一说出来,齐慎的手就抖了一抖,杯中的茶便趁势洒了出来,齐慎定了定神犹自有些疑问:“这倒真是挣钱的生意,只是不知道姚姑娘怎么提起这个来了,这一直都是姚姑娘手下最来钱的生意。”
齐慎说得没错,天然居再挣钱终究有局限性,所以她这些年真正挣钱的还就是这三样:“一人一家总难把生意做倒满天下,可我手里这些东西,凭着我们自家做,终归有限于一地一国。这做生意嘛,自然希望广开源遍地撒网,如果自己没能力撒网,自然要借力了。”
只见齐慎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两个问题,姚海棠一一答了后说道:“这事就到这儿了,我是个不会谈生意的,到时候还得请掌柜们来跟齐大哥谈,还请齐大哥莫见怪。”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真让你来谈,那才该说我们都不懂规矩了。”
齐慎心说那位可是最守规矩礼法的,如果姚海棠真要正正式式的来谈生意,他也没这胆子接应。
其实这一趟,姚海棠也是镇宅来的,毕竟要来谈的除却齐家,余下的在关外要么是皇族中人,要么直接就是一地之主,就算是青苗和安丰来,场面也照样支不住。所以姚海棠必需得来一趟,让人知道她在这成了,甚至都不必露面。
至于齐家,姚海棠总觉得应该亲自来说一说。
这一趟来云泾河,之所以安丰和青苗能放心得下,也无非就是一切都打点好了,又有掌柜们去谈,姚海棠最大的作用就是镇宅,并无其他。
他们也就选几家大商做总代理,余下的事都由总代理去谈,这回广发帖子把各地的客商都请了来,其实就是方便总代理去和各级代理商谈合约的。
有了他们这边的代理契约书在前,总代理们也好有个章程来定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那也是因为姚海棠懒了。层层代理如果都到京城来谈,那天然居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在云泾河的日子,姚海棠当真是觉得快活极了,虽然院子里少了杜和,可自己种菜自己做饭,一日三餐当真是有滋有味儿。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真的不喜欢京城那样的生活,甚至是启灵师或者灵器师都不是她喜欢做的。
她最喜欢的还是做做小菜,做做食器,哪怕被人当成是厨娘那也没关系,现在她喜欢这个身份。
“对了,挺久没出新菜谱了,云泾河可是天然居的总店,我这回得弄点儿有特色的出来。”姚海棠费上了心思,于是干脆的把生意扔到一边,反正有掌柜们去谈。
掌柜们一见她鼓捣新菜谱还倍儿高兴呐,这意味着他们能排前头尝个新鲜,谁不知道姚海棠做菜好吃啊结果姚海棠鼓捣好些时候都没弄出什么特色来,倒是有很多想法,只是光做菜她已经把花样儿做腻了,现在想换点儿不同的。恰好云泾河除了生麻出名就是大葱,那天姚海棠早上起来吃春卷,看着那一大把葱丝儿和中午准备用来做汤的半边鸭久久出神。
然后她就生出了一个特无耻的剽窃念头,当然她一直在剽窃现代的菜谱……
“唔,正好,现成的炉子”寻径园里制瓷器的炉子相对较小,用来烤鸭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需要稍稍改一改。不过后来姚海棠觉得可惜,毕竟那是她出第一批瓷器的窑口,那可是具有纪念价值的。
得亏是后来齐晏来了,一听她描画过了两个时辰就领了工匠来,按照姚海棠描述的把烤鸭炉做了出来。
“海棠,你看是不是这样。”齐晏一直私底下这么叫着,毫无压力,从这点上来说,齐晏一直是个很纯粹的人。杜和亲传大弟子,怎么着也沾染了些杜和身上的傻气呀“对对对,就是这样。”新炉子得过七天才能用,按姚海棠的想法,前几炉的鸭子还不好吃,一定得炉子烤出香味儿,处处都有油脂了,那时候烤鸭子味道才足。
但是她一烤吧……就引了邻居们的围观了齐家知道姚海棠的身份,隐在各处的侍卫也知道,但是左邻右舍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只道姚海棠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这也是太平院打扫得太干净,云泾河又是个消息相对闭塞的地方,齐家和太平院同时禁口不说,知道这事的就更加凤毛麟角。
烤鸭的香气非常浓郁,连着烤了好几天,这香气越来越浓。起初大家伙儿还没往姚海棠身上想,毕竟不是人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可过了几天后,大家就忍不住了,天天被这香味儿搅得口水直流。众邻居们开始寻根问源,最后终于找到了寻径园门口,众人这才道:“唉呀,是姚姑娘回来了。”
“咦,有口福喽,看来姚姑娘手艺见涨啊,这香气闻着都让人掉口水”
223.烤鸭
其实左邻右舍们最为习惯的就是上姚海棠这儿来找吃喝,从前姚海棠最爱别人上门来要吃喝,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就成了习惯。
这会儿大家知道姚海棠回来了,而且正在做吃的,那当然不用招呼就赶过来。而且乡邻们不会有朝中大人或者掌柜们那样的顾虑,他们可不知道姚海棠是皇妃,还是最让人敬惧的那位四公子的皇妃……
正逢着姚海棠把家里的鸭子烤完了,正要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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