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太后,姚海棠挣扎着站起来,远远地冲太后行了一礼说:“太后娘娘,我把脚给摔疼了,这会儿正敷着凉水呢,恕不能过来给您行礼问安了。”
闻言太后就往她那边走,一看她厚厚的羊毛毯子铺在摇椅上,小炉子上还煮着东西,闻起来就馋人,太后说:“丫头,你可会享受哩,看着你比我这太后还舒服”
这番话说得姚海棠惶恐了,连忙站起来指着摇椅说:“那您可折煞我了,太后娘娘是贵人事忙,我是懒人屁事儿多。要不太后娘娘一儿坐坐,我这煮着奶茶,这时天冷,喝上一盅最舒服了。”
其实她本来是想煮柠檬红茶的,煮完才发现没柠檬,然后只好改用牛奶煮奶茶,好在牛奶是有的。
太后一听多感兴趣,她对姚海棠最喜欢的还是在吃上巧费心思,不是说大的地方,而是说小处,比如她躺着就躺着吧,非弄个小炉煮奶茶不可,旁边还摆着几样儿点心,看着就是个随时准备好要享受的。
太后觉得吧,人一旦把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了,那就不会去做那些机谋取巧之事,这样的人至少能安安生生地让她陪着坐会儿,换个人来就不好说了:“不有了,你躺着,我让他们搬摇椅去。”
等太后指挥着宫女太监把摇椅搬来,那就显出不一样来了,姚海棠铺个羊毛毯子就不得了了,太后铺得那可是华丽丽的皮毛。太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里太华丽,姚海棠那儿太寒酸,冲身边的宫女说:“不能白吃她一顿,给她也铺个裘子。”
这时茶也煮得了,姚海棠调了奶和糖进去,让宫女呈了给太后,太后喝着奶茶吃着点心,感慨地说:“这辰光要是有点儿太阳就舒服了。”
太后的话说得姚海棠一笑,指着天说:“太后娘娘,您是天子的娘,您想要有太阳自然会有。”
她说话这会儿,还真有太阳出来了,姚海棠捧着奶茶盏好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微微阳光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讷讷地说:“太后娘娘,您真灵验”
“我可不灵验,是你灵验”太后对此不以为意,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一般,继续非常舒服地喝着奶茶。
姚海棠当然也没注意到这话,有时候吧,往往是她不注意的话比较重要()
79.受宠若惊
等到杜敬璋来请太后去开席时,姚海棠已经睡着了,太后也睡得差不多了,被自个儿孙子叫醒了一看,不免要嘀咕一句:“老四,我看这姑娘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她且是想睡着能睡,我还不得这闲工夫。”
往姚海棠那边看了一眼,杜敬璋笑道:“那也是祖母慈和。”
瞪了杜敬璋一眼,太后说:“行了,别拿好话搪塞我,我可不爱听”
太后起身起整仪容,杜敬璋就站在姚海棠面前,看着她睡得安稳而舒适不由得一笑,遂伸手拉了拉下滑的毯子盖着了些。然后又看了眼她的脚,见还敷着凉水巾子,就随手揭了在旁边的铜盆里拧了再给她敷上。
等太后出来时,没见杜敬璋,走过来一看正瞧着杜敬璋蹲在那给姚海棠裹脚。太后眉一挑,看了看姚海棠又看了看杜敬璋,最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这孙子开窍了:“我说你怎么没事送个姑娘过来,原来是到我这儿镀金来了”
哪料得到杜敬璋说:“是孝顺祖母来了”
这话隐含着的意思是——她不用镀金,这是他这做孙子领人孝顺祖母来了。
瞥了杜敬璋一眼,太后说道:“这姑娘好是好,就是出身不好,你且自己想想办法,实在没办法我给你办。”
亏得杜敬璋从不动心念,太后一见自个儿孙子动了,别的也不想,出身不好抬一抬就是了,只要自个儿孙子能动心思,那比什么出身都更好。
当然,杜敬璋要是一心当皇帝,那姚海棠不能行,可他一直咬着不松劲,抵死不肯继承大统,那就讨个实在的婆娘过日子。太后就觉得姚海棠实在,会做菜能讨人喜欢还懂得关心人,自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杜敬璋喜欢。
“这点小事孙儿能办好,祖母且安心。眼下朝局动荡,一切都还不到时候,总得事事尘埃落定后再说。”杜敬璋这么说时,不免又看了姚海棠一眼。
太后见状直笑,拍着杜敬璋扶着她的手说:“你的心思我明白,别误了自己的事,天下再重要,总也得把自己的日子关照好。那天这丫头跟我说了句有趣的话,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放你那儿也对,自己的日子你都安排不好,怎么去安排天下的事儿”
“孙儿明白。”
应完,杜敬璋就在心里头想着那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可倍儿熟悉啊于是杜敬璋愈发在思索,派去云泾河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么想着,杜敬璋就扶着太后去前头开宴去了……在太后的寿宴上,要问什么菜最受欢迎,那就是和园的泡菜,倒不是真好吃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满满当当一桌子肉啊鱼,山珍海味一摆开来,最招人喜欢的反而会是清酸可口、解腻开胃的小菜。
当然,王亲贵族和大臣内眷们可不至于因为一道小菜四处问,这菜谁做的,怎么做的,所以姚海棠自然就没有了出名的机会。不过要是真因为菜出了名,说不得杜敬璋会让太平院把这名声压下去,就像他目前仍旧让太平院那边压着姚海棠就是西城的事一样。
有些事,确实能带来名声,但名声和祸事往往是同根生的,在这样的时候,姚海棠还不宜太惹眼。
寿宴过后,姚海棠就可以回和园去了,也许是杜敬璋给的药很好,寿宴第二天她就又生龙活虎了,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园子里蹦了很久,然后冲她招了招手。当姚海棠蹦到太后身边时,太后又特“慈和”地说:“丫头,有工夫多进宫来,我指定得想着你这口吃食。”
“太后娘娘,少吃肉多吃青菜,你看这几天是不是虚汗少了,而且还不便秘了,上通下畅舒服多了吧。以后可千万记得要多吃青菜,每天三个水果是不能少的,而且不能吃重样的,换着花样儿来,爱吃的别多吃,不爱吃的也别不吃。”姚海棠殷殷地叮嘱着,老太太挺可爱的,虽然有时候教训起人来看着都怕,可是确实挺好的,所以姚海棠才想着多叮嘱几声。
她这一番还挺让太后觉得暖融的,笑了一笑说:“知道了,你这唠叨劲都赶上老四了,回去后好好看着老四,把你这唠叨劲冲他身上使去,你说哪有小年青儿整成吃素的”
这个么,完全不用担心,她惯来是做素有肉味,做肉是蔬菜味儿:“太后娘娘放心,我保证四公子吃了肉都没尝出是肉来”
萝莉就是有优势,她这卖乖卖娇的模样要真是放她那老姑娘的身体上,估计人看着都恶心,那能像太后现在这样,看着还觉得挺受用。
“行了,我不留你了,再留下去老四得派人来催你了,得了工夫就让老四带你进宫来玩,要是不得工夫,也记得做了好吃的让人送进宫来,知道了吗?”太后主要还是疼惜自家孙子,这才爱屋及乌,要不然姚海棠怎么也得不着这待遇。
“是是是,不敢忘的。”
最后太后让宫女把她送到了门口,姚海棠迈着小步和来迎她的张德安一块儿回景和宫去。这时杜敬璋还在处理一些善后的事宜,等处理完时已经快过午了。姚海棠都准备要做饭了的时候,杜敬璋说:“别做了,天天吃你做的饭菜,今天我请你吃一顿。”
受宠若惊啊哪有让公子请下人吃饭的,姚海棠连连摆手,杜敬璋却容不得她拒绝,领着她出了宫门到了直街上。最后姚海棠一问,上哪儿吃啊,杜敬璋的答案让姚海棠泪流满面:“天然居。”
虽然这一年多来她也时不时的送菜谱回去,但真的没有想过天然居还能开到京城里来。开始她还不确定,可一看装修风格,一看那菜谱菜牌就知道,这就是她的天然居啊“你做什么呢,光盯着个菜谱看,让你点菜呐”杜敬璋本来是想让她点几个她喜欢吃的菜,没想到她一拿着菜谱就在那儿没动静了。
“酱焖白兰豆,素炒药根子,合粉汤。”姚海棠点完才发现,她哪里点的是自己喜欢吃的,全是杜敬璋喜欢吃的,这家伙好吃素好吃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她也受了影响上了菜后,就他们俩并着一个陈平益坐在那儿吃,陈平益是恨不得自己压根没出现过,看着这俩眉来眼去,他实在有点儿受不了。这会儿陈平益觉得,老天爷得派个人来拯救拯救他。
在天然居,向来是没有包间一说的,姚海棠喜欢大厅,当然大厅会设有一些相对较隐蔽一些的地方,挂个珠帘子,或者用植物和帐幔遮一遮。所以只要从面前过,仔细一看就能看清楚里边坐的是什么人。
这会儿打他们座位面前过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晏齐晏一瞅,座师在这儿,不管怎么样先进来行了礼再说:“座师大人”
好在齐晏也没挑开纱幔进去,只在外边施了礼,杜敬璋隔着纱幔和竹子看了一眼,说:“齐晏啊”
“正是学生。”其实齐晏这会儿挺想进去的,因为有日子没见着他这位座师了,有些事还真想请教请教。
“平益,你去把事跟他说一说。”杜敬璋这话倒是把陈平益给拯救了。
一听这话,陈平益赶紧起身走了出来,拽着齐晏就走了,这会儿齐晏还强行了礼才由着陈平益拽,一边走还一边疑惑地说道:“里边好像是个姑娘吧……”
只见陈平益点头说:“是啊,想不想打听打听”
“罪过罪过,座师大人的事我怎么能打听……不过那姑娘是谁啊?”齐晏虽然说不好打听,可他确实是生了些好奇心。
嘿嘿一乐,陈平益说:“我确实有事要告诉你,但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公子可没让我说这事。”
闹了个没趣,齐晏就不再打听了,只问道:“不知座师大人要跟我示何事?”
“公子让你过几天和九公子一道出京,先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想踏踏实实做京官儿,公子自然也随得你,只是这个机会公子让你好好把握。多说了就不好了,话就点到为止,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去还是不去,我好答复了公子。”陈平益知道,这是杜敬璋对齐晏的一种肯定,这是明摆着在扶齐晏一把,这是要把齐晏送上青云啊这个任命来得有些莫明,齐晏想了好一会儿后说:“我听座师大人安排,座师大人自不会错的”
“万一错了呢”陈平益凉嗖嗖的一句话飘了过来。
齐晏一伸脖子说:“我信座师大人,纵错不悔。”
“不枉公子看重你。”陈平益扔下这句话去答复杜敬璋去了。
在原地的齐晏眯着眼睛想了很久并没有想出点头绪来,正在他要转身时,忽然看间角落里有几个人在那儿缩手缩头悄无声息地移动着,也是赶巧被他看了个正着而这几个人移动的去向,居然正是杜敬璋坐的地方……
80.真惊了
当场看着人鬼鬼祟祟地眨眼就没了踪影,齐晏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转身就赶紧奔杜敬璋那里去报信儿。可他比人慢多了,等他到帐幔外时,里边已经打起来了。
齐晏探头往里边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明白自己进去也是白给,杜敬璋跟他说过类似审时度势之类的话,他一转身赶紧就去找太平院的人。好在这天下哪儿也少不了太平院的人,齐晏出了门喊了一声:“太平,四公子出事了”
事实证明齐晏想得不错,太平院的人总会远远地在杜敬璋旁边,准确的说每位皇子出行,都少不了太平院的人在周围警戒,虽不近也不远,总能及时反应。说是警戒,其实皇帝掌着太平院,未必没有监视的意思。
“齐大人”太平院来人叫了一声,然后就冲了进去。
等齐晏再反应过来时,眼前一片黑,全是太平院的人。
太平院里的人到杜敬璋包间时,杜敬璋却制止了他们:“退”
令行禁止,太平院的人丝毫没有犹豫与疑问,执行起他们这位前任院长的命令来,就如同执行乔致安的命令一样迅速、果决。
这时里间陈平益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丝儿倒在那儿,而杜敬璋则极平静地问道:“放人全身而退,不放,天然居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三名服色各异的人站在窗边,其中一人冷笑了几声后说道:“四公子还是这么自信,我手上的人您不在乎吗?或者说,她对四公子来说不重要吗?”
眼下姚海棠被冷笑说话的人给架着刀横在脖子上,姚海棠就想啊,她是不是有被绑架当人质的体质,这可不是一回二回了,想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怎么就有人天天拿她做文章呢“兄弟,你这刀再深一点,我就得一命归西了。活人总比死人有用是不是,轻点轻点啊”姚海棠不是不怕死,是觉得杜敬璋就在自己面前,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她觉得对杜敬璋来说,自己的小命总应该是很重要的,因为他在乎自己,因为他对自己有感情太过自信的人容易受伤,太过自信的人容易伤自尊,很快姚海棠胸中熊熊燃烧的各种自信就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熄了,因为杜敬璋说:“我不好多说,外面是谁带队?”
听得这一声,帐幔外领头的黑衣人往前站了一步:“回四公子,属下江有司。”
“备弓箭,生死不论”杜敬璋说罢冷冷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转身便出去了。
傻愣愣地看着,姚海棠嘴唇颤了颤,或许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口。她苦笑一声,心道:“戏不应该是这样安排的。”
当杜敬璋掀开帐幔出去,太平院冷冷的黑弩就架起了淬毒的箭,姚海棠原本还存着一丝希冀,毕竟多少戏剧里都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但现在却是半丝儿也没有了,遥遥地透过黑衣人看着杜敬璋,姚海棠忽然笑出声来:“你们太高估我了,我也太高估自己了,看来我得感谢你们,要不然我还得继续犯傻。”
“您放心,四公子最是无情,却又最是多情……”
最后这个“情”字还没有说完,杜敬璋就隔着黑衣人非常轻地说了一句:“放箭”
“是”
说罢,一众黑衣人扣动了机关,眼看着就要放箭了,姚海棠瞪大了眼睛,心底一声长叹后闭上了眼:“被男主放箭射死的女主是断然没有的,看来我得检讨了,既然是女配的命,就不要奢望女主的运气和福气”
闭上眼后,弩声清脆地响起,姚海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