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的帮助下,剑亦是随捉独孤求败的速度加快而加快。
斗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独孤求败满头大汗地跳出圈子。
独孤求赐也收起了剑,笑着问独孤求败:“二哥,你可曾破了我的剑法?”
独孤求败摇了摇头,愤愤不平地说:“三弟,你分明就是胡搅蛮缠,让我如何可破?”
独孤求赐笑了笑,说道:“我是一个从未学过剑法的习武人,拿了剑乱挥乱舞,你见闻再博,也猜不到我下一剑要刺向哪里,砍向何处。就算是剑术至精如道长之人,也破不了我的招式。原因就是我并无招式,‘破招’二字便谈不上了。”
清禅子道长捋了捋胡须,沉思了一会,这才对垂头丧气的独孤求败说:“小兄弟,三侠的话不无道理。你以前追求精简自己的招数,只用最直接最有效的伤敌招数,现在终于将所有剑招化成一招,这一过程令你成为了一个一流的剑客,但是还不是宗师。贫道自幼练剑,至今已经练过七十余年了,我以为:剑道无非是剑意剑气,于招数上着手实在是落于下乘了。”
独孤求赐正色说:“道长所言不虚,二哥若能忘了直刺这一招,真正做到出手无招才算是步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清禅子道长摇了摇头说:“也不尽然要忘,毕竟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了。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会败的。若是招式之间浑然天成应该就是无隙可循了。”
独孤求败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突然“刷刷”地舞起了剑来,黑色重剑耀起一片片黑色的剑茫,人在剑影中翻飞。剑法中有招如无招,存招式之意,而无招式之形,独孤家的剑法本来就是变化莫测、快捷飘逸、似鬼似魅,被独孤求败刻意串联起来更是显得无丝毫迹象可寻。
独孤求败舞完一通,清禅子道长立即哈哈大笑着恭喜独孤求败:“恭喜小兄弟啊,剑法又深进了一层。”
独孤求赐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地说:“二哥,各招浑成这样理解我认为还只是对了一小半。我认为不应该是‘浑成’,而是根本无招。你的剑招使得再浑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果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
独孤求败想了想说:“若无招,如何克敌?”
清禅子道长想了想说:“小兄弟,不要于招上步入死胡同,你不若以进攻为剑意,心思到处亦是剑尖到处。若小兄弟以此驽剑,假以时日定是一代宗师。”
独孤求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好意思地说:“今日听到见解与以往颇不相同,我看我还是细细思索下!”
独孤求赐突然挤挤眼睛、诡异说:“二哥,我怕今天你是没空了!”说完,努了努嘴。
独孤求败朝求赐示意地方向看去,原来唐妮裳正在那里看着他。当下不好意思地向清禅子长老和独孤求赐告辞,立即向唐妮裳跑去。
※ ※ ※
一连几日,清禅子道长和独孤求赐都寻不到独孤求败继续讨论关于剑招的心得。独孤求赐难免有些忿忿然,但是清禅子道长却只是笑笑,说什么人之常情。但是独孤求赐偏不以为然,一老一少为了这个问题争论了半个时辰,甚至于是忘记了讨论武道。最终,清禅子说了一句:“待你成亲后自然明白!”然后打算拂袖而去。却正在这个时候,独孤求败背着自己的玄铁重剑笑嘻嘻地出来了。
求赐忙迎上去捶了一下求败的胸口,忿忿不平地质问:“二哥,这些天你躲那里去了?上次我们还没有讨论完呢!”
清禅子道长见独孤求败出来,也停下了正要离去的步子,看了看独孤求败的脸色,笑着说:“小兄弟,看你满脸喜色,是否又有了新的体会!”
“多谢道长和三弟的提醒,这几日求败躲起来苦苦思索,确实有点心得。只是不好说,请道长和三弟看我使来。”说完,独孤求败竟是不再言语,解下玄铁重剑。先是剑尖斜指地面,手握剑柄。突然黑茫闪过,演武厅中居然再无独孤求败的身影,黑茫游走各处,竟似是乌云蔽日、风雨将来。
清禅子道长和独孤求赐一边细看一边啧啧称奇,独孤求败这一番剑法舞得看似有招,实则无招;剑尖指处,变幻莫测,匪夷所思;于剑路言更是快若飘鸿、疾如闪电、无迹可循。
独孤求败舞过一通,收剑说道:“那日我听道长与三弟一番话,回去细细思索。总觉得剑道一说终需以攻为守、以快击慢,我若无招敌便不能破,但是无招又难克敌。所以我想到:遇敌出招,料敌机先,出其不意;敌若强我更强,有招似无招,无招胜有招。本着这个想法,我才将以前所练的剑招以及我见过的剑招全部打乱顺序,随心所欲……”
不待独孤求败说完,清禅子道长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恭喜小兄弟,剑法已经达到宗师境界。”
“道长过奖了,晚辈离宗师还远呢!”独孤求败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小兄弟若是真要开宗立派还是需要总结出剑诀,否则如何传道授业呢?”
“道长所言甚是。”
“二哥,你刚才使的剑法虽然犀利,但是毕竟单一。如若对手使刀或者使剑或者其他奇门兵器,也许你的剑法很难如你所想的这般厉害!”
“那依三弟之见我当如何呢?”
独孤求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有毫不客气地说:“我于剑道实在知之不多,但是我相信剑道与武道最终还是两道归一的。既然剑招可破,那其他兵器又为何不可破?二哥使这套剑法又何必拘泥与剑呢?”
“三侠所言不无道理。剑虽是兵中王者,但是刀亦是兵中霸者,枪乃长兵之王,棍乃长兵之祖。依此类推,尚有暗器、空手以及内力深厚者,若小兄弟一直就是这么一招,对敌时难免掣肘。不若……”
独孤求败打断清禅子道长的话说:“道长的意思是叫我去挑战天下各种兵器的武者,然后总结出破解各种兵器的剑法。”
“此言差矣!小兄弟既然悟出剑法有招胜无招、无招似有招,又何必追求破解天下武器的剑法?”
“道长,此言晚辈难以理解!”独孤求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独孤求赐笑道:“二哥,道长是让你去寻找剑意而非剑招。你既有剑招破人招法,就难免有天下奇才找到破解你剑招的招数。有招即有破啊!”
独孤求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清禅子道长拍了拍独孤求败的肩膀说:“小兄弟,创立一种剑法不可一蹴而就,慢慢来吧!”
独孤求败想了想,收起玄铁重剑,行礼说道:“道长教训得对!待我杀了西门无恨,报了灭门之仇后,我定要挑战全天下的武者,创立一种无敌天下的剑法。”
清禅子道长捋了捋白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独孤求败又折向独孤求赐,殷切地说:“三弟,你从小读书,不如你帮我想一个气势大点的剑诀。”
独孤求赐不禁哑然失笑:“二哥,这剑诀非比其他文章,我又不会,怎可代劳?”
“我教你不就成了,来来,拿上剑。”独孤求败一边说,一边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剑塞进独孤求赐手中。“那!意识从这开始……”
“那是归妹穴!”独孤求赐随口答道。
“到这……”
“那是无妄穴!”
“再到这……”
“那是同人穴!”
“然后到这……”
“那是大有穴!”
……
如此这样一指一答,两兄弟倒是不觉得什么,却把在一边的清禅子道长惊得口瞪目呆。
指点约有一顿饭的工夫,独孤求败终于指点完了全部的三百六十种变化。好在独孤求赐自幼记忆力就强于常人。当下心中默记了一边,再复想一遍,估计全部记全了,这才问:“二哥,剑意变化我已经了然于胸,那么剑路应该如何?”
“哈哈!”独孤求败大笑了起来,半晌才说:“三弟,我这路剑法根本就没有剑招,只要你有剑在手,随意比画就行。”
独孤求赐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求败,然后才呐呐地说:“二哥,怕是你这剑法不适合于我,你熟练我独孤家剑法,又曾挑战全天下用剑高手,对天下各种剑法了然于胸。当然是什么剑招想用就用,于搏斗间坐到料敌机先、随心所欲了。我却是连家传剑法都不会的人。”
独孤求败想了想,觉得三弟讲的也有道理。当下拍了拍独孤求赐的肩膀说:“三弟不要灰心。其实呢,练我这套剑法只要把握住:以攻为守、料敌机先、出奇制胜;无招胜有招、敌强我更强;这剑法本不含招式、有招即无招、无招亦有招;学习这剑法的要旨在于‘悟’、不可拘泥不化、过分讲究;通晓了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三弟自幼便比我和大哥聪明,相信你一定会明白。”
独孤求赐陷入了沉思,细细揣摩独孤求败的话。
……
清禅子道长见独孤求赐在苦思,便笑着对独孤求败说:“恭喜小兄弟啊!教的认真,学的聪明,何愁你的剑法不能扬威江湖呢?不知道小兄弟想到了你这套剑法的名字了没有?”
独孤求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暂时还没有想到,姑且叫它独孤一剑吧。”
“小兄弟,此言非也!你这剑法,日后必然会补充,而天下之数,没有大过于九者,不如叫独孤九剑吧!”
独孤求败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问:“道长,如此甚好!他日有空我必凑够这九剑之数。不知该从何处补充?”
清禅子道长捋了捋白须,沉思了一会才说:“你这剑法以攻为守,大异于常,又讲求料敌机先、出奇制胜、破解对手招式,你不若从‘破’字着手补充你的剑法。至于具体什么的,还是需要小兄弟自己去想啊!呵呵!”
“那是那是!”独孤求败连连应声。
“难得你我今日如此开心,不如喝一杯小酒,以示庆贺,如何?”清禅子道长笑道。
“正好!三弟!走,同去!”独孤求败正有此意,忙将独孤求赐手中的剑接下。
但是独孤求赐就象是木头人一般,对独孤求败的话置若罔闻,兀自在那里皱眉苦思。
“三弟,三弟!”独孤求败惊疑,用手推了推独孤求赐,而独孤求赐却只是顺着他的手势摇了摇,嘴里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清禅子道长见状,忙将独孤求败拉到一边,说:“不要理他!且让他想想!我们自去!”
独孤求败却也是没有反应,任由清禅子道长拖着出了演武厅,奔庄外而去,嘴里也似中了魔障一般,轻声诵着:“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清禅子道长只好摇了摇头,但是久未沾酒的他却不肯放过独孤求败,硬是拉着他奔小镇的九馆而去……
……
第四十一章:大典前夕!
四十一、大典前夕。
眼见大典即将到来,本来独孤家三兄弟应该忙得团团转。但是江湖上的正义之人象是从世界上凭空蒸发了一般。整个剑庄中的江湖朋友只有少林寺的十九个僧人,其中还有十三个是小沙弥,另外就是清虚道观的清禅子道长和他的七个弟子。所以独孤家三兄弟也是欲忙不得。独孤求赐天天在那里苦思冥想独孤九剑,而独孤求败还是一边和清禅子道长切磋剑法,偶尔也会一起去喝喝酒,而独孤求踹却是整天和库依在一起,当然偶尔也会教教守备军的岳将军和卫将军几招剑法。
次日便是大典之日,独孤家三兄弟虽然是很闲,但是还是和少林寺的两位高僧以及清禅子道长聚集在了演武厅。
“明日就是大典,但是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初我们决定召开这个大典的目的就是为了号召武林人事团结起来,共同对付西门无恨哪个大魔头,但是最终却只有三位前辈带弟子来了。”独孤求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武林中正道人事被西门无恨屠戮了五六年,如今已经人才凋零了吧!”独孤求败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唐妮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抓住独孤求败的胳膊。
萧楚楚嘟着嘴说:“什么武林正道?分明都是些怕死鬼!”
独孤求赐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貌似沉思状。
清禅子道长微笑着捋了捋白须,笑着问独孤求赐:“三侠怎么看这件事情?”
独孤求赐站了起来,踱到演武厅的大门前,用手重重拍了一下门框说:“江湖中并不缺少正义之士,也不缺少与西门无恨不共戴天的人……”
萧楚楚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不是废话,既然你说有,怎么现在连个人毛都没有出来支持独孤剑庄重建?”
“他们在观望!”独孤求赐肯定地说。
清禅子道长点了点头,但是萧楚楚却问:“观望?观望什么?有什么好观望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来这么多废话!”
独孤求赐丝毫不理会萧楚楚,继续说道:“他们在观望西门无恨如何对待独孤剑庄,也在观望独孤剑庄是否有能力对抗西门无恨!”
独孤求踹和独孤求败都很吃惊地看着独孤求赐。
清禅子道长已经站了起来,说道:“三侠所见与贫道相同。而且依贫道之见,守备军撤走之时也就是西门无恨大举进攻剑庄之时!”
独孤求踹大惊,忙问:“道长怎知?”
清禅子道长捋了一下白须,仰头望了一下屋顶,这才说:“贫道刚来时,曾听庄主说过灭神教曾经进攻过一次剑庄,但是遇到守备军的拦击而铩羽而归。”
“是,是有这么回事!起先还有一次,被妮裳表妹以暗器制服!”
“庄主与小兄弟成婚之夜,守备军副将曾斩灭神教众五十人,并且袅尸示众!”
“对!是有这么回事!”独孤求踹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不解,怎么凭这几次事情就可以断定西门无恨必然会来进攻呢。
“可见,西门无恨的人就在附近,只是慑于兵阵不敢进攻而已!”
一帮人正在讨论间,突然守备军岳将军和卫将军推门进来。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两位将军。两位将军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见大家都在盯着自己,岳将军忙抱手行礼,挤出一丝笑容说:“庄主,不好意思!打扰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