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求赐看了一眼问愚大师,叹了一口气。
问愚大师本想说点什么,但是许是苏纤刚才的咆哮余威尤存,所以问愚大师只是缩了缩脖子,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独孤求赐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急切地问:“那丐帮兄弟有没有看见那剑客使得是什么剑法?”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虽然哪个神秘剑客从不杀人,但是很少有人看见过他出剑。被他打败的都是一些剑术名家。被打败之后一般都决定退隐江湖,所以他与人比剑的过程从来没有人知道过。”
李宗陵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什么人这么厉害?有机会我倒想试试!”
苏纤冷哼一声:“就凭你?哼!终南剑神莫愁出手没一招便败在他剑下;秦岭双剑双剑合壁,那神秘剑客连木剑都没有出鞘便在三招之内败了他二人;豫州大豪裴波,号称长剑无敌,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便落败神秘剑客剑下。如此名家,不胜凡数,你比得过谁?”
李宗陵针锋相对地说:“剑术相生相克,你未亲见,怎知我的剑法不是他的克星?”
桂十三也不解地问道:“苏小兄弟,你刚才说落败的剑客都决定退隐江湖,而且拒不透露比剑过程;又说无人见过其出剑,为何你又知道得如此详细?”
群雄也纷纷提出怀疑。
苏纤一时语结,因为自己说的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自己猜测而来,难免有些夸大或者不详之词,支吾一会,索性怒道:“我丐帮的信息渠道岂可尽告你等。信则信,不信便罢。我话已说完,恕不奉陪。”说完,竟是一转身奔后院而去。
大家见召集者苏纤都走了,彼此又闲聊了一会,这才纷纷散去。
是夜,白暮非、梦昔都聚在独孤求赐书房里品读诗书,直到二更时分才散去。但是白暮非和梦昔并没有转回自己房中,而是一南一北,潜伏在剑庄的屋顶上。
独孤求赐心乱如麻,心里再不停地祷告西门若云千万不要再来剑庄。为了安全起见,他竟是从剑庄西面翻墙而出,然后直接西奔了里许,这才折向北,翻过江堤又往东行,计算了一下行程,约莫已经过了剑庄东约一里地,这才翻过江堤,沿江向东行了三里,这才停了下来,希望能在这里拦住西门若云。
独孤求赐一连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看见西门若云的身影,也看就要五更了。独孤求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是那西门若云不会来了。于是起身慢慢朝剑庄走去。
走到剑庄墙边,立即有一人扑来,独孤求赐慌忙凝神戒备,但是来人已经叫了起来:“天穆兄弟,你去了那里?我遍寻你不见!”
一见是白暮非,独孤求赐松了一口气,问道:“白兄寻我如此急切?有什么紧要事情吗?”
“快!昔少、苏纤他们都追你的红颜知己去了。”
“啊!”独孤求赐脑袋轰地炸开了,一时竟是愣在当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呀!你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救?”
“哦!”独孤求赐恍然大悟,应了一声立即作势回头掠去。
白暮非跺了一下脚,伸手拉住他,说道:“你往那去?他们奔北而去的。”
“啊!”独孤求赐这才想到自己一直从东而来,当下便要向北追去。
白暮非叹了一口气,再次将独孤求赐拦住,撕了一片衣襟递给他,说道:“把脸蒙起来。”
独孤求赐想了想,二话没说就胡乱把脸蒙了起来,再次作势欲走。又被白暮非拉住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独孤求赐近于哭诉。
亏得白暮非还能笑出来,把外套脱了,翻转过来披在独孤求赐背上,说道:“一会你以最快的速度将你的红颜知己救走,我假装阻拦,然后我们从中取便。切记,别让人认出你来,否则怕有麻烦!”
独孤求赐感激地看了白暮非一眼,又胡乱地整理了一下白暮非的外套,这才展开身形,朝北疾奔而去。
白暮非知道独孤求赐的轻功高出自己不止一筹,不敢耽搁,立即追了过去。
奔了不到三里,独孤求赐便远远看见梦昔、苏纤、问愚还有其他的三个公子正在围攻一个黑衣女子,黑衣女子的弯刀虽然舞得密不透风,但是在众多高手面前却是显得左支右拙。
独孤求赐却是左右为难,想要上前去救人,却又清楚不可能在不透漏身份的情况下将人救走,想等待时机,但是黑衣女子中了问愚一葫芦后,身形更显缓慢。
显然,四大公子和问愚师徒已经稳操胜券,之所以不立即下手抓人,主要是想多试黑衣女子的招数,希图从招式上看出一点黑衣女子的来历。
独孤求赐正在犹豫不决之际,稍后赶上的白暮非轻轻一掌推在独孤求赐背上,同时嘴里喝道:“恶贼,那里跑!”
本来紧紧围住黑衣女子的苏纤、昔少、郑少、十三少听到白暮非的声音,齐齐转过身来,只有问愚大师继续攻击黑衣女子,而李宗陵却继续抱剑冷眼旁观问愚与黑衣女子的打斗。
乘此良机,独孤求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圈子,两掌外拨,将试图拦截的苏纤和郑丰拨开,同时一脚踢在问愚大师镏金酒葫芦的链子上,乘问愚大师回身躲避回荡的酒葫芦之际,一手轻轻拨开黑衣女子的弯刀,一手拦腰抱住黑衣女子,竟是奔陵少的空挡向外扑去。
于此同时,白暮非冲进圈子,看起来是扑向救人的蒙面人,但是实际上却是用身子挡住了刚抽剑要刺向救人之人的李宗陵。
在这电石火光之间,独孤求赐已经跃出了圈子。其他众人也都醒悟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白暮非见状,剑鞘一敲陵少的剑身,怒喝道:“陵少,你要干什么?”身子一旋转过身来,看起来是找陵少问清楚,实际上却是堪堪挡住了大家追击独孤求赐的道路。
陵少冷冷地说:“不要问我干什么?怕是你有意放走探庄者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暮非看起来很无辜。
但是站在这里的都是高手,白暮非阻挡了他们的攻击路线自然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苏纤哼了一声,说道:“你举动请缨要守夜,结果敌人来犯却找不到你的身影,现在关键时刻倒是会来捣乱。”
白暮非无辜地说:“听到昔少的报警声,我和天穆公子正要赶来,却发现东南角也有人来犯,便与天穆公子一起追了出去。后来来犯者分做两路逃跑。天穆公子和我立即一分为二,他追踪一个,我追踪另一个到了这里,刚要上前去擒住,却莫名其妙被陵少刺了一剑。”
问愚大师酒葫芦一收,骂道:“他妈的,什么凤栖梧桐?狗屁不如,连没毛鸡都算不上。追个人都追不上,捣乱倒是绰绰有余。”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子就是说你里通外敌,说你他妈胡吹大气!”
“你这是想打架!”
“打架就打架!老子怕你不成,上次输给你老子一直不服气。”
“算了,算了!白兄,大师,咱们先回去再说!”
“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对啊!算了!”
四大公子中除了陵少之外,齐齐劝开了,苏纤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
白暮非冷声说道:“那我便再败你一次,让你心服口服!”
四大公子正打算上次劝阻,问愚大师却是酒葫芦一掷,扑了上来和白暮非战到了一处。
四大公子有心劝架,但是四个人中倒有两个人用的是扇子,要用扇子隔开两人怕是不受点伤是万万做不到的,而陵少却好象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桂十三也无奈,只好看着两人斗下去。
白暮非依然是剑不出鞘。问愚大师却是或掌或拳,酒葫芦倒是极少出手。两人斗了顿饭工夫,依然不分胜负。突然,白暮非瞅准问愚大师的一个破绽,“仓”的一声,宝剑出鞘,一点寒星直取问愚大师的咽喉。问愚大师似是第一次一般,依然是不躲不闭。众人正要喊糟之际,不知道怎的问愚大师的酒葫芦在白暮非的剑尖刚要破喉而入之前挡住了白暮非的剑势。
白暮非实在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愣在那里,连剑都忘记收回了。
问愚大师得意地说:“你不是逍遥神剑出鞘无血不归吗?血呢?割自己啊!哈哈!”
白暮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突然宝剑回收又递了出去,顿时身边立即笼上一层白白的剑圈。
问愚大师也不含糊,镏金酒葫芦舞得身边金光阵阵。
两人如此快斗了一盏茶的工夫,旁边的人已经根本看不清楚两人的身影,只见一白一黄两团光影时不时碰在一起,甚至是连金铁交击的声音都没有。
突然,“仓”的一声,光影散去,白暮非已经宝剑还鞘,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看问愚大师,手腕处也是一片嫣红。
原来白暮非一剑刺中问愚大师的手腕,而问愚大师也瞅准白暮非的空门,一酒葫芦砸中了白暮非的胸口。
苏纤急忙上前撕下了一块衣襟帮问愚大师包扎伤口。问愚大师虽然有些讨厌苏纤那油迹斑斑的衣襟,却也十分得意。
白暮非凄然一笑:“独孤剑庄有如此高手相助,看来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了。待白天天穆公子返回来后,我辞别天穆公子后自会离开。”
“白兄,何必如此?”
“白兄,你和大师依旧只是平手而已!”
……
白暮非似是没有听见大家的话,拖着疲惫的步子,缓缓朝剑庄走去。四大公子面面相觑,也只得先回剑庄了。
第五十六章:暮非离去!
五十六、暮非离去。
当天晚上,独孤求赐得到白暮非的帮助,成功地从一帮高手手中救走西门若云,因为怕高手们追来,竟是一口气跑了五十多里,到了黄湖旁边才停了下来。
一路上,虽然独孤求赐是反穿白暮非的外衣,又用布片蒙了面,但是西门无恨已经知道了救自己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独孤求赐。当下便紧紧抱住独孤求赐的腰不放,虽然全身痛楚不堪,心里却是甜如蜜。
到了黄湖边上,独孤求赐想要把西门若云放下,可惜西门若云怎么也不肯撒手。独孤求赐婉言相劝,但是西门若云就是不听。
独孤求赐只好一只手脱住她的腰,让她双脚着地,伸手摘下蒙住脸面的衣襟,然后亲吻了一下西门若云的额头,柔声说:“若云妹妹乖,我去打点水给你洗洗唇边的血污,然后在为你运功疗伤。”
“王八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西门若云想是神智已经有些迷乱,紧紧抱住独孤求赐,嘴上却是闭着眼睛呢喃。
独孤求赐叹了一口气,伸手拂中西门若云的昏睡穴,这才将她平放在地上,将身上胡乱披着的外衣扯了下来。走近黄湖边,用白暮非的外衣沾了一些水,小心翼翼地擦去西门若云唇边的血迹和脸上的污渍。然后爱惜地捋了捋西门若云额前的碎发。
西门若云脸色惨白,显然与群雄搏斗耗力甚巨,而且问愚给她的伤也非寻常。
独孤求赐当下收摄心神,将西门若云扶坐起来。然后用手贴住西门若云背后要穴,将自己的内力缓缓度进西门若云体内。独孤求赐不敢用力太猛,生怕西门若云的经脉承受不了自己内力的冲击。独孤求赐缓缓行功,内力在西门若云的经脉里周转了三个周天,基本上将西门若云受损的经脉修复完毕。独孤求赐这才吁了一口气,慢慢将内力收回,在自己体内转了一个周天,这才复将内力散于四肢百骸。
其实西门若云早在独孤求赐的内力在自己体内运转完第一个周天后便已经被独孤求赐的内力冲开穴道醒来,但是怕影响独孤求赐行功,所以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现在见独孤求赐行功完毕,便一头扎进独孤求赐怀里。
独孤求赐爱怜地用手抚摩着西门若云的秀发,却是责备地说:“不是叫你不要再去剑庄了吗?怎么又跑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你和我改变不了的!”
西门若云幽幽地说:“我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我在草原上就曾经想过或许我爹爹就是你的仇人,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而已。上次我也只是情难自禁而已。”
“那你还要去剑庄!”
西门若云忽然抬头看着独孤求赐,一双明澈的大眼睛在黎明前的昏暗里却是显得分外的明亮。西门若云看了独孤求赐一会,小嘴一嘟,说道:“我就是想去看看闪电嘛!”
独孤求赐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与西门若云在大漠草原上,西门若云骑在马背上,自己却是撒开双腿与黑马闪电比赛脚程……后来自己的眼睛复明了,自己坐在马背上,揽着西门若云,行程数千里,一直到河北沧州……想着想着,嘴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西门若云仿佛是洞穿了独孤求赐的心思一般,不失时机地说:“王八蛋,我们把黑马闪电牵出来,然后去大漠草原,好吗?”
独孤求赐心中突然一凛,打了一个寒颤。脑子里一会出现自己幼年时在孤山山顶的一幕,一会又出现那天白暮非对自己说的话,竟是极端茅盾!
“王八蛋,你就答应我吧!”
独孤求赐从沉思中被惊醒,看了看天色,已近天明,于是抱起西门若云,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能不能赶上日出!”说完,竟是施展上乘轻功,不惜大肆消耗内力,奔南而去。
独孤求赐全力奔行二十余里,晨曦中已经能够模模糊糊看见一座山峰矗立江边。西门若云由北望去,万里平原仅有这一峰矗立,倒象是一直笔倒插江边,来到山脚下,独孤求赐并不找寻山道而上,只是将西门若云交到一只手上抱住,竟是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从峭壁上攀缘而上。
这山峰倒不是很高,只是万里平原仅有此一峰独矗,显得这座山峰有些奇伟。约盏茶工夫后,独孤求赐揽着西门若云,面东站在了山顶。东方,江面与天际交接之处显出一抹嫣红,只是那红日还没有喷薄而出。
西门若云小心翼翼地问:“王八蛋,你就是为了带我来这里看日出吗?”
独孤求赐没有理会西门若云的话,轻轻朗诵了起来:“江水东流直下吴,狂澜倒挽一人无。世间枉说奇男子,砥柱还须让小姑。”
西门若云心中一动,问道:“这里就是小孤山?”
独孤求赐点了点头,走到一处,蹲下说:“当年,我娘亲就是倒在这里。”
西门若云也走了过去,在独孤求赐旁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