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掌嵩山派。若是他不幸回不来,就请独孤剑庄照拂我嵩山派。如今西门无恨杀我师辈之仇尚未得报,又杀我掌门师兄,此仇不共戴天。待我等办完掌门师兄的后事后,必当合派助庄主杀西门魔头,灭丐帮解龙小人。请庄主成全。”
独孤求赐听得泪流满面,竟是跪在海杰棺木前,嗑了八个响头。
嵩山派众人纷纷要拉起独孤求赐,但是独孤求赐硬是嗑完八个响头,这才哽咽着说:“海杰兄不管是从武林大义,还是从我独孤剑庄小义,都当得起我独孤求赐这八个头。愿向海生兄弟求海杰兄衣冠一副,好在我独孤剑庄英雄墓地为海杰兄弟设一座衣冠冢,好叫我独孤家后世子孙记住海掌门的大义。”
海生拉起独孤求赐说道:“庄主,你还要送很多人上路。海生便不强请庄主上山吃顿斋饭。至于掌门师兄的衣冠冢,待我们为师兄做完法事后,在下必当携师兄衣冠及部分骨灰亲自送到独孤剑庄。”
独孤求赐也不想耽搁太久。
于是三人又一起起程。行不久远,便被迎接问愚大师的无嗔无痴大师拦住。众大小和尚倒是没有落泪,但是婉转深沉的佛号声中却是难以掩抑无尽的悲凉。问愚大师自幼在少林出家,十二岁便学会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被誉为武林不世奇才。后来因为屡犯寺规被逐出少林,虽然从此不以少林和尚自居,近六十不再踏入中土半步。但是在西域偶然听见少林寺被毁,便不远千里返回中原为少林出头,更是悉心教导小和尚们少林绝技。西门无恨一场大火将少林寺藏经阁烧得一干二净,无嗔无痴大师仅仅各善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种,若不是问愚大师的悉心教授,真不知道少林能不能重新成为武林的泰山北斗。
平日里问愚大师虽然疯疯癫癫,但是问愚大师临死前却只是叫独孤求赐照顾好自己少林的小和尚……独孤求赐想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无嗔大师反而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三庄主,有生必有死,世事轮回皆由因果。还请施主节哀。问愚师叔卫道捐躯,必将往生极乐。”
独孤求赐忙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提出了要问愚大师要衣冠的要求。要求刚刚提出,独孤求赐不由得想了起来:问愚大师自从回归中原后,怕是住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独孤剑庄了,少林寺他根本就没有住过。
但是无嗔大师却是说道:“阿弥陀佛!问愚师叔虽然遁入空门,但是争胜之心弥老益坚。建个衣冠冢传名或许是师叔心愿。庄主放心,此间事了,老衲必亲自携师叔舍利子呈送剑庄。”
如此悲惨的情形独孤求赐倒是不想久留,匆匆告别便带着剩下的棺木奔南而去。到得洛阳,独孤求赐便单独带着血手剑廖世波的棺木奔山东泰山而去,而卢旭和梦昔护送周文涛、独孤求踹以及桂十三的棺木继续向南回独孤剑庄。
待到独孤求赐赶回独孤剑庄时,剑庄已经是白幡处处。白暮非也在独孤求踹、桂十三、周文涛灵柩回到剑庄的第三天就赶回了独孤剑庄。独孤求赐回到剑庄时,已经是腊月十四了,离春节已经很近了。但是,独孤求赐刚回到家中,梦昔就悄悄对他说:“三庄主,库依嫂子自从大庄主遗体运回后,一直不眠不食,每日只是饮些水,我怕……”
独孤求赐皱了皱眉头,说道:“等下我去找大嫂说说。”
萧楚楚听到独孤求赐回来,立即冲出来迎接。见到满脸凄凉的独孤求赐,萧楚楚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头扎进了独孤求赐怀里。
独孤求赐拍了拍萧楚楚的脑袋,拉开了萧楚楚,径直走进演武厅。演武厅已经改成了灵堂,正中摆了三具棺木,库依正全身缟素,痴坐在火盘前面,机械地往火盘里一张一张地递着纸钱。
独孤求赐心中泛酸,在棺木前跪下,嗑了几个头。却并不起身,跪在那里对库依说:“大嫂,求赐对不起你,没有把大哥活着带回来。”
库依似乎没有听见独孤求赐的话,依旧在那里机械地递着纸钱。
独孤求赐继续说道:“大嫂,大哥临终前教我转告你……”
库依浑身一震。
独孤求赐接着说:“请大嫂你好好照顾自己腹中的孩子。”
库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尚未隆起的肚子。
“但是大嫂你如今不吃不眠,我怎么向大哥交代啊?”独孤求赐忍不住哭了起来。
库依全身颤抖,唇边哆嗦着:“孩子?我还有求踹大哥的孩子!”说完,竟是头一歪,晕了过去。
萧楚楚赶紧扑了过来,扶住库依。
独孤求赐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楚楚,先扶大嫂去休息一会。我梳洗一下,吃点东西后便要去湖南了。”
“啊!”萧楚楚本来扶着库依要往后院去,听到独孤求赐的话后,立即停了下来问。“怎么,你刚回来便要出去?”
“我尽量赶在过年前把周文涛兄弟的遗体送回衡山派。”
“不等掌门师伯回来再说吗?他刚去了镇上。”
“来不及了。”独孤求赐摆了摆手,竟是丢下萧楚楚不管,径自走向后院。
独孤求赐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到庄门叫岳子风和卫天行套车,准备起程护送周文涛的灵柩回湖南衡山。
但是岳子风却说:“三庄主,白大侠说先不忙,让你去找下他。他现在在鸽舍!”
独孤求赐听岳子风说的煞有介事,便立即朝鸽舍走去。
白暮非见独孤求赐走来,便放下手中的信鸽,迎了上来。
独孤求赐质问道:“白兄,你为何不让我送周文涛兄弟的遗体去衡山派?”
白暮非笑道:“天穆兄弟,你可知丐帮总舵在何处?”
“不是在君山吗?”独孤求赐疑问道。
白暮非笑得更灿烂,说道:“不错!但是你知道君山在何处吗?”
独孤求赐似乎明白了白暮非为什么不让自己去衡山的原因了,说道:“君山便在湖南境内。”继而轻蔑地一笑道:“难道白兄怕我被丐帮的人阻杀了?哼!他丐帮不拦我便罢,若敢阻我,我便叫他们过不了今年除夕。难道白兄怀疑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哈哈!我绝对相信天穆兄弟凭一己之力足以踏平丐帮总舵。但是杀了天穆兄弟又如何向天下江湖人士解释?”
“解释?哼!他丐帮乘人之危,杀我大哥,又伤武林正义侠客,这便是我灭他们的最好理由!”独孤求赐恨恨地说。
白暮非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正色地说:“这是理由!但是当时在现场的不超过三十人,而又有近二十是丐帮的人。丐帮数百年来侠义传帮,到时你们各执一词,谁相信你一个不足三十的毛头小伙子的话?”
独孤求赐一时无语反驳,但还是倔强地说:“凤兄、梦兄都可以为我作证,更何况我是为了武林伸张正义。便是别人不理解我也问心无愧。”
白暮非拍了拍独孤求赐的肩膀说:“华山派掌门虽然我与他相交不足一个时辰,但是我看得出他是一个精细的人,应该会顺道通知恒山派的师太们。只是恒山派掌门新丧……”
“什么?”独孤求赐大吃一惊,问道,“静柔师太去世了吗?”
白暮非大吃一惊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独孤求赐痛苦地摇了摇头。
白暮非叹了一口气说:“我去武林客栈时,发现武林客栈正在办丧事!”
“啊!”独孤求赐大惊失色,抓住白暮非的肩膀,急切地问道:“我舅舅唐经风家谁去世了?”
白暮非推开独孤求赐,说道:“你就不能冷静地听我说完吗?”
“是!请白兄详细道来!”独孤求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你们出发后的当天晚上,静柔师太和金锦瑟被发现死在丐帮帮主解龙的房间里。”
“啊!”独孤求赐不由心头大震,虽然金锦瑟一直对他凶巴巴的,但是独孤求赐却是感觉到金锦瑟无比的亲近,陡闻噩耗,虽然答应白暮非冷静地听到说完,但是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回到独孤剑庄后,我听楚楚姑娘说,当时她进房间时还有解龙也在,只是解龙受了伤,说是黑衣人偷袭,丐帮长老已经前去追击。”
独孤求赐一拳击在鸽棚的一根棚柱上,怒道:“定是解龙那老匹夫所为!”
白暮非用脚挑起一根木棍,支起摇摇欲坠的鸽棚,说道:“唐老板、我与天穆兄弟所见都差不多。定是静柔师太与金锦瑟无意中发现了他的阴谋,所以他突施黑手杀人灭口。否则,以金锦瑟与静柔师太的身手,怎么会早于丐帮那些下三烂的长老毙命呢?”
“我必灭了丐帮。”独孤求赐恨恨地说。
白暮非拍了拍独孤求赐的肩膀说:“解龙那种败类杀了他真是便宜他了。必须搞得他在江湖中声名扫地、生不如死!”
独孤求赐诧异地看着白暮非。
白暮非忙解释道:“你不要看我!这是唐老板的原话。起初我也纳闷以唐老板夫妻情深,怎么会不急着去报仇呢?原来唐老板自有计较。你也不要心急,短期内,唐老板肯定会有信给你!”
独孤求赐行了一礼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将周文涛兄弟的遗体亲自送回衡山派的,毕竟人死入土才安。”
“天穆兄弟不必如此!你若贸然前去,避过君山丐帮不难,万一衡山派听信了解龙的假话,你将如何面对听信谗言的衡山派侠士?”
独孤求赐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白暮非走了几步说:“华山派段掌门对此事了解甚多,以他的精细,应该会去恒山详细说明,只是恒山派静柔师太一殁,恐怕是无人能够把持大局。嵩山派我已经亲自去解释了事情的始末,起码不会被丐帮谣言先入为主;少林无嗔无痴两位大师在剑庄日久,自然不会疑我们;至于泰山派,希望他们能够相信你的话;而衡山派北雁先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我在武林客栈便与唐老板一起修书送呈北雁先生,但是丐帮肯定已经先有说客过去说辞,是非只能交由北雁自己去判断了。”
独孤求赐感激地说:“白兄,若不是你从中打点,求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暮非摆手道:“天穆兄弟过誉了。论聪明才智,在下不及天穆兄弟十分之一,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天穆兄弟置身其中,所以不明厉害,我只不过以旁人身份指点一二而已。”
独孤求赐道:“白兄,总之是很感激你!”
白暮非苦笑道:“天穆兄弟,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难得你我一见如故,在下已经把兄弟引为人生至交了。所以兄弟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在所不辞的。”
“那白兄认为现在我该如何呢?”
白暮非踱了几步说:“经此一役,本来就人才凋零的中原武林更是元气大伤。愚以为天穆兄弟当好好安葬故去的英雄,同时苦练自身武艺。然后等待段掌门以及陵少等返回,然后先除解龙,以伸张江湖正义;最后再杀奔贵州,一除西门无恨,顺便打击一下日益嚣张的日月神教。”
独孤求赐沉思了一会道:“我一直以为‘化有限为无限,以有形为无形’是天下至高无上的武学道理,但是为什么我与西门无恨每次硬拼掌力都是我自己吃亏呢?”
白暮非笑道:“兄弟练功才多久?西门无恨老贼练功多久?功力与技艺不光靠领悟,下的功夫也是很关键。若是要拉近与西门无恨功力上的差距,只能把时间掰成两瓣用啊!”
独孤求赐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白暮非叹了口气说:“光武艺超群也是不行的。还得要谋略。如今正道武林,还有实力打正旗号的也就丐帮、五岳的五个剑派等有限的几个门派。如今在五岳中,也只有华山派和嵩山派相信事实。少林虽然信服,但是毕竟人微言轻。想要让天下都知道解龙的卑鄙与阴谋还是很困难的。”
独孤求赐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
白暮非放飞了几只鸽子后,拉着独孤求赐的袖子说:“不想这些了!我已经给各门派发了飞鸽传书。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天穆兄弟在这苦想亦是无用。”
独孤求赐也拍了拍白暮非的肩膀说:“白兄所言甚是。求赐便一边等段子羽兄弟的到来,一边刻苦修习内功。”
“这才对嘛!对了,上次在沧州,我自作主张放了那个黑衣蒙面女子,我不希望你在群雄面前为难。”
独孤求赐蓦然愣住了,望着白暮非的背影发呆。
第七十二章:神秘剑客!
七十二、神秘剑客。
自从上次库依被独孤求赐说得晕倒后,再次醒来的库依不是拼命吃东西便是跪在独孤求踹棺木前无声地烧着纸钱。
独孤求赐知道大嫂心中苦楚,也不敢强劝她,只是暗地里吩咐萧楚楚好好照顾大嫂的起食饮居。
本来独孤求赐想要七日之后便将大哥、桂十三、周文涛下葬,但是先后收到了武林客栈唐老板以及衡山派北雁先生的飞鸽传书。唐经风老板的信很简单,只是要求独孤求赐需要修建英雄冢以厚葬战死的武林人士,以示独孤剑庄深敢捐躯者的大恩。于是独孤求赐在江堤北岸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又乘现在农闲时雇请了临近几个村子里的青壮劳力日夜修筑。
北雁先生的飞鸽传书是白暮非先看过之后再交给独孤求赐的。
独孤求赐展开一看,上面写道:
“衡山派雁落无声北雁呈独孤剑庄独孤求赐庄主:昔日吾徒奋勇追随剑庄北上伐魔,不幸中道崩卒。吾伤之惜之,已命弟子前去迎其骸骨归派。复闻剑庄欲为死难武者兴建英雄冢,余以为吾徒文涛当得英雄二字,遂命弟子留部分骸骨及吾徒生前佩剑入葬英雄冢。降魔卫道本是死得其所,然江湖有些许流言,北雁敦请独孤庄主于次年八月中秋日赴君山一聚,切勿推辞!”
独孤求赐看罢叹了一口气。
白暮非摇了摇头说:“看来北雁先生是信了丐帮解龙的话了。江湖人都说北雁先生睿智谦逊,长者风范令人折服,但是毕竟爱徒心切,竟是分不得是非对错。”
果然,不日便有衡山派门徒前来索要周文涛骸骨。
独孤求赐客客气气接待了来人,但是来人竟是冷若冰霜,连坐都不愿坐一下,更别提喝一杯茶了。只是一味催促独孤求赐起动棺木出灵堂。
独孤求赐知道衡山派误会已深,如果强加解释反而更招人怀疑。于是执晚辈礼端端正正磕了八个响头,这才与岳子风、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