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非道:“庄主夫人,人心便是江湖。若你心中有江湖之想,走到那里都是江湖啊。何不留下来,好歹可以让大家照应你啊。”
闻讯而来的萧楚楚和西门若云也赶了过来,见库依正坐在马上,立即大惊失色要把库依抱下来。
萧楚楚道:“大嫂,你有身孕怎么能骑马?”
西门若云亦道:“颠簸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两人竟是不由分说把库依抱了下来。库依拼命挣扎,但是西门若云与萧楚楚都是习武之人,不懂武艺的弱质库依又如何挣扎得脱。
库依被西门若云和萧楚楚一左一右扶着站在了地上,却是歇斯底里地喊道:“武林是个不详之地,江湖是个吞噬生命的地方,妮裳表妹已经葬送在江湖了,锦瑟舅妈也死了,如今求踹哥哥也去了。我决意不再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让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再踏足江湖。我不想我的孩子赴他父亲的覆辙,你们让我走。”
独孤求赐与白暮非等都是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库依走不是很妥当的事情,但是库依说得又是不无道理。独孤求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大嫂,你就算不为别的着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好好想想啊。假若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你还有我们怎么向故去的大哥交代啊?万一我们出了点什么事情,谁来给大哥报仇啊?”
“报仇!报仇!你们只想着报仇,你报了仇,别人也会来找你报仇,就这么一直杀来杀去。为什么要杀呢?等到他老死了你的仇不就报完了么?报仇!报仇!把我求踹哥哥的命都搭进去了,你们还想打我这没有出世孩子的主义。你们……你们还把我的求踹哥哥当作是大哥吗?”库依越说越激动,竟是甩开了萧楚楚和西门若云的搀扶,转身朝庄门外走去。
萧楚楚和西门若云慌忙又拽住她。
独孤求赐迎上前几步,说道:“大嫂,有话慢慢说啊!”
库依被西门若云和萧楚楚拽住,再也走不动了,只好回转身子,泣道:“我决意不会让我的孩子修炼武艺的,也决意不会让他去替求踹哥哥报仇的,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独孤求赐说道:“大嫂,孩子不学习武艺也不要紧,你就留在庄里。白兄梦兄都是文章一流的人物,就由他们来交这未出世的孩子读书识字也好过你一个弱质女子独自生活在大漠草原啊!”
库依哭道:“我再也不呆在这个伤心之地了。”
“大嫂……”独孤求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
卢旭、梦昔、白暮非也纷纷劝解。
库依已经知道自己想要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擦了一把泪水说:“你们不让我走我就绝食而亡。”
独孤求赐呐呐地说道:“大嫂,不必如此吧?”
白暮非拉了拉独孤求赐的袖子,低声说道:“先把人安定下来,然后再计议。”
独孤求赐于是又对库依说道:“大嫂,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我和白兄他们商量下。”
西门若云和萧楚楚也不等独孤求赐吩咐,半扶半架地把库依带走了。
独孤求赐看了看白暮非。
白暮非无奈地说:“大家分头劝劝她再说了。”
又过了一日,众人都是依次去苦劝库依,但是库依却真的是不再吃喝,亦不睡觉,只是抱着独孤求踹的灵位哭过不停。
次日,情况居然一点改观都没有。
独孤求赐也慌了,立即找齐了白暮非、卢旭、梦昔等讨论,因为怕库依寻短见,独孤求赐只能让西门若云和萧楚楚一直呆在库依房间里照顾她。
白暮非道:“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走了,天穆兄弟你强留是不行的。”
独孤求赐黯然道:“但是大漠草原上马贼横行,库依大嫂又不会武功。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哥?”
卢旭道:“其实库依大嫂讲得一点都不错。我辈在江湖中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快意恩仇还是行侠丈义?”
独孤求赐叹了一口气说:“卢兄弟,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我也想归隐,但是现在是归隐的时候吗?”
梦昔一直没有发言,突然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的命是独孤求踹庄主换的,我决不会让独孤求踹庄主的遗孤受到任何伤害,除非我死了!”
独孤求赐看了梦昔一眼,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总是不放心让大嫂拖着两三个月的身孕去大漠草原那种蛮荒之地。”
白暮非反问道:“难道你就忍心让库依饿死在剑庄之内?”
独孤求赐不禁语塞。
卢旭道:“求赐大哥,我觉得如今之际,恐怕还是先让嫂子回大漠草原的好。一来剑庄正在柳明花等的坚控之中,二来目下解龙一事尚未明晰,求赐大哥难以分心照顾家里啊。”
白暮非道:“赂兄弟分析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独孤求赐苦笑道:“我也明白两位的心思。但是柳明花之流岂会轻易放走库依大嫂。就算是柳明花等肯放过大嫂,灭神教各地分舵都是自行解散,难免有部分灭神教众会把帐算到我独孤剑庄头上,库依大嫂又不会武功……”
梦昔打断独孤求赐的话说:“求赐兄弟,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会尽毕生精力卫护独孤求踹庄主的遗孤,以报庄主的救命大恩。我愿意护送库依大嫂去大漠草原,并一直从旁保护直到库依大嫂回剑庄或者是去世。在下以性命担保,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库依大嫂半根头发!”
独孤求赐沉默了半晌,却不再说话。
白暮非却拍了拍独孤求赐的肩膀说:“天穆兄弟,先照昔少的意思做吧。你即刻去购置一辆马车,我想库依嫂子坐马车可能比骑马要好一些。我去通知一下嫂子。”
独孤求赐无奈,只好跑到剑庄门房处,叫卫天行去准备一辆马车来。
片刻后,独孤求赐见到了折转回来的白暮非。
白暮非摇了摇头说:“天穆兄弟,库依还是不肯吃饭。”
独孤求赐摇了摇头,立即折向库依的房间。
库依依然是抱着独孤求踹的灵位,只是两天没有吃饭喝水,已经有些憔悴和神思恍惚了。
独孤求赐心中感到难受,说道:“大嫂,我已经吩咐卫将军去买马车了,此去大漠草原不下万里路程,你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啊?”
库依神情委顿地说:“等离了独孤剑庄我再吃,你不如你大哥老实,我信不过你。”
独孤求赐哑然了一下,接着说:“大嫂,我已经让梦昔兄弟护送你去大漠草原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我大哥的孩子想想啊。”
库依冷声道:“我不要任何人护送。我不是江湖中人,我也没有任何仇家。我不需要保护!”
独孤求赐倒了一杯水,递到库依身前,说道:“大嫂,你先喝点水,就算是为了大哥的孩子。”
库依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接过杯子把水喝完了。
独孤求赐这才说:“大嫂,无论如何梦昔兄弟是一定要陪你去大漠草原的。”
“我都说过我不要别人保护了!”
独孤求赐苦口婆心地说道:“大嫂,你的确不是江湖中人,你也不会任何武功,当然你也没有任何仇人。但是你是我大哥独孤求踹的妻子,还怀上独孤求踹的孩子。我大哥是江湖中人,他有仇人啊!”
库依低下了头。
独孤求赐接着说:“江湖险恶,其实人心更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谁能保证没有一些别有居心的人拿你来报仇。”
库依抬起头来说:“三弟,你不要说了!我答应你允许昔少公子护送便是了。你早些安排我走吧。”
独孤求赐这才显出笑容说:“这才是嘛!来,大嫂,再喝一杯水。要不我让楚楚给你拿点点心来?”
库依接过水,喝完了,这才说道:“三弟,不必了!我说过没有离开独孤剑庄之前是不会吃东西的。你早些去休息吧。否则你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奸计来。”
独孤求赐不禁哑然,只得潸潸地退了出来。
由于库依的执拗,独孤求赐不得不连夜叫梦昔收拾东西,然后亲自去镇上连夜购置马车等物品。
次日大早,剑庄中所有人基本上都到了后院送库依。
萧楚楚和西门若云更是心痛库依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基本上把剑庄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都搬上了马车。
梦昔的包袱也放进了马车,而他只是背负一柄长剑,腰间插了一把铁折扇,站在白马追风旁边。
西门若云又抱了一床被子垫在马车车厢里,这才和萧楚楚一起扶着库依进了马车。
独孤求赐拱手向梦昔说道:“梦兄,有劳你了。”
梦昔也抱拳行礼道:“天穆兄弟多礼了。在下性命都是求踹庄主舍命相救。目下感谢天穆兄弟给我报恩的机会都来不及,兄弟何需与我客气?”
独孤求赐不再言语,只是拍了拍梦昔的肩膀。
白暮非叹了一口气道:“梦兄弟,库依部族已被马贼所灭。你进了草原便要请得一个稳婆同行,否则你一个大老爷们的甚是不便。”
梦昔说道:“谢谢白兄指点,白兄若不提,在下还真想不到。”
白暮非继续道:“若是库依嫂子不肯回来,那就只能劳驾梦兄你照顾好庄主的孩子了。切记不须急着赶回,这边我和天穆兄弟会安排妥当的。”
梦昔道:“白兄放心,在下毕生决不会离库依嫂子半步。她母子若有任何不测,梦昔愿提头谢罪。”
独孤求赐忙说道:“梦兄言重了!”
几人还想继续话别几句,但是库依却在车厢里不耐烦地说道:“三弟,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独孤求赐只得把话压进了嘴里。
梦昔立即翻身上马,回手拉起拉车的两匹马的缰绳,冲大家拱了拱手,两腿一夹,牵着马车出了独孤剑庄。
马车走了老远,独孤求赐依旧不肯回转。
白暮非笑道:“天穆兄弟不放心?”
独孤求赐依旧看着远处的马车,幽幽说道:“柳明花等一行共有四人,梦兄一个人绝对不是对手,更何况梦兄还要照顾我大嫂。”
“哈哈!既如此,在下便替你再送送!”
独孤求赐拦住白暮非道:“还是我自己去吧。”说完,立即牵出了黑马闪电。
白暮非冲着远去的独孤求赐高声喊道:“天穆兄弟,送出三百里便需返回。”
独孤求赐留下一路灰尘而去,也不知是否听见了白暮非的话。
第七十六章:落井下石!
七十六、落井下石。
独孤求赐骑着黑马闪电去送库依,但是白暮非他们没有想到一送就是三天。
三天后,独孤求赐一脸疲惫地回到了独孤剑庄。
白暮非迎上去质问道:“我不是让你送够三百里便回吗?”
独孤求赐笑了笑说:“实在放心不下,送到了安庆府我才回来。”
“有没有和梦兄弟谈话。”卢旭问道。
“没!我一直是暗中护送。”
白暮非道:“怕是天穆兄弟怕多情公子梦昔兄弟污了你嫂子的清白吧!”
独孤求赐大惊失色,慌忙说道:“白兄休得开这种玩笑。”
白暮非笑道:“不在这种事情上和你浪费时间了。华山派掌门已经从华山动身,估计几日之内便会来到独孤剑庄。你先看看这个吧。”说完,白暮非递给独孤求赐一封信,然后竟是领着卢旭出去了。
独孤求赐接过一看,原来是柳明花等写过来的:
“独孤庄主台鉴:昔日拥二女而眠君未曾感到丝毫羞愧,如今又将长兄未亡人交给好色不厌之徒多情公子。想必君已不知羞耻二字。然我等四人皆知恩图报之人,自受君恩以来,日夜皆思回报。望君鸿运不断。雪上加霜柳明花及落井下石曾今双携夫人拜上。”
独孤求赐把信狠狠撕了,这才苦笑着说:“难怪白兄会有此疑惑,其实我初时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一连几日,雪上加霜柳明花一行人却是没有过来骚扰。因为独孤求踹去世,独孤求败又不知其所踪,反倒是相安无事。
但是,由于独孤求踹的去世,独孤剑庄开庄祖先独孤剑圣创建并享誉江湖两百余年的三百六十路独孤剑法却是从此失传。
白暮非和卢旭一直认为独孤求赐应该将这套剑法重新整理出来。虽然独孤求赐一直不愿意使用兵器,但是白暮非说过:“独孤剑庄如果没有独孤剑法那么就不应该叫独孤剑庄。”
独孤求赐只得每日提着一柄宝剑,凭着记忆演练独孤求踹用过的剑招。好在白暮非乃饱学之士,更是剑道高手,又与独孤求踹相交深厚,有他相助倒是可以回忆起很多。
十数日后,华山派掌门段子羽到来,闻知独孤求赐正在重新整理独孤剑法,欣然把自己与独孤求踹交流时的剑法一一演练。
有了白暮非和段子羽的全力支持,独孤求赐不仅总结练熟了独孤剑法中的两百七十一招,更是对剑术的理解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饶是如此,独孤求赐毕竟只知剑招,却不通心法。剑虽然舞得犀利迅疾,却少了几分杀气。白暮非与段子羽虽然都是剑术大家,但是与独孤求踹交流时也仅限于剑招而不是心法,所以也是爱莫能助。最后,独孤求赐决定听从白暮非的建议,闭关思索出一套与独孤剑法匹配的心法。
这日,独孤求赐正在房间中苦苦思索着如何将二哥的独孤九剑的剑意溶进独孤剑法中。一连十数日,除了萧楚楚每日送进三餐食物和水,任何人都没有进入独孤求赐的房间,而是任由他静想心法。但是,这天独孤求赐正在边想心法便演练剑招,门却突然被推开。
独孤求赐一脸诧异地朝门口望去,卢旭正满脸喜色地奔了进来。
独孤求赐收起剑来问道:“卢兄弟,你如此匆忙,可是有什么急事?”
卢旭一边拉起独孤求赐的手往外跑,一边说道:“求赐大哥,快去演武厅。到了便知道了。”
独孤求赐被卢旭拽着,连剑都没有来得及放下便往剑庄演武厅而去。不过看卢旭满脸喜色,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来到演武厅内,独孤求赐看到白暮非与段子羽正坐在侧旁的两张椅子上,而演武厅正中却站着一个双手被反绑的女子。仔细看时,正是昔日大闹武林大会,后来又引开梦昔的抹辣烫胡狐。
独孤求赐一见是她,怒从心起,挺剑便要上去斩下胡狐的脑袋。
胡狐吓得面无人色。
段子羽忙起身拉开胡狐。
与此同时,白暮非喊道:“天穆兄弟,何必与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子一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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