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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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终成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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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和他喜欢的妈妈如此相像的孩子,可周旬却对小荃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那天放学不过是关门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吵醒了睡熟的婴孩。那孩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哇哭个不停,只见梁文静吩咐张嫂看着小荃后就冷着脸朝着周旬走来。
第一次,第一次当周旬看到梁文静——那个他最喜欢的妈妈,那个笑的最好看的妈妈,那个宠他爱他的妈妈朝他走来,觉得惧怕,身体不住的抖动起来。
梁文静走到他身旁,一句话也没说的随手操起身旁柜子上的一本厚重的书,那么那么狠得砸在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头上。周旬低头站在那里,眼看着头上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那是他的血,不是妈妈的血。
还记得四年前,为了救下险些失足落水的周旬,梁文静的胳膊划了一道深深地伤口,那时候滴答滴答流淌着的是妈妈的血,幼子的泪。
梁文静放下手中还带着血腥味的书,仍旧是一句话也没说便回了房间,开门时第一句话是,小荃,妈妈回来了。
曾经的曾经,她也说过,小旬,妈妈回来了。
周旬那时头上的血液还没凝固,游魂似地出了家门走上了大道,风一吹伤口撕裂的疼,可心这么疼,伤口也就不疼了。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苏韫,虽然一直在一起演出,但是他曾经的生活中除了爸爸和妈妈,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苏韫看着他流血的额头,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笑的好看,问他,你想看漂亮姐姐吗?
转眼就把周旬带到孟姜家里经营的医院分院里,果然有很多漂亮的护士姐姐,只是看着药水蛰上伤口时,连看着的苏韫都觉得疼,偏偏那小少年一声不吭,静静坐在那里衣服都被攥出了褶皱。护士小姐包扎好伤口全身检查的时候看到他深深浅浅、新新旧旧、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禁疼惜的皱了眉,嘴里嘀咕着,哪敢对这么大点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苏韫不是不知道这些伤口都是哪里来的,而且不止苏韫,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伤口的来历,只有那个爸爸一直在装糊涂。以为假装不清楚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拥娇妻和幼子。
所以当苏韫趴在他床前对他说,其实在你出门之前你爸爸一直坐在家门口不敢进去……
话还没说完,周旬伸出小手打了少年苏韫。小苏韫瞪着眼睛委屈了,赌气的说,再也不管你了。
那是他第一次打苏韫——在他们初识,手心脸颊都火辣辣的疼,哭着的时候泪水奔涌,让人心疼。
那时他想,如果没有小荃,就好了。
而这次明明知道上次闹事的家伙要对付苏韫却没有阻拦,最后令苏韫受了伤,算是相识十二年的一个轮回,与第一次相识的场景那般相似。
他就那么冷眼的看着,看着苏韫一节一节滚下去,额角的鲜血汩汩流淌着,一切对于周旬来说一切仿佛初始。
如今他想,如果没有苏韫,就好了。




ˇ可堪回首谁家新桃负了当年四季杨花ˇ 最新更新:20130622 20:19:19


谢依拖着一副身躯回了家,没开灯没脱鞋没换衣裳,直接将自己丢到了大床上,还弹了两下。
望着漂亮的水晶大吊灯,每一处光线的折射仿佛都在重演着白天在医院的一幕幕。
她从不知道苏韫花粉过敏,所以买了一大束鲜花惹得他双手瞬间起了红斑点。就当她慌张无错加上听不懂苏韫嗯嗯啊啊的意思,手忙脚乱还将热水撒到了苏韫的胳膊上的时候,因为安若及时赶到,丢掉花束叫来了医生为苏韫烫伤进行处理,最终才没酿成大祸。
病房外,谢依落了慌张抱歉的眼泪,她说:“我差点害了苏韫是不是?”
安若平静的点头,温柔的说:“但是没人会怪你。”
谢依摇头,哭的更大声:“你不用安慰我!”
安若瞪眼,她说:“谁安慰你了,别忘了咱俩到现在为止还是情敌呢!我是说,你认识的那个苏韫已经长大成人,很多时候他会伪装自己的软弱和弱点,你们认识三年没见过他买花,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不对?那是因为你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可我认识的是一个还是孩子的苏韫,会软弱会哭会闹,即使那时他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懂得自我克制,但是你无法否认的是他仍旧是个孩子,而那就是我认识的苏韫,你曾经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但是他无论怎么改变却还是那个他。无论他如何改变,他对花粉过敏不会变,无论他如何不一样,他爱吃的东西喜欢的风景,全都一样。”
谢依沉默许久,渐渐停止了哭泣,看着安若的脸问她:“什么意思?”
安若想起林珩说,谢依和苏韫不过是假扮的男女朋友,于是摸摸自己渐渐长长的头发诚恳的说:“我的意思是回答你上次对我发出的质问,虽然时间有些久,但是希望我现在告诉你还不晚,你的三年对我没有威胁力,任何人对苏韫的喜欢和爱对我都没威胁力,因为我唯一赢不了的是苏韫,他不喜欢我的这个事实才是我这十几年没有走进他心里的阻碍,而你的敌人也从来不是我,反而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他叫‘苏韫’才对。”
谢依就那么一直沉默了下去,就那么看着,看着苏韫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甚至每一句模糊不清的言语,都能变成信息传达给安若,这样的安若照顾下的苏韫才不会受伤,哪怕他不能说话不能行动,那个女孩都能了解他的所思所想。虽然不想去承认,但是谢依不得不承认的却是,这些默契她和苏韫从来没有。就像安若说的那样,谢依认识的苏韫,成熟了,不哭了,圆滑了,不任性,软弱什么的再也不会显露于人前。所以她其实并不了解那个真实的,不坚强,不成熟,不圆滑,很任性,很软弱一身弱点的苏韫。
她认识的只是苏韫,苏律师,不是安若认识的那个苏少爷,小苏打。
于是临走时小声对安若说:“你依然是我的敌人,”回头看了一眼呼哧呼哧正在吃着安若做的饭菜像个孩子似的苏韫,转过头看着安若终于露出了丝丝友善的笑意“不过现在敌人还多了一个苏韫,我会让他爱上我,一定。”
安若点头:“正好,我喜欢竞争,并且不喜欢输。”
谢依在床上打了个滚,用蚕丝的被子讲自己缠了个严实,一个很令她烦恼的事实浮现在脑中,那就是——其实她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安若,而安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讨人厌。
晚上安若睡在另一张病床上辗转难眠,终于下了地坐在了苏韫床边。苏韫的眼睛在夜晚被月光折射出璀璨的光,他磕磕绊绊低声温柔的问:“不,睡?
安若轻握他的手看着被烫伤的胳膊,心疼的问:“当时一定很疼吧,对不起,今天工作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本来想快点来的,可是一忙起来……”安若说着着急的红了眼眶声音颤抖了起来。
苏韫反手握住安若,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病床一侧,看着躺在身边很是惊讶的安若,用手臂抱住她,自说自话,暖和。
任性的像个孩子。
那个男子离她那么那么近,他的眉眼仿佛刻在眼中,明明是看他长大,从少年成了男人,却仍旧新鲜好看仿佛初见。
安若问他,你抱我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过女生?
苏韫假装睡觉,乖乖的样子。
安若捏他鼻子,气恼的说,我就知道!你把我当兄弟,当男人!还说我嫁不出去……
一瞬间却被苏韫吻住。安若曾设想过一万次,如果真的接吻一定要将眼睛闭上,很深情很深情。可是此刻她却睁大双眼看着苏韫,看着他闭着眼睛,长长地睫毛落在白皙的脸上,微微抖动。
这是真的吗?
还记得苏韫第一次“调戏”她,是在进入大学第二个年头的冬天。
苏韫的生日礼物是让安若陪他看流星雨。
大冷天姑娘冻得像只小鸡崽子似的,大晚上和一个男生搭了帐篷守在山顶等着“小熊座流星雨”。苏韫拉她说,跑两圈就不冷了。安若摇头,这么最暖和!苏韫掐腰,丫头竟然不相信权威度很高的苏少爷!于是绕着安若和帐篷陆陆续续跑了四五圈,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儿似的蹲在似乎马上就要涅槃的安若身边,让她摸摸自己额头的汗水。安若赌气,我不摸,脏死了。一向干净整洁的像是重度洁癖的苏少爷气愤了,一瞬间凑过来,贴上安若的嘴唇,一个暖和和一个冷冰冰。姑娘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苏韫得意的看安若说,你看我的嘴暖和吧。
他竟然就为了证明这个,夺走了安小若的初吻!
安若倏地站了起来,晃了苏韫一个趔趄,她大吼,苏韫,你个流氓!
苏韫撅着嘴不开心了,不过是为了证明跑圈是可以暖身体,怎么就是流氓了,他怎么的也算是个初级的科学家啊!而且就是贴上了又没亲她,所以苏少爷不以为然,摊摊手,安若你还真别多想,在我平时在家也是这么亲我家小狗的。换句话说,苏少爷根本没拿安小若当女孩子。
安若想,嗯,我在家也是这么亲我家仓鼠的……可问题不是这个!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苏韫兴奋地大喊:“看,流星雨!”
曾经设想过一万次这该是多么华美的一幕,可当她真的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竟然无法承担这美丽的冲击,眼泪倏地滑落,继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苏韫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大声对流星喊:“我要许愿,如果可以,请把我的希望都在这个家伙生日的时候给她,都给她,什么都给她!”
安若愣了,看着苏韫单薄的背影,心中一股暖流,她想,或许这一辈子都只是苏韫的朋友了,可是只要让她看到一个健康快乐的苏韫就好,可她还是说,这就抵了我生日你的礼物,太会算计。
苏韫看着她,说,小孩似的。
如果这样就好了,甘愿用所有流星所有希望来祈祷。
安若看着苏韫,不安的问他:“这个吻是不是和六年前我陪你去看流星那次一个意思,证明你是个科学家!”
苏韫笑了,笑的眉眼弯弯再也寻不到的好看,他说:“不,一样。”
安若一瞬间兴奋,一瞬间又疑惑了。
他是说,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究竟是哪个?这可是关系她终身幸福啊!
是,不,一样?还是,不一样?!苏韫,你怎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能正常说话了呢!
苏韫略带笑意,闭眼假装睡着看不到女孩的手足无措,搂着安若的手臂虽然隐隐作痛,但却更加拥紧,生怕这个姑娘半路跑了,再也抓不到了。
毕竟,他六年前就把希望都给了这个姑娘。




ˇ时光夹缝里的少年静默狂欢缱绻缠绵ˇ 最新更新:20130623 20:55:01


周爸爸带着梁文静和小荃离开去意大利那年,周旬刚刚十二岁。
相隔8600公里,坐飞机需要十一个小时左右。
他们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合家欢乐,留给十二岁的周旬的只有张嫂和充满回音的大房子。
被父母抛弃的日子里还好有苏韫他们陪着,才不至于悲伤难过,虽然回家时一个人冷冷清清,不过还好,还有张嫂陪着。
他曾对安若说,将来如果我有一个家,那么我只要一张床的大小就好了。
没了许芳华的周旬失了魂,游荡在街上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那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十二岁,一觉醒来张嫂坐在他的床边,叹息的说,小旬啊,以后,就我们俩了。
梁文静说,她只需要一个儿子。
爸爸说,这样做对谁都好。
还记得那一整天,没说一句话的他让张嫂很担心。而后的几天里他都不敢合眼睡着,他怕,怕一觉醒来连张嫂也不见了,也曾几次试图拨打爸爸的手机,可惜早早变成了空号。
自此,这个孩子,还未长大竟先夭折。
只是那时还好,还有苏韫还有林珩还有孟姜。苏韫说,没关系,还有兄弟。林珩也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们帮你出头,我们来照顾你就好。
说的像个大人似的,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一口咬定这个孩子他说什么也能照顾守护。
孟姜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果想哭,就不要强装微笑,流泪也就这一次,再没机会了。
所以那一次周旬哭的歇斯底里,哭得苏韫、林珩和孟姜鼻子都酸了眼睛都红了,眼泪也都没忍住跟着流淌出来,明明他们是不知道那个孩子心里的伤痛,可是却只是听他的哭声就好像什么都了解了似的难受。
周旬说,我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周旬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一天晚上还是四个人的房子,一睁开眼睛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周旬说,我不想哭,想笑,想笑一辈子,可为什么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
周旬说,我,再也不懂如何爱别人。
自此,这个少年的心上了大大的一把枷锁,再也不懂如何爱人。
他从不曾想过,不懂爱人的他有一天会那么希望去爱一个人。希望给她全部的爱,却总是事与愿违。
那个从十八岁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的女孩子,是他试图去爱的第一个人,可是结局却是惨烈难过。
十八岁之前他只叫她安姐姐,像个乖巧的弟弟。
他安姐姐前,安姐姐后,理所应当似的接受她所有的宠爱和照顾。他问,安姐姐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女孩笑的好看,总觉的,你和我喜欢的人很像,所以就想去照顾你。
那时他不懂,有一天他会恨透了这种相像。可当时他开心的不得了。
十八岁那年,抛弃他六年的父母终于见面。梁文静满脸想念的抱住他,问他,你恨我们吗?
那时周旬没有拥抱梁文静,没有回答。
梁文静给他做了最喜欢吃的菜,她说,小旬,你爱吃的我还记得。
那一口口的饭菜夹着泪水,仿佛心中伤口愈合的伤痛从眼角滑落,他想,自己终于有能力去爱一个人。
那时正在流行传染病,看周旬最近总是咳嗽,梁文静担心的和爸爸还有周旬商量,小旬,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他开心的和苏韫说,我的幸福回来了。
苏韫问他,你弟弟呢?
周旬低头,他们回来找我了,这不就好了吗。
苏韫没有笑,只是看着周旬,看他明明也是忐忑不安,一肚子疑惑,可还要自欺欺人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说,随你便吧。
那时候安若也提醒过周旬,小旬,你还是多留心。
周旬皱眉生气的对他的安姐姐说,为什么连你也不希望我是幸福的呢!
安若不解的看着周旬,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这样曲解别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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