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小半,手里的冰淇淋就忽然被他夺走,“少吃点,凉。”
“不吃完会浪费。”她老实说道。
他低下头来,两口解决了剩余的部分,那甜腻的奶油味让他不自觉地蹙眉,她瞪圆了眼眸,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可笑的奶油,他轻轻以手帕为她拭去,宠溺地说道,“怎么像个孩子。”
她顿时小脸涨红,腼腆地低下了头,瞧见他们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电影约会,年龄不如从前那般年轻,可是这对他们而言却是新鲜的体验,他们和其他的情侣一样,手挽着手,捧着爆米花,共同吃着冰淇淋,把甜蜜与快乐与众人一起分享。
放映室的门徐徐打开了,排队的人们按照次序入场,她被他拉着,走到放映室中间绝佳的位置,找到座位后并肩坐下。
情侣场的座位都是两人座的小沙发,软软的,他们亲密地坐在一起,左手牵着右手。
尤桐新奇地四处观望,观众陆续入场,很快一整个放映室都坐满了人,忽然,灯光暗下,尤桐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左边的一对情侣小声地交谈起来,女孩子雀跃地说,“今天太幸福了,这部片子在台湾已经有五年多没有放映过了!”
尤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是……
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正前方的银幕上忽然亮起字幕,她微微眯起眼眸,看得仔细,titanic。
这是一部电影,是一艘沉船,是jack和rose永恒的爱情,它经久不衰,不止一次地让人流泪,因为它诉说的,不只是主角的故事,还有每一个观众所经历过的沉浮,爱恨,还有人生。
rose身穿白底细线条的紧身连衣裙,头戴宽沿帽的出场,先是白手套伸出车门,然后起身,仰脸,妆容精致得教人屏息,她的船舱里收藏有莫奈的画,jack走进来,指着那幅画说:瞧,那些色彩是流动的!
jack在濒死之际对rose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赢得了这张船票!
沿船的关键一刻,船头高高竖起时,rose抱紧jack,回头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旁边一个同样抱着船沿的孤独女人,在这样的辰光,她都还要跟其它人攀比幸福度的!
这种爱浪漫,珍贵,壮丽,荡气回肠,并且天真、干净、愚笨,且专情,人们幻想着只要多看几遍电影,jack就会从冰冷的海水中再次浮起,与rose一起站在纽约港口,仰望自由女神。
眼泪,就这样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尤桐扭头望向了容尉迟,他默默望着银幕,jack慢慢地沉向海底,rose呢喃着一句:i promise……
他忽然伸出手来将她搂进了怀里,爆米花被挤压得粉碎,发出窸窣的脆响,像是两颗心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犹如那首浮生若梦的旋律,喃喃于耳边,直扣心灵里最脆弱的那一环。
灯光重新亮起,电影散场,不知道是什么刺痛了眼睛,尤桐依偎在容尉迟的怀里,久久不愿意起来,而他的大手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哄着一个孩子般的温柔耐心,他的体温顺着掌心漫溢到她的肌肤上,那股温热让她忘却了电影中那冰冷的海水,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古龙水味也教她情不自禁地安心安神,她在他的怀抱里,沉溺。
“好感动啊,我的眼睛都哭肿了,好痛哦!”前排的女孩子挽着男朋友的手臂撒娇。
男孩子将她搂进怀里,有些心疼似的说道,“都看过好几遍了,怎么还哭啊?!”
“这次不一样啦,人家不光是为电影主角哭呢,我听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说,我们今天之所以可以再在台湾看到这部片子,是因为买了这个电影版权的那个男人要带他的妻子来这里看,好深情哦!”
“人家深情关你什么事啊,我对你深情就够了!”男孩子有些吃味地说。
女孩子偷偷一笑,嘀咕道,“不晓得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坐在哪里啊,会不会在我们附近呀?!”
尤桐一听到这话,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似的,立即缩了缩肩膀,胆怯地闪躲进容尉迟坚实的怀抱,容尉迟收紧了臂弯,嘴角边扬起一抹捕捉痕迹的笑弧。
、是你教的
是你教的
离开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湛蓝的天空,艳阳高照,只有几朵浣纱的白云,袅袅浮动,太阳烘烤着脸庞,尤桐的脸蛋呈现出微粉的色泽,两人顺利走出电影院,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身份,她感觉到如释重负。
容尉迟瞧着她轻松的表情也不由得弯起了唇角,柔声问道,“饿了吗?”
她摇摇头,“刚刚吃了好多爆米花,还喝了好多水。”
他皱起了眉宇,沉声说道,“那是零食又不是正餐,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嗯。”她顺着他的话说,抬起指尖,轻轻揉开他眉宇间那抹聚集的褶皱,“那我们回家吃饭吧。”
他抓过她的小手放置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回家吃,我们下午还有很多活动安排,时间来不及。”
还有安排?!还很多?!
尤桐不禁愕然,他是打算一整天都用来庆祝情人节吗?!
天哪,这太夸张了!
虽然她也喜欢跟他在一起约会的感觉,享受这难得的甜蜜佳期,可是她并不是那种非要风花雪月的女人,情人节也不一定非要鲜花美食,她不追求那些浪漫的花式,只要他们过得舒服就可以了,他从香港回来后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忙着婚礼的事情本身就已经很辛苦了,他还为情人节安排那么多活动,实在是太辛苦了,难得今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连两个孩子都在容家大宅里玩,她不想他太累。
“阿迟,我们哪里也不去了,好不好?!”她商量着说道。
容尉迟眉心蹙起,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末了,他闷闷地说,“我想带你回豪格家园再看看,那里快要拆掉了。”
“呃?!”尤桐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你同意啦?!”
“嗯。”他渐渐领悟到,守着那些旧物固然可以缅怀记忆,可是放开手去创造新的记忆更重要,未来才是更好的,现在的他想法与从前不同了,早上看到在健身公园里她与那些人聊得那么开心,他就知道知道自己做对了,桐桐那么善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开心幸福,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她的温柔举止与甜美的气息,让他也不想再固执下去了,豪格家园里只剩下了那一套房子没有签约,他也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个小区里,还有很多很多个家庭,跟他们一样,都在期盼着幸福。
尤桐心里一暖,怎么办,这个男人越来越可爱了,她无法自制地踮起了脚,双手揪住他的衣服,颤颤地送上了自己的唇,“阿迟,你真好。”
他圈住她纤细的腰身,贴向自己的胸膛,高挺的鼻尖轻触她的脸颊,“是你教的。”
爱情,是生命中最好的学习,不只是学会相爱,还学会怎么生活。
◎◎◎
晚上七点,容家大宅的聚会正式开始,容老爷子不厌其烦地每年在情人节之夜召集这么一次家庭会议,催促着那几个还单身着的孙子快快成家。
容尉迟和尤桐准时出席,尤桐手里拿着小礼物,是她新手做的小饼干,容老太爷的血糖有点高,不能吃太甜腻的东西,而她特别注意了这个方面,她还为容老夫人做了小点心,放了玫瑰花瓣进去,有养颜的效果。
容尉迟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礼物,嘴角一撇,其实是嫉妒,故意说道,“你知道爷爷奶奶最喜欢的礼物是什么吗?!”
“什么?!”
他环住她的纤腰,掌心贴靠在她的腹部,邪气地说出两个字,“曾孙。”
她柔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大手,羞恼地一个人走开,容尉迟连忙追了上去,重新牵回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携着她一起走进了别墅。
客厅里,天花板上悬吊着水晶灯饰,灯火通明,人也基本都到齐了,容琛身边坐着周亚菲,容老太爷和容老夫人坐在沙发的正位上,俨然一派大家长的气势,尤桐笑望着他们,两位老人家是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而她现在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充斥着胸口,温暖得快要漫溢出来。
“爸爸,妈妈!”容容和蓉儿原本是承欢在两个老人家膝下的,见到父母之后却是立即站起小身子扑了过去,容老太爷心里一阵阵不爽,这两个小家伙虽然超级无敌乖巧可爱,可是现在都已经六岁了,不怎么喜欢被人抱了,一有机会就开溜,搞得他非常失落。
“乖。”尤桐和容尉迟摸了摸两个孩子粉嫩的小脸。
一家四口站定于两位老人面前,容尉迟和尤桐一起微笑喊道,“爷爷,奶奶。”
容老夫人望着玉树临风的容尉迟和小鸟依人的尤桐,笑得合不拢嘴,容老太爷虽然心里也乐,但还是故意敛着笑容,沉声说道,“来了啊,坐吧!”
容尉迟拿过尤桐手里的小饼干,不疾不徐地递了过去,“爷爷,奶奶,这是我和小桐送你们的小礼物。”
“好好好。”容老夫人立即伸手接下,打开一闻,“好香啊!”
容老太爷也很眼馋,不过他可没有忘记正事,故意沉下脸色说道,“饼干这种东西少吃为妙,多喝点补品为好,你们赶紧给我努力,再给我生个曾孙来抱,听到没有?!”
尤桐尴尬不已,顶着头皮不说话,容尉迟却是积极响应,厚颜说道,“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容老太爷这才满意,不过再抱曾孙少说也要等上十个月,他还是先抱眼前的吧,“魔爪”再次伸向了可爱的双胞胎,蓉儿倒是还算配合,可是容容就不怎么乐意了,他唧唧歪歪地扭动着小身子,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容老爷子像是跟他较劲一样,紧紧抱住不松手,搞得容容非常无奈,最后他只好妥协,“太爷爷,我陪你下第三盘棋,行了吧?!”
闻言,容国升顿时一喜,不过随即又是心惊,今天的人可不少,周亚菲还有容磊、容晋的女朋友都在,万一他输了的话,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咳咳……”容老爷子故意咳嗽两声,及时调转话题,矛头首先对准了容琛和周亚菲,“我说你们两个订婚也好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结婚日期
结婚日期
闻言,容琛和周亚菲都是笑容一僵,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被催婚了,但还是觉得尴尬,他们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怎么可能会把婚礼提上日程,可是现在一年比一年难对付了,真不知道这场戏他们该怎么唱下去。
“爷爷,我还没有存够老婆本,想娶周家唯一的千金不容易啊!”容琛故意以一种轻松幽默的口吻自我调侃。
容老太爷眯了眯眼,“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上进呢,当初让你接公司你不接,现在让你娶老婆你又不娶,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这样拖下去我哪年哪月才能抱到容跃啊?!”
周亚菲眨了眨眼,偷觑了一眼容琛,狐疑地问道,“容跃是谁?!”
“呃……我们的儿子。”容琛窘迫地回道,周亚菲也登时一愣,小脸微红。
容老夫人瞧见周亚菲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老伴儿,容老太爷不情愿地收声,容老夫人笑着望向了周亚菲。
“亚菲,我知道你身为周氏的领导者工作上很忙,你和阿琛想过二人世界也好,但是我们老人家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想多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我想周先生和周夫人也是这么个想法,你和阿琛再商量一下吧,最好还是早点定下来。”容老夫人对周亚菲这个未来孙媳相当满意,但是抱曾孙的心理急切,也忍不住在嘴上叨念了两句。
“我知道了,奶奶。”周亚菲柔柔一笑,心里面却是发虚。
过去五年,她和容琛一直和睦相处,堪称未婚夫妻中的最佳模范,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除了不同床,他们如同一对正常的夫妻般朝夕相处,五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渐渐地发现容琛的生活有多么自在惬意,他的生活作息,不可思议般的健康准时,他每天都会在六点半起床,然后出去跑步,大约七点半左右返回,在她刷完牙正饿着肚子不知道该吃什么才好的时候,他就会自觉自动地去厨房准备早餐,他不挑食,中式、西式的早餐轮着做,大大满足她的味觉,她非常喜欢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感觉,吃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在公司即便忙上一整天都会觉得精力充沛。吃完早餐后,她换衣服、化妆、梳头,而他则负责洗碗,然后再迅速地冲个澡,八点半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下楼,各自去上班。有时候他还会弄点小便当之类的,她拎着餐盒去公司,到中午的时候再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然后再享受一顿美味可口的午餐,那种滋味真是比住五星级饭店的感觉还要好。她晚上加班或是出席宴会晚归,他如果在家的话,总是会帮她留一盏灯,偶尔,他们会一起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然后回家之后一起坐在沙发上吃他洗好切好的新鲜水果,然后聊一聊各自的一天,或是一起尝尝红酒,看看电视,十二点,各自回房。
尽管不是每天都如此,可是五年的时光就在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度过了,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未来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双方协商找个什么借口解除婚约,二是两个人稀里糊涂地走进婚姻殿堂,这两个选择本来都不是太难,可是现在她却忽然不确定了,就是从她生日那晚后,她就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之间的磁场也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可是那种感觉又有点奇怪,让她一时间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一想起来就又羞又气。
“爷爷,奶奶,你们找人看过日子了没有,阿迟和小桐的婚礼到底定在哪天了?!”容琛聪明地转移话题。
此话一出,果然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酒席的日子已经定了,在2月22日,意味着成双成对,当日举行中式婚礼,地点就在容家大宅,可是西式婚礼宣誓的日子还没有定,因为容尉迟非要去国外举行婚礼,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搞得众人莫名其妙,时间也迟迟定不下来。
“我看2月28日好了,是月末啊,象征着终结,8又是双数。”已婚人士容凌发表意见。
“我看挺好。”容琛也附和着赞同。
“可是28日是星期五啊,5是单数啊,不好不好。”周亚菲也跟着参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容尉迟和尤桐两个当事人倒是自在,一直保持着沉默,可两人的想法却是不同,尤桐乖巧和善,长辈们怎么说就怎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