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从杂志上看到过,有的人是这样的,对于胶囊一类的东西很敏感,怎么都吞不下去,可是又不是所有的药都可以把胶囊拆开,直接吞服里面的东西,有些对胃有刺激的、还有的是肠溶胶囊的,就必须带胶囊服用,为的是不被胃酸破坏而减低药效,所以把药粉倒出来服用药效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还是努力跟他商量,“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你只要喝一大口水,低头用力一咽就好了,真的,你试试?!”
他冷眼瞪她。
她很无力,懦懦地说,“你不吃药的话身体怎么会好呢?!”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的语气一下子变了,带着些许戏谑。
“我没有!”她飞快地否认,脸却不自觉地涨红了。
“我说了,不许再撒谎!”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拉着她坐下,下巴抵上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她的耳畔,“到底有没有?!”
“好吧,有!”她硬着头皮承认,将胶囊放到他的嘴边。
他低头含住胶囊,顺便也含住了她的手指,尤桐身体一颤,脸瞬间变成了番茄。
、彼此多面
彼此多面
尤桐告诉自己,他是病人,她不跟病人斤斤计较!
虽然心里面尴尬不已,但是她还是没有一丁点反抗,乖巧得像只白兔。
容尉迟却是一怔,她怎么不躲他了呢?!
尤桐抿唇不语,径自拿起护士刚刚给的体温计,不是耳温枪,而是原始的那种需要夹在腋下的,她不想再说话,免得让他又有机会戏弄自己,咬了咬牙,直接伸手去解他病服的扣子。
容尉迟明显一僵,好像也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大胆,一时不查,竟由着她了。
尤桐憋红了整张脸,抬起他的胳膊,将体温计塞了进去,闷声说道,“不许动,夹十分钟。”
他眯起眼睛望着她,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十分钟很短,但却好像很漫长,终于在彼此都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到时间了。
她又倔倔地不说话,直接伸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抽出体温计,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蓦地让她的身体也跟着烫了起来。
纤细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体温计的一端,拿到灯光下自己观看,三十七度六,还算正常。
她又按照护士的叮咛,拿了一支止痛的口服液给他,“喝掉。”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很听话,张开嘴对着吸管将药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又喂了他一点水,漱去苦味儿。
“好了,你可以睡觉了。”她扯了扯他的被子,铺平。
说完,在他错楞的目光注视下,她背脊直直地走进了病房旁边的小浴室。
她却不知道,身后的那个男人早已经看傻了。
◎◎◎
浴室里,尤桐对着水龙头大力地撩水洗脸,她用的是冷水,凉凉的,但却浇不灭她脸上的热烫。
她刚刚似乎是太勇敢了点!
想想都觉得后怕呢!
不过……他现在是个病号,能把她怎么样?!
自我安慰了一番,做足了心理建设,她又磨蹭着洗漱了一番,然后推开门,重新回到病房。
故意无视他紧紧盯视的目光,她径自走向另外一张病床,可还没坐下,他就又叫住她,“睡这里!”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尤桐立即摇头,“会很挤的!”
“一米五虽然不是很宽,但睡两个人也不会很挤吧,过来!”
她还是不动。
“那你是想让我过去,是吧?!”他危险地道。
尤桐暗暗咬牙,觉得这个男人的固执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她关了灯,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向他的床。
比起台北金陵世纪里的那张kingsize大床,这张床简直小得离谱,两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尤桐不由得有些僵硬,她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快快睡觉。
容尉迟也有些异样的感觉,他低头看着枕边的女人,素颜,穿着跟他一样的病服,大大的衣服包裹着她小小的身躯,毫无美感可言,可是……他却觉得挺舒服的!
“尤桐!”他突然喊道。
“嗯?!”她闭着眼睛应声。
“算了,没事,睡觉吧!”他欲言又止,也翻身躺下。
因为肩膀有伤,他只能平躺,余光却一直斜视着身体一侧。
她浅浅的呼吸像是带着催眠的作用,不多时后,他的眼皮便有些沉重,慢慢、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多时后,尤桐偷偷地睁开了眼睛,侧目望着身旁的男人,眸子里浮现出了困惑。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面,冷酷淡漠是他,云淡风轻是他,高深莫测是他,恶意耍赖是他,平平静静也是他,他到底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夜,容尉迟睡得安安稳稳,尤桐却几乎没睡,心事重重之外,夜里又爬起两次试他的体温,确定他没有发烧后才又重新躺下,动作不敢太大,怕吵醒他,直到天快亮,她才真正地睡了过去。
◎◎◎
翌日,凌晨六点,护士的敲门声吵醒了一室和谐。
尤桐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就跑下了床,抱着自己的衣服奔进浴室换好,然后轻轻开了门,让护士进来巡查。
“昨夜病人没有发烧吧?!”
“没有没有。三次体温都很正常,第一次是三十七度六,第二次是三十七度五,第三次还是三十七度六。”她如实汇报着。
护士点了点头,记录下来,并告知道,“医生八点钟来,今天病人需要再做一次检查。”
“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尤桐连忙问道。
“没有。但是先别吃东西,也别喝水,要抽血。”
“知道了。”尤桐用力点头。
护士莞尔笑了下,转身离去。
尤桐回过头来,只见容尉迟靠坐在床头,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玩味地道,“你对我的身体状况很上心嘛,每一次的体温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桐顿时面红耳赤,辩道,“我那是记性好!”
病房里忽然爆出某人嚣张的坏笑。
尤桐连忙双手捂脸,羞得连忙跑进浴室。
容尉迟缓缓收起戏谑的笑容,也准备下床去洗漱,掀开被子,却忽然看到床单上一片红色的血迹,小小的一块,却是异常的显眼。
他蓦地一怔,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想必是她昨晚不小心弄上去的。
可是,这小小的红色血迹,却让他联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晚,她居然还是第一次。
回想起过去种种,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有多少面?!
、不同感觉
不同感觉
一连五天,尤桐都守在医院里,而罗谨言只在台南停留了两天便回台北了,分公司这边的业务短短48小时就恢复了正常,可是她却变成了容尉迟的私人看护。
第六天,容尉迟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医院的环境,不顾医生的阻拦,执意出院。
其实他的伤也不是很重,但碍于身份太过惊人,从院长到护士,甚至是扫地的清洁工都不敢有一丁点怠慢,要知道这间医院当年还是容氏出资捐助的。
可是容尉迟说的话谁敢不听,他说出院就是出院。
尤桐想他既然出院了,那她就可以回台北了,可是那只是她的想法而已。
医生叮咛着,说要容尉迟休息几天,最好找个风光秀丽的地方,好生调整,而一向是工作狂的容尉迟怎么可能对休闲旅游这个方面有了解,二话不说就把问题丢给她,命令她找个好地方,要求是既安静,又舒适。
尤桐当下犯了难,想了又想,只好将他带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个位于台南最西端的小渔村。
她提前给奶奶打了电话,可是电话居然没人接,尤桐立即心慌了起来,还以为奶奶又出了什么事,又连忙打电话给邻居,这才知道原来奶奶和李婆婆一起参加了社区组织的老年团,到另外一个村子里去活动了。虽然不放心,但是尤桐心里面还是高兴,奶奶的生活并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枯燥乏味,这样挺好。
车子缓缓抵达了小渔村,容尉迟一下车便皱眉,他以为至少是垦丁之类的地方,这里……也太小了吧?!
可是当他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自由的大海时,当那温柔的海风夹杂着咸咸的味道吹到他的脸上时,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里没有台北信义区的摩天大楼,也没有台南分公司那里的现代化设计,这里有的,只有普普通通的人和事,还有慢得不可思议的生活节奏。
天空不可思议的蓝,阳光不可思议的暖,仿佛心底里的潮湿全都被融化了。
他扭头望着正在掏钥匙开门的女人,忍不住挑眉,“原来这是你家。”
“请进。”她转过头,打心底里露出笑容。
容尉迟让司机开车离开了,然后拎着简单的行李走进了院子,传统的透天厝房屋,看起来不大,但打理得很干净,整齐的青石板台阶,踩着往上进到屋子里,顺着往下一直延伸到海滩。
他住过各种别墅,却从没有住过这样的独栋房屋,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禁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客厅里,家具很简单,但却不单调,墙壁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奖状,上面的名字无一例外的是尤桐,尤桐,尤桐。
容尉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尤桐却有些尴尬,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表彰在他眼里一定很可笑,毕竟他是那种一拿奖就是国际性金奖的那种天之骄子,而她的,只是满足自己虚荣心和自尊心的小成绩。
“好了,别看了,我带你去里面的房间。”她故意挡住他的视线。
容尉迟也不置可否,反正一眼扫过去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什么德智美体之类的表彰,她一个不落。
真的有点……好笑。
她瞪他一眼,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懊恼。
房间有三个,一个是奶奶的,现在依然还住着,一个是尤桐以前住过并且偶尔回来的时候也会住的,而另外一间空了许多年了,是赵婉华曾经住过的。
“这个是我的房间。”她握住门的把手,轻轻推开。
如同容尉迟所想的那样,他看到的是一个简洁干净的小房间,桌子上堆满了书,一角摆着一个长方形的相框。
照片里满脸褶皱却又满脸笑容的老太太,身边站着的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简单的格裙子白衬衫,长长的马尾辫,脸旁青涩,却是那么熟悉,不是她又是谁。
尤桐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跑过去把相框按倒,又是一脸尴尬,那是她好多年之前的照片了,不想被他看见。
“原来以前是个美少女,怎么长大了这么丑?!”他故意取笑着道。
“要你管!”她忍不住呛声,更忍不住脸红。
“我不管谁管,你现在不是我的吗?!”他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边上,惹得她一阵酥酥麻麻。
尤桐吓了一跳,连忙躲开,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该准备晚饭了,“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买菜。”
“去超级市场?!”
她摇头,笑得有些神秘,“不是。去传统市场。”
他皱眉,没去过,于是,“我也去。”
她连连摇头,“医生说你不能太累!”
“医生说我需要适当的运动!”
“好吧!”她无奈,只好屈从。
◎◎◎
下午五点半,天气正是最闷热的时候,地面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仿佛可以煮熟一颗鸡蛋。
习惯了中央空调温度的容尉迟不由得有些不适,还没走出院子,他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
尤桐却精神奕奕的,她推来一辆脚踏车,认认真真地对他解释道,“这个就是我们的交通工具了,在这里,脚踏车就跟台北的奔驰宝马一样。”
容尉迟又是皱眉。
“我载你,上来吧!”她骑在前面,扭头对他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下来,我载你!”纵然没有骑过,他也还是相信自己驾驭得了。
尤桐错楞着,让出了脚踏车,只见某人极度不协调地骑了上去,摇摇晃晃,却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找回平衡。
没多久,他就大汗淋漓。
“我们还是先去买菜吧,你明天再学,好不好?!”她小声商量着。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不,绝不!
四十分钟后,尤桐心里惴惴地坐上了脚踏车的后座,车子冲出去的一刹那,她差点“啊”的一声尖叫,手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腰。
、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
心脏吓得快要跳出来一般,天气那么热,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容尉迟的技术还算可以,脚踏车保持住了平稳,车子经过几个迂回的摇晃之后,有惊无险地驶了出去。
容尉迟低低地笑了起来,心里有着无限的满足感。
尤桐忍不住咬牙,有什么好笑的,她都快吓死了!
忽然,她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脸“唰”的红了,连忙要缩回,脚踏车却又忽然摇晃了一下,她又下意识地搂紧了。
容尉迟这次没有笑,但是她隐隐地感觉到他的胸腔在震动。
她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他是故意的!
再次要缩回手,脚踏车又鬼使神差地晃了一下,如是反反复复好几次,尤桐彻底认输,老老实实地搂着他的腰,不再放手。
干干净净的狭长小路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车轮滚滚间,夕阳的光芒在枝条间倾斜而下,就像是碎了一地的金子。
脚踏车的踩动声,颇有韵律地响着,在树荫下形成一曲美妙的音乐,尤桐原本绷直的身子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她看到他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但是他身上没有难闻的汗味,只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儿,真是很奇怪,这几天在医院里他没有用过那个吧,怎么好像那股you惑的味道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身体里。
“左转左转!前面的路口左转就到了!”她忽然出声,指引着方向。
“这么快?!”他好像还没有享受够。
“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大啊!”
容尉迟不置可否,继续往前骑。
果然,不多时就到了。
他没有动作规矩地停车,只是单脚支地,车身一偏,她就跳了下来,“来,车子停在这边。”
尤桐指引着方向,容尉迟把脚踏车放好,放眼望去,好几排差不多类似的车子,这种交通工具看来还真是挺普遍的。
还未走进市场,里面嘈杂的声音就穿透了耳膜,容尉迟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脚步有些迟缓,尤桐怕他走丢,微微拉住了他的手。
他刚刚皱起的眉头又不自觉地舒缓了。
台南地区特有的生鲜口音次第响起,“咦,这不是那个谁家的小桐吗?!”
“对咧!小桐你不是在台北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咦,这个是谁啊?!”
“男朋友吗?!”
“很帅呦!”
一走进市场,就有不少熟人围拢上来,尤桐笑着一一打招呼,容尉迟却表情微僵,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