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菲漂亮的眸子里微微浮出一丝少见的茫然,一向有主见,也一向自信的她,却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她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一丝一毫都看不透。
◎◎◎
又一曲完毕,容琛轻轻地将尤桐带到安静的露台边,本想再与她聊聊,但公司的一名行政人员忽然走来找他有事。
容琛似乎是不放心似的,怕她再次被人sao扰,尤桐却保证自己不会乱走,容琛又叮咛了几句,才勉为其难地留下她一人,跟着那名行政人员离开。
露台边,安静怡人,尤桐看了看表,约莫再过半个小时,服务生们就要再次集合,而这一会儿,她只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总是有人打扰她的安静,容琛前脚才刚刚离开,黎佳期便出现了。
她的表情很冷,不再是从前的趾高气昂,而是另外一种嫉妒,与恨。
尤桐心里没来由地心里一慌,懦懦地动了动唇角,“黎小……”
话未说完,黎佳期“啪”的一记耳光已经狠狠地扇了过来。
【继续求金牌,12点之前亲们多多送哦!】
、残忍一幕
残忍一幕
“你……”尤桐错楞着,脸颊上辣辣的疼痛让她整个人的头都有些晕,没有办法理清楚是怎么回事,耳畔便又是黎佳期拔高的音调。
“尤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拖油瓶而已!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那样的鞋子?!那是我想买都买不到的!是我哥又蠢又笨才会把它送给你!可你居然还把鞋子送给别人?!你这是欲擒故纵是吗?!你想利用我哥的同情心趁机攀上他嫁进黎家?!还是你压根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你根本就不配穿那双鞋?!尤桐,我告诉你,有我黎佳期在的一天,你这辈子都别想进黎家的门!不管是女儿,还是媳妇儿,你都别想!”黎佳期叫嚣着骂道。
“尤桐,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黎佳期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然后掉头跑远。
尤桐踉跄地靠在露台的墙壁上,被打了的半边脸颊火烧一样的疼痛,可是心里面却冰冻三尺那般冷,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结了。
她眼睛里凝着泪水,却拼了命一般地隐忍着,直到唇瓣被咬破,也还是不肯松开,心倏地揪紧,痛得连隐藏自己情绪的力气都没有。
转身,望向露台之外,却忽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一双眼泫然欲泣,“有人生没人养”这六个字就好像是一把利剑,在她的心里狠狠地剜了一个洞,空荡荡的,黑漆漆的,什么也填不满。
时光带走了如烟的往事,记忆却清晰了远去的伤痕,过去的记忆纷至沓来,飘散的凌乱过往,涌上脑海,将她的思绪不断地往前推行,呼吸,好像都变成了奢望。
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为什么连一份母爱都成为奢侈?
“哭出来吧,会好受一些。”忽然,有温柔呵护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
尤桐蓦地一僵,连忙扭头望向来人,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太意外了,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不用说,什么都不用,我都知道。”苏慎行伸出双手,轻巧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可怜的小傻瓜,如此残忍的一幕竟被他看到。
四年前,他就已经看过她的学籍档案,在台南念书时,她家长的签名一度都是赵婉华,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她与黎家的关系,他深知这个女孩儿的坚强与隐忍,他力排众议地把她纳入自己的专业里,如父如兄般的想要照顾她,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她的老师,他想用男人的肩膀来保护她。
“疼吗……”他带着笔茧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颊。
尤桐很用力、很用力地摇头,却是紧咬着牙关,不肯流露出一丝软弱。
苏慎行忽然有些伤感,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的他,也不懂得该怎么让她卸下坚强的伪装,从口袋里掏出白色丝质手帕,交到她手上,轻叹道,“擦下吧。”
尤桐沙哑的喉咙间滚出一个“嗯”字,接过他的手帕轻轻蒙上了眼睛,只一刹那,就湿了整张绢丝。
远处,容尉迟凝眸望着露台的方向,眼眸深沉如海,丝毫看不出喜怒,只有握着透明酒杯的手指泛着丝丝青白。
与周亚菲跳了一曲不咸不淡的舞后,他便想要去找那个让他揪心了一整晚的女人,抬步离开时遇到了几个商界大佬,不得不寒暄了几句,但也仅仅是几句,再转身时,那月色融融的露台,幻化了谁的眼。
他瞧见她被苏慎行抱在怀里,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想听到,从他的角度望去,他只看到他们在缠绵拥吻。
薄唇,如云似雾般地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眼底则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冰寒中带着毁灭的气息。
黎远航,容琛,苏慎行,轮番登场!
尤桐,你可真行!
你给我等着瞧!
◎◎◎
时间缓缓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尤桐擦干了眼泪,将手帕还给苏慎行,颊边挤出一抹坚强之花,“谢谢苏老师。”
苏慎行淡淡摇头,只轻轻地问,“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尤桐重重点头,面色上又是一赧,艰涩地开口道,“刚刚……让苏老师见笑了。”
“你别再哭了就好。”苏慎行怜惜地说道。
尤桐抿了抿唇,坚强地说,“不会了。”
看了看表,职员集合的时间到了,“苏老师,我……”
“去吧。”苏慎行不等她说完就开了口,他的态度是那样的温和,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相信。
尤桐心里一暖,就如同刚刚他为自己递过手帕的时候,如父如兄般的感觉,亲人般的感觉。
有些人,有些事,不言而喻。
苏慎行为了安她的心,却还是重申一遍,“放心吧,你和黎家的关系,我永远不会说。”
“谢谢苏老师。”尤桐感激地说着,时间快要来不及,她再三说了谢谢,然后快步离开了露台。
苏慎行依旧伫立于露台之上,回首,谁在碧水间并肩相随,泪眼涟涟,凝眸,谁在皓月下婉转娉婷,浅笑嫣然。
◎◎◎
尤桐走出露台,朝着职员们集合的方向而去,途中要经过一个拐角,而容尉迟站在那里,恭候多时。
倏地,酒杯破碎的声音尖锐地响起,修长的指间绽放出妖娆的花,腥红的液体滴落下来,一滴,二滴,缓缓浸入袖口,晕染开一片浓重、无情的血腥味道。
而他却浑然不觉痛。
尤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猛地顿住脚步,抬眸,眼底惶惶。
“你……”怎么是他?!
她深呼吸一口气,弱弱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求金牌!求金牌!打滚求金牌!12点之前多多益善!】
、要发酒疯
要发酒疯
容尉迟的蓦然出现,让尤桐吓了一跳,那冷漠森然的表情更是让她胆颤心惊,而他手指间的血迹斑斑则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下意识地,她想要逃开,可是往哪里逃呢,这里是拐角,前面是他,后面无路可退。
忽然,拐角的另一侧似乎有脚步声徐徐,想必是公司的其他职员也赶着集合而来,尤桐顿时慌了起来,被人看到了他们在一块儿不得了,她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而容尉迟的反应比她更快,长臂一伸将她勾入怀中,然后脚跟一旋,两人便转身撞开了旁边一个置物间的门,藏身进去。
置物间里面很黑,没有窗户,亦没有灯,空间也很小,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靠在一起,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尤桐不由自主地轻颤,“放、放开我……”
“怎么?!不喜欢给我碰了?!”冷漠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英俊的五官突然紧绷,双手轻而易举就压制住她,利用体型上的优势将她困在怀里。
尤桐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气,怯怯地问,“你说什么啊?!”
“还装?!”容尉迟抵着她的唇,不怀好意地,喑哑的声音响起来,“先是跟黎远航拉拉扯扯,然后跟容琛搂搂抱抱,刚刚又跟苏慎行亲亲热热,尤桐,你今晚很忙啊,是不是女人开过苞之后,就耐不住寂寞了,嗯?!我不在台北,满足不了你是吧?!”
“……”尤桐彷佛被狠狠淋了一桶冰水,本就疼痛的心被他恶劣的言语刺得愈加伤痕累累。
蓦地,脸色一僵,血色全无,可惜他看不到。
她的身体在几秒之间就变得僵硬而冰冷,想离开他双臂的包围,却是丝毫也动弹不得,他的手仍坚定地将她困在胸前。
鼻息间感受到他呼吸间浓浊的酒气,她下意识地蹙眉,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推拒着道,“你喝醉了。”
容尉迟抬起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颌,“醉了才好,我还没试过发酒疯。正好,你可以见证一下。”
他低下头,脸凑近,用鼻尖轻赠着她粉嫩的肌肤,灼热的气息从薄唇中喷出。
“放开我!”她撇开脸,不想面对他的疯言疯语。他炽热的唇却忽然袭来,牢牢封堵住了她的呼吸。他的舌强势地闯进她的贝齿里,在她的口中尽情地纠缠肆虐。
就在她因为缺氧而快要昏厥之时,依稀听见低哑的男声响了起来,“不要再去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徒劳无功的事情,黎远航、容琛、苏慎行,这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可以一脚踩多船?!”
尤桐闭起了眼睛,让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硬是忍住了,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悲伤。
在一连串的挣扎无效后,尤桐气喘吁吁地被他制服住,他利用高大的体型压迫着她,让她明白,若想要比力气,她根本毫无胜算,只能乖乖地被他禁锢。
他低头恶狠狠地吻她,一次又一次,而她温驯地任由他摆布,像尊没有感情的洋娃娃。
终于,察觉到她的不抵抗与麻木的屈服,他才“好心”地放开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乌丝,淡淡地说,“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说过,我讨厌做作又矫情的女人,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语气里满是嘲讽,嗓音微沉,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稀松平常的事情。
尤桐忍不住瑟缩,肩膀一下下颤动着,半晌,容尉迟冷冷地牵唇,终于出声,“擦干眼泪,跟我出来!”
说完,他率先推门而出,尤桐磨蹭了一下,也跟着走出。
外面,明亮的光线忽然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抬手去遮,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之前被扇耳光的侧颊,隐隐的疼痛,让她不经意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容尉迟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听到声音后,微微拧眉,“你怎么了?!”
说着,他就将手伸向她,尤桐下意识地闪躲,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狼狈,可是她怎么敌得过他的强势,容尉迟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纤细的下颌,强迫她抬头。
他忽然眯起了黑眸,双眼里似乎窜着怒火,略带粗糙的指腹滑上她仍有些红肿的脸颊,沉声问道,“谁打的?!”
“没谁。”尤桐三缄其口,极度的难堪狠狠揪住她的心。
容尉迟顿了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鼻息灼热,下颚微扬,薄唇勾勒出的弧度嘲讽而冰冷。
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五官带着冷傲,指上的动作她却是十分温柔,眼瞳幽深,让人瞧不清他内心深处真正的心思。
“说!谁打的?!”他又问。那语气里似乎是带着绝对的权威,就像是被人侵zhan了领地的狮子般暴怒。
尤桐她无助地偏开小脸,呼吸紊乱得不可思议,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忍不住瑟瑟发抖,却还是不说话。
他忽然笑了,冷笑,像是恶魔一般,双目一沉,男性的嗓音沙哑无比,“我刚刚说了,我还没试过发酒疯,你是自己招,还是等我查出来,嗯?!”
她心脏一抽,身子猛地战栗,下意识地摇头,把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又纷纷摇落,咬咬唇,艰涩地道,“你去查好了。”
容尉迟瞧见她眸中的倔强和固执,他冷酷地牵动薄唇,继续加深笑意,“好,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了!”
说完,他便紧紧拉住她的手,大跨步朝着宴会厅走去。
、公主游戏
公主游戏
尤桐见他拉着自己往宴会厅的方向而去,立即慌了起来,“我不去!”
闻言,容尉迟立即眯起利眼探究她的神情。
尤桐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小声哀求,“我……我还要去后场集合……”
容尉迟抿着唇,五官看起来很是严峻,“如果我非要你去呢?!”
“我不太舒服。”尤桐又找了个借口。
“不舒服还要去集合?!你不怕打翻托盘吗?!”他嘲弄地笑,沉默了几秒,低沉地说,“你到底在维护谁?!谁打的你?!”
“没谁。”尤桐紧张地摇头,她不能说,真的不能说。虽然她也很气黎佳期,但是为了妈妈,她也只能息事宁人。
容尉迟挑了挑眉,却不说话。
尤桐的一颗心紧紧地揪成了一团,她暗暗在心里面祈祷,不管容尉迟怎么折磨自己,只要让他的脾气发泄够了,她怎么妥协都行。今晚这样的场合,妈妈还在,她不能让他闹出事来。
“看你这脸上的指痕,是女人打的,女人打女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男人。”他慢条斯理地分析着,忽然眸色一沉,那声音里透着寒意,“你是谁的情敌?!”
“谁也不是。”尤桐坚决否认,抿了抿唇,忽然想到他刚刚的话,就立即编织理由试图搪塞过去,“刚刚我就不太舒服,不小心把酒洒到了客人身上,然后就起了争执……所以……所以才……”
他的压迫感太重,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几句辩白的话语在他阴鸷的眸光注视下显得那样生硬、那样苍白,听上去无力感十足。
“够了!”容尉迟忽然开口,硬声打断她的谎言,音质冷凛,“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对我撒谎!”
“……”尤桐再次咬紧了唇瓣,试图解释,却解释不清。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确实太考验她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集合了。”她呢喃一句,然后心惶惶地从他身边绕过。
容尉迟没有拦她,只是忽然笑了,笑容诡谲,透着一股妖凉,让人不寒而栗。
◎◎◎
尤桐回到后场的时候,已经有些迟到了,其他人正排着队,端着托盘鱼贯而出,她连忙站到队伍的最后,也顺手拿起一个托盘,跟着众人一起走了出去,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前面金碧辉煌的厅堂里,依然还是热闹非凡。
先她一步回到宴会厅的容尉迟,一出现,便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尤桐却是粉颈低垂下来,尽量避免与他对视。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