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远航微微皱眉,“好了,我不想跟你争辩,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尤桐不禁懊恼,却依然还是不想坐他的车,走到路旁,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弯腰坐了进去,然后扭头对黎远航说道,“你在前面带路就好,谢谢。”
黎远航眉心的结微微拧紧,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然后径自上车,前头带路。
尤桐坐在计程车内,对司机轻声说道,“师傅,麻烦跟着前面那辆车。”
“好咧!”司机很爽快地答应道。
计程车徐徐前行,跟着黎远航的车子一路尾随至医院。
医院?!
尤桐蓦地一愣,怎么来这里了?!该不会是妈妈……
“婉姨很好,是我父亲还在住院。”黎远航沉声说道,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然而尤桐的揪心并没有减轻太多,抿抿唇,艰涩地问着,“黎叔叔的身体还没有好吗……”
黎远航的表情微微凝滞,幽幽地说道,“第一次的手术不太成功,明天上午要做第二次手术……医生说成功率只有50%。”
尤桐闻声色变,怎么会这样?!黎叔叔难道会……
“我们上去吧。”黎远航按开了电梯的按钮,尤桐惴惴地跟了进去。
◎ ◎ ◎
楼上,一间独立的病房内,黎洪涛倚着床头坐着,赵婉华正在帮他削苹果皮,黎洪涛频频看向墙壁上的时钟,呢喃道,“远航怎么还不回来啊,他该不会是懵我的吧?!”
赵婉华停下削皮的动作,抬头,轻声说道,“你别心急,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一点都不能着急的,再说远航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他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说带喜欢的人来见你,就一定会带来的,我们再等等吧,啊。”
黎洪涛叹息了口气,摇头说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不会这样心急,可是明天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呢,如果今晚见不到我未来的儿媳妇,我恐怕死不瞑目啊!”
“洪涛,你别胡说!”赵婉华放下苹果和水果刀,转而去握他的手。
黎远航反握住她的手,摇头不语。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门被轻敲了两下,再推开。
黎洪涛和赵婉华几乎同时回头,黎远航清俊的容颜首先映入视线,而他身后,尤桐的表情有些恍惚,显然她还沉浸在黎洪涛如此严重的病况消息里。
“小桐?!你怎么来了?!”赵婉华低呼一声。
她这一句,让尤桐立即僵在当场,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黎远航,问道,“怎么回事?!”
黎远航从容不迫地站定于黎洪涛和赵婉华跟前,认认真真地说道,“爸爸,婉姨,我喜欢的人是小桐,我想娶她。”
“什么?!”三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尤桐看向黎远航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怪物,他在说什么啊?!
、想要拥抱
想要拥抱
不只是尤桐感到吃惊,黎洪涛和赵婉华也同样是吃惊不已,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古怪的气氛。
半晌,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还是黎洪涛,纵然是有病在身,但毕竟是一辈子在商场上经历过风浪的人,他默了默,望了一眼赵婉华,沉声说道,“婉华,你和小桐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远航单独说。”
“哦,好的。”赵婉华缓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尤桐僵硬着,怔怔地跟着赵婉华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赵婉华凝眉问向尤桐,“小桐,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远航……”
“没有!”还没有等赵婉华把话说完,尤桐便极力否认,虽然她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妈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刚只说你想见我,我就来了,我不知道他的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赵婉华轻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你黎叔叔明天要做手术,他怕自己有个万一,便让远航带自己喜欢的人来见见他,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把你给带来了!”
尤桐微微蹙眉,黎远航到底在搞什么?!他喜欢她?!怎么可能?!
“小桐,妈妈知道你是听话的孩子,你不会骗妈妈,你和远航真的没有什么吗?!”赵婉华再次询问,想弄个究竟。
“真的没有!”尤桐用力握住赵婉华手,郑重承诺道,“妈妈,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婉华点了点头,她了解小桐的性格,她不会骗她,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而且一个女孩子喜不喜欢一个男人,从眼神里就看得出来。
“小桐,妈妈相信你,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远航的性格我也了解,他看样子不是开玩笑的,我想……他是真的喜欢你吧。”赵婉华的语气里有些担忧。
尤桐连忙宽慰她说道,“妈妈,你不用担心,这可能是个误会,也许是黎叔叔的病情让黎远航不得不找个女孩子来应对,他只是拉我来演戏的呢,再说……”顿了顿,语气变得果断而又坚决,“我不喜欢他。”
赵婉华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也对,远航身边没有什么女孩子,也许他只是想安慰他爸爸,不过……这感情的事也说不准的,小桐,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趁着远航还没出来,你快走,免得一会儿再生什么事端。”
“好,我这就走。”尤桐也不想继续留下来搀和黎家的家事,可是她有些舍不得妈妈,后天她就要去广州考试了,临走前,她很希望妈妈叮咛她两句,哪怕只有一句“好好考,别紧张”也好。
握着赵婉华的手,迟疑着,没有松开。
赵婉华却没能察觉到她的心思,轻拍着她的手,催促着,“好了,小桐,别磨蹭了,快走吧。”
尤桐“嗯”了一声,缓缓松开了赵婉华的手,轻声说了句,“妈妈再见。”
转身,眼角忽然发烫。
她真傻,黎家都乱成这样了,妈妈怎么可能还会想得起她来,她早就应该明白的,今晚她就不该回豪格家园,更不该跟着黎远航来这里。
快步走向电梯,按下按钮,可是电梯迟迟不来,她等不及,就立即奔向了楼梯,一口气冲到楼下,然后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师傅,开车!”
说话的刹那,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个时候,忽然就想向谁要一个拥抱,轻轻的一下就好。
坐车回到金陵世纪,打开门,迎接她的,却是一室黑暗。
忽然,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换了鞋子,连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倒向了沙发,拿起一个抱枕将脸埋了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
夜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之间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她蓦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是梦吧,如果是梦,她希望自己不要醒来。
下意识地,她伸手抱住了他,整个人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撒娇,再次睡去。
容尉迟微微一怔,他连夜开车从台南赶回来,却不想一进门就看到这个女人睡在沙发上,衣服都没换,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抓着抱枕,就好像那是她唯一的救赎,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抱住最后一盒火柴那般的可怜无助,那般的没有安全感。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他才用自己的身体代替了抱枕,将她从沙发上抱回主卧室的大床,放她躺好,此刻没有了抱枕的遮挡,他这才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忍不住有些狐疑,哭什么?!
心里万般不解,但是凝望着她孩子般无辜的睡颜,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令他升起一股想怜惜她、保护她的yu望。
拉起被子盖住她那娇小细弱的身体,然后俯身而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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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调皮地溜进窗帘的缝隙,照进宽敞舒适的卧室内,隆起的被子微微一动,露出一张酣睡的秀美脸庞。
尤桐嘤咛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感觉双目酸涩。
下意识地想抬高手臂揉揉眼睛,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胳膊动不了,好像被人紧紧抱住似的,忽然,整个人猛地一震。
眼睛瞪大,她很快就发现眼前的摆设跟客厅的不一样,她昨晚明明是睡在沙发上的,什么时候回卧室了呢?!
“不会吧?!”不太敢相信似的,慢慢、慢慢地扭过头望向身侧。
、一声桐桐
一声桐桐
飘忽的视线终于有了一丝焦点,她看到一张熟悉的男性脸庞,不是容尉迟又是谁!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尤桐悚然一惊,整个人从chuang上弹跳而起,立即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幸好衣服都还在,昨晚两人好像除了躺在一起睡觉外,并没有做出别的事情来。
但,她好像模模糊糊地记得他们紧紧地拥抱,而且还是……她主动。那如梦似幻的感觉,让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虽然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做,但是她很可能一整晚就像只无尾熊似的攀附在他身上,光是想想就觉得羞窘不已,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对上他那双炯亮的黑眸,尤桐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容尉迟薄而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不同以往的模样,特别是她心虚、自责、别扭、又脸红的表情,真的好可爱,会让他忍不住想逗她、惹她。
大手伸过来,爱怜似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宠溺似的呢喃,“傻瓜,昨晚哭什么,是害怕考试吗?!”
“才不是呢!”她现在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点撒娇的意味了。
尤桐又是一阵懊恼。
“哦?!”容尉迟挑了挑眉,支起手肘,看着她,被子滑下到他的胸膛,露出他光luo的上身,十足的you惑和邪魅,“那为什么哭呢?!”
“因为……”尤桐刚刚想要解释,却忽然收了声,眼神也不自觉地黯了黯,抿抿唇,轻声说道,“没什么。”
其实,他也算是说对一半吧,她只是自己的信心不足,想要得到谁的一点鼓励罢了,只可惜,一个字也没有得到。
容尉迟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昨晚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让人揪心,他忽略掉心头的那抹狐疑,故作轻松似的将她抱住,眼神深邃而又勾人,语气更是邪魅,“你要不要跟我这个过来人请教一下考试经验啊?!”
闻言,尤桐心里忽然一喜,明知道他可能是故意逗她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中计,虚心请教道,“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尤桐吞了吞了口水,懦懦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说呢?!”容尉迟哑声说道,晨间的自然反应如此明显,再加上她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他真的想下一秒就直接将她压倒。
“我……”尤桐脸上一红,望进他深邃的眸底,原本是冷峻凌厉的强势犹在,但还多了一些感性的色彩,格外慑人,也格外魅惑。
“考税法的时候呢,最关键的一点是……”容尉迟故意将话说到一半,足足吊起了她的胃口。
尤桐耐不住被吸引,紧张兮兮地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
“没诚意!”他沉声说道。
“有的!我很真心的!”她连忙表明心迹。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呢?!”说着,他低了低头,薄唇仿佛带着魔力。
她只好再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嘴角。
“还是没诚意!”他又说道,继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那,那怎么样你才会觉得有诚意?!”她气恼地问着。
他略顿,薄唇凑近她的耳边,吹了口热气,然后邪气地提出要求,“我想要你主动。”
尤桐顿时瞪圆了眼睛,他、他、他……他说了什么?!
“取悦我。”他在她惊愕的同时,再次开口,说得更为具体,也更为邪恶。
尤桐一下子傻眼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不不,我不。”
“考审计的时候呢,首先要注意……”容尉迟又是抛出诱饵,勾她上当。
“你……你敲诈!”她气急,忍不住娇斥。
“我是个商人,等价交换。”他无耻地说道,说得那么自然。
尤桐咬着唇,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窘迫了好一会儿,才懦懦地小声说道,“我……我就算想做,我也……不会……”
容尉迟蓦然一怔,随即笑出声来,将她拥住放倒,欺身而上,咬着她的耳朵说,“这次我教你,好好学。”
她轻轻颤抖,忍不住缩紧双腿,“我不要……”来不及抗议,他就已经挺进了她。
哪里还有什么教与学,他们只是一方给予,一方接纳,然后完全释放了,在体内那股热火爆发之际,容尉迟忽然扣紧了她的腰,气息粗嗄得不得了,齿缝间吐出两个字,“桐桐……”
尤桐早已经一阵迷茫,却仍旧被这样一声呼唤惊醒,下一秒,他趴伏在她身上,在热烈地爱过后,得到最大的满足。
热气包围着她,而那一句呼唤已然溃散,似乎是梦一样,却好像是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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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磨了一个早上,尤桐终于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冲下了楼,糟糕,要迟到了!
坐公车肯定来不及了,她决定坐计程车去公司,可是计程车也很难等到,好不容易过来一辆还是里面有人的,就在她急得直跺脚的时候,身后忽然一声汽车的鸣笛声,吓得她连忙跳开,以为自己挡了谁的路。
可是身后的车子还是继续鸣笛,她这才狐疑地扭过头来,车身很是熟悉,车窗徐徐落下,车内的人更是熟悉,容尉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缓缓两个字,“上车!”
尤桐忽然木了一下,他又想让她拿什么交换了?!
“上车!”他见她呆呆的,忍不住又催促道。
尤桐怯怯地走过去,伸手要去开后车座的门,却有听到他的命令声,“前面!”
啊?!
、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
尤桐一下子愣住,不由得狐疑,他怎么会让她坐前面呢,她坐过他的车无数次,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只有两次。
一次是黎佳期毕业晚宴那天,他带着她从黎家的别墅离开,而另外一次是不久之前,容氏五十周年庆典的那个晚上,他强行将她塞进车子。
两次,都是她最糟糕、最狼狈的时候,而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他昨晚温暖的拥抱,想到今早缠绵时他叫出的那一声桐桐,她心里忽然之间像是有些欣喜,就像是看到了肥皂的泡泡,美丽,却又虚幻。
懦懦地动了动唇角,她茫然又期待地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坐前面……”
“后车门坏了。”他沉声回道,平静的语气好似一桶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切。
呃……原来如此。
尤桐,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咬着唇,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车窗徐徐关起,容尉迟凑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而她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