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没有!”她哭得泪眼濛濛。
他抿唇不语,不再用语言对话,而是直接动手,一把扯开她衬衫上的数颗纽扣。
“啊!”她反射性地惊呼,眼神惶惶。
容尉迟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子,锐利的眸光紧紧锁定她锁骨下的白皙,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他松开一只手,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然后解开皮带的扣环。
“不要!”尤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力气对抗不过他,可是要她束手就擒,她也做不到。
他的唇重新覆盖上她的,带着侵略的气息,尤桐用力闪躲,趁着一个空档,她大声叫嚷,“容尉迟,你为什么总这样,你只会做这个吗?!”
容尉迟一下子顿住,眸底yu望的色彩若隐若现,她不问还好,一问还真不得了,他忽然低笑,薄唇里幽幽吐出一句,“或许……自从你离开后,我每晚每晚都想这个……想怎么吻你、抱你、爱你……”
尤桐气急,羞恼之下,别无他法,忽然低下头去咬他的手,这一次,她是真的发狠了,一圈牙印深深地烙上他的手背。
容尉迟眉心皱起,隐忍着疼痛,却还是不肯放开她,而这时,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心里一烦,微微失神。
尤桐趁机推开他,落荒而逃,房门“砰”的一声被甩上,隔绝了所有可能。
◎◎◎
安静的立交桥上,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一缕一缕的淡淡青烟缠缠绕绕,一明一灭的火光,偶尔映出女人惨淡的愁容。
顾仪容站在桥上,任由冷风吹寒自己,手机一直打到没电,却还是无人接听。
她随手将手机丢进包里,然后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偶尔被呛到,咳嗽几声,可她还是不肯掐灭指间的香烟,因为她现在极度需要尼古丁来刺激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冷静,才不至于从这座桥上跳下去。
其实,她是真的很想死,可是……她还有心愿未了。
尤桐逃出豪格家园后,一路狂奔,因为太过惊慌了,她甚至没有看路,不知不觉就走上了立交桥,到了近处,才忽然发现桥中央站着一个精神恍惚的妇人。
、可怜母亲
可怜母亲
忽然发现前方有人,尤桐慌乱的脚步猛地顿住,夜色漆黑,风也越来越凉,远方的夜空被风吹得格外透彻,星光也异乎寻常的明亮起来。
她站在原地,听着耳畔拂过的风声,感觉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不时地从颊侧掠过,风中一切都很安静,不冷,但却给人一种寒意。
借由不甚明亮的灯光,尤桐看到前方的那个妇人在风中有些凌乱,她双臂紧紧抱着自己,似乎是想极力使自己多一丝温暖,裙裾翻飞,整个人却是在瑟瑟发抖。
“夫人,您没事吧?!”尤桐轻轻地出声,缓缓走近了一些。
闻声,顾仪容蓦地一怔,侧目望向了尤桐,她睁着不安的眼睛,被那双清澈的眸子望得心脏一缩。
不知怎么的,顾仪容忽然一阵心悸,明明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已经认识了她很久的错觉?!
只瞥了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仿佛有一圈磁场似的,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紧紧地将她的心神吸附过去,想移开却做不到。
她黑色柔顺的长发,微微遮盖住半张清秀的小脸,消瘦的下颌楚楚动人,神情空白,眼眸清澈,就像是一个不小心堕入凡间的天使。
好……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害怕什么似的,顾仪容忽然退离几步,想要逃开,可是身体猛然之间一阵不适,蓦地头晕,脑袋里像是要爆炸开来一样,眼前一黑,想要抓紧立交桥的栏杆,却是来不及,脚上的高跟鞋致使她整个人踉跄,身体朝着桥面狠狠跌去。
“小心!”尤桐惊呼一声,冲上前去想要去搀扶顾仪容,可是太晚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顾仪容摔倒,然后在带着坡度的桥面上滚落数圈。
“……”尤桐瞪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心脏在一瞬间漏掉一拍。
数秒后,立交桥上发出惊惶的大叫声,“来人啊,救命啊,救命……”
救护车的鸣笛声不多时后叫嚣着响起,脆亮的声音听得人心里惶惶。
◎◎◎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救护车上,顾仪容已经意识不清,但嘴里仍旧是时不时地呢喃出声,尤桐随着医护人员一起坐在旁边,心神不宁。
两名护士一个为顾仪容测试血压,一个为她注射针管,而尤桐则从旁协助,帮着她们按住顾仪容的手臂,顾仪容迷迷糊糊地,抓紧了她的手,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赎。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不断、不断地重复着,虽然说出来的都是断断续续的话,甚至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可是那语气中的深沉却是深深撼动了尤桐的心。
这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虽然她们只是陌生人,可是尤桐却下意识地回握住了顾仪容的手,就像是要带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是,顾仪容的力气却一点一点消失,连带着尤桐的心跳也开始变慢,莫名地害怕。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天若有情天亦老,星月哀鸣。
救护车一路亮着红灯与警报,在风雨呼啸中抵达了台大医院。
车门打开,医护人员将担架抬下,有专门的人撑伞,顾仪容被快速地抬进了急救室。
“快!病人呼吸不稳,血压骤降,虽然只是外伤,但可能自身还有其他病症,通知内科医生和脑科医生就绪!”
“是!”
数名医护人员将顾仪容送往了急救室,而车内仅剩下的一名护士则抓着顾仪容的手包望向了尤桐,“小姐,刚刚的病人是你的妈妈吧,你快进去办手续吧!”
尤桐一愣,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一个路人,我和她不认识的。”
“啊?!”护士明显一愣,这下可麻烦了,要赶紧联系病人的家属才行。
事情紧急,需要马上办理相关的入院手续,尤桐决定先去帮顾仪容办手续,而护士则按照流程,拿着顾仪容的手包到了登记室,翻开包包,寻找里面相关的证件和手机,试图联系家属。
◎◎◎
二十分钟后,尤桐手里攥着一打资料,静候在急救室的门外。
走廊里,很是安静,静得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急救室的门上,那亮起的红灯,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忽然,尤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蓦地呼吸一紧,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赵婉华。
妈妈?!
怎么这么晚?!
尤桐心里面狐疑着,却还是快速地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小桐!”赵婉华的声音有些激昂,尤桐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赵婉华心有余悸地说着,“小桐,你离开有一阵子了,什么时候回台北啊?!”
尤桐微微咬唇,她这次回台北都没有告诉妈妈。
走廊里忽然嘈杂起来,又有急救患者进来,赵婉华听出一些不对劲,急急地问,“小桐,你在哪里?!”
“医院。”尤桐老实地回答,忽闻电话那端赵婉华的抽气声,又连忙解释,“妈妈,不是的,我没事,我只是送一个路人来急救。”
赵婉华这才松了口气,可仍旧是不放心,“小桐,妈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是现在时间都这么晚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赶快回家吧,医院也不是好地方,不要多呆,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听着赵婉华的叮咛,尤桐心里忽然一暖。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重又疾,尤桐闻声望去,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那张冷峻的脸庞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正是她最熟悉的,容尉迟。
、这般沉重
这般沉重
容尉迟风尘仆仆地到来,墨色的黑发被雨水淋湿,肩头也湿了一大片,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气似乎逼人,可他却不在意,表情淡淡,双眸却是深邃,绵密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暗影,那眼神淡漠得近乎透明,而那张薄薄的嘴唇也是轻抿着,诉说着主人的寡情冷性,让人看不出情绪,虚无,甚至空灵。
尤桐一下子竟有些恍惚,不由得错楞,他怎么会来?!
容尉迟见到尤桐的刹那,也是微微一怔,阴戾的目光被眼帘遮掩,笔直的眉峰呈现出一抹怪异的弧度,湿湿的发丝贴在额上,灯光一照,泛起一层淡淡的迷离光晕。
他忽然开口,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逡巡,试图在查找她身上是否有伤。
尤桐回过神来,牵动唇角,却还来不及说什么,护士便快步朝着容尉迟走来,“先生,请问你是顾仪容女士的家属吗?!”
“是。”容尉迟点了点头,顿了顿,才补充一句,“我是他儿子。”
一旁,尤桐瞬间瞪大了眼眸,怎么会这么巧?!那位女士居然是容尉迟的妈妈?!
脑海里再次浮现起桥头的那一幕,顾仪容泫然而泣的可怜表情,还有救护车上那一句句痛彻人心的呢喃,她不断不断地对自己的孩子道歉,原来那些话是对容尉迟说的。
思绪一下子喧腾起来,她蓦地又想到自己之前曾在容尉迟的抽屉里看到的那半张照片,他们母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如此的地步。
尤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径自思索起来,可是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这些事情不是她应该探究的,他的一切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啊!
强行制止自己想下去,尤桐将手里已经办好的相关手续交给容尉迟,两人的手指在无意中碰触,一股电流同时窜起,从指尖蔓延至心头。
容尉迟望着那些纸上的签名,她的字迹是那样的清秀,跟她的人一样,温婉,柔和,却坚定有力,幽深的眼眸里忽然闪动着隐隐的流光。
喉咙一紧,薄薄的唇角微微牵动,幽幽地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尤桐蓦然一怔,摇了摇头,轻轻咬下嘴唇,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来说,默了默,还是作罢。
走廊里又是一阵出奇的安静,长长的椅子上泛着冷光,容尉迟却只是倚墙站着,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急救室门上的那盏红灯上,余光偶尔扫过一旁的她,做短暂而又不着痕迹的停留。
尤桐微微垂着眼眸,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走了,可是……脚步怎么就这么沉重,怎么迈都迈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急救室门上的红灯忽然灭了,紧跟着,白色的双门被里面的人轻轻推开,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他身后,数名护士推着病床徐徐走出,病床上,顾仪容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唇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容尉迟忽然眼眸一紧,用最快的速度奔上前去,上下两片薄唇轻轻合起,做出一个发音的动作,可那一个“妈”字却硬生生地喊不出来。
顿了顿,转而向医生询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用戴着医用手套的双手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张神色紧绷的脸庞,“病人今天受的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但是……”
“但是什么?!”容尉迟的眉宇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又一名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胸前的名牌上写着脑科医生某某的字样,他凝眸望了一眼容尉迟,以哀痛的声音说道,“病人的脑部里,位于脑干的位置上有一颗大小为2。45乘1。06厘米的肿瘤,通过基础影响诊断就可以断定了,是恶性。从病人的血样检测里,我们检查到了相关药物的成分,相信她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吃药控制,但是脑瘤与其他肿瘤不同,2。45乘1。06已经是非常大的体积了,现在病人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光是吃药就不可能控制得住的,而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做手术,即便做了,也还有后期的化疗、放疗过程要煎熬,很困难,我建议你们家属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容尉迟整个人忽然一空。
怪不得她会忽然回国,原来是时日无多了。
“她……还有多少日子?!”他艰涩地问,声音平静,可是她却听得出那里面的沉痛。
“最多半年。”医生惋惜地回道。
尤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眸瞪大,眸底迅速聚集出两团水雾。
视线朦胧间,她望向了容尉迟,只见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恍若一瞬间被利剑所刺,仿佛一块墨玉,层层落落地碎裂一地,触手而凉,那般刺眼,那般哀伤。
几名护士推着顾仪容的病床徐徐走向病房,走廊里一下子狭窄了起来,容尉迟立在中央,他却不让路,僵在那里,麻木得像是一尊雕像。
尤桐眼底闪着泪花,走近他,颤抖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拉到一旁,手指刚刚碰触到他的衣袖,他却忽然反手抓住她,一个用力,将她搂进怀里,线条坚毅的下巴抵上她的肩膀,一张俊颜埋进她垂落的发丝里。
尤桐因他的动作而吃惊,并且吃痛,她差点站不稳,因为他的力量好重好重,似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肩头,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扛不住的时候,是这般的沉重。
、今夜不同
今夜不同
他紧紧抵住她,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尤桐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些发麻,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间,那么温热,但是她却有种错觉,好像有一点冰凉的液体坠落到她的皮肤上,她不确定那是什么,或者说,是不敢确定。
曾有人说,一个男人无论有多么强势、多么冷酷,他的灵魂里始终有一分孩子气,那份孩子气是永远也长不大的,而她现在就感受到了他骨子里那一分从未表现出来过的孩子气,有一点……脆弱。
墙壁上挂着一幅“珍爱生命”的玻璃壁挂,她不经意地抬眸,透过反射,恍惚之间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他的黑眸在通透的灯光下浮现出一层不同寻常的色泽,那样的深重,一股不自在的气氛在四周无止尽般地蔓延开来,她原本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慢慢地抬了起来,轻轻回抱住了他的背。
容尉迟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一震,将她搂得更紧,像是想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般,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缓解他此时此刻的无助与空虚,在这满是消毒药水味道的医院里,她淡淡的一缕发香,可以让他感到心安。
尤桐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理智在这一刻远远地被丢弃掉了,所剩下的,是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感情,明明是应该远离的,可是她在这一刻却无法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