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妒嫉嘛,凭什么给人扣一顶“背叛”的大帽子,存心想压死人,让我永远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嘛?!
可恶,谁要为你个黑社会流眼泪。
可蓝抹掉眼泪,翻身下床,漱洗穿戴。
她打开那扇装满了名牌服饰的衣柜,挑了一套靓丽迷人的粉桔色春装,轻薄的纱制面料,小碎花的荷叶边,每一处都彰显着女子的妩媚风情。
对着穿衣镜一照,她满意地勾起唇角,又翻出相应的配饰包包、手链、项链、耳环、发夹、胸花等等,齐齐全全的一身行头。
决定了!
她就要打扮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晃花他的眼,摘跑男人们的眼球而,妒嫉死他,看他还怎么爆?!
这事她有错,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错了?!
明明什么事都知道,还装作一副道貌岸然样儿,跟踪、偷窥兼窃听、窥探都搞齐了,缩角落里看别人当跳梁小丑么,整个就一阴水沟里的老鼠相儿,得瑟你的?!
她没怪他用心险恶,他倒先来骂她见异思迁了。
说她骗他,难道这么久以来,他就没骗过她嘛?!要真数,那条条罪状不压死他才怪。她一个小女子肚子里能撑船,想他也的确是为她好,只是方法上欠光明了点儿,鉴于他特殊的成长经历,她都忍了让了,宽谅他了,他凭什么小鸡肚肠还一副窦娥相儿地把她指责到泥坑里?!
凭什么啊!
想看她为伊消得人憔悴么,她又不是《步步惊心》闷骚自虐脑短路的女主角,更不是台湾苦情剧的傻逼小媳妇儿,她就理直气壮怎么着了!
梳好头发,喷上定型发胶,卷卷就像刚烫时一样亮丽而极富弹性,再别上她喜欢的蝴蝶别针,画个春光明媚妆,点上亮橙色的口红,打上一层亮晶晶的唇蜜,嘟一个嘴儿,像果冻一样诱人。
左转转,右转转,完美一百分。
刚打开门,就闻到楼下隐约飘来的香味儿,肚子咕噜一声长鸣。
她才想起来,昨晚好好的周末,没享受啥浪漫轻松,积了一肚子气回来,连饭也没吃一口就睡下了,这会儿被香味儿一勾,叫一个前胸贴后背啊,饿死了。
要迈下台阶时,脚又刹住了。
她转头看向那扇黑亮的大门,侧耳倾听之,没动静,又朝楼下望了望,好像也没人。
真没回来?
心里突地又是一阵难受,梦里的沉沉失落搅得她心慌。
一咬牙,下了三阶,又刹住了。
那张隐忍苍白的脸,晃过脑海,便怎么也狠不下劲儿,她还是进了他的房。
屋里一片晦黯,重帘掩去了九成的全透明墙幕,只留下脚下一尺的高度,透进的光,迷迷蒙蒙,只映出多宝格下一地的狼藉,那些小模型小人偶全掉了,床头一边上凌乱的衣衫。
看不清床上有没有人,只有个模糊隆起的被褥子。
她深吸一口气,摒住了呼吸,却吸了满满一口未散的烟味儿,混和着男人熟悉的桔子清香,在肺里悠悠地一轮,牵出酸酸涩涩的情感,涨得胸口满满的疼。
他什么时候抽烟的?她记得两人在一起,他就从来不抽烟。她以为,他是不抽烟的,原来……
蹑手蹑脚走过去,眼睛已经一点点适应了室内阴暗的光线,她慢慢爬上床,轻轻揭开隆起的被角,启声唤,“予城……”手往里探过去。
空的?!
心头一个咯嘣响,她用力掀开被子,其下空空如也,只有一捧熟悉的气息,瞬间浓烈扑鼻,两三秒便尽消散去。
昨晚他没回来?!
梦里那沉沉的镂空感,又浮上心头,她甩开被子,跳下床就要走。却在转身时,看到床头柜上,两个纸包。
那是她一个人逛商场血拼的成果,都是给他买的。
还是一动不动地放在那里,连包装也没有拆的。
耳机蓦地响起他的吼声,“对我向予城感到良心的愧疚了?!”
他就认为她是因为愧疚,才给他买东西,所以连包装也懒得拆了,更不想戴?!
……
可蓝形容靓丽,却精神萎靡地下了楼。
徐阿姨并不知道两人闹了矛盾,刚端上一盅豆浆,双手抹抹围裙,乐呵呵地问候,“小蓝,周末好啊!昨晚约会到那么晚才回来,睡得还好吧?”
“嗯。”
“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检查之后还有节目?”
“嗯。”
徐阿姨自以为是昨晚年轻人激情一夜,累着了才没精神,眼神朝楼上飘去,压低声音,一脸暧昧笑,“怎么你这么早就下来了,向先生呢?这事儿女孩子应该比男生更累才对吧!呵呵呵,还是你把人家折腾得够呛哟?”
可蓝蓦地回神,连摆手,“徐阿姨,您别误会,我们没有……他,他不在屋里。”
徐阿姨以为小姑娘终于突破一道大关,不好意思害羞呢,笑得更灿烂,“不在自己屋,是在你屋里吧?”
可蓝小脸全垮下了,脑袋咚地一声砸在玉石面的餐桌上,呜咽,“不在啦,他昨晚根本没回来,我们吵架了!”
“又吵了!”
徐阿姨摇头叹息,抚抚可蓝的脑袋劝慰了几声。
可蓝苦逼地吃完早餐,食不知味,连徐阿姨特别给她做的她喜欢的广式烧腊,她也只吃了一小口,就瞪着窗外的明媚阳光,发呆。
这时候,司机小虎来了,说,“先生让我送小姐去医院做检查,已经预约好是早上十点。”
看看壁钟,还有半小时。
可蓝蹂躏着衣角上的小花,问,“他会去吗?”
“抱歉,先生没说。”
“那他现在在哪儿?”
“抱歉,先生的行踪我们不能过问。”
她怎么又给忘了,想从旁人知道他的情况,似乎很难。凡是低个级别的人,都不知道。同个级别的那四只小的,她也不好意思去问,因为唯一有电话的两只都不待见她。问小黑哥,她知道这小子是他的跟屁虫,估计就不会说真话。
萧可蓝,你愧疚屁呀!
可是,她为什么就越来越愧疚了呢?!
“啊啊啊——”
一声大吼,惊得人翻盅打掉。
距离最近的小虎,吓了一跳。旁边正端水果过来的徐阿姨,一个手滑差点儿落地,幸好小虎激灵才没浪费了这五美元一个的白瓷盘子。
基于怜香惜玉,以及对大BOSS的同情心,小虎不得不提醒可蓝,“萧小姐,其实……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打电话给老板最好。”
可蓝一听,转身冲上了楼。
然后,拿着电话发呆。
他都不理她了,还会回她短信,接她电话,才有鬼哩!
什么破主意啊!
徐阿姨上楼来催,可蓝还是没发短信,出门了。
坐车上,她继续盯着手机屏,开始反反复复翻看以前的短信,其实,他发来的,她一条都没有删除。
从最初那回在医院里,她误会他后给他发短信道歉开始,已经不知不觉存了两百多条短信了。
而且要细数,他发的总是比她多,比她积极主动。
而且,她用什么表情,他也会跟着用。
王姝偷看到后,还羡慕得眨眼说,“看不出来那么严肃的男人,还会跟女人玩这种浪漫啊!臭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呢!
我家达令最腻乎那会儿,他执行任务两地分居,孤枕难眠时,我发短信他就没耐性,都是直接长话,闻声做LOVE。哪会跟人玩儿这种……啧啧,你们俩还真像小学生谈恋爱,装纯情玩飞信儿哟!
嘿,还发了这么多?一看向予城就知道是个行动派的森猛酷男,他哪门子耐心陪你玩这种柏拉图小恋爱啊?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前辈子烧了高香,捞到这么个极品男人啊?”
极品吗?
那时候,王姝洗刷她,她不好意思就回嘴说,“什么神品啊!根本就是没品,就知道偷潜淑女卧室,趁机海吃豆腐。还纯洁,还柏拉图,鬼扯!”
“那你们同居半个月了,一天几次啊?”
“呸,他休想。”
“蓝蓝,你不会都没让他得逞过一次?”
“我只是去疗养,不是做人二奶!”
“说的什么话,这就是男女朋友拉近关系的最好机会啊!你们真的一次都没做过?”
王姝那一副看到超人不仅内裤外穿还把胸罩也外穿的惊愕表情,让她很无语。
她颇为洋洋得意地给了肯定答案,说,“我妈说的,女孩子要矜持,哪能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管他是伟人,名人,还是超人,没拿合法证书就是不行。”
王姝总结了一句,“我觉得向老大已经不是极品,而是神品级的男人。”
他为她忍耐了那么多,她主动一点也不算不矜持吧?
犹豫了一下,她按下了“发信息”。
……
省展览馆,简三少一身神清气爽地走进帝尚公司的展区,虽是周六,装饰工人们仍紧锣密鼓地忙碌着。
明天就是《亚太区建筑师大会》正式开幕,为期三天。家里两个哥哥都陷入情感漩涡之中,一副难以自拔的衰相,现在这家就他成了山中猴子称大王给顶着了。
没想一进厅,就看到个高大背影,站在玻璃展柜前,双手抱胸的睥睨姿态,那完美的侧面轮廓啊,曾令黑道上多少大姐大痴迷疯狂,背着大片大片的家族基业当嫁妆要加入他们黑龙族啊,绝对是男人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神品啊!
为啥现在这瞧着,一背影的鲜花和汽球,全变成枯萎的烂草,一片萧瑟凄凉,顾影自怜状呢?!
想当年还有人猜测,他家大哥是不是有问题,为啥连黑道第一美人之称的红龙组当家大姐也看不上一眼?!
什么GAY啊,性无能啊,心理隐疾啊,都被猜测完了!
直到黑道第一美人死活不放手追来,说如果是个GAY也愿意贡献一屁一眼儿,还不介意大哥是个被扳弯的愿意充当那个“1”号角色。当时那辣妞儿是跑到他们在港城的黑龙组总部外面,拿着扩音器,摆几台最好的三千瓦的SONY音箱,连着天天往里面放送爱的告白啊!
还说什么性无能没关系,柏拉图也是她最崇拜的科学家。靠,人家是哲学家好不好哇!这妞儿真是绝了,还说愿意为了大哥去学医,一定把他那方面自卑的能力给医好,绝对不会嫌弃大哥。
这事儿闹得黑道叫一个春风桃花香飘舞啊,美国的詹森老大居然倡议要给大哥搞一个“第一黑嫂”竞选比赛,这号子一吹出去,全球轰动了。不过,因为黑幕太多,网上信息发出后的三个小时就被帅小五给黑掉了。
最终这一粉红阴谋以大哥挽着一个超级名模出双入对一周,方告结束,从此,为免去道上女人们夸张得轰天动寺似的骚扰,大哥专挑名人相携,而且三个月就会换一个。
那大姐头被嘘之后,痛定思痛,在他们总部外面放了一个月的噪音才算出够了气离开。这都过去好些年,人家孩子都五岁大了。
现在那几个当家聚一起建长城还会拿这事儿出来嗑嗑牙,侃得不亦乐乎。总会猜测,大哥当年说对红龙组当家那样的性格大美女都“毫无感觉”,那到底对什么样的女人会有感觉?他们还罗列了跟大哥有过关系的明星名模名媛,那是各种各样的女人全包罗齐全了,可也没留住大哥的心思超过一百天。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向予城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定下来了,他的心思太复杂,没有人猜得透他最想要什么。
是呀,连欧亚大陆黑道帝王的身份,他都可以说扔就扔,还有什么是他在意重视舍不掉的。
兄弟情是实打实的,可提及女人,众人绝对齐摇头,认为向大少最不稀罕的就是女人这种对他来说,最富余的资源。
可是七年后的现在,一切传说中的传说,被彻底颠覆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个叫萧可蓝的女人呢?
为什么这个普通平凡的女人,会出现在向予城的生命里?
为什么他们伟大英明的大哥,会载在一个神经大条别扭无比的小母鸡爪下?
所有种种,如此这般啊﹋
叹只叹,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简三少结束掉肚子里一番文艺青年腔儿,颇为自己难得一冒的抒情细胞,暗自得意几分。
他风骚无比地蹭了过去,先吆喝,“大哥,您怎么有空过来?今天不是说给小母鸡检查身体,确定无虞后,就可以拔毛儿开吃啦!哈哈哈,恭喜大哥,终于把小母鸡养肥了。哈哈哈……”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搓了搓手,整一副猥琐相儿。
哪知道向予城转头瞥了他一眼,他那正激情澎湃的诗人细胞,噗嗤一下,被秒杀死光光。
这脸色,怎么卡白卡白的,更像那个生病该去医院看看的?!
正在石化时,小四黑的声音从外面奔进来,“大哥,新鲜出炉的天津大包,热腾腾正好吃。我还买了今古豆浆,热乎乎好滋味儿。”
简三少此刻觉得黑不溜秋的小四,就是天上飞下来的雪白雪的、闪亮闪亮的天使,急忙让了位,回头直揩冷汗。
暗忖一把,糟糕了,大哥这又怎么了,难道又跟小母鸡闹矛盾了,未来滴日子凄惨了!
向予城说了声谢谢,接过包子,看着上面绵密漂亮的面褶子,便想起那天徐阿姨起意蒸了回包子,那丫头灿烂得小脸都放光,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高兴的摸样,比他送她女人最爱的衣服手饰还高兴。
包子还烫着,她就急着咬下一口,烫得吸吸抽气,小脸立即被热气熏得红通通,嘴儿上沾上油汁,亮亮的极诱人。
他忍不住,就吃了她的嘴儿。觉得,这世上最美味儿的包子,就是她圆嘟嘟的脸蛋儿。
这确是真正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过往那些媒体被凭为什么黄金分割,那些被刻意修饰的完美,那些极富立体感的眉目,过眼即散,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太多印象,甚至到现在,他也没记住一个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的名字。
唯独她。
嘀嘀——
“唔?大哥,你短信。”
小四黑鼓大眼,先叫出来。
向予城目光一动,没有立即看,拿过那袋豆浆,用力吸了一口。
昨晚,都饿着肚子?
……
汽车上。
一只挂着宽面条泪的小肥兔?
不好不好,太掉面子了。
一个眨眼放电,扭屁屁跳草裙舞谄媚的小肥兔?
不行,太狗腿了。
一个龇牙咧嘴,抖三脚趾儿,拽得直吐泡泡的流氓兔?
唉,这么嚣张,以他那臭脾气更不会理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
小小蓝的头发快揪光时,可蓝咬着手指发出去一条: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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