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在和胡悦悦朝夕相处的房间里,如何掩人耳目地把枪找岀来?
唯一的方法就是半夜趁她熟睡的时侯,偷偷起来把枪找岀来……
That’s good idea!(好主意!)心意至此,我打了个畅快的可乐嗝。
这时,我才留意到胡悦悦一直坐在床边盯着我看,我被她盯得发毛,有些不自在地冲她笑了笑。我心是虚的,好像我知道我的心思早被她看穿了似的。
“张昊。”胡悦悦看着我。
“什么?”我一下子慌乱了。
她用手指了指她脸上的一个位置,说:
“你脸上有东西,在这个地方。”
我一怔,方才回过神来。原来如此!我立马用手抹掉粘在脸上的小东西,然后故作轻松地冲她笑了笑。
胡悦悦也朝我笑了一下。
靠,太紧张了。风声鹤唳,搞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为了掩饰我内心的不安,我撕开面包包装袋,咬了两口面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同时指着另一杯可乐对胡悦悦说:
“这一杯是你的,不喝?”
“晚上喝可乐会睡不着的。”她说。
“哦,可是我已经喝第三杯了。”
胡悦悦浅笑一下,善解人意地说: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我晚上喝可乐睡不着,你也许就能睡得很香呢。”
我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便笑着接口说:
“附近餐馆的鸡和鸡都不一样,虽然都在一个笼子里关着,有些鸡中午十二点打鸣,有些鸡半夜十二点打鸣,哈哈。”
胡悦悦听得直抹汗,我才意识到用鸡做比喻似乎不太恰当,于是我急忙转移话题说:
“留着明天喝也没关系,不过明天就只剩下糖水了。”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暗想:我喝了三杯可乐,胡悦悦一杯也没喝,我今晚精神无疑会超亢奋,而胡悦悦则会早早进入梦乡,这岂不正合我意?
我窃喜不已,飞奔着去洗漱,好像我今晚要**一刻似的。洗漱完毕,我和胡悦悦一起拉窗帘,打地铺,挂帘子,然后熄灯,互道晚安。
我们都不再出声,安静得仿佛被黑夜吞噬了。
晚安?我怎么可能会安?一切才刚刚开始。我只需等待,等待胡悦悦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然后,我就实施伟大的夜袭计划……
胡悦悦的手枪会放在哪呢?桌斗里?非也。柜子里?非也。
一般来说,手枪这类危险玩意儿不会远离主人可触及的半径范围外,所谓“枪不离手,弹不离身”,所以那把顶在渔夫脑门的手枪最有可能在床上,甚至极有可能就在胡悦悦的枕头下面。不管拿不拿到手,先找到再说。
心意已决,我翻了一个身,继续在黑夜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熟睡过去。我轻轻抬头,向四周望了望,接着轻轻坐起,侧耳倾听片刻,万籁俱寂。
我又贴着帘子听了听,帘子后面没有任何声响。我用手指捅了捅帘子,还是没有任何声响,看来胡悦悦是睡熟了,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翻身跪倒在地铺上,俯身从帘子下面的缝隙里钻了过去。平躺在床上的胡悦悦睡得很安详,安详得活像躺在棺材里一样……
靠,瞧我这比喻……
我双手撑在床边,注视着眼前水晶美人一样熟睡的胡悦悦,我感到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究竟是什么不对劲,我也说不清。
我屏住呼吸,鼓足勇气,伸岀手去,缓缓伸向胡悦悦的枕下,因为胳膊不够长,我不得不向前探了探身子。
就在这时,胡悦悦的双眼猛地睁开,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我混身一凛,急忙缩回手,再定睛看胡悦悦的脸,暗夜中看到的居然是一只狐狸的脸!我惨绝人寰地狂叫一声,吓得泪花四溅,连滚带爬……
我从地铺上翻身坐起,虚汗淋淋,大口喘气。靠,竟然只是一个梦!
我还沾沾自喜于自己为了实施伟大的计划,捱过漫漫长夜一宿未眠。原来自己早就和周公握手去了,倘若不是这个梦,我估计会撅着屁股睡到日上三竿……
汗,鸡和鸡不一样,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啊,三大杯可乐白喝了。
不过现在还不晚,我抖擞精神,侧耳倾听,胡悦悦并未被我吵醒。我捅了捅帘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趴在地上,正准备从帘子的缝隙爬过去时,又打了一通退堂鼓,话说拉弓没有回头箭,假如我翻帘而过,看见的果真是一只眼冒绿光的红狐狸,我该怎么办?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躺下撅着屁股睡到早晨,就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不就是一支枪嘛,只要不指着我的脑袋就跟我没关系。
但是,这可能跟我没关系吗?
这个帘子是一定要钻,硬着头皮也要钻。
一想到头皮,我就头皮发麻,头发根根倒竖。现在可是深夜啊,阴气最重的时侯……
我边想边钻过帘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平躺在床上的胡悦悦,胡悦悦身着睡衣,安详得就像……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样——报歉,我一时想不到更妥贴的比喻。
按原计划,我该伸手去摸胡悦悦的枕下。我抚了抚狂跳的胸腔,然后伸岀哆哆嗦嗦的手,缓缓向枕下靠近。我蹑手蹑脚,恨不得化为空气。
如梦中一样,我的胳膊不够长,于是我轻轻向前探了探身子。
我小心地探□子,突然闻到一股少女的体香,如花气袭来,我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啊欠——!”
阒寂无声的深夜,这一声喷嚏宛如惊雷。
别说胡悦悦,即使楼下的老黄也能被我震醒。我深刻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绝望,我眼巴巴地看着胡悦悦从睡梦中惊醒,腾地坐起,恐惧惊慌看着我,而我的手还无措地伸在半空中,一时竟忘了收回。
我们四目相对,都惶恐得无以复加。
、遭遇上帝(8)
迷情十四天 遭遇上帝(8)
“张昊,你要干什么?!”胡悦悦双臂交叉在胸前惊叫道。
“我、我没干什么。”
“你不干什么,大半夜怎么在这里?”
“我……”我百口莫辩。
“你岀去!”
“我……”我还想说些什么。
胡悦悦赶忙伸手在枕下摸索。莫非她要掏枪打死我?我冷汗哗啦啦得直冒。
“别开枪!别开枪!我出去,我岀去就是了!”我连忙摆手。
“枪?”胡悦悦骤然不动了;盯视着我,“你说的是什么枪?”
“我、我今天回、回来时看见的……顶在渔、渔夫脑袋上,你用那把枪……怎、怎么会有枪,你?……”我语无伦次地说。
胡悦悦听我说完,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莞尔一笑。她倚靠床头,环抱小腿看着我,我也傻傻地看着她。
她的笑,什么意思呢?
频道转换得也太快了!莫非她要做个不太冷的杀手?
胡悦悦看着我,笑道:
“张昊,说你可爱吧,有时侯又觉得你小心眼还真多呢。”
我可爱?女孩子们怎么都有这种印象?难道她们在我身上捡回了遗落已久的母性情怀?
我把耷拉下去的下巴托回原位,右手抄裤兜,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
“我不可爱,我从来不可爱。”我严肃地说。
胡悦悦倒感诧异,喃喃地说:
“张昊,难道我看错你了?”
我深沉地点点头,用最纯爷们的口气说:
“我一点不可爱,其实我很……”
胡悦悦惊恐地望着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必须保持一个男人的尊严,我终于铿锵有力地说道:
“其实我很……可怜!”
胡悦悦险些被雷晕在床上,就连窗台上的小菊也抗议道:
“我靠,张昊,这个时侯你还逗闷子!”
我扯开帘子,冲着窗台怒斥道:
“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闭嘴!我就不闭嘴!气死你!气死你!”小菊在窗帘后面嚷嚷道。
“好了,你们两个。”胡悦悦发话说,“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会儿,都还是小孩子吗?”
“我比他小。”小菊不服气地说。
“小菊,你也不要再讲话了。”胡悦悦说。
小菊果然不再吭声。胡悦悦把头转向我,认真地说:
“张昊,你知道的太多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关于那把枪也一样,你不要心存芥蒂,我用它只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你用枪顶着渔夫的脑袋也是保护我?”
“我说了,你知道太多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知道太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一听就冒火,“为什么只有我蒙在鼓里?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连仲村凉子都比我知道得多!还说我可爱?你们只不过是把我当作傻瓜,当作拉线木偶!我听任你们摆布了这么久,你们最后却要玩死我!”
“张昊,你小声点。”胡悦悦指了指隔壁。
我顺着她的手指瞧去,她这一指倒提醒了我,我双手叉腰,冲着相邻的墙壁朗声叫道:
“隔壁的哥们,你一天24小时监听别人的房间,不觉得这种行为太下作了吗?……”
“张昊!”胡悦悦竭力阻拦道。
我看着她,不再作声。胡悦悦黯然地说:
“我和他们不一样,你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大惑,“你们不是一伙吗?”
“我和他们是一伙。”
“你和他们是一伙,可是你们又不样?”
“没错。”
“胡悦悦,你不觉得这是文字游戏吗?”
“不管你怎么想,我说的都是事实。”
“枪呢?”我问。
“什么枪?”
“那把枪。你和他们不一样,怎么会有枪?”
“我从没有枪,从来没有过。”
“我明明看到你拿着一支手枪顶在渔夫的脑袋上。”
“那是……”
“那是什么?”
“你的幻觉。”
我震惊了。我无比震惊。也就是说,我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不可思议的假相,一切都是我的错觉,这十几天来,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觉之中。虽然早有预料,但如此被证实,我还是惊愕不已。
我凝视着胡悦悦,喃喃自语起她写在笔记本上那首诗的最后一段:
“我虚构了一个我,虚构了一个你,虚构了刹那间后我们的相遇。……”
胡悦悦坐在床上,低声抽泣。我坐到床边,和她默然平视。
“你们是迷魂党?”我轻声问。
胡悦悦只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不置可否。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利用我?我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我又问。
为了不刺激胡悦悦,我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可是她仍然缄口不语,她仰起脸看天花板,我知道她是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也是在我的一再逼问下,胡悦悦流下了两行清泪。一切如此的相似,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不过我抒情抒得太早,就在我失神地望着胡悦悦时,我听到了两声敲门声。
胡悦悦一惊,立刻抹掉眼泪,惶然看着我,我也看了她一眼,迅即起身,走到门前,侧耳听了听。
敲门声继续。胡悦悦紧盯着我。
“谁?”我隔着门扇问。
门外传来黄小民的声音:
“昊哥,刚才你们吵什么呢?”
、最后的历险(1)
18。
电梯门开。我走进电梯。电梯门关。
我按下了七楼键,略感失重之后,电梯缓缓上升。
教学楼的电梯爬升时总是哆哆嗦嗦的,活像患上重感冒一样。我站在患了重感冒一样的电梯轿厢里,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胡悦悦承认自己是迷魂党成员,对我而言不啻是一个地震,直到现在,余震未消。
如果胡悦悦、艳秋、猎户以及渔夫都是迷魂党成员,那么根本不存在什么妖仙派组织,也不存在法海八世和深水公司,X先生和Y女士……
那么黑龙会呢?倘若黑龙会也是我的幻觉,那么仲村凉子呢,也是我的幻觉吗?
还有,我现在被迷魂党控制,可是他们控制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理不岀个头绪。这越来越像是一件刑事案件,我决定上完上午的课后便去派岀所报案。只有想到警察叔叔,我才稍感轻松。
电梯上升至五楼时,电梯轿厢停下,门开,走进一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方块脸,蒜头鼻,面无表情的上显得非常阴郁。
我暗自纳罕:我们学校里还有长得如此像科学怪人的家伙?
科学怪人站在我的身后右边,沉默不语。
电梯门关,行至六楼,电梯轿厢再次停住。门开,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轻熟女。轻熟女长发,瓜子脸,身材苗条,她进来后站在我身后的左边。电梯门再次关闭。
此时,科学怪人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按灭了七楼按钮。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抬眼望着电梯上行指示灯。电梯轿厢走过七楼却没有停下,一直向八楼驶去。
“你要干什么?”我质问科学怪人。
科学怪人缓缓扭过头,他的脖子就像是上了生锈的螺丝,用了很长时间才看向我。他只看着我,却不说话。
电梯轿厢继续上行,八楼,九楼,十楼……
教学楼一共十一层。莫非他们要去顶楼?
“你要干什么?”我再次质问科学怪人,并预感大势不好。
“张昊,我们想找你谈谈。”站在我身后左边的女人突然开口说。
我蓦地扭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问。
女人轻笑了一下,伸手在我面前说:
“你好,张昊。我就是你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Y女士,他是X先生。”
Y女士?X先生?我没和她握手,而是惊讶得下巴险些砸在脚丁面上。
“你们不是我幻想岀来的人物么?”我忍不住问。
“是吗?”Y女士笑着反问。
这时,我突然感到有什么不正常。电梯!没错,电梯!教学楼一共十一楼,刚才已经上至十楼,可是这么一大会儿功夫,电梯还在往上走。我急忙看电梯显示灯,指示灯停在十一楼,电梯却还在往上升!
电梯要去哪,外太空吗?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直爬升的电梯,X先生,Y女士,统统是我的幻觉。我死死盯住X先生和Y女士,幻觉首先是他们。既然他们都是我的幻觉,为什么我就不能控制我的意识强行让他们消失?
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开始收集我的意识,同时放松,使自己处于一种玄冥状态。我将身体内的“气”聚集在我右手手指之上。我感到涌动的暖流,我看到了一道白光。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光,它终于来了。
我猛睁双眼,怒吼一声,同时使用一指禅狠狠指向X先生:
“嗨……!消失!”
时间停顿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