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怎样的孩子,难道她是时刻准备着灾难的降临吗!
我想安慰她,可自己也已经泣不成声。
很难想象,对他这么爱的地方,这么爱的人,他已不会再回来了。
“乐敏姐姐总是跟我说,我们是伴随着不幸出生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的习以为常。”
天啊,我不禁诧异,这到底是怎样的两个孩子,花儿或许还温柔些,而乐敏那孩子,从来透着的只有孤寂和坚毅,我问道:“乐敏人呢?怎么没见着她?”
“走了,她早就走了。”花儿看起来很难过。
走了?本还以为她们两个好朋友互相安慰能好些,去哪里?有人领养了,还是找到家人了?此生,还能再见吗……
天骏哥抱过了花儿,“放心,以后哥哥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看着他,千头万绪,终化为一阵感动。
回家后,我正正式式地写了封信给爸爸,想来,Arias一走,这边孤儿院恐怕没什么人管了,所以我请求松雪帝国把台湾这所孤儿院纳入自己的慈善项目。爸爸很快就办好了层层手续,宣布正式接管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我不想再失去花儿。
这天起的很早,入秋了,油桐花已无处可赏,我顺手拿了个本子又发起呆来。呆了半天,Arias徘徊在脑子里,思念无法宣泄,我就在本子上涂涂画画起来。哥哥醒来看时,道:“是很漂亮的发型啊。”我一愣,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给Arias设计了一款头发,“正好,我嫌他那头发怪死板的,总是一成不变,还是设计师呢!以前学了那么久的画也不能浪费了。”我发自内心地痴笑,原来,我的忧思可以继续用他的梦想来排解,那就,让他好好活在我身上。
“早上想吃什么?嗯……三明治怎么样?我去给你做!然后,咱么去看看花儿吧。回来家里要大扫除哦,很脏啦。”
我煮了热巧克力递给哥。
我这个人很挑嘴,吃饭还好,喝的是一点也马虎不得。因为胃不好,我很少喝咖啡,从小大概是因为没吃到母乳,牛奶是一点儿也不碰,带奶味的奶茶啦、奶酪了,别人越觉得好吃,我就越难以下咽,所以早餐喝什么家里的厨师永远得小心翼翼地对我。
早餐吃完我们就出门了。
今天天气很好,清风拂面,阳光穿透树叶。一时我兜风兜得开心了,都不想下车了。
反正闲着无事可做,我一有时间就往孤儿院跑,和花儿腻在一起,陪她放风筝,教她唱歌,做各种游戏,讲故事。
花儿掏着泥巴修筑城堡,我新买给她的裙子早就污迹斑斑,这会儿连脸上也染上了几块黑泥,她自己还不关心,我更不在意,只知道上前去帮她。她扭头问我:“姐姐,你讲的那些公主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等人去救吗?”我笑着点头。
听到花儿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哥哥!”,我知道是天骏调琴回来了,抬头朝他笑。花儿满手沾着泥巴就往前扑,也奇怪,花儿怎么就跟天骏那么亲。
“快去洗手吧,吃饭啦!”我轻轻拍了花儿一下,她笑着跑开了。
哥哥走过来开我玩笑:“小公主,你也快去洗洗手吧,脏成什么样子,自己就是个小孩子!”他嗔道,“不过以前总说你脾气不好,没有耐心,怎么这会儿小孩子都这么喜欢你,你对花儿还真是出奇的耐心。”
我笑了两声,撅嘴道:“他喜欢的,我就喜欢喽。”天骏脸色忽然暗了,我打断他:“走啦,吃饭啦~”
刚走出去两步,哥又叫住我:“等等,今天的报纸,给。”一手递给我报纸他一边问:“什么时候起,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开始干这么老气的事儿了?”
我答道:“那不然呢?我们在这个世外桃源都够封闭了,再不看看发生了什么,不打算出去了?”
哥赞许地瞟了我一眼。
拿起头版一看,山崎最得力的手下康家辉要和霍氏企业的千金结婚哪。
今天这一大屋子就靠我和哥哥两个人收拾了。我们俩平时把屋子里的东西扔得乱七八糟,就先把它们归置了吧。
我们俩一人守在屋子一角,默默干活。
把东西一样一样摞好、归位。我本来也是个矫情的人儿,这种事儿,难度不大,就是细了一点,挺累。
其实哥更讲究,平时东西本来就是自己收的,有些都不让别人碰。
所以寂静的屋子里就夹杂了他偶尔想起来教育我的声音:“你这样叠衣服会出很多褶的。”、“那电源线,好好弄,就往那一扔。”……最后我生气了:“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天天管这些,以后啊,你那点东西,都交给我整理,让你再训!”
累个半死以后,是擦灰。
先是桌面一类的,然后就扩展到扫地、擦地,最后干脆里外配合开始擦玻璃……
原来,做家务真的是把人累死。
我瘫坐自沙发上,打量四周,夕阳从窗外照进来,在家具上铺了一层光,阳光把整个房间和哥哥层层包裹起来,在我眼里,就像一份华丽的待拆的礼物。
筋疲力尽的时候,有电话进来。是黎。
黎支支吾吾了,我一句都没听懂,只好求到:“大哥,我累死了,没事儿先这样啊~”没头没脑地就把电话挂了。
很晚了,我累了一天竟然睡不着了。
哥哥睡得正熟,我一个人披了件衣服往外走了走,晚风吹得我更加清醒,满天繁星,我就这么愣下了。
身后,哥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走到我身边坐下,我什么也没说,轻轻靠在他肩上仰望天空。
记得曾经跟花儿说,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我们思念的人,那么,Arias,转眼已是九个月,你还好吗?我扬着头,含泪在心里问道。
木棉、茉莉,姹紫嫣红开遍。
醒来,出门时,比往常晚了些。一开门,黎正在门口。
“这是哪阵风,把你吹过来坏我清净。”我说着,侧身让他进屋。看他抱了个大盒子,我问:“什么呀?”这家伙扔下两个字,我当时就傻眼了:“琵琶!”
我毫不客气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长进,认认真真招待了黎一桌子美食。
罗宋汤是小火细细炖出来的,牛肉和蔬菜都是精心挑了切好;主食是酱油炒饭,加了葱花和鸡蛋;肉沫豆腐是必不可少。还有一个糖醋排骨和一道回锅肉,就这些,已经忙得不亦乐乎。可是拿哥哥做了无数次活体试验的结果。
我和哥哥仔仔细细看着黎吃下第一口,提心吊胆得等着他打分,见他半天不说话,我紧张得要命。黎瞪着双眼睛问:“珊珊?真的是你做的?”
“真的啊!怎么样啊?”
他肃了肃脸:“真想把瓒弄来,看看他是怎么揶揄你的。”
“啊?”我极尽失望的瞟了眼哥哥:“这么难吃吗?”
黎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爆笑一边说:“是太好吃了!我只是要确定一下,你真的还是我那个妹妹吗?难道被换了个人格?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公主,今天怎么会拥有饭店主厨一样的手艺啊!”说着要来捏我的脸。
我又气又喜,不禁骂道:“你这个促狭鬼,这么涮我,知道我认认真真弄了多久啊?吓死我啦。”说罢上前去打他。
正闹着,电话响了,哥哥接过来说了几句,看了看黎,就放下了。转过头来问他:“喂!你离家出走啊?”我不解地看过去。
“都是成年人了好不好,什么出走不出走的。”
“还真是啊?”我蹦了起来。
“拜托,安静一下好不好!”
他不理我,我只好又坐回去,小心地再问:“怎么了?”晃了晃他的腿,等他开口。
他没说话,看了看我,起身拿出了琵琶,糟了糟了,我就怕这一招,果然,黎满脸堆笑地递过来说:“多久没练了,弹弹吧。好听了我就告诉你。”我给你做了一大桌子饭,就这么报复我!本来学琵琶是当年挡着爸妈摆布我学小提琴的工具,竟成了他们兄弟几个整我的笑料。可没办法啊,好奇害死猫啊,每次我总会为了些蝇头小利就牺牲了原则,这次也不例外。两个哥哥都饶有趣味地盯着我,我吃力地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又等他开口。
他还是不说话,随手拿起了昨天的报纸,一动不动地看,脸上的表情深邃,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我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霍家和你家是世仇吧。”黎一激灵,警惕地抬头看我,看来我是对了,所以我继续说:“不过……也那么多年了,没什么要紧的,也没什么厉害,莉莉是个好女孩儿。”黎猛地往边上一缩:“说什么呢!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像个啰嗦的老太婆。”
他一句转移话题的玩笑话,我心里却一颤,我淡淡地说:“若你喜欢的人就这么没了,你不会变老吗?心老了。不过放心,还没那么老!”我话锋一转。他却没有黯然也没有笑:“若她嫁人了呢?”黎心不在焉地接了句,我一惊,回归现实,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你喜欢霍莉,跑我这儿躲清净有什么用?去追啊!总不能眼看着她嫁给康家辉那个浪荡子弟吧!”
“不知道你说什么。”黎说罢,躲躲闪闪地跑了,留下我跟哥哥两个人在客厅里无奈。
大清早,屋子里回荡的全是黎的叫喊声,我和哥哥聚拢过去,他撂下电话,急得什么似的:“管家说,昨天半夜莉莉跑家里去找我,这会儿晕倒在家里了!可能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得赶快回去!”说着就往外冲,“诶诶诶~”我和哥哥赶紧拦住他。哥往家里打了电话,嘱咐说不管谁要人,一定要等到黎回去。然后来跟我们商量机票的事儿。我拦下了他们两个,“别急了,爸爸的专机就快到了。”我一撇嘴,“不用那么看我,我昨天晚上就往大宅打电话拜托过了,要把你今天弄回去解决问题。”黎看着我半天,突然冲过来猛抱了我一下,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黎,他何时在意过哪个女孩子,有人为他要死要活,他都可以一笑了之的。他对莉莉有多喜欢,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哥也看明白了:“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来得猛烈得多,我们得一起回去了。”他看了看我,我迟疑一下,点头说好。
总管家领着我们直奔莉莉休息的房间,黎第一个冲进去,看着因为连夜淋雨高烧不醒的霍莉,就攥起她的手,一步走不开了。
我先是难过,继而脑子拼命地转,回头找爸爸,未等他开口,我已经说起我的计划:“我知道,这事儿您不方便插手,那我求您一件事儿,就别插手行吗?”周围的人有些惊讶,我只盯着爸爸:“明白吧?”爸爸听了,惊诧于我的变化,又慢慢回身,交代了谁也不准泄露出去,带着旁人先都走了,我才跑过去拽黎:“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大碍,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解决才好!”哥哥道:“莉莉非嫁不可,不过是因为霍氏现在资金周转不开,求了康家辉,才沦落到恨不得卖女儿的地步。”我带着些得意地看着他:“真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就是说,现在只要和瓒达成一致,以你们家高桥财团的名义帮霍家渡过难关,这场婚礼就好说。”我看了眼瓒,他点头道:“我这就去办。”飞奔而去。我转过头来又跟黎说:“现在爸爸是不能帮我们,但也不会管我们,换句话说,连累不了他老人家,我们做什么都是默许了的。明儿就是婚礼,没别的法子了,现在只要听莉莉一句话,愿意跟你走,咱们这就躲回台湾去,先把婚礼拖过去再说。”黎一听完,“还问什么啊问!”就出了屋门扯着嗓子叫管家安排飞机。这是真的急了。
黎在屋子里无微不至的照顾莉莉,我和天骏哥不当电灯泡,出去绕着油桐树想辙。
我开哥哥的玩笑:“他俩的事儿,你接受的够快啊!”哥苦笑:“说真的,你是怎么发现的?”我窃笑:“问你啊,黎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声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觉得天生就是呢。”
“诶!再好好想想。”
“以前还没那么不乖,第一次带女孩儿回来,是十五岁生日之后吧……十五岁生日……哎!霍莉在啊!”
“终于想明白啦!”我万分得意地看他拼命回想,“那个时候,莉莉可是人气很旺啊!在生日宴上表演魔术,迷倒了一群小男生哦。”哥恍然大悟,我继续说道:“知道我平时为什么说到黎就是一口一个‘虚伪’、‘伪装’了吧?他那是什么花花公子,是个不敢承认喜欢的胆小鬼而已!”
我俩哈哈大笑。
“你可真了解他!”哥哥含嗔带怨,我不以为然:“我是女孩子,这方面本来就比你们更细心些啊。”
“是吗?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你!”我气得去追哥哥直要打他。“别跑。有本事你给我站住!”哥哥绕来绕去,我被弄得昏头转向,累得停了下来,赌气地冲他喊:
“你们是不是都只会躲啊?什么都不敢说出来,闹成黎这个样子。”哥突然不笑了,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
新娘突然失踪,康家辉这场婚礼,不会好过,瓒的钱已经到位,一想到霍家现在挺直了腰杆对待康家辉的样子,我就好笑。跟黎说好了等这事儿落停了,再去明目张胆地求婚,高桥家的大公子,还怕谁不成!康家辉就算知道是我们干的,也奈何不了了。
我正靠着油桐树幸灾乐祸,回头见莉莉自个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面色还是惨白,我赶紧上去扶她。
“这是?”
“哦”我尴尬地笑了一下。“你……认识我吧?松雪珊!”我机械地伸出一只手,她笑着握了握,我尴尬地自嘲起来,也笑了。缓了一会儿,我试探地问:“你一个人跑到我家去还记得吧?……之后你一直高烧不醒,黎一着急,想是你并不想结这个婚,就把你带来台湾了,这是我和天骏哥这段日子待的地方。”我指了指身后房子:“这会儿,他们俩给你买东西去了。”
她不好意思地谢谢,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我父母……”
“别担心,高桥集团已经开始了对霍氏经济援助,好像……你不用嫁给康家辉了。”
“谢谢……”
“要谢的不是我……来,外面风大,你身体还没好,我扶你进屋。”说罢带她回去,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一下,盯着油桐树问:“这是什么?”
“油桐花。台北盛产哦!现在还不到时候,花落最美,五月飞雪,到时候我带你看。”
走到屋里,她看见小提琴,又问:“你拉提琴?”我惭愧地笑笑:“不是我,是天骏哥,喏,我弹琵琶。”我一指墙角的盒子。
“真好,我拉大提琴的,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