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兹曼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打到他家里那支没有登记在电话簿上的电话。他只听到短暂急促地留言,这也挑起了他的兴趣。下午两点钟时,他走进一家在乔治城大学附近的墨西哥小餐厅,名为艾坦班。大部分的食客此时已经离去,因此这地方大概只剩三分之一满的客人,主要都是乔治城大学的那些学生。他看到顾客群后方有人挥手,请他过去。
“哈罗。”霍兹曼说道,坐了下来。
“你是霍兹曼?”
“没错,”这位记者说道。“您是哪一位呢?”
“两名友善的家伙,”年纪较大的那个人说道。“可以跟我们一起共度午餐吗?”
“好的。”比较年轻的那个人站了起来,并开始将铜板投入一架专门播放墨西哥音乐的点唱机里。顿时之间,霍兹曼相当肯定自己的隐藏式录音机一定没办法录下这次的对话。
“你们找我是有何贵干呢?”
“你最近写了一些报导我们局里的文章,”比较老的那个人开始说话。“你这些报导的攻击目标是副局长,雷恩博士。”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霍兹曼回答道。
“不管泄露这些消息给你的是谁,他说的是谎言。这是个陷阱。”
“谁说的?”
“你做记者有多诚实呢?”
“你指的是什么事呢?”霍兹曼问道。
“如果我私底下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会刊出来吗?”
“这要看这些资料的性质。你到底有何用意呢?”
“我的意思是,霍兹曼先生,我能证明你被人骗了,但确实的证据绝不能发表出来。这可能会危及到一些人。这也能证明有人想利用你陷害别人。我想知道此人是谁。”
“你知道,我绝不能透霹我的消息来源。这违反了我们记者的职业道德。”
“记者的职业道德,”此人说得相当大声,盖过了音乐。“我喜欢这一点。那你也保护对你说谎的那些消息来源吗?”
“不,我们不这么做。”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小故事,但条件是你绝对不能刊出我所告诉你的这些事情。你接受这样的条件吗?’“万一我发现你是在误导我呢?”
“那么你可以自由刊登我告诉你的故事。够公平了吧?”克拉克见到对方点头。“你只要记住,如果你真的敢刊出来的话,我会相当不高兴,因为我不是在跟你说假话。另一个条件是,你绝对不能利用我所告诉你的那些事情,当作你自己挖掘消息的线索。”
“这要求得太过分了一点。”
“你自己做决定,霍兹曼。你以诚实和智慧闻名,但有些东西是不能报导的——我这么说也是太过分了一点。应该是说,有些东西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必须保持机密。像是在好几年的时间内。我现在所要强调的是:你被利用了。你被人欺骗刊登一些谎言,以伤害某人。现在我不是个记者,但如果我是的话,这会让我良心不安。使我良心不安的原因是因为这样做是不对的,再者,是因为有人把我当傻瓜。”
“你说得没错。好吧,我同意你的条件。”
“很好。”克拉克把他的故事告诉霍兹曼。总共花了十分钟。
“这个任务呢?那个人到底是在哪里死的?”
“对不起,老兄。而且你也别想找出这一切细节。全世界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到十个。”克拉克这个谎言倒是相当高明。“万一你能够推测出是哪些人,他们也不会透露风声——他们实在不能。并没有多少人会自愿泄霹会违法的消息。”
“那卡洛那个女人呢?”
“你可以查核这故事里大部分的细节。她住在哪里,她开的那家商店,还有那个孩子是在哪里出生的,当场有谁在那里及接生的医生的名字。”
霍兹曼看看手上的笔记说道:“这故事背后真的有很重大的事件,对不对?”
克拉克只是瞪着他说道:“我所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若是我告诉你,你会做什么呢?”
“这不关你的事情。”
“雷恩会怎么对付那个人呢?”
“他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狗屎。”
“霍兹曼先生,我说的是实话。”
霍兹曼干记者这一行已经相当久了。在这行里,到处都可以碰到说谎的专家。他也曾经是一些相当有组织且计划周密的谎言的目标,曾经也有一些政客想操纵他。基于工作的关系,他必须常和这些政客交涉,但他并不喜欢自己工作的这部分,一点也不喜欢。他最瞧不起政客的一点,就是他们无时无地都想把法律踩在脚下。无论在什么时候一个政客食言而肥,或是扯最不要脸的谎,或是收受政治贿金后,马上为捐献者提供服务,这都被称为“正义的政治。”这是不对的,霍兹曼知道。他自哥伦比亚新闻学院毕业时的满腔理想,到现在依然还存留下一些,即使现实生活让他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他仍然是华盛顿特区少数几个还记得自己的理想,并还会为理想的破灭感到感伤的人之一。
“假设我能够证实你告诉我的这个故事,那么,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也许只是一点点的满足。也许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报偿。我真的不以为你会有更大的收获,但如果有的话,我会让你知道的。”
“只有满足?”霍兹曼问道。
“你曾经想过向骗你的人讨回公道吗?”克拉克轻松地问道。
这位记者先避开这个话题问道:“你在局里是干什么的?”
克拉克微笑道:“我真的不应该谈论我的职务。”
“从前有一个故事流传着,听说有一名相当高阶的苏联官员,企图直接从莫斯科机场坐飞机投诚到美国。”
“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如果你想刊登出来……”
“是的,没错,这会搞坏美苏关系,不是吗?”霍兹曼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故事的?”
“就在上次大选之前。总统要求我不要刊登这篇故事。”
“你指的是福勒罗?”
“不是,福勒击败的那一位。”
“而你也玩花样,同意不刊登。”克拉克对这一点感到印象深刻。
“投诚的那个人有家庭,除了太太,还有一个女儿。他们真的像记者会上所公布的一样在坠机中丧生了吗?”
“你打算刊登这篇报导吗?”
“我不能,起码在几年内不会,但有一天我想写一本书……”
“他的妻子和女儿也逃出来了,”克拉克说道。“事实上,你眼前这个人,就是救他的妻女逃出苏联的家伙。”
“我不敢相信事情有那么巧。”
“他的妻子的名字为玛丽亚。女儿的名字是卡翠恩。”
霍兹曼不动声色,但他知道中情局里能够知道这项行动细节的人实在是极少数。他只是用了一点技巧问话,就弄到正确的答案。
“五年后的今天,我要知道这次救援行动的所有细节。”
克拉克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这名记者愿意违反自己的行规的话,那么克拉克也必须奉陪。“这很公平。好的,成交。”
“天啊,克拉克!”查维斯说道。
“这人需要货真价实的东西作为交换。”
“中情局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一切细节?”
“这次行动吗?不多。在我这方面……”如果你指的是所有的细节的话,也许有二十个人,而现在只有五名仍然在局里。另外十名已经不是中情局的员工。”
“他们是谁呢?”
“这样一来,我给你的就太多了。”
“空军特战任务,”霍兹曼说道。“也许是陆军的160特战队,也就是那些在坎培堡的疯狂家伙,听说他们在发动攻击的前一天晚上,就潜入伊拉克——”
“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但我现在不会说出任何事情。日后我会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细节的,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曾经有这次行动?”
“人们喜欢说话。”霍兹曼简单明了地说道。
“的确如此。那么,我们成交了罗,老兄?”
“如果我能证实你告诉我的故事,并且确定我已经被人骗了的话。当然我会告诉你泄密给我的人是谁。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这件事绝对不能透露给新闻界。”
天啊,这好像玩外交手段一样,克拉克想到。“同意。我两天后打电话给你。让你再知道一件事情,这是我第一次透露给新闻记者的消息。”
“那么你认为如何呢?“霍兹曼微笑地问道。
“我想我还是应该留在自己的情报圈里。”克拉克顿了一下。“其实你也可以当一个很好的情报人员。”
“我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情报人员。”
“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重?”马文问道。
“七百公斤重。”葛森心算了一下。“四分之三吨——美制的吨。”
“好的,”马文说道。“这都卡车应该能够承载得住。我们怎么把它从货车上搬到我的卡车里呢?”听到这个问题,让葛森的脸色顿时苍白。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么它是装在什么上面呢?”
“箱子是安置在一个木头的……平台?”
“你指的是一个木板基座罗?那么他们用堆高机装上去罗?”
“对的,”葛森说道。“没错。”
“你运气不错。来吧,我让你看个东西。”马文带葛森外出到寒冷的户外。两分钟后,葛森看到农场里的一间谷仓旁有水泥的载货台,以及一架布满铁锈的堆高机。唯一的坏消息是,通往这座谷仓的泥土小道已经布满了雪及凝结的泥土。“这个炸弹有多易爆炸呢?”
“炸弹通常是易爆的,马文。”葛森指出。
马文大笑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
此时叙利亚的时间早了十个小时。卡明斯基博士跟往常一样很早就到工作岗位上,身为莫斯科大学的一名教授,他很早就被送到叙利亚教授他的专长,他是呼吸道问题的专家。这种专长并不会使人成为乐观主义者。他在苏联所见到的一大堆病人,以及在叙利亚所看到的,都是一些肺癌患者,这种疾病和它的致命性一样,几乎是无法预防的。
今天他所看的第一个病人,是由当地一名他相当欣赏的开业医生所转送过来的病人——这名叙利亚医生曾经接受过法国人的训练,学得也相当透彻——同时也是一名碰上奇怪的疾病,才会将患者送到他这儿来的医生。
在进入诊疗室的时候,卡明斯基看到一名三十出头且体格健壮的男人。再仔细一看,他看到他的脸色苍白,眉毛皱在一起。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得了癌症,但卡明斯基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心想,这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疾病,甚至还有传染的可能性。他的检查过程比自己原先预期的还要冗长,需要好几次的X光照射,以及一些额外的检验,但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前,他就被苏联大使馆给叫了去。
克拉克实在等不及了,但他还是足足等了三天,以免霍兹曼还没证实他所透露的消息。他在晚上八点三十分走出家门,开车到加油站。在那儿他请加油站服务人员把车子加满油——他一向不喜欢自己动手加油——然后走到公用电话旁。
“哪一位?”霍兹曼拿起他未列在电话簿上的那支电话说道。
克拉克没有表明自己的身分就说道:“你已经有机会证实了这些消息吗?”
“是的,事实上,我拿到了大部分的情报。看起来似乎你说的才是真的。你知道有人在骗你的时候,真的很讨厌,对不对?”
“那么是谁在骗你呢?”
“我叫她艾略特。总统则叫她伊丽沙白。你想要一点额外的情报吗?”霍兹曼补充道。
“当然。”
“我告诉你这件消息,以证明我的诚意。福勒跟她搞上有阵子了。记者没有报导,是因为我们认为这不关公众的利益。”
“你们还真好心,”克拉克说道。“谢谢。我欠你一次。”。
“记住,五年后你要告诉我一切的真相,老兄。”
“那时我会出现的。”克拉克挂上电话。然后心想,那么,我心中猜想得没错。他又在电话里投了另一个二十五分钟的硬币。运气不错,第一声就有人接电话。是女人的声音。
“哈罗?”
“是雷恩夫人吗?”
“是的,您是哪一位?”
“夫人,您想知道的人是艾略特。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克拉克决定不补充另一部分。这跟目前的情况无关,不是吗?
“你确定吗?”
“是的。”
“谢谢。”电话切断了。
凯西今天又很早就把雷恩哄上床了。雷恩最近很讲道理。其实这也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不是吗?她心想。毕竟,他娶了我。
这次的时机真的是恰到好处。几天前她还不打算参加国宴,准备用工作当借口推掉,但现在……
我该怎么做呢?
“早安,凯兹。”凯西边说边洗她的手,就跟平常在手术前一样?一直刷到手肘。
“嗨,凯西。近来如何?”
“好多了,凯兹。”
“真的?”凯兹博士也开始在刷手。
“真的。”
“很高兴听到这一点。”凯兹半信半疑地说道。
凯西刷完手后,用手肘关掉水龙头,说道:“凯兹,结果是我自己反应太过度了一点。”
“那么跑来找我的那个调查员呢?”凯兹低着头问道。
“那不是真的。我现在不能解释,也许往后吧。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是什么忙呢?”
“这礼拜三我原定要进行的角膜移植手术,你能接手吗?”
“你有什么事呢?”
“雷恩跟我明晚要到白宫参加一次正式的国宴。为芬兰总理所举行的国宴,你愿意相信吗?整个手术过程相当简单,据我了解没有什么并发症。我今天下午就可以给你病历。这次手术将由简金斯操刀——我本来只要在旁边看着。”简金斯是名很有前途的年轻住院医师。
“好吧,我会帮你做的。”
“好的,谢谢。欠你一次。”凯西在走进手术房时说道。
几乎在一小时后,卡门维塔号驶入汉普顿水路。然后她转向港口,以便向南通过海军码头。货船的船长及驾驶员站在舰桥的左方,看着正驶离港口的罗斯福号航空母舰,码头上有上百名的妻子及孩子来送别。两艘巡洋舰,以及一艘巡防舰已经开始移动。这位驾驶员解释道,这些船是“木棒”的护卫舰队,木棒是罗斯福号的船员为这艘航空舰取的外号。那位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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